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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路子皓番外

    我和婉婷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不久就结了婚。我们两人都出自普通家庭,既想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买套房,扎下根来,又不想啃老,所以我们商量好先打拼事业,等有了基础再要小孩。

    谁都没有想到当房子和车子都有了以后,小孩却一直要不上。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婉婷的问题,她对此感到非常沮丧,我和她都很喜欢孩子,尤其是她,之前在准备怀孕时,她花了很多心血,阅读了大量的参考书籍,甚至制定了严格的健康饮食和运动计划,所以当她得知自己患病时,打击是毁灭性的。

    于是我们踏上了漫漫求医的路程,西药治标不治本,不吃激素她就不来月经,中药本来就起效慢,加上每个人体质不同,婉婷喝的药从来不见效,渐渐地,从一开始还抱着能治好的希望,到后来的愈发麻木,觉得自己肯定治不好的绝望。

    沉重的心理枷锁让她变了一个人,她无法接受我碰她,从主卧里搬了出去,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夫妻生活。我曾经尝试跟她沟通,但她已经封闭了自己,任何言语都听不进去,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这个问题不能告诉父母,说了只会让事情更加恶化,跟朋友倾诉又不能解决问题,没有意义。

    工作压力,生活压力,以及自己欲望的压力重叠在一起,几近崩溃边缘时,我曾想过,再这么下去,我可能快要离婚了,然后我遇见了宋颜。

    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项目启动会上,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但真正让我注意到她的,是她看我的眼神,像小鹿一样明亮的眼睛,在撞上我的视线后仓惶逃开。

    那么不自然的表情,仿佛带着一点偷窥被撞破的难堪,我有种直觉,她也许是喜欢我。

    说来可能肤浅,但被一个小女生这样看着,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满足,加上她在研发部算得上是最漂亮的女生,让人很难忽视她的存在。

    项目结束那天小组聚餐,我发现她有时会看着我,不再像第一次那么仓惶躲避,视线相交,她只是笑一笑,但我能感到那种异常的气场,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在被她吸引。

    后来在给她考评成绩时,她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给她A,我才发现她外表看起来平和,内心却很要强。通常漂亮的女生不会在研发部,大部分是助理或者总裁办的秘书,像宋颜这样外表很占优势的女生,没有娇滴滴的矫揉造作,反而很上进要强,这让我觉得不同。之后跟她一起吃饭聊天,我感受到她的单纯,也许是刚踏入这个市侩浮华的社会,还没有被染黑。

    她因为事故摔折了脚,我下意识地就着急了,送她去医院,背她回家,然后发现她竟然家境很好。她和常规的格格不入让我愈发想不通,为什么她家境好却要辛苦工作?为什么不想着找个有钱的男朋友?为什么要证明自己的能力,长得漂亮不就是一种资本么?

    她就像是一个谜,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直到我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我想我之前大概是误会了,是自作多情,以为她喜欢我,我收起了自己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关心,企图回到没有认识她时的心态。可能是上帝要捉弄我们,在我决定不再关心她以后,我接到她朋友打来的电话,说她在酒吧喝醉了,要我去接她。

    为什么她朋友没有打给别人,而是打给我?为什么她喝醉了?

    我顿时明白了一切,匆匆赶到时,她已经醉倒在包间里,那天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告诉我,他是同性恋。

    我抱着她柔软的身体,闻见她身上的酒精味道,理智慢慢在撤退。她要我吻她,小巧的拳头打在我胸前,我感到血液里欲望在冒泡翻涌,有过犹豫,却还是吻了下去,温热而柔软。

    事后我很后悔,虽然是一个吻,但我已经背叛了婉婷。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想要结束,她同意了,决定提出离职。可是在我去广东出差的那一周里,我反复想着在酒吧里亲吻她的画面,甚至梦见了亲吻之后,我把她压到沙发上欢爱,她衣服下肌肤雪白,散发着极度的诱惑。

    我身边的朋友有的离婚了,有的养了小三,我不可能跟婉婷离婚,因为我跟她没有感情破裂,但我又有身为男人,自然而然就有的需求。我既不想靠招妓来解决欲望,平时工作太忙,又遇不到别的什么女人可以一夜情,以前都是自己用手解决,现在却总是梦到宋颜,甚至想着她自*慰。

    从广东回去北京之后,我们意外在天台上相遇了,她和我一样,都对彼此的身体有着渴求,她要我抱她,我知道这不对,但是生理的欲望超过了一切,然后我意外地发现她竟然是个处*女,这让我感到惊喜的同时,也觉得很愧疚。

    我对她产生了占有欲,这么年轻漂亮头脑聪明的小女生,我是她第一个男人,我想让她只属于我,别的什么人都不能染指。渐渐地,除了上床,我们也谈别的事,她算是比较体谅和懂事,从来不给我惹麻烦,也不索要什么,不像我朋友的小三,总是诸多要求,一会儿逼他买房,一会儿逼他离婚。她甚至还好心地帮我搞到了黎大夫的预约号,我想她不图我什么,她是真喜欢我。

    但是我们之间,没有谈感情的余地。

    我看着赵冬青出现在她生活里,却没有资格过问他是谁,他们什么时候认识。在年会上他们接吻,我只能坐在台下眼睁睁地看着,我感到了愤怒和痛苦,却什么都不能做。

    我不能伤害婉婷,但是又忍不住地去在意宋颜,我想独占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感情。我知道这很自私,很不现实,但我就是有这种疯狂的感觉。其实我察觉得到,她想走出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但对我来说,我舍不得把她推给别人,却又无法将她彻底拥入怀抱,一直在底线和沦丧的边缘拉锯。

    曾经我也自私卑劣地想过假如,假如我跟婉婷离婚,跟宋颜在一起会怎么样。宋颜她很好,能给我一个小孩,但她有好的家世,她的家人未必肯接受我,而且我跟宋颜一直处在勉强算是恋爱的关系里,说到底有种不需要为对方负责的轻松,我跟她如果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但婚姻是一种很复杂的生活方式,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有一辈子的路要走,我不确定我跟宋颜的感情,能不能支撑我们走进婚姻。

    另一方面,我确实不想伤害婉婷,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不幸患病而已,如果我抛弃她,她以后的生活谁来照顾,她的经济来源从哪里来,她的生活质量怎么保证。以她的年纪如果离婚,不见得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她好,同时又有经济实力的男人。

    因为一直做不了决定,我就索性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中间我见识了宋颜对付韩子谦的手段,我才猛然意识到她也可以很有心计。我害怕过,万一她有天没想通,把我们的事抖出去怎么办。

    后来又一想,如果她真心想抖出去,早就抖了,何必躲躲藏藏到现在。

    我曾经侥幸地以为,可以就这么拖下去,哪里知道婉婷突然来月经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第一次痛得死去活来,我扔下宋颜回去照顾她,毕竟她是我妻子,宋颜只是情人。

    但是我害怕告诉宋颜真相,她肯定会胡思乱想,而且我自己也没有整理清楚,如果婉婷有了怀孕的希望,那我还要不要跟宋颜继续下去。

    但是要我就这么离开她,我舍不得,虽然我从来没对她说过,但是我知道她对我来说,不只是床伴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婉婷,我跟她会在一起。

    宋颜最终还是发现了事情真相,果然如我所料,她提出了分手,我知道她很痛苦,看着她痛苦,我也很痛苦,但是我已经没有立场,也不忍心再去强求她跟我在一起,我了解她的担忧和绝望。

    然后她提出了离职,这次是真的走了,我们再也没有可能。

    我的心像被挖空了一块,每天上班,回家,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宋颜的幻象,无时无刻不在我左右。我喜欢看她笑,喜欢她傻呼呼的样子,喜欢她学做饭时的笨拙,喜欢她在我离开时隐忍的不舍,喜欢她为了让我高兴就很听我的话……

    可是这些,都终将不属于我,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资格,我甚至没有什么可以纪念她的东西。我觉得我身上缠满了枷锁,勒得我喘不过气,好想逃离。

    婉婷的月经慢慢规律,只要吃中药调理,每个月不用吃激素就可以来,她开始恢复信心,自己搬回了主卧,我内心没有欢喜,甚至希望保持原来分房睡的状态,但是我又说不出拒绝,我开始故意工作到很晚很晚,回家倒头就睡,我害怕婉婷会跟我求欢,因为我还陷在对宋颜的感情里,不想那么快就拔*出来。

    我最软弱的时候,对她强烈的思念主宰了我的理智,我曾试图找过她,但是她换了号码,换了住所,换了工作,我不知道要到哪里找她,我不敢去问她的朋友,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地震以后,我受了伤,从医院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婉婷,大难不死给了我新的领悟,之前的错,哪怕再不舍,也都忘了吧,我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好妻子,还有什么理由不对她好,不去放下那段过去。

    我拒绝了宋颜见面的要求,那句曾经不能说出口的话,我终于对她说了出来,在那一刻,其实我好想抱着她大哭一场,哪怕最后能再见一面,只见一面也行啊。但是我怕如果见了,我就不能对婉婷坚定,所以只能对她狠一点。

    深藏是个过程,我慢慢地打包了对宋颜的感情,把它埋了起来,从此她只活在我的记忆里,在那里,她永远不会褪色和老去。

    在记忆之外,我有我的生活,有老婆,有等着抱孙子的岳父岳母和我爸妈,婉婷身子养好了,我们继续之前搁置的造人计划,这次还算顺利,只是经历了上次的不孕,婉婷养胎养得特别小心翼翼。

    齐晖婚礼的那天,我意外见到了宋颜,毫无心理防备,我以为她会避开这样的场合,因为我势必会出席。她还是跟一年前一样,那么漂亮,光彩照人,只是她看见婉婷怀孕时,她的眼神让我撕心裂肺,她还没有放下我,她还在受苦。

    我看着她僵硬地笑,仓惶地逃走,我觉得她一定是哭了,我很想追上去,但是现在婉婷在我身边,还有那么多宾客也在,我不能。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伤她伤了那么深,却什么都不能给她,就连受苦,也是她比我多受。

    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她,或许这世上有些人你亏欠了,就注定亏欠一辈子,找不到弥补的方法。我只能眼睁睁地再次看着她从我世界里消失,那些因为见到她而被释放出来的思念啃噬着我的骨髓,在齐晖婚礼上,我喝了个酩酊大醉。我们这辈子,终究没有缘分。

    几个月以后,我儿子出世了,我也从助理杨晴那里听说,她和赵冬青结婚了,要移民去美国。

    我希望她能幸福。如果跟赵冬青在一起她能快乐,我希望她马上忘记我。

    在夜深人静,那些失眠的深夜,我还是会想起她,想起我的生命里曾经闯入过这么一个女人,我为和她相遇感到庆幸,也为拥有过她最后却失去她而感到痛苦。

    然而就只能是这样了。

    她最美的年华,定格在我的记忆里,铸成一道坚固的风景。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老得已经走不动了,只能在自家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时,我仍旧记得她的容颜,亲爱的,无论你身在哪里,请你幸福,快乐,我不曾忘记过你,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虽然有的事情,注定只能遗憾,但至少我们有过经历,还能抱着回忆取暖。

    (完)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欢迎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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