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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结局(提前一天发布)

    看着跪在地上的米兰,苏轻寒和徐离焰沉默不语。

    米丹出了事,他俩的心情同样不好受,虽然米兰和米丹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和误会,可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米兰一心想要跟徐离焰在一起。苏轻寒知道,对于米兰姐妹俩,徐离焰有个承诺,要好好照顾她们,如今米丹出事,如果徐离焰不为米丹出头,那他一定会后悔。

    不管怎样,徐离焰总要对曾经为救他而死的东子有个交代。

    看着身旁面沉似水的男人,苏轻寒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是他和死去的东子之间的承诺,还是让他自己来做决定吧。

    米兰跪在地上,仰起脸,乞求般地看着徐离焰,又看了看苏轻寒。

    房间里,充满了压抑的沉默。

    米兰知道,她这个请求是不情之请,米丹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那么心急地想要嫁入豪门,又怎么会沦为那些男人的玩物。

    她们姐妹俩被徐离焰照顾了这么多年,徐离焰对她们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就算这次他不答应她的要求,她也无话可说。

    可是现在,她除了徐离焰,已经无人可求。

    咬了咬牙,米兰开口说:“焰哥,只要你答应为米丹出头,我愿意……我愿意去新加坡,永远也不再回来。”

    她曾经为了留下,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可现在,她却要为了米丹,把之前的努力全部放弃。

    苏轻寒和徐离焰的目光齐齐落在米兰身上。

    看着她少有的坚决的表情,徐离焰相信了。

    米丹这件事,对米兰来说一定很重要。

    “好,我答应你。”徐离焰说完,便起身带着苏轻寒走出了包间。

    米兰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白皙的脸上,挂着两行透明的泪水。

    她知道,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焰哥了。

    ……

    “你打算怎么办?”苏轻寒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徐离焰发动了车子,开口问道。

    这次可不是普通的黑道抢地盘或者报仇的行动,那几个富二代,哪个家里没背景?得罪了他们,以后的事情可麻烦着呢。

    苏轻寒知道徐离焰并不会怕这些人,只是徐离家族毕竟有着D市的龙头企业,如果得罪了商界,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徐离焰沉声说道。

    打了十几年架,重伤过无数人,却没有一次出人命,徐离焰对自己手上的劲力还是很有把握的。

    他知道,这件事不好办,这也是他没有一口答应米兰的原因之一。

    怎么教训那些公子哥,他已经有了想法。

    看到他如此沉着笃定,苏轻寒稍稍放下了心。

    对于徐离焰的分寸,她还是有信心的。

    想起米兰那张苍白的脸,苏轻寒心底涌上一种复杂的感觉。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米兰是她的情敌,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米兰也是一个姐姐,一个为了妹妹不惜放弃尊严,下跪求情的姐姐。

    就凭米兰这种姐妹之情,她也愿意让徐离焰帮米兰。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苏萱身上,苏轻寒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米兰这样做。上次苏琳的事,让她已经彻底对那两个妹妹失去了希望。

    她把苏琳和苏萱当妹妹,人家却没有把她当姐姐。虽然血浓于水,可是在她们姐妹之间,还是用亲情薄如纸这个词形容更加贴切。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看着她别过脸去,一动不动的苦恼模样,徐离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发紧的眉心。

    每每看到这小妞纠结的样子,总是让他心里跟着不踏实。

    “……没什么。”苏轻寒勉强笑笑,收回了思绪。

    “我今天回去可能要晚一些,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好。”

    苏轻寒知道,徐离焰一向不喜欢拖拖拉拉,既然答应了米兰,那他就会速战速决。

    复仇,从今天晚上开始。

    ……

    KTV包厢里,五个打扮豪富,举止张扬的年轻男子正在推杯换盏。

    几杯酒下肚,有人就提起了前几天的事。

    “上次那个妞儿真够味,多亏了小麦有主意,要不然,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手呢!”

    “那是,没想到看着那么开放,用起来还挺鲜嫩的!”

    几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一起猥琐地大笑起来。

    “不跟你们说了,我跟人约好了,先走一步。”叫小麦的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来。

    “哎,干吗啊,刚夸你几句还得瑟上了?赶紧坐下!”众人正说到兴头上,自然不肯放他离开。

    “行了行了,不就想让我多喝点么?我喝就是了!”小麦惦记着约好的美女,爽快地拿起酒杯,大半杯红酒顺畅地进了肚。

    “看你那猴急样!”有人yin笑着,“再有什么不错的妞儿,别忘了哥们几个!”

    “嗨,瞧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想着你们!哈哈——”一边笑着,小麦一边出了包厢。

    午夜的停车场,刚刚下过雨,地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水洼,小麦刚刚喝了一大杯红酒,此刻不禁有些上头,步伐踉跄着朝自己的法拉利走去。

    好不容易坐上了驾驶位,好在他还没醉过头,还记得系上安全带,刚刚发动了车子,车窗忽然传来几下轻叩的声音。

    “谁啊?”小麦带了些酒意,把窗子摇下了一条缝隙。

    难道是停车场管理员来收费了?

    不耐烦地掏出几张百元大钞,他从窗缝里扔了出去:“拿去拿去,别来烦小爷!”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哥们,借个火。”

    昏暗的光线下,小麦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根本看不见对方的容貌,听到这话不由得嗤笑一声,原来是个借火的。

    小麦一手摇下了车窗,另一只手在衣兜里摸索着。

    他刚掏出zippo,车窗外头却忽然伸进来一只大手,拽住他的衣领,一把就将他从车子里拉了出来。

    “你他妈干什么——”惊慌的小麦没等说完话,嘴就被一块破抹布塞住了。

    对手显然对这种业务非常娴熟,根本没等小麦反应过来,他的头上就被迅速地套上了一个黑布袋,手脚也都被捆绑起来。

    “呜呜呜——”小麦努力挣扎着,可是他的努力全都是徒劳。

    砰,他被重重地扔进了一个类似车厢的地方。

    小麦心头大乱,他这是被绑架了?

    生活在富豪之家,他当然知道绑架是怎么回事,看现在这情况,对方似乎并不打算伤害他,只要他能留住性命,只不过让他爸妈掏点赎金也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小麦才稍稍定了定神。

    对方把他扔在这里以后,却再也没了动静,如果这是车子,却没有开动的迹象,如果这是房间,那么大的停车场,他们把他扔到哪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麦的心里越来越没底。

    恐惧,来源于未知。

    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身边还有没有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过了很久,他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沉重的物体猛地被扔到了他的身上,他不禁疼得闷哼出声。

    奇怪的是,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也想起了发闷的呻吟声。

    这是又抓了人进来了?难不成自己遇上的不是绑匪,而是人贩子?

    小麦真是下傻了,他完全没想到,人贩子抓他这么大的人干什么?

    接二连三的,一个又一个沉重的东西砸到他身上或者落在他旁边,痛苦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黑暗中,小麦无法说话,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耳朵来分辨周边的情况。

    车门,关上了。

    车子,启动了。

    他们,要被拉到什么地方?

    绑架他们的人,又是谁?

    他们有什么目的?!

    小麦心慌意乱地想着,几乎忘记了手脚上渐渐变得麻木的疼痛。

    ……

    深夜,城郊一处破败的农家院落。

    因为要修公路,整个村子都已经被拆迁,安置到了另一处地方,这个破败的民房,虽然不隔音,可是并不需要担心,因为至少方圆五公里之内,都没有一处人烟。

    在这里,就算是把人秘密处决了,也不会被人察觉。

    小麦感觉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双手刚刚解开,还没等他活动活动,就又被绑在了椅子后面。

    听身边的动静,其他几个人的待遇似乎都差不多。

    直到安顿下来,他头上的黑布袋才被唰地拽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被头上惨白的灯光顿时晃得睁不开眼睛。

    等稍微适应了光线以后,他立刻抬头看去,不料却失望了。面前的十几个男人,个个身材高大,却都穿着一色的黑西装,头上也罩着黑色的布袋,只是在口鼻眼处挖了窟窿,看不清楚容貌,给人的感觉却十分恐怖。

    转过头,他看了看身边和他一起绑在凳子上的人,却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阿南?老九?”

    对方看清楚了他的样子,也吓得不轻:“小麦!?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不是刚刚和他一起在包厢喝酒的四个哥们吗?怎么都被绑到这儿来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小麦警觉地看着面前的这群黑西装,“兄弟要是求财,只要别伤害我们,要多少钱我们都给!我们有的是钱——”

    话音未落,一个黑西装上前就照他的胸口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下不但让小麦连人带椅倒在了地上,更是胸口一闷,连气都喘不过来。

    阿南和老九几个人看到对方一出手就如此凌厉,顿时吓得都不敢吭声了。

    “知道为什么请你们几个过来么?”一个黑西装嘴角带着笑意,淡淡地开口。

    阿南和老九等人面面相觑。

    “几位大哥,饶了我吧,呜呜……”阿南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些富二代,个个张扬跋扈,其实骨子里全都是怂包。

    看了一眼阿南满脸鼻涕眼泪的样子,带头的黑西装皱了皱眉头。

    这人也太不经吓了,还没等他们动手,就先哭上了。

    “难道是你们做的坏事太多,自己都不记得了?”另一个黑西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

    躺在地上的小麦和忙着哭喊的阿南绞尽脑汁的想啊想,却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惹了哪条道上的人。

    “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都是好孩子,呜呜……”阿南把小时候跟他妈撒娇的那招都拿出来了。

    带头的黑西装靠在门框上,似乎是毫不在意地把玩着手上寒光闪闪的匕首。

    “既然你们想不起来,我就提醒提醒你。米丹,你们认识吧?”

    阿南立刻不哭了。

    米丹?那个自诩为交际花,前几天刚被他们玩了的妞儿?

    这些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他们绑来,就是因为他们玩了个妞儿?

    不就是个妞儿嘛?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多了,大不了事后给点钱就完了,怎么还能惊动黑社会?

    看着他们几个惊恐的表情,带头的大哥吹了吹匕首,缓缓走到阿南身边。

    “你什么地方碰了她,我就切了你什么地方,这样公平吧?”淡淡的语气,透着十足的轻松,似乎他们讨论的,只是一个发型该如何修剪。

    半夜三更,这么冷的天,阿南的冷汗却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

    “大、大哥……”

    什么地方碰了她,就切什么地方?那他的双手和命根子,岂不是都不保了?

    滴答,滴答。

    死一般寂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种可疑的声音。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老九的凳子底下,已经汇聚了一大滩热腾腾的液体,散发着阵阵的sao臭味。

    这小子,竟然尿裤子了……

    黑西装里,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就这德性,还出来得瑟呢?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担责任。

    这群公子哥,仗着家里有点臭钱就无恶不作,都以为只要花上点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估计他们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真正的黑社会吧?

    还没等动手,阿南这几个人就哆嗦上了。

    “我、我给钱……饶命、饶命啊……”小麦仰翻在地上,举向空中的双脚拼命挣动着,那模样活像一个翻了盖的王八。

    “哼,钱?”带头黑西装冷哼一声,手指一翻,匕首已经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白光。

    “啊!”“嗷——”

    虽然没碰到阿南和老九等人一根头发,他们却都闭了眼睛拼命尖叫起来。

    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朝小麦脸上坠落下去,小麦大张着嘴,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哧地一声,匕首擦过小麦的耳朵,插入了地面。

    小麦逃过一劫,下巴剧烈地颤抖着,吓得话也说不出来。

    带头的黑西装冷笑,转过身,不屑再看见这几个连一丝男子汉气概都没有的富二代。

    “打吧。”轻巧地撂下一句话,他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的剩下的黑西装显然是早就商量好了,三五个一群,分别围住小麦和阿南等人。

    “别——”小麦颤抖着刚说了一个字,一本厚厚的电话簿就垫在了他的肚子上,紧接着,是黑西装们毫不留情地狠踹。

    “呜!”小麦顿时惨叫连连。

    这种招数,还是在看守所里住过的兄弟带出来的,垫着厚厚的书本重击人的腹部,极其疼痛,却又不会留下伤痕,这种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是JC逼供常用的方法。

    屋里留下的人都是徐离焰的心腹小弟,个个心狠手辣,下脚劲力更是凌厉十足,小麦只觉得身体里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疼得死去活来。

    他的其余几个同党,自然都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这些富二代平时养尊处优,个个细皮嫩肉的,哪里受过这种殴打,才过了几分钟就纷纷告饶。

    “大哥,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知道错了,大哥饶命啊!”

    无论他们怎么求饶惨嚎,这些黑西装都跟没听见一样,拳脚全都朝他们身上招呼。

    不碰他们的脸,也不动他们的四肢,每一下,都使足了力气,朝人身上最柔软的腹部招呼。

    这么打下去,这些公子哥非得受内伤吐血不可。

    直到打得他们几人奄奄一息,黑西装们才停下了手。

    徐离焰走了进来,他头上的黑布袋已经摘了下去,整个人站在阴影里,看起来分外可怖。

    “明天,给米丹送去一千万。”他冷冰冰地说,“每个人,一千万。”

    小麦等人痛苦的表情顿时加上了绝望。

    他们家里的确是有钱,但是要是一下子动用这么多钱,肯定要引起老爸老妈的注意,回头这件事情可就包不住了。

    五千万玩个妞?这妞比他们以前玩过的加在一起都贵。

    似乎是看出来他们的迟疑,徐离焰冷笑:“明天晚上,如果米丹没有拿到钱,你们还会在这里碰头。”

    阿南和老九又哆嗦起来。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相信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招待”,他们肯定都心里有数了。

    徐离焰扬了扬下巴:“给他们扔到高速路上去。”

    十几个小弟立刻抓起小麦等人,拖出了房间。

    “你们可以报警,”徐离焰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不过下次,你们就没这次这么好命了。”

    小麦等人噤若寒蝉,连呻吟都不敢发出来。

    能这么嚣张地警告他们,他们相信,这人肯定大有来头。

    今天没废了他们,那是给他们机会,要是他们真的不知好歹……

    小麦忍着身上的痛楚,低声说:“不敢。明天我们就把钱送过去。”

    ……

    米丹躺在床上,失神的大眼睛盯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出事以后,她就一直躺在这床上,几乎不吃不喝,无论米兰说什么,她都不出声。

    她这次,是真的绝望了。

    曾经的梦想,竟然变成了一场噩梦,她的下半生都要为自己的轻浮付出代价。

    或许此刻,她会想到黎信,那个曾经一心爱她的男人,却被她那样的鄙弃。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还会选择这条道路吗?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真的是她最好的归宿吗?

    门铃响了,米兰离开床边,走去开门。

    黎信站在门外,黑色的西装上沾满了细密的雨珠,黝黑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凌乱。

    “焰哥叫我来的。”黎信显然没有进门的打算,似乎只是来传焰哥的话,“事,办妥了。”

    米兰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算杀了那几个富二代又怎样,米丹,再也不是从前的米丹了。

    黎信把一张卡递了过来:“这是五千万,那几个小子出的。”

    有了这笔钱,米丹就算一辈子都不嫁人,也可以衣食无忧了。徐离焰的确是想得周到。

    米兰默默地接过了卡。

    黎信沉默地伫立了片刻,似乎终于下了狠心,转身向外走去。

    “你不进去看看她?”看着黎信决绝的背影,米兰忍不住冲口而出。

    黎信的脚步停住了。

    米丹,那个他曾经深爱却又深深地伤害了他的女孩,他应该进去看望她吗?

    黎信的背影凝立在原地,似乎隐藏了千言万语。

    “她……很不好……”米兰哽咽着说。

    黎信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缓缓转过身来。

    他曾经爱过她,或许,在她眼里,他的爱情并不值得一提,可是他知道,他曾经多么多么深切地爱过她。

    拖着沉重的脚步,黎信走进了米丹的卧室。

    曾经摆满琳琅满目的化妆品首饰衣服皮包的房间,此刻却显得那么苍白空洞。米丹瘦了一大圈,没化妆的素颜却显得那么清纯动人,楚楚可怜。

    只是,她的眼睛,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风采,仿佛是两个巨大的无底洞,满满的都是绝望和茫然。

    黎信捏紧了手,看到米丹这个样子,他真后悔昨天没有废了那几个男人。

    指节发出咔吧的响声,似乎终于惊醒了米丹。

    缓缓转过头,她的视线落在黎信身上。

    “是你……”呆滞的双眼有了些许神采,却只是一闪而过。

    “……你好好休息。”黎信不敢再看米丹的样子,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除了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米兰站在门口,泪水早已无声地爬了满脸。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原来就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最爱我的人是你。

    她和他,注定只能错过。

    黎信在米丹的窗前默默地伫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黎信……”米兰攥紧手中的卡,绝望地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是为米丹而唤。

    黎信艰难地开口:“新加坡那边,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

    说完这句话,黎信再也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

    米兰看着黎信的背影,怅然若失。

    她和米丹,为什么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在她,是爱错了人;而在米丹,却是不会珍惜那唾手可得的幸福。

    直到看着幸福渐行渐远,她们才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托付一生,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

    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另一个角落,也在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苏萱呆呆地坐在床上,身上的睡衣早已肮脏不堪,她却似乎跟没察觉到一样,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一动不动。

    沐玉抱着抽纸盒,哭得泪如雨下。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女儿丢了,另一个女儿又变成了傻子,呜呜——”

    她的哭诉,在苏铭宇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

    “妈,你哭什么啊?二姐可能就是出去玩几天,过一阵就回来了。”苏铭宇不耐烦地说。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在意苏琳的失踪,那么大一个人了,有手有脚的,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

    至于苏萱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苏铭宇也隐隐约约能猜到原因。不就是因为潘翔东不告而别吗?就在这儿装疯卖傻的,这些女人还真是麻烦透顶。

    从小在沐玉和苏琳苏萱的溺爱下长大,苏铭宇向来不会照顾女人的心情,他心里只想着他自己。

    “你你你说什么呢?”沐玉指着苏铭宇,气得手都哆嗦起来,家里变成了这样,这个儿子竟然还满脸的不在乎,似乎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你二姐丢了这么多天,你三姐又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你还站在哪儿说风凉话!”沐玉是真急了,劈头盖脸地训斥着苏铭宇。

    “嗨,二姐得罪了大姐,说不准是跑出去躲风头了,你着急有什么用,人家说不准在哪儿逍遥快活呢!”苏铭宇不甘示弱地顶嘴,“三姐不就是失个恋嘛,天下男人多的是,谁让她自己死心眼?”

    沐玉气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调养了这么个好儿子,苏琳和苏萱为了让他在苏氏上位,做了那么多努力,结果却换来他这样的评价。

    母子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苏萱却跟完全没听见一样。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就一天比一天绝望,潘翔东,是真的抛弃她了。

    右手无意识地放在腹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可是它注定看不见它的父亲了。

    难道这就是她的结局吗?单身母亲,带着孩子过一生?

    苏萱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沐玉最近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偏执,她认定,自己的三个儿女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被苏轻寒害的。要不是苏轻寒独霸苏氏,苏铭宇就不会毫无用武之地,苏琳也不用伪装那么多年,苏萱更不会沦为弃妇。

    她一边责骂着苏铭宇,一边把炮火转到了离她N远的苏轻寒身上。

    “那个贱女人,分明就是想害死咱们!她想独吞老头子的遗产,没门!我非要给她斗到底!”

    苏铭宇鄙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人家现在要钱有钱,要实力有实力,你拿什么跟人斗?别把自己装进去了!你看看二姐是什么下场,你就别自不量力了。”

    连自己的儿子都这么瞧不起自己,沐玉顿时火了。

    “什么?我斗不过她?我玩心眼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沐玉气急败坏,转身就上了楼。

    “妈,你干嘛去?”苏铭宇到底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我早就该去告她,让法院给咱们重新分配老头子的财产!”沐玉的声音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苏铭宇一怔,看了看呆呆傻傻的苏萱,就出去追沐玉了。

    “妈,老头子的遗嘱写得明明白白,你拿什么告她?”苏铭宇的声音透着十足的不相信。

    “什么遗嘱,都是她伪造的!”沐玉跑到房间里翻箱倒柜,“我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得了实惠,让咱们娘几个吃糠咽菜!”

    其实他们的生活完全没到吃糠咽菜的地步,相反,她们的生活完全称得上是上层阶级的奢华,只是沐玉一直不肯满足而已。

    钱,就算有多少都不会嫌多。

    “你找什么呢?”苏铭宇看着沐玉把房间翻得乱七八糟,忍不住问。

    “找你爸爸的字啊,只要做笔迹对照,那不就真相大白了?”

    苏铭宇皱了皱眉,老妈这是不是看电视上那些小白警匪片看多了?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办法,就算败诉了,对他们来说也损失不了什么,还能给苏轻寒添点乱。如果侥幸成功了,那他们得到的可就是苏氏一大半的股份。

    想到这里,苏铭宇也觉得有些兴奋。

    “妈,我来帮你找。”他露胳膊挽袖子地走上前来。

    头一次看到儿子这么积极,沐玉很是欣慰。

    “好儿子,你二姐不在,咱俩可得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得怎么办……”

    ……

    “对照笔迹?”苏轻寒听了这话,不禁失笑。

    难道沐玉是黔驴技穷了,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还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生怕苏轻寒不知道沐玉要闹翻天一样。

    这话说到底,不就是想在遗嘱上做文章吗?想让苏轻寒主动拿出一部分遗产来分给她们母子,就拿遗嘱的事情来要挟。

    只不过,苏轻寒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继承苏氏,地位还不稳固的苏大小姐了,沐玉这么折腾,她更不可能让她们讨了什么好处,要不然,开了这个头,以后你也闹,他也闹,过不了几天苏氏就七零八落了。

    苏轻寒不会忘记,她当初做了多少努力才能稳固苏氏,更不会忘记苏乐山对她的期望。

    沐玉再怎么兴风作浪,她也不会忍让半步。

    “你打算怎么办?”徐离焰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精亮的眼睛却打量着她的神色。

    沐玉这么折腾,势必要给苏氏带来冲击,她该怎么应对?

    苏轻寒微微一笑:“她不是想要看看遗嘱是真是假吗?那就让她查去!”

    她当然不怕,遗嘱是苏乐山亲笔所写,她认得清清楚楚,就算沐玉再怎么折腾,假的也盖不过真的去。

    徐离焰却并不像她这么轻松:“你堂堂正正,当然不怕别人搬弄是非。可就怕她们颠倒黑白……你得早点准备准备。”

    一句话提醒了苏轻寒,是啊,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如果沐玉存心要拿遗嘱做文章,又怎么可能一点预备都没有?

    沐玉也跟了苏乐山那么多年了,在她心里,只怕也是知道遗嘱是真的这件事实吧?可是现在她却敢明目张胆的放出假遗嘱的风声来,难道是有了什么算计?

    苏轻寒眸子一冷,俏脸沉了下来:“她真的敢伪造爸爸的遗嘱?我不会放过她!”

    徐离焰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依我看,倒不如将计就计……”

    ……

    肃穆的法庭上,沐玉站在原告席上声泪俱下。

    “……这个歹毒的女人,伪造了遗嘱,把原本属于我们的财产都给侵占了!法官大人,你可要主持公道啊!”

    沐玉泣不成声,那眼泪汹涌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正宗怨妇,让人看了忍不住对苏轻寒侧目而视。

    偌大的旁听席上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大家族争夺遗产的事情并不少见,可是一般都是内部私下解决,这样对簿公堂的,实在是罕见。

    再加上这次牵扯的是D市有名的苏氏家族,自然更加成为大家眼中的焦点。

    法官敲了敲小木锤:“肃静肃静!”

    沐玉从眼角瞟了瞟旁听席,接收到一大片同情的目光,心里有了些底。

    主审官看了看卷宗,问:“原告,你说被告私自伪造遗嘱,有什么证据?”

    沐玉立刻说:“我有证据!”

    一旁的苏铭宇拿出一沓纸,交给法警。

    “这是苏乐山生前的字迹,还有遗嘱的复印件,我们已经找了笔迹专家做了鉴定,这份遗嘱的确不是苏乐山亲手写的!”

    被告席上的苏轻寒,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幸好有徐离焰的提醒,要不然,她还真会被沐玉母子蒙蔽了。

    沐玉提供的遗嘱,内容和苏乐山的遗嘱一模一样,也是将苏氏的一切都交给苏轻寒,可是这份遗嘱,却是别人照着苏乐山那份抄下来的,这样的一份遗嘱,做了字迹对比当然会出问题。

    不过,这份内容相同字迹却不同的遗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苏轻寒看着原告席上得意洋洋的沐玉母子,不由得微笑。

    这两个人,她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步步忍让,最后他们却把她送上了法庭。今天,她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审判席上传阅了一遍苏铭宇提供的证据,抬起头来看向苏轻寒。

    “苏小姐,你对这份遗嘱可有什么质疑?”

    “是的,这份遗嘱是伪造的!”苏轻寒斩钉截铁地说道。

    旁听席上顿时人声鼎沸。

    苏轻寒竟然亲口承认这份遗嘱是伪造的?那不就是承认了遗嘱上的内容毫无法律效力?那她继承的苏氏家族,不就是不合法的事情吗?

    沐玉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掩不住的欣喜若狂:“苏轻寒,你承认这遗嘱是你伪造的了?”

    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苏轻寒竟然在法庭上一口承认这遗嘱是假的,那以后的事情,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沐玉和苏铭宇都是一脸狂喜,步步设计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苏氏夺到自己手中了!

    苏轻寒看着母子两人狂热的表情,冷笑道:“这遗嘱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

    “你胡说!”沐玉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唰地站起身来。

    这份遗嘱复印件可是她要求孟律师给她的,怎么可能是伪造的?

    她一开始的确动过伪造笔迹的念头,可是没想到,拿这份从孟律师那里得来的遗嘱,竟然发现这份遗嘱的笔迹和苏乐山不同,这遗嘱不是伪造的又是什么?

    沐玉得知这个消息简直是欣喜若狂,有了这个证据,想要扳倒苏轻寒,夺取苏氏就变得简单多了!

    所以,她反驳苏轻寒的话十分地理直气壮。

    “这是我从孟律师那里得到的遗嘱复印件,怎么可能会有假?你别再狡辩了!”

    苏轻寒微微一笑,并不去理她,转而面对审判庭:“我请求传孟律师出庭。”

    西装革履的孟律师走了进来,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他,因此他并没有亲自出庭为苏轻寒辩护,而是以证人的身份出庭。

    “孟律师,请你详细陈述一下关于苏乐山遗嘱的处理问题。”

    “好的。”孟律师很有风度地向苏轻寒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苏乐山先生生前在我们律师所设立了遗嘱,这份遗嘱,在举行苏乐山先生的葬礼的时候,我已经当众宣读,并且亲手把遗嘱原件交给了苏轻寒小姐。”

    沐玉按捺不住,立刻说道:“前几天我去你的律师行,要你给我一份苏乐山的遗嘱复印件,你不是给我一份吗?现在法庭上那个文件就是!”

    孟律师显得十分茫然:“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按照遗嘱执行规定,遗嘱是要交给继承人的,您和苏琳小姐、苏萱小姐、苏铭宇先生并不是遗嘱的直接受益人,我无权把遗嘱交给您。您说是复印件,可是原件我早已交给苏轻寒小姐,又哪来的复印件呢?”

    沐玉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孟律师说的没错,当时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可是她始终不信,最后暗地里给了孟律师重金,才终于拿到了这份遗嘱复印件。也是这份遗嘱来得太过艰难,她才从来都没有起过疑心。

    现在想想,她早就掉进了苏轻寒的圈套。

    从她第一次找到孟律师被拒绝以后,孟律师一定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苏轻寒,以后的事情,包括给她那份伪造的遗嘱复印件,都完全是出于苏轻寒的授意。

    孟律师是苏氏的首席律师,当然会对苏轻寒忠心,又怎么可能来帮助她和苏铭宇?她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以为有了钱就可以办到任何事情。

    再想想她和孟律师每次接触都没有被别人看到,而且地点都是孟律师指定的,她就知道,孟律师肯定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和证人让她来控告孟律师在说谎的。

    她竟然就这么被苏轻寒玩弄于鼓掌之间。

    看到被告席上苏轻寒微笑的脸,沐玉怒从中来。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sao货!”沐玉猛然从原告席跳了出来,冲向了苏轻寒,“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个情景实在是太出人意料,连法官都愣住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疾声命令法警:“快把她拉走!”

    “你们都是废物,都被她骗了!”沐玉够不着苏轻寒,又转向了法官和主审官等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事情也查不明白,居然能被一个女人骗成这样!你们都是一群傻瓜!废物!”

    苏轻寒看着沐玉疯狂的样子,不禁皱紧了眉头。

    咆哮法庭,辱骂法官,这沐玉的责罚,恐怕不会轻了……

    法官气得脸都变了色:“快把她带出法庭!”

    沐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法警的手臂,直接冲上了法庭,没等法官起身躲开,就伸出尖尖的指尖去抓法官的脸。

    “你那双眼睛长着是干什么的?这都看不明白!干脆挖出来算了!”

    连苏轻寒都惊讶了,沐玉这是不是真的疯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抓人啊!”一旁的陪审员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冲着法警大喊。

    法警赶紧冲了上来,刚才还仪表堂堂的法官现在已经被沐玉抓得满脸都是血痕。

    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法警掏出电棍,毫不犹豫地就往沐玉身上招呼。

    “啊!”一声尖叫,沐玉倒在地上,手脚不断地抽搐着。

    “妈!”苏铭宇要冲上来,早已被法警拦住了。

    法官气急败坏地整理着衣服:“快把她送出去,做个精神鉴定!这人肯定是疯了!”

    连法官都气得口不择言了,主审官赶紧宣布:“休庭!”

    苏轻寒向苏铭宇笑了笑,优雅地走出了法庭。

    几日后,判决结果出来了。

    沐玉诬告苏轻寒,伪造物证,扰乱法庭秩序,但是因为精神鉴定结果为她精神失常,因此不追究其法律责任,但是她的下半生都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了。

    这份精神鉴定结果,当然也有苏轻寒的功劳。不过沐玉受了那么多刺激以后,精神状态的确很不好,现在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精神崩溃也是迟早的事了。

    徐离焰也曾经问过苏轻寒,为什么不把沐玉送进监狱,苏轻寒的回答是:“不管怎么说,她也照顾了爸爸那么多年,我不忍心让她去监狱。”

    让她去精神病院度过余生,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

    苏琳失踪,沐玉半疯,苏萱半傻,一个纨绔子弟苏铭宇,也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米丹和米兰去了新加坡,听黎信说,她们在那边过得还不错,也再也没有跟徐离焰联系过。

    美好的生活,似乎近在咫尺了。

    可是生活,总是那么地不尽如人意。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很忙,等苏轻寒发现凌舒已经搬离了龙湖别墅时,事情都已经过去两天了。

    自从应泽出狱,凌舒和应泽就是形影不离,可是现在,凌舒却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独留应泽一个人在徐离焰家。

    晚上回到家,看着满茶几的空酒瓶和不省人事的应泽,徐离焰和苏轻寒面面相觑。

    这对小冤家,又出了什么事了?

    徐离焰一把拽起了状似昏迷的应泽,摇晃了几下:“喂,醒醒!快醒醒!”

    应泽呢喃了几句,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话。

    徐离焰抄起半瓶酒,直接倒在了应泽头上。

    “谁他妈的……”应泽嘟嘟囔囔地睁开一半的眼睛。

    醉眼朦胧中,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别来烦老子。”应泽伸手想要推开脸上的酒瓶。

    苏轻寒忍不住了:“应泽,你干吗呢?凌舒在哪儿?”

    听到凌舒这个名字,应泽咳嗽了几声,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凌舒……凌舒在哪儿?”

    这个醉鬼,恐怕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苏轻寒给凌舒打电话,手机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是忙音。

    徐离焰皱着眉头,忽然狠狠地给了应泽一拳。

    “我操!”应泽挨了一下重击,终于清醒了一点。

    “焰哥?大嫂?”应泽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两个人。

    “凌舒哪去了?你俩吵架了?”

    听到这个问题,应泽忽然抱住头,痛哭起来。

    “我没用,我是废物!”

    徐离焰和苏轻寒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迷茫。

    好好的,应泽这是怎么了?

    “凌舒到底去哪了?你快说啊!”苏轻寒快急死了。

    最近这接二连三的事,让她几乎快变成惊弓之鸟了。

    应泽抬起头,英俊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黯然无光。

    “她回家了。”

    回家了?苏轻寒和徐离焰都是一惊。

    凌舒不是早就跟凌市长闹翻了吗?怎么会忽然回家?看应泽这样子,好像她回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出什么事了?”徐离焰沉声问道。

    “……我没用。”呆滞的应泽,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话。

    看着酒气熏天的应泽缓缓倒在沙发上,苏轻寒明白,从应泽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给黎信打个电话吧,他俩走得挺近的。”

    徐离焰拨通了黎信的手机,这才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凌市长苦劝凌舒无果,找到了应泽,说他不务正业,配不上凌舒,而且成天打打杀杀的,不能给凌舒一个安稳的生活,让应泽主动离开凌舒。

    徐离焰放下电话,把这些话告诉了苏轻寒。

    两人看着睡梦中还是一脸苦闷的应泽,同时叹了口气。

    这一对小情人,还真是多灾多难。

    看这情形,应该是应泽回来跟凌舒提出分手,以凌舒的脾气,两人肯定大吵了一架,凌舒一怒之下回了凌家。

    不知道为什么,苏轻寒看着这两个好友,竟隐约有一种感伤的滋味。

    这件事,凌市长的确做得不对,可是他说的话有错吗?身为一个父亲,凌市长怎么忍心看着女儿嫁给一个黑道大哥,成天在心惊胆战中生活?

    而他们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可以选择,或许他们也宁愿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而不用每天面对那么多的磨难和辛苦。

    “老公,咱们应该为他们打算一下了。”苏轻寒轻声说道。

    要是能让应泽退隐江湖,或许对凌舒和应泽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世界上,有人重权,有人重钱,有人重情。

    或许对于那些追求权力的人来说,应泽是个让人羡慕的黑道大哥,可是徐离焰却知道,应泽最看重的,便是一个情字。

    放弃凌舒,就意味着要放弃他追随了多年了焰哥,那是伤了兄弟之情。

    放弃焰哥,就意味着要放弃他深爱的凌舒,那是伤了爱情。

    无论选择哪一种,应泽都是个伤不起的人。

    听到苏轻寒的话,徐离焰默默地点了点头。

    “等他明天酒醒了,我会跟他好好谈谈。”

    ……

    应泽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苏轻寒刚刚从凌家回来,一脸的严霜。

    徐离焰和应泽,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徐离焰没了大哥的样子,反倒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这一刻,他不是应泽的大哥,而是应泽的朋友。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应泽都不肯答应给凌舒打电话。

    “……我想过了,我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没办法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应泽的脸色十分憔悴,声音也低沉失落,“她是凌市长的女儿,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苏轻寒沉默不语地站在门口,听着应泽坚定的声音。

    徐离焰无语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当然知道应泽的性子,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骨子里最是固执,他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应泽,”苏轻寒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直视着应泽的眼睛。

    很少能看见她这么严肃的样子,徐离焰和应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她。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我一个条件。”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应泽有着片刻的愣怔,他记得,那是苏轻寒发现她的秘书小慧是他的表妹,是替徐离焰来监视苏轻寒的时候,他为了救出表妹,曾经答应过苏轻寒一个条件。

    “嗯。”应泽沉声答应,挺直了身体。

    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当然记得。

    “好,那我要你,去跟凌舒求婚。”

    “什么?”应泽顿时瞪大了眼睛,徐离焰也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轻寒。

    让应泽向凌舒求婚?这是什么情况!?

    苏轻寒看着面前两张错愕的俊脸,想起上午看见凌舒的样子,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你个白痴,傻瓜,混蛋!”苏轻寒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竟然在这个时候跟凌舒提分手!?你脑子是不是让门挤了!?”

    应泽被骂得目瞪口呆:“大嫂,我……”

    “你什么你!?你赶紧给我起来!”苏轻寒伸手拽向了应泽的衣领,她力气虽然不大,却也让应泽手忙脚乱了。

    “大嫂,有话好好说。焰哥……”他当然不能反抗苏轻寒,只能求助地看着徐离焰。

    徐离焰却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悠闲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他老婆做事一向有分寸,这次这么失态,肯定是有原因的。

    与其拉开她,还不如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

    看徐离焰两不相帮,苏轻寒气焰更甚:“你给我站起来!混球!”

    苏轻寒对应泽一向客气,这次却连连爆粗,让应泽弄了个措手不及。

    “大嫂,到底什么事,你得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啊!”应泽哭丧着脸。

    “你个二百五,凌舒怀孕了,你都不知道!?”苏轻寒恨不能挥拳相向,“还在这个时候跟她提分手?你还是个男人吗!?”

    凌舒怀孕了!?

    应泽顿时忘记了反抗。

    徐离焰不由自主地坐起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轻寒还在痛骂着:“你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玩弄了凌舒就想跑!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你要不跟凌舒道歉,这事就不算完——”

    话还没说完,应泽却挥开苏轻寒的手,箭一般地向外冲去。

    “你个混蛋男人,赶紧给我滚回来!”苏轻寒愤怒地高声追骂着。

    刚跑了没几步,就被一双铁一般的臂膀扣住了。

    “老婆,别追了。”徐离焰低下头,笑眯眯地看着怀里这个气得小脸通红的女人。

    “不用担心,他肯定去找凌舒了。”徐离焰断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万一他跑了哪?我找谁负责去!”苏轻寒显然余怒未消。

    “他跑了,我负责还不行么?”徐离焰搂紧了怀中喷着火的小人。

    “你负什么责?”苏轻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不是你的孩子!”

    “那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也负责负责……”徐离焰忽然打横抱起了她,就往楼上走去。

    “你……你趁人之危。”蓦地了解到他的意思,苏轻寒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又泛了上来。

    不过,刚才是愤怒,现在却是羞涩。

    “我说真的呢。”徐离焰表情十分严肃,下一秒,却又附在她耳边,磁性暗哑的声音低低的问道,“我说认真的,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无赖——”她恨不能把火烫的小脸埋在他胸前。

    “要不,就现在吧!”徐离焰踢开卧室门,将她放在床上。

    酡红的小脸,明丽的容颜,带着淡淡的羞涩却掩不住欣喜,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老婆,咱们也来造人……”裹带着浓浓的男子气息,他俯身向下。

    暮色渐垂,掩住了房中春色无边。

    ……

    凌舒和应泽的婚礼很快就举行了,而凌市长答应应泽娶他女儿的条件,是应泽金盆洗手,从此进入正当的生意。

    有凌市长这样的岳父和徐离焰这样的大哥,应泽做生意的道路,应该会更顺畅吧。

    看着穿婚纱的凌舒,苏轻寒百感交集。印象里似乎第一次,看到凌舒羞涩的样子,她穿着长长的曳地婚纱,那样的美丽,仿佛降落凡间的天使,就连苏轻寒都不舍得挪开眼睛。

    只不过,当面对应泽的时候,凌舒就没那么淑女了。

    “给我拿杯冰激凌来,快点!”凌舒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子旁边,颐指气使地使唤着应泽。

    身穿新郎礼服的应泽小心地陪着笑:“咱们别吃那么多凉东西了,宝宝会受不了的——”

    “我要吃,宝宝也要吃!”凌舒乜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应泽,“怎么,信不信我带球跑!?反正也不是没跑过!”

    “别别别!我信,我信!”应泽连声答应,又小声商量道,“要不,咱们少吃一点儿……”

    “快去!”河东狮又吼上了,顿时引来无数侧目。

    应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灰溜溜地去拿冰激凌了。

    苏轻寒看着眼前这一幕偷笑,这么两个活宝结了婚,以后她的日子不愁没有笑料了。

    婚礼结束后已经是天黑,苏轻寒和徐离焰一同离开。

    柯尼塞格刚刚转过一个拐弯处,忽然从黑暗中蹿出一个人影,直直地冲向车前!

    徐离焰反应飞快,立刻踩下了刹车,那个人影重重地倒在车前盖上,发出砰地一声重响。

    苏轻寒和徐离焰看了看对方,都觉得情况不妙,这么晚了,是什么人会冲到他们的车上呢?看那架势,分明就是冲他们来的。

    “我下去看看。”徐离焰摘下了安全带,打开车门。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趴在车上的那个人,却缓缓抬起头来,鲜血淋漓的脸冲着车里,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是你!?”苏轻寒和徐离焰同时惊呼出声。

    竟然是邢志彬!?他不是早就跑了吗?怎么会回来,而且故意撞到他们车上的!?

    “大小姐。”邢志彬歪歪扭扭地爬下了车,扶着车身,走到副驾驶的位置。

    徐离焰下意识地要出手,却被苏轻寒制止了:“等等,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要不是重要的事,邢志彬何必冒着被撞死的危险冲出来?

    苏轻寒摇下了一少半车窗,看着满头鲜血的邢志彬。

    “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怕死?”她冷冷地问道。

    “大小姐,如果我不回来,那我迟早也得死在别人手上。”邢志彬抬手,缓缓地抹着脸上的血迹。

    黑暗中,他的声音越发阴森。

    隐约猜到了什么,苏轻寒眯起了眼睛:“你要说什么?”

    邢志彬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却隐隐透着绝望:“大小姐,您那么聪明,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别废话,有话快说!”徐离焰冷冷地催促。

    邢志彬往地上吐了口混合着鲜血的口水,含糊不清地说:“大小姐,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曾经说,让您好好想想,如果您出了事,谁会是得益最多的人?”

    苏轻寒不语。

    她当然记得第一次看到邢志彬的样子,不过那时候,她以为邢志彬指的是徐离焰。

    可是现在,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大小姐,您想想,五叔是怎么死的?”似乎看出来她的狐疑,邢志彬立刻又说道。

    五叔?难道不是她当众下令处死的吗?邢志彬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天的情形,苏轻寒灵光一现。

    她当时的确是让蔡叔和洪叔干掉五叔,可是当时的情景,却像是洪叔忍不住心底的愤怒,一枪击毙了五叔。

    而五叔临死之前说过的话,却又那么耐人寻味。

    苏轻寒渐渐疑窦丛生。

    扫了邢志彬一眼,她冷言道:“你是说洪叔才是幕后主使?你有什么证据?”

    邢志彬见苏轻寒起了疑心,赶紧说:“大小姐,其实这一切都是洪叔在利用五叔!从一开始杀了苏老大,到后来想要害你,都是洪叔的主意!五叔和我只是替洪叔办事的!”

    一语惊人,苏轻寒和徐离焰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上车。”吐出两个简单的字,苏轻寒别过了头。

    这句话,却是要听听邢志彬要说什么了。

    邢志彬欣喜若狂,立刻上了后车座。他逃亡了这么久,始终摆脱不掉洪叔的追杀,被逼无奈才不得不逃回D市,寻求苏轻寒的帮助。

    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他们现在就是盟友。

    龙湖别墅的地下室,邢志彬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洪叔一直觊觎着苏氏老大的位置,想要害死苏老大,不料却苏老大发现了,这才狠下杀手,谁知道苏老大早已做了准备,苏氏给了大小姐您,洪叔当然心里不服气,所以才怂恿五叔,让五叔当这出头鸟,处处给大小姐找麻烦,还想要大小姐死。”

    苏轻寒听了半天,才问道:“如果这都是洪叔的意思,那到最后我决定要处死五叔的时候,洪叔为什么不让五叔和你跑路?”

    难道洪叔真的那么心狠手辣,在五叔和邢志彬立下那么多功劳之后却想要杀人灭口?

    邢志彬冷笑:“大小姐,您想得太简单了,五叔的死,全都是洪叔一手设计的。”

    “哦?”苏轻寒扬起了眉毛。

    邢志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苏轻寒多番查访才查到五叔谋害苏乐山的证据,难道不是苏轻寒下令要干掉五叔?

    难道她也被洪叔利用了!?

    “五叔的性子,大小姐您也是知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跟了洪叔一段时间,洪叔就发现五叔并不像他预想的那么好控制,于是就设下圈套,让您和五叔两虎相争,之后无论是谁被扳倒,得益的都是洪叔一个人。”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苏轻寒却仍旧有些怀疑。

    邢志彬狠狠抽了一大口烟,继续说:“大小姐您想想,当初您是怎么发现五叔背叛了您的?我又是怎么被您发现的?您派了高大哥,还有那么多人调查苏老大死的事,洪叔比谁看得都清楚。他也是利用了您这一点,才放出假消息,把您的注意力引到五叔身上。您想想,那辆要致您死地的越野车,可是五叔名下的修车厂在修的,这么秘密的一件大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您的司机发现?这些事难道都是凑巧吗?我告诉您吧,那个引您的司机过去的修理工,就是洪叔安插在五叔修车厂的人。还有那两个杀了苏老大的小流氓,早就被人灭了口的,可是您是怎么知道那人是我找的?还不是有人放出了风声?”

    邢志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

    苏轻寒眯起了眼睛:“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邢志彬冷笑:“我没有五叔那么傻,他一心相信洪叔,我却留了个心眼。”

    苏轻寒抿紧了嘴唇。

    邢志彬说的话,丝丝入扣,解决了很多疑点,可是她却不能就这么轻易相信他。

    洪叔杀了五叔,邢志彬又是五叔的人,他说这么多话,完全有可能是他编造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苏轻寒给五叔报仇。

    “空口无凭,你有证据吗?”

    似乎早就料到苏轻寒会这样问,邢志彬阴森森地笑了:“没有证据,您会信我吗?如果您不信我,我不是自寻死路吗?”

    停顿了片刻,邢志彬才说:“苏老大就是因为找到了洪叔要干掉他的证据,这才被害死的。”

    苏轻寒心头巨震,是了,她始终觉得爸爸的死太蹊跷,如果是帮派寻仇,完全可以不用让爸爸死得那么惨,如果是蓄谋已久,那么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漏洞。

    爸爸的死,完全就像是一场仓促的意外。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不禁颤抖了起来:“证据在哪儿?”

    ……

    天空俱乐部是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它并不隶属于哪个帮派和家族,而是一个商界人士开创的,正因为它的背景清白,所以才成为D市很多上层人物的聚会场所。

    打扮高贵的苏轻寒和徐离焰一走入大厅,就吸引了很多视线。

    这么一对帅哥美女并肩走进来,不可能不引起注意,尤其是发现他们并不是熟客的时候。

    侍应生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一号贵宾包厢。”苏轻寒把邢志彬告诉她的地点说了出来。

    侍应生微微一怔,天空俱乐部的前三号贵宾包厢,都是私人场所,就连他们内部的员工和负责人都是没有钥匙的,没有主人的允许,无人能进。

    尤其是苏轻寒提到的一号贵宾包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进去过了。

    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侍应生强笑着回答:“好,请这边走。”

    引领着他们走到门口,侍应生就鞠了个躬:“这就是一号贵宾包厢,您二位请自便。”

    说完,侍应生竟然直接走了。

    看着黑漆漆的大门,苏轻寒有些迷惑:“这是……?”

    服务如此周到的地方,竟然连开门都不给他们开吗?

    “这是要密码的。”徐离焰按下一个按钮,一个号码盘徐徐升了出来。

    “密码?”苏轻寒茫然地重复着,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又怎么会知道密码?

    “会不会是你爸爸的生日?”徐离焰提示道。

    “不会,爸爸绝对不会用自己的生日当密码。”苏轻寒很干脆地否决了。

    人生一大傻,生日当密码。苏乐山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徐离焰没等说什么,就看见苏轻寒伸出了小手,飞快地按下了十二位数字。

    门,竟然缓缓地打开了。

    徐离焰探究地看着苏轻寒,她沉静的眼睛带了些水汽:“……这是我的生日,年、月、日、精确到小时和分钟。”

    徐离焰默然。

    苏乐山死去了那么久了,可是他的爱,似乎一直都在。

    苏轻寒拧亮了灯,徐离焰随手关上了房门。

    这个包厢并不大,布置得也不是十分华丽,但是细细打量,就可以看到处处都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手工编织的纯毛地毯,几幅世界名画真迹,甚至连照明的水晶灯都是古董。

    徐离焰和苏轻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下了然。

    时间紧迫,他们得赶紧找到证据。

    一番翻箱倒柜之后,苏轻寒终于在沙发后面找到了一个暗格。

    打开以后,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要输入密码!?

    这次,她可不相信自己的生日能起作用了。如果两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密码,那这个保险箱根本没必要设置密码。

    可是,线索呢?线索在哪?

    爸爸死得那么突然,什么线索都没留给她。

    徐离焰看着苏轻寒紧蹙的眉头,不禁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怎么,没有头绪吗?你好好想想,爸爸都给你留下了什么?”

    小手忍不住地攥紧,却被一件冷硬的东西硌痛了手心。

    苏轻寒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戒指!那个爸爸死后手心紧紧攥着的戒指!那个爸爸临死都不肯被人摘下的戒指!

    飞快地褪下手中的蓝宝石戒指,她仔细打量着小小的戒身,可是好几分钟过去了,她除了那个自己亲手刻上去的两个字,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她猜错了?

    苏轻寒有些沮丧地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手中的戒指。

    蓝宝石……

    这颗蓝宝石是她在拍卖场上高价拍戏来的,只因为她喜欢这个宝石的形状,以及它沉甸甸的质感。

    这么大一块宝石,应该会有什么秘密吧?

    苏轻寒咬咬牙,掏出了瑞士军刀,将蓝盈盈的宝石卸了下来。

    平滑的戒托上,她看到了,那串她寻找许久的数字和字母。

    她含着眼泪依次输入,心里想起的,却是苏乐山拼死也要留给她的线索。

    爸爸一定知道,他是活不成了,可是如果不把这个密码留给她,那么她迟早也会死在洪叔的手里。

    为了她的安全,爸爸不知道多受了多少折磨……

    眼泪掉下来,落在一只温润的手心里。

    徐离焰小心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

    不用说一句话,他也知道,她是为什么而哭。

    密码输入完成,厚重的保险箱,打开了。

    看完那里面的东西,苏轻寒默然了。

    真的是他,邢志彬说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洪叔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而她,竟然一直都生活在谎言和骗局里。

    如果没有徐离焰,或许她早就被洪叔弄死了吧?

    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将苏乐山留下的证据狠狠攥在了手心里。

    洪叔,骗得她好惨!

    是他害死了父亲,她要报仇!

    察觉到她愤怒的颤抖,徐离焰更紧地拥她在怀里。

    “老婆,无论发生什么,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

    漓江路,蜀天下酒店。

    这里是苏氏旗下生意最好的酒店之一,所以,当苏轻寒邀请洪叔来吃饭的时候,洪叔并没有疑心。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有徐离焰和苏轻寒两人坐在上首,看见洪叔进来,两人齐齐站了起来。

    看到他们的举动,洪叔心里暗暗有些得意,现在在苏氏,除了苏轻寒就是他最大,连堂堂的焰哥都要卖他一个面子。

    洪叔抱着双臂,目光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颇有踌躇满志的感觉。

    “洪叔,今天只是请您来闲话几句家常。”苏轻寒笑着,犀利的目光却落在洪叔身后几个小弟的身上。

    以她和徐离焰的身份,都没有带小弟过来,洪叔这算什么意思?

    洪叔眼睛转了转,示意几个小弟退出去。

    他自信苏轻寒还没有找到他的把柄,再说,就算苏轻寒想处置他,也只会选在一个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比如上次处置五叔的场所,绝不会选择位于D市繁华地段的蜀天下酒店。

    洪叔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个不吉利的念头。苏轻寒不是说了嘛,这是闲话家常,他怎么会想到处置五叔的事情上。

    洪叔的目光落在了宴会厅中央那堵玻璃墙上。

    这面墙其实是一座巨大的水族箱,从前里面养着许多红彤彤的金鱼,看上去如同飞火连天般好看,也给宴会厅增加了不少喜庆富贵的感觉。

    而此刻,鱼却都不见了,只有一幅空荡荡的水墙,映射着其中蓝光粼粼的水。

    洪叔的小弟走出门,随手带上了房门。

    因为是私人宴会厅,所以这里锁是自动的,一旦关上,没有钥匙从外面是打不开的。这里有单独的服务员和厨房,要点什么都是直接从这边传菜。

    苏轻寒请洪叔在主位坐下,微笑着说:“今天请洪叔来,是有件大事要跟您商量。”

    “什么事?”洪叔摩挲着太师椅,品味着某种美妙的感觉。

    在道上混的人,谁不想当老大?而他,等待这个位置已经等了太久。

    “我想把苏氏交给您来管理。”苏轻寒笑得灿若春花。

    洪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可是把苏氏留给你了。”

    苏轻寒仍然带着微笑:“可是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管好苏氏,洪叔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把苏氏交给您,我最放心。”

    这是洪叔最大的心愿,可是当苏轻寒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却迟疑了。

    洪叔扫了一眼徐离焰,难道,这是两人在故意试探他?

    苏轻寒看着洪叔的脸色,她把整个苏氏摆到洪叔面前,他竟然还能这么冷静,可见是多么的老奸巨猾。

    洪叔干笑了几声,说:“这怎么行?苏氏可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

    “可是也有洪叔您的功劳啊。”苏轻寒接口说,“如果没有您,苏氏也不会这么兴旺发达。”

    洪叔得了几句奉承,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些笑容:“大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

    “洪叔,您为苏氏做了这么多,可是爸爸给您的,确实太少了点。”苏轻寒低下头,仿佛在打量着自己的指甲,又像是觉得替苏乐山对不起洪叔。

    这话却是说到了洪叔的心里,他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干什么?关键是往后看嘛。”

    这是在暗示苏轻寒不要转移话题,回到苏氏今后的归属问题上去。

    苏轻寒心底冷笑,脸上却仍然洋溢着春风:“如果我把苏氏交给您,您有什么打算?”

    洪叔猜测,这是苏轻寒想要看看把苏氏交给他打理之后,他要怎么振兴苏氏。

    这个问题却是他思索了很多年了,眼前机会难得,他便忍不住说了起来,从苏氏的产业规划,到宏图伟业,以及他以后的打算,说的详尽不已。

    正说的酣畅淋漓之时,洪叔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面前那两双冷冰冰的眼睛,分明冒着寒光。

    他瞬间发现了自己的失误,这么周详的计划,绝对不是苏轻寒突然问起他就能够临时想出来的。

    “看来洪叔很有先见之明啊。”苏轻寒缓缓站起身来,娇小的身材却掩不住浓浓的煞气,“这一天,您已经盼了很多年了吧?”

    洪叔猛然站起身来:“大小姐,这是没有的事……”

    “所以你就杀了爸爸!”苏轻寒的声音已经满是悲愤。

    “大小姐——”

    没等说出口,他整个人已经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了那面玻璃墙上。

    这一脚,是徐离焰踢的。

    整个玻璃墙应声而碎,里面的液体四处飞溅,将洪叔的身上浇了个透。

    闻到这个浓烈而诡异的味道,洪叔的脸色顿时变得死一般的青。

    玻璃墙里面竟然是——酒精……

    看到徐离焰悠闲地点了一根烟,洪叔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你们!你们——”

    仿佛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徐离焰将点燃的香烟,轻轻巧巧地弹到了地上那一大滩酒精里。

    明灭不定的烟头在空中打着滚,宛如带着死神的阴霾,落在了地上。

    苏轻寒的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爸爸,我终于能为您报仇了……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发生,随着呼的一声轻响,地上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瞬间燃遍了洪叔的全身!

    苏轻寒和徐离焰,早已站在干燥的角落里,冷冷地看着洪叔那团火影在地上翻滚、惨叫!

    洪叔跌跌撞撞地朝他们奔来,似乎想要将身上的火焰传到他们身上,却不待靠近,就被徐离焰抄起椅子砸了回去。

    一次次接近,一次次被砸退,洪叔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倒在地上。

    整个房间,变成了一片地狱般的火海。

    洪叔的哀嚎声,终于消失了。

    苏轻寒咬紧嘴唇,看着地上那个模糊的人形。

    “蜀天下宴会厅意外失火,死亡人数一人,原因可能为酒精泄露。”徐离焰揽住苏轻寒的肩膀,语调很像新闻联播里的主持人,“这条新闻,老婆大人觉得怎么样?”

    苏轻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拍了拍她身上零散的火星,徐离焰拉开了房门,带着苏轻寒走了出去。

    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里面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有惊动洪叔那些守在外面的小弟。

    直到里面传出刺鼻的味道,小弟们才吃惊地冲了进去。

    看到洪叔死去的惨状,他们再也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

    老大已经死了,他们还要效忠谁?没有人会傻乎乎地去替老大报仇,何况对方还是徐离焰和苏轻寒。

    ……

    余晖中,徐离焰和苏轻寒并肩而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过几天是高毅和梁燕仪结婚的日子,我刚收到请柬。”徐离焰掏出一张大红烫金的喜帖,递给苏轻寒。

    “这两个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苏轻寒微微地笑。

    “那我们呢?是不是也算苦尽甘来了?”徐离焰直视着她的眼睛。

    “但愿……是吧。”苏轻寒苦笑。

    “一定是的。”徐离焰坚决地说,握住了她的手。

    “老婆,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苏轻寒一扫刚才的阴霾,猛然抬起头来。

    “什么?”

    “我说,我还欠你一个婚礼。”徐离焰微笑地抱她入怀,“而你,还欠我一个宝宝……”

    夕阳下,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充满着浓情蜜意。

    (全文完)

    ------题外话------

    首先谢谢大家一路陪伴,接下来再次厚颜无耻地求收新坑《重生之嫡手遮天》,是古代种田文。

    这本文是小觅第一次尝试写现代文,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下本,小觅回归到古文种田题材了……

    本来这个结局想写五万字的,可是这几天身体很不舒服,今天用试纸测了是阳性,过几天要去医院检查。所以不敢在电脑前面坐太久。结局写的有点仓促,好在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番外可能不会写,因为我老公强烈要求我专心造人,而写文是一件很费心血的事,我可能这一年都会把重心放在一本文上了。

    再次感谢大家,对小觅的包容和支持,没有你们就不会有这篇文,谢谢,小觅给你们鞠躬(还有肚子里的小包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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