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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6,神秘死亡

    “她们,真是给老虎害死的?”虞子蓠问。阿茹娜抹去眼泪,微微点点头。虞子蓠看着阿茹娜的神情,心想,“我与哈森那日是中午才过便猎了那三只虎,倘若乌力罕她俩真是让这三只虎害的,那真是说不过去。老虎倘若袭击了她们,必不会就此罢休。再说,从下午到晚上,这么长的时间里,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虞子蓠因再问阿茹娜道:“她们身上有几处伤口?”但她这话一出,便觉不该。若乌力罕赛罕真是给老虎袭击而死,必是皮肉都给撕裂,阿茹娜正承受着丧失姐妹之痛,自己怎能这么问。于是她马上又说:“你若不愿想便不要去想了,但愿她们死后往极乐之地去。”阿茹娜听到“极乐之地”,更加伤心。虞子蓠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连忙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问这么多惹你伤心,唉,我挨了一箭,脑子也打坏了。”虞子蓠连连致歉,阿茹娜尽管悲痛,但也记得主仆之序,她怎能让主人向自己道歉,因此一缓过来便说道:“格格这么说,让阿茹娜死无葬身之地。阿茹娜伤心,不是因为格格的话……”她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虞子蓠觉得奇怪,但也没再追问。阿茹娜抬头望着眼前茵茵青原,蓝蓝白天,忽然跪下去,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虞子蓠忙去扶她,阿茹娜却说甚么也不肯起来。“你且缓缓,不要这样。”虞子蓠道。阿茹娜伏在地上痛哭了好一会才直起身来。她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挂着几道泪痕。阿茹娜低头亲吻一下草地,说道:“我对不住她们,我当着她们的面说了假话。”虞子蓠愕然。阿茹娜接着说道:“她们不是给老虎害的,是让人用箭射死的!凶手在她们的喉咙上射了一箭还不够,还在她们身上腿上射了五六箭!我恨死凶手,要是找到他们,我必亲自砍下他们的头来祭乌力罕赛罕!”阿茹娜怒不可遏说出这些话,她咬牙切齿,临近发狂。虞子蓠难以置信,乌力罕赛罕竟是给人谋杀的,是谁跟她们过不去,要如此残狠地杀死她们?她在脑子里回忆当日的事情,她只听到了乌力罕叫了一声便再无下文,仔细想想乌力罕那戛然而止的一声,虞子蓠恍然大悟。“她们是因我而死的……”虞子蓠话与悔恨之泪俱下,阿茹娜惊讶地看着她。虞子蓠缓缓说道:“原来那时我就让人跟上了,他们怕乌力罕找到我,便将她们害了……是我害死了她们……”阿茹娜虽不明白虞子蓠的话是甚么意思,但她知道乌力罕和赛罕一定不会是她害死的。看到虞子蓠兀自流泪,阿茹娜反倒收敛自己的情感,转来安慰她道:“乌力罕赛罕最喜欢蓝天草原,现在我们将她们的骨灰撒在草原上,让她们永远也不会离开她们热爱的地方,现在她们定是在长生天里,再无痛苦和烦恼了。”虞子蓠点点头,想起乌力罕在热河时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以及赛罕御箭杀敌的事,她既悲伤又痛惜。这两个如此优秀的蒙古女孩,居然最后死于暗箭之下,且还是箭穿喉咙,虞子蓠想到此处,对凶徒恨之入骨。

    “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乌力罕和赛还是给人射死的?”虞子蓠问阿茹娜。“阿茹娜不敢。”“谁让你这么说的?哈森贝勒?”阿茹娜摇摇头,为难地说道:“那晚我跟其其格正在帐里等您回来,忽然来了两个人告诉我们乌力罕赛罕给野兽袭击,尸首已经抬回来,让我们过去看看。我跟其其格不信,她们两人都是射箭的好手,遇上野兽也知道分寸,再不济也能骑马逃走,怎么会两人都给野兽袭击?等我们到那一看,看见乌力罕赛罕两人喉咙上……身上……好多血,但……一点抓伤的痕迹也没有。我们两人大哭起来,这时太子殿下忽然进来,吩咐我们要是有人问起乌力罕赛罕的事,就说是碰上三只老虎。当时皇上还没回来,太子殿下说不能在节骨眼上再添乱,又让我们连夜烧了她们……”阿茹娜硬忍住眼泪,接着说道:“几个士兵将她们装到袋子里,抬到离帐篷不远的地方,架起火就要烧。我跟其其格央求他们让我们与她们道别,他们勉强答应了。就是道别的时候,我们才看见她们喉咙上的伤口,我们都是从小跟箭打交道的,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箭伤。再将她们翻身一看,脖子后仍是伤口,这是箭穿喉而过的缘故。我们又看了她们身上的其他伤口,都是箭伤,这才知道为甚么太子要嘱咐我们那样的话,原来她们不是给老虎袭击,而是叫人用箭射死的。那几个士兵不许我们多说,硬将我们拉开,就,就放火了……”阿茹娜尽管开始已经哭了不少,但说到当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虞子蓠隐隐记得那晚上自己在榻上醒来看见阿茹娜其其格的情况,她们神情悲戚,脸上似都挂着泪痕,原来那时乌力罕赛罕两人的遗体刚刚被人强行火化。她们两人心中承着丧失姐妹之痛,还要来照顾自己,虞子蓠想到此,更加觉得愧对她们四人。“哈森贝勒知道这事吗?”虞子蓠问。阿茹娜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贝勒那时候正忙着进林找皇上和您。”“带我去看看乌力罕赛罕火葬的地方。”

    阿茹娜带着虞子蓠来到两天前乌力罕赛罕火化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灰烬。虞子蓠出神地看着烧过的痕迹,似乎还能看见那晚上在草原夜风中阿茹娜其其格伏在乌力罕赛罕的尸体上痛哭的情景。她们只是供人差遣的侍女,比她们身份高的人让她们怎么做她们便要怎么做,连姐妹的遗体也不能多看一眼。虞子蓠蹲下身去,用缠着纱带的右手去碰地上的灰烬,阿茹娜忙抢上去:“您的手还没好呢!”虞子蓠还是轻碰了一下地面,地上的火灰沾在白色纱带上,虞子蓠缓缓说道:“这里还有她们的气息。乌力罕,赛罕,你们和阿茹娜其其格,是我见过的最英勇的姑娘。要是没有你们,我在热河时就给马贼杀了,焉能活到今日。虞子蓠有幸认识你们,这辈子也不会忘了。阿茹娜,我连她们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你能明白我的遗憾吗?”阿茹娜噙着泪,使劲点了点头。

    虞子蓠起身,向广袤草原望去,对阿茹娜说道:“阿茹娜,乌力罕赛罕中箭而死这事,你记着,不能再向任何人说起。”阿茹娜疑惑不解地看着她。虞子蓠拉着她的手,说道:“很显然,这事早有预谋,不知道是向着我还是谁来的。你若说出去,只怕性命不保。我实在没想到我这次随圣驾北巡会惹出这么多事,自己两番几乎丧命,还害了身边的人。你与其其格两人,务必事事小心,一旦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要让我知道。我虽位卑力薄,但到了紧急时,也有力保你二人的方法,你们不需为我顾忌。”阿茹娜听虞子蓠的话全然不像是个主子对下人说的,倒像是姐姐对妹妹说的话,不禁感激涕零,向虞子蓠连叩三首。虞子蓠忙将她扶起,主仆二人慢慢回帐篷来。

    离帐篷还有几十步时,两人看见帐篷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魏光安,另一个是身穿褐色蒙古长袍的蒙古人。魏光安一看到虞子蓠便迎上来行礼道:“奴才给虞姑娘请安。”虞子蓠欠身回礼道:“不敢当。”接着是那位蒙古人向虞子蓠躬身行礼,虞子蓠亦回了礼。这个蒙古人既高且瘦,古铜色皮肤,眉毛浓厚,眼睛细长,总似还没睡醒的样子。魏光安道:“皇上听说虞姑娘醒来,特让老奴前来探望。这位是乌珠穆沁的博额,受乌珠穆沁王妃之托给姑娘送了一瓶治箭伤生骨的药来。姑娘用了可觉得舒服?”原来这便是阿茹娜说的那位博额,虞子蓠自醒来到现在,手掌并不觉得十分疼痛,心里正觉奇怪,现在才知道用的是这位萨满给她的药。她躬身谢道:“子蓠谢过王妃恩典,谢过博额。”那博额名叫潮洛门,看起来话不多,面对虞子蓠的道谢,他并不说甚么客气话。潮洛门的眼睛虽总似没睡醒一般无神,但虞子蓠却感觉他一直在聚精会神打量自己。她随即挪动一步,站到阿茹娜旁边,对魏光安道:“魏总管,烦你向皇上禀告,就说虞子蓠叩拜皇恩,望皇上龙体康健,一切吉祥。”虞子蓠言罢,即向着龙帐方向三叩首,魏光安忙不迭扶她起来,说道:“姑娘放心,奴才一定转告皇上。看到虞姑娘现在的精神,老奴回去也好向皇上交代了。”魏光安说完看了看潮洛门,意思是他若没甚么要说的便可一同走了,留他一人在这里跟虞子蓠说话,有些不妥。潮洛门不理会魏光安的目光,对虞子蓠说道:“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虞子蓠一惊,她醒来后见阿茹娜她们对她仍旧如故,便以为这事暂且搁下,却没想到潮洛门公然这样称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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