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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洗清秋(二)

    王惟一略一颔首:“可燃艾条,悬灸于‘命门’、‘肾腧’、‘脾腧’、‘足三里’等穴。”

    郭映凰认真地在铜人身上,一一找寻到了相应的穴位,叹道:“针灸果真玄妙。灸腿肚上的腧穴,竟能治脾肾。”

    王惟一笑道:“玄妙的是人体。穴位、经络息息相通。”

    “我明白了!”郭映凰眼明目亮:“一些本不起眼的地方出了纰漏,却可能牵连到周身。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娘娘果然聪慧。”王惟一拱手赞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郭映凰的一句无心之言,入得赵祯耳中竟倍受启发。如久旱逢甘霖的大地,瞬间将困扰他多日的难题给梳理开来,眼前一片豁然。

    见赵祯眸光深幽,不知在寻思着什么。郭映凰暗自觉得他喜怒无常。正想开口挪揄几句,胃部突地一阵痉挛抽痛,跟着眼前飘雪,厥了过去!

    “圣人娘娘!”倒地前,她瞧见了医官们地惊慌失措。以及……赵祯那一脸袖手旁观的模样。

    有功夫鬼叫,还不快来托住她!她可不想面孔着地!

    宝慈殿

    秋日的午后,万籁俱寂。刘娥合着眼儿假寐,单手支颐,慵懒地靠坐在圈椅内,任由一头绿云倾泻而下,直达腰间。

    身后的官婢有些面生,想是新入的。正握着犀角梳,替她绾发。谨慎得像在干针线活儿。忽然手下一颤,犀角梳“啪!”地摔落地面。

    “太、太后娘娘恕罪!”那官婢六神无主瘫坐到了地上,语无伦次起来:“婢妮……是无心的……”

    被惊扰的刘娥略显不耐,朝婢妮的方向望去——毡垫上赫然躺着一把犀角梳,上头缠绕着丝丝缕缕华发,在深色毡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缓缓自圈椅内起身,一缕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愁绪,流淌在刘娥的眼底里:“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转眼……予也到了花甲之年了……”

    “太后……”小官婢含着泪,抖得如盛了米的筛子。

    一双柔荑轻将她扶了起来,灼华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喃道:“初蕊,你先起来。”

    旋即,灼华不动声色地拾起犀角梳,将发丝取到阳光下一照,轻叹:“谁说这是华发呐?分明是金丝啊!”

    “娘娘,你看——”果然,暖光下的发丝尾端呈浅浅的金色,像一根根极细的铜丝。

    “黄发台背……这可是大福之兆呵!”灼华掬起刘娥的长发,三两下绾成一个斜挂的高髻:“娘娘必定是个长寿的主儿。”

    灼华生得一双巧手。碍眼的白发经过她的手里,被辫成了辫子,在高髻上头绕过,藏入黑发中。斜插一支紫鸾钗,转眼,便盘成了一头堕马懒梳髻。

    “太后娘娘,梳好了。”灼华端起一旁的镂花圆铜镜,递到刘娥跟前。

    刘娥挨着铜镜,左顾右盼,找寻着白发的影子。良久,满意地露出了笑容:“还是灼华甚得我心。往后离了你,予这一头三千烦恼丝,不知该交由谁来打理。”

    “娘娘……”灼华颤声道:“你这是要赶灼华走么?”

    刘娥握住灼华的手,拉到跟前:“你跟在予身边这么些年,不能误了你啊……”

    灼华刚要接口,门外传来通报,说是尚宫局的取御宴要用的礼服缎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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