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公子倾雪

正文 49缘起缘灭

    舒倦不杀她,不是因为他的仁慈,是因为他想要慢慢折磨她。

    将他这么多年所受的痛苦,一一加诸到绮筵身上,用来平复他心中的不悦。

    大长老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当他看见舒倦笑着说出要将他的女儿囚禁在石室的时候,他

    已经坐立难安,脸上的神色更是忿忿不平,他猛地站立起来,哆嗦着年迈的身躯,口中悲怒地喊道:“舒倦,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不,你不是人,你连禽兽都不如,你这样欺辱一个女孩子,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大长老佝偻着身子,慢慢得走到绮筵的身边,已是老泪纵横,他抱着他的女儿,哽咽着说道:“绮筵,是爹对不起你,绮筵,你要好好的啊。”

    这时,一旁的龙如烈看着眼前的情景,不满地对舒倦说道:“少主,他们这是哭丧呢,听的叫人心烦,不如一刀解决得了。”

    舒倦冲着龙如烈摇摇头,“九重宫权利最大的大长老如今都是这田地,看来,九重宫是真的没落了,这也多亏了大长老的英明领导。”

    众人都认同地点点头。

    龙唳暗部一直效忠的都是舒倦,和九重宫并没有多大的牵扯。是以,对于九重宫如今的灰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少主,是否要将这些人都杀了。”龙啸的意思是九重宫其余的人。

    “这些人只是长错了眼睛,没有认清主人罢了,就将他们的眼睛挖了,武功废了吧。”这已是格外的恩赐。

    绮筵一直瞪着舒倦,死死地,不留一丝缝隙,“舒倦,看着我和我爹如今的模样,你是满意了,你是否快慰了?”

    “怎么会满意,当初大长老硬要将你塞给我,我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我怎么会满意。”

    绮筵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痴痴地笑道:“原来当初你的一切都是装的,对我的深情,对我们的婚约,你一直都是装的。”

    面对她冰冷的目光,舒倦笑着说:“是啊。你看,你从不曾看清过。”她身为九重宫大长老的女儿,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又对自己的相貌十分有信心,怎么会去怀疑舒倦的用意呢。

    舒倦对她温和礼遇,她就以为舒倦是喜欢她的。就算舒倦现在不喜欢,她也是有法子叫他喜欢的。毕竟,舒倦若是想要做九重宫未来的主人,是少不了她爹的支持的。

    她只是没有想过,这一切的背后不过是虚情假意的敷衍。

    “怪只怪你生错了人家。”舒倦继续说道。

    绮筵忽然收敛了悲伤,语气平静地对舒倦说道:“你若今日不杀我,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忘记今日的耻辱,终有一天我要亲自杀了你。”

    “我等着。”

    一夕之间,曾经被江湖人士所不齿的魔宫就这样覆灭了。就像是一阵风过,当人们再想要去打听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迹可寻了。

    “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对于舒倦最近的变化,以及华雪消莫名地失踪,花点溪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到底还是察觉了什么。

    “若我说,我并非你一直认为的人,你会怎样?杀了我吗?”对于花点溪的疑问,舒倦并没有正面回答。

    “我不知道。”花点溪疑惑地摇摇头,在她的心里,舒倦就是舒倦,就是她的公子,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你难道不想问我,华雪消怎么了么?”

    “公子不想我知道的事,就是不需要知道的。”

    看着这个眼里一派真诚的人,舒倦难得认真地解释道:“你若是想要知道就问吧。”花点溪的性子怎么会是隐忍的,那种爽快的天真才是适合她的。

    “华姐姐是不是犯什么错,惹公子生气了。”在她的心中,舒倦一直就是温润仁慈的,也不会将事情往最血腥的方向去想。

    “不,她犯的不是错,”舒倦说完,看见花点溪的神色轻松了不少,“她是背叛了我,所以,引咎自杀了。”

    话音刚落,花点溪才稍稍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她的心中,华雪消是爱慕着舒倦的,为了舒倦,就是死也是愿意的,怎么会背叛舒倦呢?可是,说这话的人是她最最信任的公子,公子是不会骗她的。

    所以,花点溪纠结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反应。

    舒倦看着她的眉头都快绞在一起了,笑道:“点溪,你只需知道,不管是谁,背叛的人,却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知道吗?”

    花点溪闻言,木木地点了点头,默然退下。

    “少主,需要……”文渊见花点溪有所迟疑的神色,怕她会对舒倦不利。

    “她不是华雪消。”

    相较于其他人的复杂,花点溪的心思是最为简单,舒倦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了,留着吧,提醒自己,曾经也是希望自己能这样简单,干净的。

    “石室中的绮筵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便是强灌进去,也会吐出来。”

    “吐出来,就再灌进去,她若是想这么折腾,就随她。我就不信,她能折腾到什么时候。”至少对付这些人,舒倦有的是耐心。

    其实,自从舒倦当着她的面,将大长老杀了以后,绮筵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如今又让舒倦囚禁在石室内,不见天日,俨然已经不想活了。

    只是死,永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舒倦不允许,她就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终日里浑浑噩噩,对着黑暗哭泣,到后来,眼泪哭干了,就再也流不出来了。想要咬舌自尽,被发现后,嘴里始终支着一根木棍,连合上嘴的可能都没有。

    舒倦,折磨的人方法,一日比一日毒辣。

    绮筵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绝望,此刻,她才真真正正地觉得,舒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广德寺中。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广德寺虽不在山上,如今却也是桃花盛开的样子。

    楼玉阙新酿了桃花酒,和对面的殊狂一人一壶,默默地喝着。

    “你我相识二十余载,我却不知道,原来你不是东隐人。”楼玉阙苦笑着说道,对于他一向看成是至交的人,如今向他坦白了一切,他一时之间居然不是生气愤怒,更多只是无奈。

    楼玉阙自己,也是没有资格去恨什么人的。

    “我本也没说我是东隐人士,只不过我一直隐居在此次,你就顺理成章认为我就是了。”新酿的酒有些涩口,但并不影响说话人的兴致。

    “当初接近你,也不过是想要从你身上找到意族武功的弱点。只是没想到……”殊狂若有所思,不曾将话说完。

    “只是没想到,最后我俩竟惺惺相惜,还成了莫逆之交。”楼玉阙一声叹息,拿起酒壶向殊狂碰了下,也不顾酒有多苦涩,大口大口的喝着。

    “明知我们是敌对的关系,却是在慢慢接触中发现,世上竟会有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人。人一旦有了牵绊,做事也就麻烦多了。”

    “你原先是打算来杀我的吧。”

    “是啊,发现杀不了,才退而求其次,打算慢慢和你耗。”

    “如今,我也算是废人一个,你为何不趁此机会动手。”

    殊狂摇头狂笑道:“我们现在是朋友,我殊狂,从来不和自己的朋友动手。”一个动作,又喝楼玉阙的酒壶碰在一起。

    识英雄,惜英雄。

    “那么,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这一切了吧。”

    殊狂喝了口酒,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是西域人,是九重宫的第一大护法,也是被迷雾老人杀的魔宫宫主最信任的属下。”

    对于他的身份,早已经历了过多人世繁华的楼玉阙来说,已不是什么能叫他震惊的事了。

    “当年,我是抱着为宫主报仇的心态来的,不巧迷雾老人却被萧然杀了,我本想师父惹的仇恨,那就由徒弟偿还吧,却没想到你的武功竟是到了入臻之境。想要杀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然后你将尽欢的孩子交给了我,我想,这也许就是一个机会。恰好,少宫主的孩子也出世了,少宫主为报父仇,就将孩子交给了我,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舒倦。”

    “他在三岁那年,九重宫内发生叛乱,他的父母都丧生于那场叛乱之中,我就将计就计,将他和舒倦调换。只可惜,那孩子的体质不适合练武,报仇的计划,才被搁置了这么久。”

    “我不得不说,你的计划布置得太好了。”楼玉阙叹息地说,

    “不,不是我布置的好,而是你根本就是不曾来质问过我。你太过相信朋友,就是心中有了猜忌,你也不会来问。若是你循着你的质疑去查,凭你的本事,想要查出什么,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么,真正的舒倦,现在在哪?”

    “死了。在他不足三岁那年就丧命了,别这么看着我,只能怪那孩子命不好,尽欢生他的时候,应是亏了底子的,注定活不长久。”

    知道那个孩子不在了,楼玉阙不知为何,心底反而放下了负重。

    “那么,你告诉我他是尽欢的孩子,目的只是为了让玉枢子去救他。”玉枢子医术虽是高明,性子却难以相处,若非是尽欢的孩子,他断是不会动手相救的。

    “是。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尽欢在生下舒倦不久后也死了,你一直不敢去面对她,不敢去看她,所以也就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尽欢。死了?”手中一个不稳,酒壶落在地上,浸润了地上的泥土。

    “哈哈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楼玉阙这生,终究是亏欠了他们的。”欠的还是情债,还都还不清啊。

    悲伤之余,气血翻腾,又是因为替晏无端解禁咒的缘故,身子终是吃不消,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若尽欢不是尽欢,那么他楼玉阙,竟为了一个根本毫不相干的人,打了晏无端一掌。楼玉阙,你此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

    殊狂看着好友这样,心中也不好受,奈何这写却都是事实。

    “我的师兄,是否也已经……”既然是来报仇的,那么,意族的人就没有可幸免的了。

    他刚说完,对面的殊狂点点头,已经算是默认了。

    他忽然觉得好笑,活了大半辈子,被束缚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所熟识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至交,给他的一个虚幻的假象,而他却从来没有去证实过。

    即使曾经有过怀疑,也因为心中的愧疚,而不敢去探究什么。

    楼玉阙啊楼玉阙,到如今你才明白,其实,你是个胆小懦弱,不敢接受现实的人。

    “今日,谢谢你的酒,我告辞了。”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畅谈的机会了。虽然,这次的畅谈不似以往的豪气,且句句都是致命的,却还是最后一次的怀念了。

    立场不同的他们,最终还是走上了为各自准备的道路。

    此后,他也将去漂泊,来救赎自己。

    原来,即便有再多的原因,出卖朋友的痛苦,就可以远远胜过这一切。

    看着殊狂离去的背影,楼玉阙终是动了动唇,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人生的酸甜苦涩他已经尝尽,此生便再无遗憾了。

    剃度出家,终身伴佛,来赎他这一生的罪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们,快给我浮出来。

    25字以上,老纸都送分的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