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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也说早恋

    回到家里的时候,温婉秀丽的司妈妈正在花园里挑剪开的最好的月季花做插瓶,那是一池繁茂紧实的小月季,花红似火,远远的看会以为是玫瑰。

    不知是花映还是夕阳照,司妈妈柔和的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桃红。

    “小音。”

    听到司妈妈叫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在家里司音和妈妈的关系更亲近些,而司弦就跟司爸爸更亲近一些,也许是因为她遗传了司妈妈的弹琴天赋而司弦遗传了司爸爸交际天赋的缘故。

    “还在生爸爸的气么?”司妈妈看一看她的脸色,浅笑着说,“我知道,这次是爸爸的不对,小音不要再赌气了好不好?”

    “我和爸爸不是心疼那张琴,一张琴再贵也没有我的女儿贵,爸爸只是想教会你们做人的道理,不管那张琴是谁弄坏……”

    司音心底刚泛起的一丝喜悦刹那灰飞烟灭,他们还是不相信她!明明都说了不是她做的,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

    灵魂深处的委屈一层层的漫涌直冲泪堤……深蓝色的玻璃窗上映出她模糊的脸容,司音告诉自己笑一笑,笑一笑,任他风吹草动,我自岿然不动!

    可是,她做不到——脸部肌肉硬的跟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司音深深的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学鲁迅先生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

    于是司音上餐桌吃饭时僵着一张小脸,端庄的就跟新守寡的皇太后一样。

    她已与爸爸冷战N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天,看这情形还要再继续冷战下去——因为生气,司音吃的比平时更多一些,仿佛攒了劲的要吃穷她爸爸一样!

    “今天有你喜欢的糖醋鱼哦,小音多吃一点儿。”司妈妈有意缓和餐桌上的气氛,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腹到司音碗里。

    “妈妈真偏心,就只记得做她喜欢吃的菜!”一旁的司弦马上撒娇的不依,这丫头根本就是一天才,就是找事也找的那么讨人喜欢,司妈妈看一眼她嗔眼嘟嘴的娇模样,立刻也给她夹了一块鲜嫩多汁的鱼腹,比司音碗里的那块还大。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孩子,妈妈谁也不偏心。”司妈妈笑的一脸宠溺。

    “谢谢妈妈,但是妈妈要多疼我一点儿才公平哦,姐姐她现在不只有妈妈疼,还有一个新男朋友疼呢。”司弦的糖醋鱼没有吃到肚子里,全都吃到嘴巴上了,她鬼精灵似的眼珠转一转就害人不浅!

    司爸爸一张不怎么明朗的脸就更阴云密布了,板着一条直线的声音说:“我不是说不准你们早恋?你现在才多大,就学着别人谈恋爱?一点儿也不学好!”

    “我都大一了,我们班好多同学都谈了好几年了,对象都换了好几个。”司音低声嘟囔,“还早恋?幼儿园早就过去了,早婚还有点机会。”

    “谈那么早有什么用?谈的早还不是要分掉?感情谈的是责任,不是要你们小孩子拿来玩游戏的!那个男孩子你是哪里认识的?明天你带回来让我看看,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

    司音当然不同意,低了头装吃饭不吭声,可哪里还有胃口?

    “爸爸,她找的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啦,人长的特别帅气,就跟个花花公子似的,我们学校好多女生都很喜欢他……”

    “阿韶才不是花花公子!”司音狠狠的盯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司弦,只要家里有灾星祸象,哪次都少不了这死丫头推波助澜!

    司音讨厌死她啦!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被别人骗了都不知道!你明天回去就和他分了,要不然我亲自去你们学校一趟,听到没有?!”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人都没有见一面,凭什么要全盘否定他?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管!”

    司妈妈软声劝解:“小音,你爸是说你年纪还小,不用这么急着……”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司音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忍无可忍,转身上楼——!

    “小音……”司妈妈轻柔的呼唤被司爸爸大声截断,“不要管她,她不吃就算了!”

    司音反锁上房门,气久久未消,好不容易才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生喜欢她,这是上帝独给她的幸运,为什么要让她白白放弃呢?

    法律书上说:结婚必须男女双方完全自愿,不许任何一方对他方加以强迫或任何第三者加以干涉。

    婚姻都是自由的,为什么恋爱就不能是自由的?

    她只是想在这最美的年华里谈一场应景的风花雪月,又不是要结婚……

    司音躺在松软的床上闷闷的生气,楼下传来若有若无的低吟浅唱,想必只隔着一道墙的另一个世界,此时应是良辰美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司爸爸身边带着的自然是他最得意的女儿司弦,也不知司弦是天赋禀承还是后天历练所得,一张小嘴越发长袖善舞,把她爸爸的交际手腕学的个十成十,玲珑八面,一圈下来众人的海口把司爸爸夸的是心花怒放。

    女儿有出息,那不还是他这个做爸爸的教导有方?

    及至宫韶父子前来,司爸爸既觉意外又分外荣幸,宫家在本城也是数的着的人家,虽然两家生意毫无交叉,但多结交一些资本人脉丰厚的人物总是没有坏处。

    一番你荣我幸的场面话下来,顺其自然的引到深负众望的下一代身上,但宫爸爸特意提到司音还是让他意外。

    然而那心照不宣又是如此浅而易见。

    司爸爸微微凝目他对面的那个衣饰华丽、身材修长、面容俊美、气度不凡、言行得体的少年,小小年纪已隐有其父之风……再看一看自己身边手腕玲珑的小女儿,一闪念间福至心灵,司弦和宫韶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你们既然有同校之谊,小弦你更要好好招待宫叔叔的贵公子,不要失礼哦。”司爸爸温文一笑,粉红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里摇拽出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司弦本是不愿,无奈拗不过司爸爸微笑的鼓励,只好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遥看着不远处舞池里一双双揩手共舞的璧人,眼神大胆语言含蓄:“你喜欢跳舞么?”

    宫韶弯腰做出一个风度优雅的绅士动作,欣然之至:“不幸荣幸。”

    背后两位乐见其成的家长一个冠冕堂皇的说:“他们年轻人在一起更有话说,有我们在一边反而拘束。”

    另一个笑呵呵的附应:“年轻人就该……”

    枝形花灯映着白色大理石,细高的鞋跟在上面叩出节奏微妙的音乐,精致的裙摆悠然盛放出最美丽的姿态。

    舞池里衣着华丽的男女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兜兜转转,踏过一节又一节变幻的时光,互相交握的双手始终不曾分开。

    一曲终了,音乐的余韵还未散尽,司弦就迫不及待的推开她的舞伴,一脸恼怒,而她面前的舞伴从容自若的道着毫无诚意的歉:“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跳舞。”

    他的表情言辞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可是谁会相信?一个不会跳舞的人能踩人的脚踩的这么精准?

    宫韶无畏她要吃人的目光,懒懒转身欲走。司弦狠狠威胁:“你最好离我姐姐远一点儿!”

    “这句话我同样奉送给你,我要做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宫韶回头淡淡一笑,那种从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庞大自信让人沮丧到灭顶。

    面对一个如此具有优势的对手,司弦毫无胜算。

    较为安静的角落,枝叶抚疏的花影映着玫瑰色的墙纸也映着每一个美丽的脸庞。

    “爸爸你不反对了么?”司弦不死心的追问。

    一想起司音那个不听话的孩子,司爸爸的好脸色就不由去了一分,可是既然是宫家公子倒可以先交往看看……不过有点可惜了,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看看自己身边这个乖巧贴心的女儿,司爸爸轻轻的叹口气说:“爸爸也希望小弦能找到一个像宫家公子那样优秀出众的男孩子交朋友哦。”

    “我才不要!”司弦狠狠咬着下唇,一转脸又是跺脚的撒娇,“我才不要有别人!我要一直陪着爸爸做爸爸身边的乖女儿喔。”

    啧啧,瞧瞧这会说话的和不会说话的就是不一样,要是司音最多只会说前一句,哪会来上这画龙点睛让司爸爸龙心大悦的后一句?

    司音并不是个嘴笨的人,说话艺术也就是普通人应有的水准罢了,但是人就怕跟人比啊!同样的家庭同样的父母同样的生长环境同样的脸,被能言善辩巧言令色的司弦一对比,司音无罪也自矮三分啦。

    以已之短比人之长,司音还没这么盲目自信……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自己的肚子啦,她有点饿了,尤其是楼下那丰富而盛大的食物香味顺着只见一线光的门缝源源不绝的飘进来的时候,真是折磨人啊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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