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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什么相信爱情 第二部 谁之错 第十五章 谈婚论嫁

    九月下旬,谨遵父命的肖洋带着兰蕙心踏上了回老家的归途。两个人从天气刚刚微明的六点三十分起床,然后坐上四十分钟的巴士,再登上了八点钟开渡的轮船。

    经过整整六个小时晕晕糊糊的摇晃之后,兰蕙心跟着肖洋下了轮船,接着登上了那种电视上才见过的木头小船。一个小时之后,下了木头小船,又坐上了破旧的巴士车。最开始还兴致勃勃一路看沿途秀丽风景的兰蕙心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上车就趴在肖洋的肩头睡着了。

    当兰蕙心被肖洋从吃着香喷喷饭菜的白日梦中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下得车来,晕头晕脑的兰蕙心站在那高高的山顶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同为清江县区域,兰蕙心却长那么大,从来都未曾见过如此高的山脉。那绵延不断的山峰在若隐若现的云雾中似在九霄之外,极目远眺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偶尔可以看见一两座陈旧的土坯瓦盖的房子。四周静得只可以听见风吹草动的声音,连狗叫声都没有。在此时的清江县城人们还穿着连衣裙,而树叶泛黄的此地却已经要穿秋装了。

    “到了吗?”兰蕙心几乎是用祈求的眼光看着肖洋问道。

    “快了,快了!”肖洋安慰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拖着一双酸软的腿跟着肖洋坚持着向前走,实在吃不消的兰蕙心强打精神无奈地对肖洋开玩笑道:“肖洋,我猜你们这里一定没有妖魔鬼怪!”

    “为什么?”肖洋奇怪地笑着反问道:“因为我们这里的风景美丽得像是仙境一般?”

    兰蕙心苦笑道:“这里的风景确实是美丽得像是仙境一般。可是实在太高太远了,连鬼都懒得到这么艰苦的地方来。”

    “对不起,蕙心!”肖洋充满歉意地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也从来逗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是我让你这么辛苦了!”

    说完,肖洋一把背起了兰蕙心,故作夸张道:“走咯!猪八戒背媳妇儿回家咯!”

    乖乖地趴在肖洋的背上,疲惫至极的兰蕙心却感到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动和幸福。肖洋,也许才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真最好的男人了吧!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小女孩,能够得到一个大男孩这样的宠爱和心疼,还奢求更多的什么?所谓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

    就这样,两个人说笑着走一路,背一路,再走一路。两个小时之后,在天气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兰蕙心终于到达了肖洋的家门前。肖洋家半新的宽大房屋座落在半山腰一片竹林之间,房屋的旁边一棵高大的古桂花树正满树飘香。与沿途看见的那些房屋相比,想来肖洋的家境在当地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听见阵阵犬鸣,肖洋的父母喜出望外地迎了出来。肖洋身为教师的父亲看起来不苟言笑,而虽为农村妇女的娇小母亲则一眼可以看出,其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个少见的美人。这个刚刚46岁的中年女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却滴水不漏,话里话外总是暗藏玄机。特别是那一双上下扫视的眼睛让人足以感到她的精明,也足以让从来倍受父母恩宠的兰蕙心感到阵阵心虚甚至害怕。

    肖洋的家里还有许多闻讯他们归来而特意赶过来的亲戚朋友。曾经听肖洋介绍他母亲共有兄弟姐妹十个,他母亲是老大。阵阵喧闹之中,算是让兰蕙心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家族庞大和人情世故。跟在肖洋的后面,兰蕙心一一给各位亲朋好友陪着小心的笑脸见面招呼,到头来却晕头晕脑一个也没有记住。

    晚上九点,兰蕙心好不容易盼到了吃饭的时间。可是等到真正坐到了饭桌旁边,面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左右询问和上下打量,兰蕙心只感到头晕脑涨心烦意乱。看着那堆满了桌子却味道实在欠佳的饭菜,原本饥肠辘辘的兰蕙心却只是简单扒了两口米饭,然后匆匆逃也似地下了饭桌。

    晚上十一点,疲惫不堪的兰蕙心终于一个人放松地躺在了床上。回忆起当天发生的一切的情形,感到自己似乎还在做梦一般。什么都似乎不太记得清楚,唯一清晰记得的是他们邻居的一个五岁小女孩。

    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歪着脑袋细声细气地对兰蕙心说:“阿姨,你真好看!像电影里面的人儿一样!”完了眨巴眨巴眼睛又乖巧地问:“阿姨,你累了吧?”

    后面的这句话是兰蕙心自进门之后听到的最温暖、最有人情味、甚至想让兰蕙心流泪的唯一的一句体贴话。想起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大舅妈曾经要自己准备吃够苦头的警告,现在的兰蕙心终于开始有了切实的体会。想到自己的父母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此番在受着这样的煎熬该是如何心疼,兰蕙心的眼泪不由悄然滚落。

    堂屋外面,那些精神特好的亲戚和肖洋的母亲却都还没有休息,依然是一片唧唧喳喳的谈话声。在那片嘈杂声中,偶尔会传来一两句肖洋母亲压低了的尖细声音:“这个姑娘好看倒是真的好看,可是怎么这么瘦弱?我看,该不会是有什么病吧?肖洋,我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想要早点抱孙子呢!”

    接着是肖洋有些不耐烦的争辩:“你们不要管这么多行不行?这又不是在农村,还要给你肩扛背驮,养猪养牛。你尽管对她好点就行了!你不喜欢不要紧,反正我喜欢,我也一定要娶她!”

    这下肖洋的母亲可真的火了:“你这个孩子,我怎么能不管?我是你妈!肖洋,我不但要管你,还要管她呢!”

    “你小点声,行不行?”肖洋急道:“小心给蕙心听见了!”

    “你要是跟林小玉一起多好,人家身体好,而且她爸爸对你的前途也有好处!这下倒好,还给弄到小镇上去了!”肖洋的母亲很不乐意地嘀咕道。

    接下来,是一片更模糊小声的嗡嗡声。兰蕙心一把拉拢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眼泪,却不听话地再次一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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