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飘落的秋叶

正文 十六

    刘辉可是真的急了眼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要不到房子,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家人除了每日里忍受人家指桑骂槐的羞辱之外,自己虎头蛇尾的这么一折腾,以后在这个厂子里也就没脸再呆下去了。所以,红了眼的刘辉,是真敢拉着果书记一起跳下去的。

    老果见状也是真的怕了,脸色煞白的打着坠儿的往那地上出溜,众人见状一拥而上抱住了刘辉,李科长急忙搀起果书记逃下楼去,大家也连拖带拽的把刘辉拉了下去。

    刘辉被停职了,理由是:无理取闹,严重破坏厂内的生产秩序。这样一来,他倒是有了充裕的时间,更是住在办公楼里寸步不离了。

    要说也是巧了,几天后的一个早上,织布车间发现男更衣室的更衣箱全部被人砸坏了,接到报案之后,公安分局来人又是拍照又是提取指纹的折腾了半天,还找了许多人调查取证,直到下午才离去。

    第二天,保卫科李科长找到刘辉,让他到公安分局的内保科去一趟,分局的人想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刘辉不傻不捏的,心里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他对李科长说:“既然是找我了解情况,你让他们来好了,我没那闲工夫去找他们。”

    李科长嬉皮笑脸的,说:“刘辉,又不是什么大事,问完了你不就回来了嘛。”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刘辉冷笑了一声,说道:“要去可以啊,除非你们把我送局子里去。”

    “好好好,我的爷!我找辆车送你去还不行吗?”说着,他打电话找到开面包车的司机老赵,让他送刘辉一趟。

    “哎,李科长,不是没你的事啦,你得亲自送我去。”

    李科长苦着脸,说:“我这里事情太多,忙的脚跟都朝上了,你就自己辛苦一趟吧。”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没门儿!”刘辉堵住了他的去路,说道:“你要不去的话,出了事谁兜着?”

    “到那里能出什么事儿呀?”

    刘辉黑着脸,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刘辉过去是个什么人,你这保卫科长最清楚,那分局又是个什么地方你更清楚。我脾气可不好,到了那里保不准就会出点儿嘛事。”

    “哎呀,我……”李科长也真的是没了法子,摆了摆手,说:“走走走,我送你去好了吧!”

    内保科里一老一少两个警察坐在那里,也不说让刘辉坐下,盯着他不错眼珠的看了许久,年轻的警察这才问道:“你就叫刘辉?”

    这阵势刘辉早就见过,他大模大样的拽过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来。

    “我是刘辉。”

    “袁科,你们聊着,”李科长冲着上年纪的警察哈了哈腰,说:“厂子里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哎,李科长,你可不能走啊。”刘辉也站起身,抓住李科长的胳膊,说道:“你走我就走!”

    “等事情弄清楚了,你就可以回去啦,我确实是忙啊!”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李科长求助的看着上年纪的警察,想让他说句话,自己好抽身离开。没想到那个袁科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等着,也只好坐了下来。

    小警察问:“刘辉,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

    “别在这儿装傻,你自己做过什么不知道吗?”

    “我记性不好,您提醒我一下。”

    “更衣室怎么回事呀?”

    “不清楚。”

    小警察瞪了刘辉一眼,接着说道:“没少进过局子吧?”

    刘辉笑了笑:“和今天有关系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也不和你多说了,爽快点,更衣室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刘辉,我们要是没有证据,今天也不会叫你来了。坦白的讲,这都是你们单位内部的事情,把事情说开了讲明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哎,同志,我再说一遍,不是我干的。”刘辉接着又说道:“现场你们勘察了,指纹你们也提取了,该抓的抓呀!”

    小警察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刘辉,说:“我告诉你刘辉,别以为你不承认就定不了你的罪,你是有过案底的人,通过指纹比对,我们照样可以拘你!”

    刘辉也不示弱,起身指着他,说道:“好啊!只要你拿出证据来,别说是拘我,就是判我十年八年的我也认啦!”

    “根据证据,我们现在就可以拘你!”

    “拿出来呀?!我也告诉你,拘我很容易,可是有一样,你拿不出证据来,老子就住在这里还不走啦!”

    刘辉的心里很明白,自己压根就没去过更衣室,指纹一说纯属无稽之谈,那是使诈。可你要是胆子一小承认了,那等着你的至少是三年的牢狱生活。

    上了年纪的警察冲着刘辉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小刘啊,今天叫你来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了解一些情况。”说着,他把自己的茶杯推到刘辉跟前,说:“来来,先喝点水。”

    俗话说,当官的不打笑脸人,何况现在人家才是当官的啊,总不能兜儿里掖副牌,逮谁跟谁来吧。刘辉是从不吃眼前亏的,就坡下驴的冲着他拱拱手,说道:“谢谢您了!一看您就是当领导的,说出话来就是让人听着舒服。”

    “呵呵呵呵……”他指着椅子,对刘辉说:“坐下说、坐下说。”

    刘辉坐下之后,把那晚自己都干了什么全都如实的讲了出来。最后,他说道:“也许所有的人都会认定是我干的,我也拿不出自己不在现场的任何证据,但我是无辜的。我希望你们能够早点破案,也好早一天还我一个清白。”

    “嗯,好吧。”袁科站起身,对刘辉说:“感谢你来说明这一切,先和你们李科长回去,我们有什么事情也会随时找你的,希望多多配合我们。”

    从分局内保科出来上了车,李科长不住的打量着刘辉。

    “看嘛,不认识啦?”

    李科长咂了咂嘴儿,说:“刘辉,看不出你还真行啊!”

    “你嘛意思?”刘辉斜着眼看了他一下。

    “不是,到了那儿你怎么就不怕呢?”

    “为什么要怕?我又没做亏心事。”刘辉瞄着李科长,说道:“你倒像是跟个做了贼似的,点头哈腰的至于吗!”

    听到这里,司机老赵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最后悄无声息的不了了之。果书记没了脾气,马副厂长藏猫猫似的躲来躲去,十几天就这样过去了,刘辉依旧住在厂长办公室里。

    这天,快中午的时候,已经退了休的保全组长何师傅来到了厂子里,直接找到了刘辉。老何是刘辉当保全时的师傅,虽然只教了半年,师徒的情分还是很深的。他把刘辉叫到厂外的一个小饭馆里,爷俩边喝边聊,最后聊到了厂里分房的事情上来。

    “刘辉,听说你把老马挤兑的够呛啊?”

    “呵呵,您这都听谁说的?”

    “你小子瞒不住我,人家都找我家里去了。”

    “谁呀?告诉我,我找他去!”

    “还能有谁啊,就是老马!”

    “老马?”刘辉有些吃惊,马副厂长怎么会去师傅家里给自己告状呢?他们俩人的关系肯定走的很近。于是问道:“师傅,马副厂长跟您的关系不一般吧?”

    “小子,实话告诉你吧,他是我表弟。”

    “表……。”刘辉纳闷儿,怎么就没听人说过呢。

    “我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事儿,他也是没辙啦,昨晚上跑我那儿去了。”何师傅咂了口酒,说:“其实,他在厂长会上没少为你说好话,你以后别老在他屋里指桑骂槐的甩话儿,好歹也是个厂长,你得给他留点面子啊。”

    “呵呵,行啊师傅,我听您的,以后不再损他就是了,不过嘛……”刘辉笑着说:“师傅,您也得帮帮我啊!”

    “该说的,我都已经替你说啦,后边的事儿你小子自己掂量吧。”

    “这事儿咱懂,该怎么办您就说吧!”

    “嗯,那我就教教你。”他把杯子里的酒一扬脖儿灌了下去,看着刘辉又再满上,这才说道:

    “这些日子呢,你睡在他办公室也没什么关系,就是别再和他闹了,啊!没事就在他们这些头头儿的面前晃,你可记住啊,千万别再和果书记闹了,这样老马也好帮你说说话不是?”

    刘辉点点头。

    “我再给你透露个消息,”何师傅凑近刘辉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这回有戏。”

    “真的呀?”刘辉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赶紧把师傅的酒杯端起来递到他手里,嘻嘻笑着,说: “师傅,您再给透露点儿。。。。。。”

    何师傅灌了口酒,刘辉则抻着脖子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他那里又夹了几筷子菜填进嘴里嚼着,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这一闹挺管用的,不过呢,还得添把火才行。”

    刘辉往前挪了挪椅子,小声问道:“真的呀?”

    “嗯,现在你的情况是可给可不给,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别掉链子。”

    给师傅满上酒,刘辉说道:“不如这样,您呀领着我去马厂长家认认门儿,咱也不是死皮耷拉脸的人,这道理我懂。”

    “那不是主要的。”师傅摆摆手,说:“最近几天还要商量分房的事情,至于给谁不给谁,大面儿上基本已经定下来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这边不能松劲儿,至于用什么招儿,你自己去想吧。”

    刘辉沉思了一会儿,像是拿定了主意,说道:“行!上边的事就拜托马厂长了,下面的事我来办。”

    接下来的几天里,房东家几乎天天来厂里询问分房的事情,扬言说:如果这次单位不解决,就要把刘辉全家都赶出来。

    而刘辉媳妇也抱着孩子搀着婆婆来到厂里,对厂领导说:真要是被赶了出来,就只好一家子搬到厂里来住了。婆媳俩一哭一闹的唱了一天的戏,谁不头疼呀。最后,连哄带劝的,又派了一辆车,这才把老少三口子打发回去。

    二榜终于贴出来了,刘辉的名字排在了最后,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按照以往的惯例,二榜和三榜的时间间隔不会太久,三榜的最终结果与二榜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出入了。但是,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差头,刘辉没有听从领导们的劝说,依旧住在厂长办公室里,直到房子钥匙确实拿到手里了,这才能算是大功告成。

    经过两个多月的折腾,刘辉终于如愿以偿的分到了一间房子,虽然地点偏远了些,处在市区与东郊的交界处,但总算是有了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一家人的高兴自是不必说了,但父亲的肺心病没有因为好消息的来临而减轻,却是越来越重了。

    八个月大的孙子已经满处爬了,平时总是喜欢腻着爷爷,爬到爷爷身上抱着头去亲爷爷的脸。

    “唉,我的孙伙计,爷爷不行啦,实在是抱不动你了。”爷爷喘着粗气,说:“等爷爷好了,一定陪我乖孙子玩儿。”

    然而,刚过了春节不久,就在正月十七这天,刘进财病情突然加重,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刘辉和玉兰,还有姐姐姐夫从医院回到家中,母亲正坐在床沿儿上发呆。

    “妈,我爸走了……”

    “你们四个都回来了,我就知道他没了。”她叹了口气,说:“唉,他没有福呀!”

    几个孩子怕妈妈伤心,都忍着没有哭。

    “妈,”刘辉问:“爸的后事您有什么打算?”

    “就别大折腾啦,他不喜欢穿寿衣走,等天亮了去给他置办身呢子制服就行了。”妈妈顿了顿,接着说道:“给老家发个电报,让他们准备好,火化完了就把你爸送回家去。”

    “妈,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刘辉说:“能不能先不送回去?就存放在程林庄,等将来……”

    没等刘辉说完,她截住话头,说:“入土才叫为安,趁着我还活着,我得了了你爸的心愿。”

    姐姐接过话,说:“妈,如果回去安葬,在家里还要再出一次大殡,咱折腾不起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妈您也别介意,不如等您百年之后,再送您和我爸一起回去安葬。”

    “我信不过你们!”妈妈抬起头,说道:“真到了那一天,谁知道你们会怎么样,把我们扔到哪儿去还不一定呢!”

    “妈,您就这么看我们吗?”刘辉听不下去了。

    “我该怎么看你们啊?你爸说的没错,我要是先死了那是享福,你爸先死了,我还不成了你们的拖累?不等着受罪还能干嘛?我说的话你们谁会听啊?不如我先看着把他安顿好了,也算我对得起他了,等我死了之后随便你们怎么样吧!”

    姐夫和玉兰都没言语,姐姐听了这话,难过的啜泣起来。

    “好吧,妈既然把话都说出来了,也听我说一句吧。”刘辉走到母亲面前,咕咚一声跪了下去,说道:“妈,您和我爸从小把我们养大,我们姐俩都记在心里,我们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今天,我就当着我爸的在天之灵起个誓。”

    刘辉用手指着天,起誓道:“如果我们以后嫌弃您、不孝顺您,就让我们遭天打雷劈;如果我们姐俩将来不把您和我爸送回老家安葬,就让我们也死无葬身之地!”

    “妈,小辉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您还信不过啊?她们姐俩真要敢那样对您,我首先就不干。”姐夫也上前劝说着。

    见此情景,她似乎也无话可说了,哼了一声,言到:“那我就睁着眼睛看着你们了!”

    丧事办得还算顺利,所有的费用是姐俩儿均摊的,父亲的丧葬费都交给母亲留着自己花用。接下来的事情,首屈一指的就是房子了。

    刘辉的意思是让母亲继续留住在这里,自己和媳妇带着孩子先搬到单位分的房子里,争取把房子倒换到近处来,也方便将来好照顾母亲。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片居民区正哄哄着要拆迁,就算只有一间六平方米的小屋,赶上拆迁的话,也能安置个一居室的小单元房。

    设想是好的,可刘辉的母亲死活就是不同意,在她的心里根本就不这么想,她认准了刘辉是想甩开自己这个包袱。“你刘辉想的再好也没用,反正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想要甩掉我?没门儿!”

    刘辉可真是犯了难了。

    单位给的房子太远不说,想买个菜什么的,都得走出三里地去,想看个病吃点药就更难了。再说一间屋子老少三代四口人住,那也实在是不方便啊。无奈这个老娘就是认准了一条道儿,住的开住不开我不管,我就是跟定你了。

    思前想后,最终只得想办法再去倒腾房子了。

    为了尽量少牵扯精力,和老家娘亲商量之后,刘辉同姐夫一起,把母亲和不满周岁的儿子送到了乡下暂住,回到天津便一头扎进了自发形成的房屋交换市场,开始当起了房虫子。

    初学写作,许多不到之处,恳望各位老师及学友多多指点帮助,谢谢大家!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