正文 接第二十二章
老头听到这个声音想站起来，站在中间的肖伟见状急忙：“大爷，不要着急，车子进站后再起来。”老头听了她的话又坐下了。
汽车进站停稳，肖伟帮助老人把背篼背上：“大爷，下车时注意脚下，要踩稳哦。”
“莫得啥，我经常赶你们的车，都没有绊倒过。”说完，他背着背篼向后门走去；没想到老头下梯步的时候，被中年男子携带的钢钎挂住了左脚，连人带背篼跌向了车下。
敬青山从反光镜里看到老人摔倒了，急忙跳下车来到后门，把老人扶起来问道：“大爷，摔着没有？有没有哪里疼？”
肖伟跟着下车，向中年男子：“上车时叫你把工具往里面放，你嫌麻烦，现在把人绊倒了，看你怎么说；”
中年男子理直气壮地：“那个请他下车时不看脚下，自己绊倒活该。”
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子：“话可不能那么说，你的钢钎不支出来那么长一节，他能绊倒吗？”
中年男子听了他的话不开腔了，自己觉得理亏。
老人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左脚有些痛，使不到劲。”
敬青山听见老人说脚痛，立即把他抱上了车，向中年男子：“你不能下车了，到派出所解决了再走。”然后向车内的乘客，“那两位乘客愿意给我们作证？”
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立即表态：“师傅，快开车，我们愿意给你们作证。今天这件事，你们公交车没有一点责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汽车向前行驶，速度比刚才快多了。
汽车驶进城北派出所，敬青山背着老人下了车，两个证人跟在后面。
录像结束，孙国林向小伙子：“整个经过你都看完了，你认为我们的驾驶员、售票员哪些地方做得不对？有没有责任？”
小伙子：“派出所裁定他负全责，他拿不出来钱。”
孙国林：“他拿不出来钱可以通过司法部门解决，找我们不起任何作用；我们是国有企业，用一分钱都要有依据。”
小伙子不再说什么了，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办公室。
12月最后几天，各个分公司按照顾宏锐总经理的要求，在安全方面做到严防死守；杨学辉安排管理人员轮流值班，分上午、下午两班，开着面包车不停地在线路上转，发现不安全因素立即通知分公司进行整改。冬季雾大，每天一早管理人员就上路检查，给每个驾驶员打招呼，要求他们雾天行车慢一点。冬天的雾气真怪，刚才公路上没有一点雾气，行驶不到300米，汽车就被一团团雾气罩着不敢向前运行，驾驶员只好把车子停下来等雾气减弱再向前行驶。12月28号早上，17路从城里开往槐树镇的两个早班车，行驶了一半的路程，就被两个巨大的雾团罩住了，能见度只有三四米远；车上几十个乘客都是到槐树镇上班的。怎么办呢？分公司早就规定，雾天如果能见度太低，驾驶员原地停车待命，等雾散些再行车。驾驶员见雾太大，就把车子停在路边等待雾散；车上的乘客万分焦急，他们都是要赶到单位上班的；几个乘客向驾驶员：“师傅，停在这里不是办法，是不是慢慢地朝前走？”
驾驶员：“走，怎么个走法，看不见前面的路面，出了问题谁负责？你们屁股一拍走了，最后还是我来乘到。”正在这时，分公司技安检查车来了，听说大部分乘客是到单位上班的，开着面包车在前面引路，速度比步行快一点。驾驶员睁大眼睛注视着前方，小心翼翼地向前开车，大约过了十五六分钟，前面豁然开朗起来，雾团被甩到了后面，公共汽车稳稳当当地奔驰在公路上，乘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12月31日晚上23时48分，当最后一辆公共汽车开进停车场停放好，杨学辉立即向顾宏锐作了汇报：“顾经理，四个分公司的车辆全部停到了停车场，一切都正常。”
一分公司的几个驾驶员欢呼跳跃，点燃了放在公路上的几饼大鞭炮以示庆贺。王玉芬算了一笔账，今年，她领导的一分公司只有一起较大的有责事故，赔偿了三万七千多元；加上23起小事故，事故费支出了96432元。按照公司的规定，她将得到二十六万多元安全奖，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她兴奋，她骄傲，这骄傲来自她和全体职工的共同努力，其中还有杨学辉的功劳；她要用这笔钱给职工办些实事。
第二天上午9时正，分公司的正副经理和公司中层以上的干部来到三楼会议室，分公司经理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当林志山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下属们认真地观察他的神色；林志山的脸上出现了藏不住的喜悦。今天的会议由他亲自主持；他说：“新年的第一天我们召开中层以上的干部会，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总结上年安全、优质服务工作，生产上的数据等几天才能出来。二是大家想一想，今年我们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哪几个方面。现在，请技安科科长总结公司去年的安全生产情况。”
孙国林：“去年的安全工作，在公司的正确领导下，经过各个分公司的共同努力，取得了比任何一年都要好的成绩。全年发生无责死亡事故一人，有责事故135起，事故赔偿984673元；下降到十年前的最低水平。前年我们的事故赔偿达到了二百八十九万多元，死亡人数达到6人，都是我们的责任。去年我们没有发生一件有责死人事故；我们的安全工作为什么做得这么好？主要抓了两项工作：一是规定了各个线路的运行时间、运行时速，在不同的路段规定了行车时速。二是对超速车辆以及违反安全行车规定的人和事，加大了处罚力度，使安全生产在职工心中扎下了根。”
紧接着是优质服务科长张洪发汇报工作：“去年我们的优质服务比前两年好；全年接待乘客投诉64起，比上一年降低了65%；因票价造成的投诉占42%。受到新闻媒体表彰地好人好事157件，还有大量的信件表扬。有序乘车、营运纪律、清洁卫生、服务态度等方面的变化很大；特别是我们的标准化线路，受到市民的普遍认可，服务质量比哪一年都好。”
两位科长总结了安全、优质服务工作之后，林志山作了总结性发言：“两位科长总结了公司去年在安全、优质服务方面的情况，总的来说好于往年。这是为什么呢？我们正确使用了先进的科学技术进行科学管理，测速器是科技产品，智能调度系统是科学管理。从表面上看我们投入了六百多万元，而我们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好于任何一年；仅安全这一项比去年减少了一百九十多万元；我们的社会效益呢？政府认可，市民理解、支持，这就是最大的社会效益。标准化线路的服务质量得到全省认可，这个头我们开得好。安全奖的发放问题，公司根据各个分公司的指标完成情况，初步核算了一下，要发八十多万元，我认为应该发。这笔钱发给安全工作做得好的职工，就是为了进一步地搞好安全生产；具体怎么分配由各个分公司自己决定，只要合情合理、能够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就行了。二、优质服务方面，我们搞标准化线路尝试成功，受到省、市两级政府的肯定，市民也普遍认可。今年要进一步扩大标准化线路范围；让标准化线路服务方式在公司全面推广。安全和优质服务这两项工作，各个分公司要拿出今年的工作计划。去年，公共汽车的收入有望达到1、6个亿；加上副业收入，公司总收入达到了4、3个亿。副业的实际效益比公共汽车好。因此，发放年终奖的标准比上年提高，每人每月增加30元。”
他的讲话使中层干部心里热乎乎的，第一次看到董事长这么高兴，第一次看到他在决定年终奖标准问题上爽快地增加了30元。的确，林志山今天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高兴。一个拥有八百多辆公共汽车的公司，一年的事故费用不到100万元，只死了一个人，其责任还不是我们的，其他地市是办不到的。安全工作我们很可能走到其他地市的前面。
家乡开通公共汽车的事准备就绪，原计划春节过后正式开通；他考虑到现在调剂出来的车辆太旧、车况太差，家乡离城里太远，万一坏在路上他的脸上无光，决定推迟到5月份实施。五一节过后公司有40辆新车回来，可以挑选5台车况比较好的旧客车跑家乡，让乡亲们沾沾他的光。然而没有料到的是，5月12日新车接回来的第二天，车辆还没有来得及做上户，被突入其来的汶川大地震打破了原来的计划。5月12日中午他回家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开车来到公司，准备召开今天下午由他主持的董事会，主要研究新建两个独资加气站事宜。公司虽然和华能公司联合建立了三个加气站，在合作过程中扯皮的事情不少，公共汽车在加气方面存在着很多问题；因此，决定新建两个独资加气站，便于公司今后的发展，方便公共汽车加气；下午的会议主要听听董事们的意见。他把轿车停放在办公楼下面的停车场，就向楼上走去；刚刚走到楼梯口，地面突然传来轰鸣声，紧接着地面开始抖动起来，前后左右的楼房剧烈地晃动起来；摇得他有些站立不稳了，大脑里发出第一个信号----地震了。他急忙转身向后跑去，跑到了大街上。地面、房屋只抖动、摇晃了二十多秒钟，就是这二十多秒钟，许多建筑物倒塌，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带来了心理上的恐慌。
街对面居委会临时靠着围墙搭建的简易茶馆，几个正在搓麻将的老人感觉到地震了，争着往出跑，第一个跑出来的老人刚刚跑出门，就被震倒的围墙埋在了下面，后面的老人看见前面的老头被围墙埋下，不敢再往出跑了，返身回到茶馆里找地方躲藏。从房屋里跑出来的人惊慌失措地聚集在大街上，看着摇晃过的、已经受到损害的楼房发呆。许多人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亲人打电话，了解对方情况；可是手机不通，只有呼声无回声。林志山摸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想了解家里房屋受损情况和家里有没有人受伤；拨了电话无法接通；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手机的信号相当微弱，与外界无法联系；怎么办呢？这时，想起了正在运行中的车辆，有没有发生意外的？乘客是否安全？公司所属的楼房，有没有因地震发生倒塌。他决定取消今天下午的会议，全力以赴应对突然发生的地震。公司办公楼从外表来看，损害不怎么严重，正面墙上出现了几条裂缝，最高那层的外墙砖有几处脱落；公司办公楼的外表损伤严重，内部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为了安全，不准一个职工上楼办公；临时办公场地设在篮球场上。上班职工陆续来到办公大楼前面的街上，看着受伤的大楼谁也不敢上楼。林志山向最先到达的杨学辉布置任务：“保卫科派两个人在大门口值班，不充许任何人上楼；临时办公场所设在篮球场，由行管科负责搭建工棚。”见领导班子成员全部到齐，招呼领导成员围成一圈，召开了紧急避险会议：“刚才发生的地震，估计是近几十年比较大的一次地震，原先的会议取消，工作重点转移到抗震救灾上来。根据当前的情况，我先谈几点意见：一、目前信息中断，与上与下都无法联系，办公室马上安排一个人到建委，上级有什么指示立即转回来；杨学辉、杜斌你们各自带领分管的科室人员到分公司，了解分公司的情况，督促职工坚持生产；这个时候公交车千万不能停，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汇报。二、顾总经理与市场上商家进行联系，组织一批食品回来，比如：矿泉水、方便面、饼干等，多订购一些，每个品种不得低于15000件；三、什么地方发生了地震，离我们有多远，危害性有多大，后面还有没有地震，我们都不清楚；从我们这个地方的震动量来看，级别不低，损失也不小，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接回来的40辆新车暂时不分配到分公司，留在公司应急，这段时间过了再分配到分公司。四、每个分公司落实30个身体素质比较好、技术过硬的驾驶员，随时听候调用。五、行管科马上购买一批搭建工棚的材料，立即着手搭建防震棚，分公司不能在楼房里办公，给他们指定安全的办公场地点。”刚说完这里，地又动了几下。六、工会马上组织一批预防药品，迅速发到分公司；还要统计职工中有没有亲属遇难或受伤的，房屋的受损情况。我想到的就是这些。顾经理，谈谈你的意见，有哪些没有想到的？”
顾宏锐：董事长把目前要做的工作安排得相当全面了；这次地震来得突然，我们都没有经历过；从目前来看损失比较严重，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各自按照董事长的安排分头去做；有什么情况立即向董事长汇报。
林志山接着：五点半钟回到这里开个碰头会，交流一下情况。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杨兰英急匆匆地赶来：“我从城里过来，城里的大小商店都关门了；好又多、百盛等几个大商场的货架倒下来砸伤了顾客；城里的水、电都停了，商店和饭馆已经关门。
听了杨兰英的介绍，林志山认识到灾情相当严重，立即叫大家分头行动，自己开车到建委，看看领导有什么指示。
建委楼下的大坝子，建委主任被几个中年人围在中间说着什么。一眼看到林志山，立即甩开那几个人走到林志山面前：“你来得正好，正要叫驾驶员开车接你，没想到你就来了。我刚刚从市委、市政府回来。因为信息中断，现在还不知道地震中心在哪里，损失究竞有多大；跟省上和中央失去了联系，根据我们这里的情况分析，地震中心损失肯定大。因此，对你们提出两点要求：一、公交车不能停，必须保证它的正常运行；二、挑选100辆车况比较好的客车及驾驶员待令，还要准备一支100人的抢险救援队。一旦知道地震中心在哪里，就要立即出动。你们有没有问题？”
林志山回答：“我们已经作了安排。”他把自己的安排向主任作了汇报；主任听了他的汇报赞许地：“姜还是老的辣；你准备那么多食品和水干什么？”
林志山：“你管的水停了，气也停了；几个气站已经关门；叫我们保证正常生产，我们的职工吃啥子？”
“老林，真佩服你；叫办公室的小刘留在这里，有什么事叫他回来通知你，你回去坐镇指挥吧！”
晚上19钟10分，林志山从汽车的收音机里听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报道：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省汶川县发生了7、8级地震，汶川、北川、灌县等地房屋大片倒塌，公路基础设施遭到严重毁坏；信息中断与地震灾区失去联系；派出的抢险部队至今未到达地震中心。听完这个报道，林志山心里非常清楚，我们这里的震动就这么大，地震中心就不言而喻了。19时点40分，小刘从建委回到公司，向他传达了建委主任的命令：马上准备50台客车，配备技术好、身体健壮的驾驶员；再组织一支由40个青年组成的抢险突击队到市政府待令，准备到北川、平武两地参加救援行动。林志山接到命令，立即安排杨学辉带队，负责调集车辆和人员，务必在20点30分赶到市政府。当天晚上21时35分，杨学辉带领30辆客车，载着三百多个抢险队员离开了市政府向江油进发；孙国林带领20辆客车，250个抢险队员向北川进发；两支队伍在行进途中分别遇到了山上落下来的石头挡住了去路，抢险队员一边清理公路上的石头，一边指挥车辆前进；还要时时注意山上的落石滚下来伤人堵路；两百多公里的路程走了十多个小时。第二天早上7点过，两支队伍分别到达桂溪和北川；驾驶员与抢险队员看到北川整个县城已经沉陷，桂溪的房屋全部倒塌的情景时，心情万分悲痛；废墟下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掩埋。公路两边和一些空地上，无数受伤的群众在呻吟；他们的心在哭泣、在流血，悲痛化着无穷的力量，把一个个伤员背上车，运送到指定的医院进行抢救，直到13日晚上21点，抢险救灾的车辆才陆续回到岭南。13日中午，中央电视台正式将汶川地震的级别更正为8、0级；初步统计死亡人数达到两万多人。随后，几十支抢险部队先后到达重灾区，全力抢救被掩埋的生命。此后，公共汽车公司每天出动四、五十台客车到重灾区抢运伤员或转运伤员，运送灾民和物质，时间长达两个月之久。大部分职工忍受着亲人遇难、受伤，家里房屋倒塌、受损的痛苦，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地为市民、灾民服务；在气候相当恶劣，加气特别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尽心尽职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为灾民和市民出行提供方便。即使在唐家山堰塞湖泄洪期间，公共汽车没有停过一趟班。2008年9月28日，在市政府召开的抗震救灾表彰大会，岭南市公共汽车公司被市政府授予“抗震救灾先进集体”光荣称号。
2008年11月16日，是林志山终身难忘的日子。这一天，公共汽车开到了他的家乡。他以一个公共汽车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又以一个普通乘客的身份，坐上了第一辆开往家乡的公共汽车。看到以前非常熟悉，现在显得有些陌生的故乡思绪万千。曾经养育过我，离别了四十多年的故乡，今天，你的儿子回到了你的身边。四十年多来，我每时每刻都想为家乡地发展出点力，但是，我不敢那样做；不敢利用手中的权力谋私。我的权力是国家和人民给的，不能因为家乡的贫困就利用手中的权力给予扶持。我曾经彻夜难眠，想起家乡同学带来的话：“你现在是一个握有实权的人物，应该为家乡办点好事、实事；不说别的，把公共汽车开到家乡，就是对家乡人民的最大支持。”用几辆客车开通一条到达家乡的公共汽车线路，是轻而易举的；他就是不敢，怕人们议论他自私。家乡附近的乡镇还没有开通公共汽车，怎敢把公共汽车开到我的家乡？去年年底，小学同学找到他，要求把公共汽车开到他的家乡；看到比他年龄还小的同学都老态龙钟了，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自己是个快要退休的人，为什么不能为家乡做点好事？中央提倡城乡一体化，逐步实现村村通公路，村村通汽车，郊区的大部分乡镇开通了公共汽车，为什么就不能开通自己家乡的公共汽车呢？就算我自私一回吧！家乡的亲人不多，只有姐姐、姐夫不愿意离开土地，还在那里早出晚归，肩挑背磨做着庄稼；亲人虽然不多，那里必定是养育自己的故乡，怀旧之情油然而生，迫使他作出了开通家乡公共汽车的决心。要不是“5、12”大地震，公共汽车早就开到了他的家乡。
家乡的山山水水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的黄泥碎石路变成了水泥路。农用车和汽车在狭窄的公路上奔跑，扬起的灰尘比原来小多了；路面平整，颠簸减少。公路两边的山比以前绿多了，到处是一片片茂密的松柏林，不时有一群不知名的小鸟从林中飞起，在空中盘旋、嬉戏，一会儿冲上云宵，一会儿俯冲下翻，顺着山沟飞翔，一次又一次地飞上天空……汽车的轰鸣声惊醒了草丛中的野鸡，它们扑打着翅膀飞到公路上，看见汽车开来又迅速地飞进草丛；林志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家乡几十年来的变化真大啊！以前光溜溜的山上看不到几棵树木，现在是一片片绿油油的松柏林；早已灭绝的野鸡、野兔又滋生出来，在公路上、田野里乱跑。看到故乡的青山绿水，他的心情豁然开朗。退休之后我要回到家乡，守着父辈留下来的几间破房子，在这里休生休息，与天地融为一体。回忆往事对比现在，家乡的变化真大啊！突然，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摸出手机一看，是建委主任打来的，就把手机放到了耳边：“主任，有什么指示？”
“你们开通了几条到边远山区的公共汽车？”
林志山想，自己为家乡只做了这么一件好事，汽车还没开到就有人告状了。心中升起一团无名的怒火想发，在主任面前只好忍住了，很不高兴地：“一共三条，今天是第一条，我正在车上呢。”
“林经理，你真鬼；省上关于《城市公共交通向边远山区开通》的文件还没有出台，你就干上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马上搞一个怎样以实际行动支持农村村村通公交的方案，省上最近要开一个会，需要这方面的材料，你要做好参加会议的准备。去年你们的安全生产是全省同行业第一，受到省政府的表彰。下个星期三省上召开安全生产表彰大会，你要做好发言准备，介绍你们抓安全生产的经验。”
建委主任的话还没有讲完，林志山的心里升起了无限的喜悦。自己把公共汽车开到家乡是为私心，却撞在了省上落实村村通公交车的政策，还要受到表扬。安全工作名列全省第一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这两个会都要抛头露面，我快要退休了，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应该让年轻人接受锻炼。他对着手机：“这两个会让顾宏锐参加，让他长长见识。”
“老林，想溜号了？不行！省上的安全生产经验交流会你必须参加，可以把顾宏锐带上，让他多学习。村村通公路、村村通公交的会可以让他参加。老林，你必须站好、站完最后一班岗，不能过早的溜号。”
他对着电话：“主任，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说完这句话他就关掉了手机；汽车在公路上一上一下地行驶，他的心已经飞回了故乡。
故乡啊！母亲……
阔别了四十多年的儿子又回到了你的身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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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进站停稳，肖伟帮助老人把背篼背上：“大爷，下车时注意脚下，要踩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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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青山从反光镜里看到老人摔倒了，急忙跳下车来到后门，把老人扶起来问道：“大爷，摔着没有？有没有哪里疼？”
肖伟跟着下车，向中年男子：“上车时叫你把工具往里面放，你嫌麻烦，现在把人绊倒了，看你怎么说；”
中年男子理直气壮地：“那个请他下车时不看脚下，自己绊倒活该。”
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子：“话可不能那么说，你的钢钎不支出来那么长一节，他能绊倒吗？”
中年男子听了他的话不开腔了，自己觉得理亏。
老人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左脚有些痛，使不到劲。”
敬青山听见老人说脚痛，立即把他抱上了车，向中年男子：“你不能下车了，到派出所解决了再走。”然后向车内的乘客，“那两位乘客愿意给我们作证？”
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立即表态：“师傅，快开车，我们愿意给你们作证。今天这件事，你们公交车没有一点责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汽车向前行驶，速度比刚才快多了。
汽车驶进城北派出所，敬青山背着老人下了车，两个证人跟在后面。
录像结束，孙国林向小伙子：“整个经过你都看完了，你认为我们的驾驶员、售票员哪些地方做得不对？有没有责任？”
小伙子：“派出所裁定他负全责，他拿不出来钱。”
孙国林：“他拿不出来钱可以通过司法部门解决，找我们不起任何作用；我们是国有企业，用一分钱都要有依据。”
小伙子不再说什么了，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办公室。
12月最后几天，各个分公司按照顾宏锐总经理的要求，在安全方面做到严防死守；杨学辉安排管理人员轮流值班，分上午、下午两班，开着面包车不停地在线路上转，发现不安全因素立即通知分公司进行整改。冬季雾大，每天一早管理人员就上路检查，给每个驾驶员打招呼，要求他们雾天行车慢一点。冬天的雾气真怪，刚才公路上没有一点雾气，行驶不到300米，汽车就被一团团雾气罩着不敢向前运行，驾驶员只好把车子停下来等雾气减弱再向前行驶。12月28号早上，17路从城里开往槐树镇的两个早班车，行驶了一半的路程，就被两个巨大的雾团罩住了，能见度只有三四米远；车上几十个乘客都是到槐树镇上班的。怎么办呢？分公司早就规定，雾天如果能见度太低，驾驶员原地停车待命，等雾散些再行车。驾驶员见雾太大，就把车子停在路边等待雾散；车上的乘客万分焦急，他们都是要赶到单位上班的；几个乘客向驾驶员：“师傅，停在这里不是办法，是不是慢慢地朝前走？”
驾驶员：“走，怎么个走法，看不见前面的路面，出了问题谁负责？你们屁股一拍走了，最后还是我来乘到。”正在这时，分公司技安检查车来了，听说大部分乘客是到单位上班的，开着面包车在前面引路，速度比步行快一点。驾驶员睁大眼睛注视着前方，小心翼翼地向前开车，大约过了十五六分钟，前面豁然开朗起来，雾团被甩到了后面，公共汽车稳稳当当地奔驰在公路上，乘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12月31日晚上23时48分，当最后一辆公共汽车开进停车场停放好，杨学辉立即向顾宏锐作了汇报：“顾经理，四个分公司的车辆全部停到了停车场，一切都正常。”
一分公司的几个驾驶员欢呼跳跃，点燃了放在公路上的几饼大鞭炮以示庆贺。王玉芬算了一笔账，今年，她领导的一分公司只有一起较大的有责事故，赔偿了三万七千多元；加上23起小事故，事故费支出了96432元。按照公司的规定，她将得到二十六万多元安全奖，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她兴奋，她骄傲，这骄傲来自她和全体职工的共同努力，其中还有杨学辉的功劳；她要用这笔钱给职工办些实事。
第二天上午9时正，分公司的正副经理和公司中层以上的干部来到三楼会议室，分公司经理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当林志山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下属们认真地观察他的神色；林志山的脸上出现了藏不住的喜悦。今天的会议由他亲自主持；他说：“新年的第一天我们召开中层以上的干部会，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总结上年安全、优质服务工作，生产上的数据等几天才能出来。二是大家想一想，今年我们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哪几个方面。现在，请技安科科长总结公司去年的安全生产情况。”
孙国林：“去年的安全工作，在公司的正确领导下，经过各个分公司的共同努力，取得了比任何一年都要好的成绩。全年发生无责死亡事故一人，有责事故135起，事故赔偿984673元；下降到十年前的最低水平。前年我们的事故赔偿达到了二百八十九万多元，死亡人数达到6人，都是我们的责任。去年我们没有发生一件有责死人事故；我们的安全工作为什么做得这么好？主要抓了两项工作：一是规定了各个线路的运行时间、运行时速，在不同的路段规定了行车时速。二是对超速车辆以及违反安全行车规定的人和事，加大了处罚力度，使安全生产在职工心中扎下了根。”
紧接着是优质服务科长张洪发汇报工作：“去年我们的优质服务比前两年好；全年接待乘客投诉64起，比上一年降低了65%；因票价造成的投诉占42%。受到新闻媒体表彰地好人好事157件，还有大量的信件表扬。有序乘车、营运纪律、清洁卫生、服务态度等方面的变化很大；特别是我们的标准化线路，受到市民的普遍认可，服务质量比哪一年都好。”
两位科长总结了安全、优质服务工作之后，林志山作了总结性发言：“两位科长总结了公司去年在安全、优质服务方面的情况，总的来说好于往年。这是为什么呢？我们正确使用了先进的科学技术进行科学管理，测速器是科技产品，智能调度系统是科学管理。从表面上看我们投入了六百多万元，而我们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好于任何一年；仅安全这一项比去年减少了一百九十多万元；我们的社会效益呢？政府认可，市民理解、支持，这就是最大的社会效益。标准化线路的服务质量得到全省认可，这个头我们开得好。安全奖的发放问题，公司根据各个分公司的指标完成情况，初步核算了一下，要发八十多万元，我认为应该发。这笔钱发给安全工作做得好的职工，就是为了进一步地搞好安全生产；具体怎么分配由各个分公司自己决定，只要合情合理、能够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就行了。二、优质服务方面，我们搞标准化线路尝试成功，受到省、市两级政府的肯定，市民也普遍认可。今年要进一步扩大标准化线路范围；让标准化线路服务方式在公司全面推广。安全和优质服务这两项工作，各个分公司要拿出今年的工作计划。去年，公共汽车的收入有望达到1、6个亿；加上副业收入，公司总收入达到了4、3个亿。副业的实际效益比公共汽车好。因此，发放年终奖的标准比上年提高，每人每月增加30元。”
他的讲话使中层干部心里热乎乎的，第一次看到董事长这么高兴，第一次看到他在决定年终奖标准问题上爽快地增加了30元。的确，林志山今天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高兴。一个拥有八百多辆公共汽车的公司，一年的事故费用不到100万元，只死了一个人，其责任还不是我们的，其他地市是办不到的。安全工作我们很可能走到其他地市的前面。
家乡开通公共汽车的事准备就绪，原计划春节过后正式开通；他考虑到现在调剂出来的车辆太旧、车况太差，家乡离城里太远，万一坏在路上他的脸上无光，决定推迟到5月份实施。五一节过后公司有40辆新车回来，可以挑选5台车况比较好的旧客车跑家乡，让乡亲们沾沾他的光。然而没有料到的是，5月12日新车接回来的第二天，车辆还没有来得及做上户，被突入其来的汶川大地震打破了原来的计划。5月12日中午他回家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开车来到公司，准备召开今天下午由他主持的董事会，主要研究新建两个独资加气站事宜。公司虽然和华能公司联合建立了三个加气站，在合作过程中扯皮的事情不少，公共汽车在加气方面存在着很多问题；因此，决定新建两个独资加气站，便于公司今后的发展，方便公共汽车加气；下午的会议主要听听董事们的意见。他把轿车停放在办公楼下面的停车场，就向楼上走去；刚刚走到楼梯口，地面突然传来轰鸣声，紧接着地面开始抖动起来，前后左右的楼房剧烈地晃动起来；摇得他有些站立不稳了，大脑里发出第一个信号----地震了。他急忙转身向后跑去，跑到了大街上。地面、房屋只抖动、摇晃了二十多秒钟，就是这二十多秒钟，许多建筑物倒塌，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带来了心理上的恐慌。
街对面居委会临时靠着围墙搭建的简易茶馆，几个正在搓麻将的老人感觉到地震了，争着往出跑，第一个跑出来的老人刚刚跑出门，就被震倒的围墙埋在了下面，后面的老人看见前面的老头被围墙埋下，不敢再往出跑了，返身回到茶馆里找地方躲藏。从房屋里跑出来的人惊慌失措地聚集在大街上，看着摇晃过的、已经受到损害的楼房发呆。许多人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亲人打电话，了解对方情况；可是手机不通，只有呼声无回声。林志山摸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想了解家里房屋受损情况和家里有没有人受伤；拨了电话无法接通；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手机的信号相当微弱，与外界无法联系；怎么办呢？这时，想起了正在运行中的车辆，有没有发生意外的？乘客是否安全？公司所属的楼房，有没有因地震发生倒塌。他决定取消今天下午的会议，全力以赴应对突然发生的地震。公司办公楼从外表来看，损害不怎么严重，正面墙上出现了几条裂缝，最高那层的外墙砖有几处脱落；公司办公楼的外表损伤严重，内部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为了安全，不准一个职工上楼办公；临时办公场地设在篮球场上。上班职工陆续来到办公大楼前面的街上，看着受伤的大楼谁也不敢上楼。林志山向最先到达的杨学辉布置任务：“保卫科派两个人在大门口值班，不充许任何人上楼；临时办公场所设在篮球场，由行管科负责搭建工棚。”见领导班子成员全部到齐，招呼领导成员围成一圈，召开了紧急避险会议：“刚才发生的地震，估计是近几十年比较大的一次地震，原先的会议取消，工作重点转移到抗震救灾上来。根据当前的情况，我先谈几点意见：一、目前信息中断，与上与下都无法联系，办公室马上安排一个人到建委，上级有什么指示立即转回来；杨学辉、杜斌你们各自带领分管的科室人员到分公司，了解分公司的情况，督促职工坚持生产；这个时候公交车千万不能停，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汇报。二、顾总经理与市场上商家进行联系，组织一批食品回来，比如：矿泉水、方便面、饼干等，多订购一些，每个品种不得低于15000件；三、什么地方发生了地震，离我们有多远，危害性有多大，后面还有没有地震，我们都不清楚；从我们这个地方的震动量来看，级别不低，损失也不小，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接回来的40辆新车暂时不分配到分公司，留在公司应急，这段时间过了再分配到分公司。四、每个分公司落实30个身体素质比较好、技术过硬的驾驶员，随时听候调用。五、行管科马上购买一批搭建工棚的材料，立即着手搭建防震棚，分公司不能在楼房里办公，给他们指定安全的办公场地点。”刚说完这里，地又动了几下。六、工会马上组织一批预防药品，迅速发到分公司；还要统计职工中有没有亲属遇难或受伤的，房屋的受损情况。我想到的就是这些。顾经理，谈谈你的意见，有哪些没有想到的？”
顾宏锐：董事长把目前要做的工作安排得相当全面了；这次地震来得突然，我们都没有经历过；从目前来看损失比较严重，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各自按照董事长的安排分头去做；有什么情况立即向董事长汇报。
林志山接着：五点半钟回到这里开个碰头会，交流一下情况。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杨兰英急匆匆地赶来：“我从城里过来，城里的大小商店都关门了；好又多、百盛等几个大商场的货架倒下来砸伤了顾客；城里的水、电都停了，商店和饭馆已经关门。
听了杨兰英的介绍，林志山认识到灾情相当严重，立即叫大家分头行动，自己开车到建委，看看领导有什么指示。
建委楼下的大坝子，建委主任被几个中年人围在中间说着什么。一眼看到林志山，立即甩开那几个人走到林志山面前：“你来得正好，正要叫驾驶员开车接你，没想到你就来了。我刚刚从市委、市政府回来。因为信息中断，现在还不知道地震中心在哪里，损失究竞有多大；跟省上和中央失去了联系，根据我们这里的情况分析，地震中心损失肯定大。因此，对你们提出两点要求：一、公交车不能停，必须保证它的正常运行；二、挑选100辆车况比较好的客车及驾驶员待令，还要准备一支100人的抢险救援队。一旦知道地震中心在哪里，就要立即出动。你们有没有问题？”
林志山回答：“我们已经作了安排。”他把自己的安排向主任作了汇报；主任听了他的汇报赞许地：“姜还是老的辣；你准备那么多食品和水干什么？”
林志山：“你管的水停了，气也停了；几个气站已经关门；叫我们保证正常生产，我们的职工吃啥子？”
“老林，真佩服你；叫办公室的小刘留在这里，有什么事叫他回来通知你，你回去坐镇指挥吧！”
晚上19钟10分，林志山从汽车的收音机里听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报道：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省汶川县发生了7、8级地震，汶川、北川、灌县等地房屋大片倒塌，公路基础设施遭到严重毁坏；信息中断与地震灾区失去联系；派出的抢险部队至今未到达地震中心。听完这个报道，林志山心里非常清楚，我们这里的震动就这么大，地震中心就不言而喻了。19时点40分，小刘从建委回到公司，向他传达了建委主任的命令：马上准备50台客车，配备技术好、身体健壮的驾驶员；再组织一支由40个青年组成的抢险突击队到市政府待令，准备到北川、平武两地参加救援行动。林志山接到命令，立即安排杨学辉带队，负责调集车辆和人员，务必在20点30分赶到市政府。当天晚上21时35分，杨学辉带领30辆客车，载着三百多个抢险队员离开了市政府向江油进发；孙国林带领20辆客车，250个抢险队员向北川进发；两支队伍在行进途中分别遇到了山上落下来的石头挡住了去路，抢险队员一边清理公路上的石头，一边指挥车辆前进；还要时时注意山上的落石滚下来伤人堵路；两百多公里的路程走了十多个小时。第二天早上7点过，两支队伍分别到达桂溪和北川；驾驶员与抢险队员看到北川整个县城已经沉陷，桂溪的房屋全部倒塌的情景时，心情万分悲痛；废墟下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掩埋。公路两边和一些空地上，无数受伤的群众在呻吟；他们的心在哭泣、在流血，悲痛化着无穷的力量，把一个个伤员背上车，运送到指定的医院进行抢救，直到13日晚上21点，抢险救灾的车辆才陆续回到岭南。13日中午，中央电视台正式将汶川地震的级别更正为8、0级；初步统计死亡人数达到两万多人。随后，几十支抢险部队先后到达重灾区，全力抢救被掩埋的生命。此后，公共汽车公司每天出动四、五十台客车到重灾区抢运伤员或转运伤员，运送灾民和物质，时间长达两个月之久。大部分职工忍受着亲人遇难、受伤，家里房屋倒塌、受损的痛苦，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地为市民、灾民服务；在气候相当恶劣，加气特别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尽心尽职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为灾民和市民出行提供方便。即使在唐家山堰塞湖泄洪期间，公共汽车没有停过一趟班。2008年9月28日，在市政府召开的抗震救灾表彰大会，岭南市公共汽车公司被市政府授予“抗震救灾先进集体”光荣称号。
2008年11月16日，是林志山终身难忘的日子。这一天，公共汽车开到了他的家乡。他以一个公共汽车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又以一个普通乘客的身份，坐上了第一辆开往家乡的公共汽车。看到以前非常熟悉，现在显得有些陌生的故乡思绪万千。曾经养育过我，离别了四十多年的故乡，今天，你的儿子回到了你的身边。四十年多来，我每时每刻都想为家乡地发展出点力，但是，我不敢那样做；不敢利用手中的权力谋私。我的权力是国家和人民给的，不能因为家乡的贫困就利用手中的权力给予扶持。我曾经彻夜难眠，想起家乡同学带来的话：“你现在是一个握有实权的人物，应该为家乡办点好事、实事；不说别的，把公共汽车开到家乡，就是对家乡人民的最大支持。”用几辆客车开通一条到达家乡的公共汽车线路，是轻而易举的；他就是不敢，怕人们议论他自私。家乡附近的乡镇还没有开通公共汽车，怎敢把公共汽车开到我的家乡？去年年底，小学同学找到他，要求把公共汽车开到他的家乡；看到比他年龄还小的同学都老态龙钟了，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自己是个快要退休的人，为什么不能为家乡做点好事？中央提倡城乡一体化，逐步实现村村通公路，村村通汽车，郊区的大部分乡镇开通了公共汽车，为什么就不能开通自己家乡的公共汽车呢？就算我自私一回吧！家乡的亲人不多，只有姐姐、姐夫不愿意离开土地，还在那里早出晚归，肩挑背磨做着庄稼；亲人虽然不多，那里必定是养育自己的故乡，怀旧之情油然而生，迫使他作出了开通家乡公共汽车的决心。要不是“5、12”大地震，公共汽车早就开到了他的家乡。
家乡的山山水水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的黄泥碎石路变成了水泥路。农用车和汽车在狭窄的公路上奔跑，扬起的灰尘比原来小多了；路面平整，颠簸减少。公路两边的山比以前绿多了，到处是一片片茂密的松柏林，不时有一群不知名的小鸟从林中飞起，在空中盘旋、嬉戏，一会儿冲上云宵，一会儿俯冲下翻，顺着山沟飞翔，一次又一次地飞上天空……汽车的轰鸣声惊醒了草丛中的野鸡，它们扑打着翅膀飞到公路上，看见汽车开来又迅速地飞进草丛；林志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家乡几十年来的变化真大啊！以前光溜溜的山上看不到几棵树木，现在是一片片绿油油的松柏林；早已灭绝的野鸡、野兔又滋生出来，在公路上、田野里乱跑。看到故乡的青山绿水，他的心情豁然开朗。退休之后我要回到家乡，守着父辈留下来的几间破房子，在这里休生休息，与天地融为一体。回忆往事对比现在，家乡的变化真大啊！突然，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摸出手机一看，是建委主任打来的，就把手机放到了耳边：“主任，有什么指示？”
“你们开通了几条到边远山区的公共汽车？”
林志山想，自己为家乡只做了这么一件好事，汽车还没开到就有人告状了。心中升起一团无名的怒火想发，在主任面前只好忍住了，很不高兴地：“一共三条，今天是第一条，我正在车上呢。”
“林经理，你真鬼；省上关于《城市公共交通向边远山区开通》的文件还没有出台，你就干上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马上搞一个怎样以实际行动支持农村村村通公交的方案，省上最近要开一个会，需要这方面的材料，你要做好参加会议的准备。去年你们的安全生产是全省同行业第一，受到省政府的表彰。下个星期三省上召开安全生产表彰大会，你要做好发言准备，介绍你们抓安全生产的经验。”
建委主任的话还没有讲完，林志山的心里升起了无限的喜悦。自己把公共汽车开到家乡是为私心，却撞在了省上落实村村通公交车的政策，还要受到表扬。安全工作名列全省第一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这两个会都要抛头露面，我快要退休了，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应该让年轻人接受锻炼。他对着手机：“这两个会让顾宏锐参加，让他长长见识。”
“老林，想溜号了？不行！省上的安全生产经验交流会你必须参加，可以把顾宏锐带上，让他多学习。村村通公路、村村通公交的会可以让他参加。老林，你必须站好、站完最后一班岗，不能过早的溜号。”
他对着电话：“主任，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说完这句话他就关掉了手机；汽车在公路上一上一下地行驶，他的心已经飞回了故乡。
故乡啊！母亲……
阔别了四十多年的儿子又回到了你的身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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