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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茹龄

    邴蓉在椒房殿后殿侍奉了月余,突有一日半夜嘈杂起来,说是皇后被惊着了。

    殿内所有下人都闻声赶来,却见邢长御也站在殿外,说是皇后不许任何人进去。

    “皇后就是皇后,连夜半受惊都惹得合宫上下不安,”步辇徐徐落下,来人是周阳婕妤,想是夜半起身匆忙,只披了件宽大的长袍,头上梳着堕马髻,额发的上方只用了一只玳瑁长擿绾之,简单却不失华贵。

    众人纷纷行礼,邢长御忙上前回道,“婕妤娘娘劳碌了,只是皇后方才受惊到现在不过一刻,且殿中奴才并未大肆张扬,怎的娘娘来的这样快?”

    邢长御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的打在脸上。“本宫是娘娘,岂由得你个贱婢多加质问?”

    邢长御脸上像火烧似的,一时没回过神来。“我问你,皇后为何夜半受惊?又为何不许人进去?”周阳婕妤厉言道。

    “回娘娘,皇后娘娘惊叫后奴婢前去看望,但娘娘捂着长被不许人接近,硬是把奴婢赶了出来。”邢长御不敢再怠慢。

    周阳婕妤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言,“皇后娘娘年芳十二,想必是月期已至,又没有防范,把自己给吓着了吧?”

    正说着,皇上来了。顾不得纷纷行礼的奴才们,径直走到周阳氏面前,周阳氏正要行礼,皇上一把拦住了她,问道,“皇后究竟发生何事?”

    “回陛下,臣妾在这站了大半天,听奴才们的回禀,猜着皇后是……”周阳婕妤轻瞟了下四周,对着皇上耳语了几句。”

    “是么?朕进去看看她。”说着周玉便去开门,皇上拍拍周阳氏的肩,“难为你这么细心了。”

    皇上进了殿,周阳婕妤轻轻抚着肩,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过了许久皇上出来,见周阳氏还站在门口,说道,“你猜的不错,柔儿年纪尚小又是第一次经历,难免受惊。”又侧脸对周玉说,“请女御医来皇后寝殿。”

    “陛下,臣妾已然宣了女御医,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周阳氏温婉道。

    “你竟这般周到。”皇上定睛看看她,这才发现她只披了单袍,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禁握住她的手,竟是凉的,便关心道,“更深露重,茹龄你就这般跑了来,还在殿外一直守着,难为你了。”

    “臣妾担心皇后,也记挂皇上,不敢不守着。”茹龄许久没听到皇上唤自己的闺名,心里暖融融的。

    皇上欣慰的笑着,转身便要回宫。茹龄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有些失落,但失落又如何,他是夫君,也是君王,自己除了顺从,别无他法。

    正这样想着,皇上突然停下来,回头对着茹龄说道,“朕的寝殿温暖如春,茹龄衣衫单薄,不如随朕一同回去吧。”

    茹龄笑了,笑的不被人察觉,陛下还是记挂自己的。

    宣室殿里生了暖炉,只是深秋而已,却真的如春天般,记得上一回来真的是春天,距离现在太久了,这里的一切都还没变。

    椒房殿也终于安静下来,邴蓉正要睡下,付昕凑上来悄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事很奇怪啊?邢长御说的没错,婕妤娘娘怎就来的那样快,几乎是和我们同时到的。”

    “你怎的说起这些?”邴蓉不屑一顾。

    “我们宫里一定有她的人,这个婕妤娘娘还真是百般绸缪啊。”付昕自顾自说着,“还有啊,明明皇上来之前她当着众人已经说出皇后像是月期,可皇上来了她又悄悄与皇上说,像是给皇后留足颜面似的,连皇上也觉得她做事得体。”

    “有些事看过就行了,你又何必常常宣之于口?”邴蓉有些不耐烦。

    付昕没理会邴蓉的话,自顾自说着,“婕妤娘娘定是猜到皇上会来,才穿的那样单薄,这个女人真是聪明,就这样进了宣室殿的门。”

    听她这么说邴蓉立刻警惕起来,忙上前扶住她,“付昕,我再说一次,在宫里与我们不相干的事不要再多加议论,正所谓祸从口出,谨言慎行才是生存之道。”付昕这才住了口,悻悻的走了。

    谁知椒房殿平静下来,宣室殿却又嘈杂起来。茹龄全身颤抖着,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 ,连夜赶来的御医诊完脉回禀道,“陛下莫慌,婕妤娘娘方才在皇后殿外中了寒气,以至月期早至,只要悉心调养便可。”

    听御医这么说,皇上悬着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可茹龄却虚弱道,“可本宫以往不会这般腹痛不止,大人有无诊错脉?”

    “娘娘腹痛不止乃寒气侵体所至,待微臣开方煎药,娘娘届时服下便可缓解。”御医说完便退了出去。

    “都怪茹龄无知逞强,惹得皇上担忧。”茹龄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皇上一把拉住,安慰道,“你只管安心调养好身体,朕不想看你再受罪了。”

    不久御医端了药来,茹龄趁热服下,皇上怜惜的看着茹龄,茹龄虚弱极了,在皇上怀里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茹龄醒来见身边空荡荡的,宝嫦过来递了汤药,“娘娘醒了,御医吩咐了娘娘一醒便要喝药了。”

    茹龄缓缓起身,端过药碗,一阵苦涩的气味直冲过来,茹龄皱了皱眉,“陛下可是去上朝了?”

    “皇陛下见娘娘睡着,便吩咐婢女好生伺候着,先去上朝了。”宝嫦说完去端了一碗水,“婢女用梅子泡了水,娘娘服了药用这水漱漱口,便不会觉得口苦难受了。”

    “还是你有心。”茹龄一饮而尽,“回漪澜殿在梳洗吧,待会儿陛下要下朝了。”

    宝嫦扶着茹龄回到漪澜殿,见茹龄面色苍白,担忧道,“娘娘可还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再请御医过来瞧瞧?”

    “不必了,昨晚才惊动了御医,今天又去请,陛下知道了怕是要觉得我骄矜呢。”茹龄说着走到妆台前坐下,宝嫦命人端了热水,“娘娘净了脸去榻上再睡会儿吧,我看你脸色不好呢。”

    茹龄没理会,转脸问道,“昨夜你可看见皇上的表情了吗?我那样失礼,怕惹龙颜不悦呢。”

    “娘娘安心,皇上很记挂娘娘,见娘娘睡着了才就寝的。”宝嫦把茹龄的发髻散下慢慢梳理着。

    “那就好。”茹龄舒了一口气,这时有人进来传话说是邢长御奉皇后之命来送些东西。邢长御进了殿,端着一个瓷盅,“婕妤娘娘万安,皇后听说娘娘昨夜病了,便把自己用来补身的甲鱼汤端来赐给娘娘服用,还特意吩咐了婢女以后每日为娘娘送来,直到娘娘病好为止。”

    “嗯。”茹龄低声道,邢长御抬眼见茹龄只顾照着镜子没有转身看自己,不觉有种被冷落的感觉,撇撇嘴退出殿外。

    “娘娘可要喝这汤?婢女先去端去给御医看看吧。”宝嫦静静的等茹龄吩咐。

    “皇后宫中送来的东西谁敢让御医去鉴定,还是别生事了,皇后年幼,想来不会在汤药上动心思。”茹龄打开盅盖,一股浓郁的鲜味夹杂着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

    “等等……娘娘,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让婢女先服吧。”说着宝嫦盛出半碗汤一口气喝下,过了半晌并未觉得不妥,才换了碗让茹龄喝。

    “宝嫦,真是难为你这么用心了。”茹龄感激的看着宝嫦,心里有了一分安慰。

    接下来几天邢长御都会按时送汤药过来,而茹龄每次都对她很是冷漠,其实茹龄并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只是皇后年幼,不懂得取悦君王,而每每皇上来看茹龄,邢长御总会突然出现,想方设法把皇上拉倒皇后宫里,茹龄记恨她多时,但又碍着她是皇后身边的人,也不能拿她如何,所以每次见了她茹龄心里都有一把火。

    “去回禀皇后,本宫身子已经大好,不必再费事送这些汤药了。”茹龄还是没抬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诺,婢女告退。”邢长御后退几步出了殿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娘娘确实大好了么,怎么婢女看着娘娘还是有些虚弱?”宝嫦关切道。

    茹龄婉然一笑,“许是御医开的药起了效果,腹痛减轻了不少,加上皇后给的汤,现在身体确实大好了,只是终日在殿里闷着,精神有些不太好呢,你扶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茹龄穿戴完毕,许久没有成妆,宝嫦道,“娘娘不如点了唇再出去,那样显得气色好些。”茹龄赞许的的点点头,拿了笔蘸了唇脂稍稍在唇上一点,对镜望去确实气色好了许多。

    这个时节御花园里景致大不如从前,放眼望去尽是残花落叶,茹龄触景生情,不免有些失落,“从我生病开始皇上就没有再见过我,也没派周玉前来问候,许是那天被我吓着了,不敢来了。”

    “娘娘多心了,皇上日理万机,怕是不得空呢,我听说今年新进宫的家人子来了数日了,皇上下也没顾上册封呢。”宝嫦道。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景致了,还是回去吧。”茹龄扶了宝嫦的手正要往回走,却见邴蓉正向这边走来,邴蓉也看到了茹龄,屈膝跪在道旁,“娘娘万安。”

    茹龄见眼前的女子没有上妆却肤光胜雪,气质高华,便定睛看着邴蓉,“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婢女在皇后宫中洒扫,平日里是出不来的,只因皇后诞辰将至,殿里的下人都忙活开了,邢长御便吩咐婢女去织室看看皇后当天的礼服是否完工。”邴容婉婉答道。

    茹龄黯然一笑,“想必那个贱婢也不会让这么标致的美人轻易出来的,她也真有心计,你在她手底下做事也算难为你了。”

    “婢女愚钝,不懂娘娘的话。”邴蓉怯怯道。

    “不懂也罢,只是白白浪费了这张俏丽动人的容貌了。”邴蓉不语,茹龄道,“秋来寒凉,你穿得这么单薄,别跪在地上了。”

    邴蓉起身,见茹龄满脸的亲和,话音柔婉,与当日在椒房殿外听到的声音全然不同,觉得茹龄原来不像别人口中那么刁钻刻薄,反倒觉得有些亲近。

    “对了,你可知椒房殿是谁烹制的甲鱼汤?本宫喝着觉得味道甚好,改日让他来本宫殿里教与下人一二,本宫也好经常能喝到呢。”

    “娘娘恕罪,婢女实在不知,”邴蓉刚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一惊,“娘娘病后一直在服用甲鱼汤吗?”

    见邴蓉有些惊讶,茹龄也有些不安,“是啊……怎的你如此惊慌?”

    邴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忙道,“娘娘多心了,婢女的意思……皇后轻易不赏赐自己的补汤给旁人,娘娘真是得皇后爱重。”

    茹龄舒了口气,“是呢,皇后恩泽六宫。”

    见茹龄走远,邴蓉悬着的心方才落下来,转念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一直是个性情直率的人,但这次……自己察觉到事有蹊跷却没有直言告诉介于娘娘,依稀记得母亲曾说过剩下自己之前怀过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喝了甲鱼汤才……但愿是自己想错了,但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皇宫实在是太可怕了,邴蓉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冷战。

    夜幕低沉,茹龄像往常一样坐在廊前,宝嫦细声说道,“娘娘回屋歇息吧,这个时辰皇上应该不会来了。”

    “我日日盼着皇上能来,可皇上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存在,我好不容易才得见皇上一次,却不想在宣室殿失了礼,现在皇上更不愿见我了。”茹龄委屈至极,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正如御花园里衰败的景象,茹龄的心里也变得一片荒芜,但花草春来依旧得以绽放,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重得圣心?

    叶,慢慢落,落在地上的一瞬间,茹龄仿佛听到了心被摔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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