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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什么相信爱情 上部 谁之错 第9章 意外之外

    漫长的一天,终于在医院的下班铃声中结束。内科办公室里的医生和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一片嘈杂的屋子终于安静下来。四月的夕阳斜斜地投过明净的玻璃,给冷清下来的屋子微微增添了点点暖色。

    坐在窗边的兰蕙心望着天边的夕阳渐渐西去,脑中又浮现出来那晚李玉梅的来信。半个多月过去了,那信中的每一句话,乃至于每一个字,依然像一把把锐利的尖刀一样深深刺痛着兰蕙心的心。

    面对那些尖刀,兰蕙心却不能勇敢地还击,只能选择软弱地逃避。事实上,自从那晚收到李玉梅的来信之后,兰蕙心已经彻底疏远了何其君。尽管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舍和不愿,兰蕙心一样只能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既然从相识之初就已经注定自己与何其君没有了相爱的时机,放弃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爱一个人并不是非要与他在一起,而是要亲见所爱的人走向幸福快乐。

    “你还不走?”何其君走过来轻轻问道。

    抬起头,看到何其君眼中那一抹不解和隐隐的忧郁,兰蕙心不忍地重新将头转向了窗外:“你先走吧,我想晚点再回去。”

    听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然后又轻轻关上,兰蕙心终于回过头来。

    看到何其君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玻璃门外,兰蕙心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近似于悲壮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却不可以告诉他,只能放在心底深处好好珍藏;喜欢一个人,却不可以走近他,还要远远地避开他,成全他跟另外一个女孩的感情,这是一种傻瓜和软弱,还是一种无私和高尚?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夜晚的心脏内科,一片寂静。寂静得可以听得到病区内不时传来的咳嗽声,鼾声,监护仪的滴滴声;甚至,死神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兰蕙心的浮躁的心,也渐渐寂静下来。

    来到心脏内科尽管不过半个多月,兰蕙心感到自己比以前任何一个科室呆过的时间都要漫长。复杂深邃的学科,垂死边缘的病人,见不到明显效果的治疗,兰蕙心只感到在这里当医生都成为了一种折磨和痛苦。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兰蕙心依然想要把每科的实习计划尽量完成得圆满。毕竟,毕业考试要用上它们;以后的实际工作中,也一样要用上它们。翻看着自己老是所辖病房的病人病历,然后对照《内科学》教科书一一琢磨,兰蕙心突然发现,内科不像儿科病种相对简单,也不像妇产科患病范围相对局限。临床上,内科的病例太过复杂,范围太过宽广,而自己在学校所学的那点知识简直太过菲薄,就包括中专学校用的教材都太过简单。

    看到就放在对面办公桌上的何其君的《内科学》,兰蕙心的心里不由一动,大学医疗系的专业教科书除掉《妇产科学》没有中专妇幼医士分为两门来编辑的《妇科学》和《产科学》那么详细,其余的科目都要高深出许多,何不把何其君的《内科学》找来看看?

    何其君的《内科学》虽然平整如新,里面的各种笔记却详尽仔细。兰蕙心正高兴自己的意外收获,手一动,书本里面一封信笺飘落在地。

    信件,来自于李玉梅。看着信封上面那熟悉的笔迹,兰蕙心一时矛盾。偷看他人信件绝对是不道德的行为,也是兰蕙心绝对不认同的行为;可当兰蕙心想到李玉梅在半个多月以前如何声讨自己,想到李玉梅现在又会如何对待何其君,兰蕙心内心深处想要一看究竟的念头终究战胜了苍白的行事原则。

    李玉梅这封写在一个月以前的来信与当初写给兰蕙心的内容大致相似,一样是责问,只不过了多了一份威胁:

    “何其君,为什么你非要那个傻瓜做妹妹?你们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确实不错,可你们不还有那么多堂兄堂妹,表兄表妹吗?你已经有了我这个相处了两年的女朋友,却不愿意为了我放弃一个相识不过半年的居心叵测的女孩,是因为你觉得这样纠结很有意思吗?何其君你自己选择吧,你的世界里我和兰蕙心只能存在一个人!……”

    直到此时此刻,兰蕙心才恍然大悟,矛盾可能从何其君告诉李玉梅他结识了兰蕙心这个妹妹的最初就已经逐渐产生,否则当初何其君被自己问及李玉梅是否喜欢妹妹送给她的礼物的时候,何其君不会那么含糊;而接下来的几个月,何其君去夷阳市区的次数越来越少,一定是要么留下妹妹、要么留下女朋友的矛盾之争已经升级;后来,直到前半个月李玉梅的突然造访,说明矛盾已经越来越激化;再后来,直到李玉梅直接将箭头指向了自己这个粗心的大傻瓜……

    颤抖着双手捧着李玉梅的来信,兰蕙心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好痛!为了自己这个半途冒出来的傻瓜妹妹,何其君曾经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不想要放弃女朋友,也不想要放弃自己这个只会给他添乱的傻瓜妹妹,何其君曾经做出了多大的隐忍?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久,如果不是李玉梅的来信,自己居然对其间所有的事情都毫无所知,何其君又独自承担了多少伤害和为难?

    何其君,你为什么这么傻瓜?如果你不可以放弃女朋友,为什么不放弃我这个萍水相逢的妹妹?何其君,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为什么总想要两全?难道你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两全的吗?

    “你哭了?”

    听到问话,兰蕙心不由一惊!背后站着的,是一脸平静的何其君。

    何其君走到兰蕙心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兰蕙心。

    “对不起!”兰蕙心将李玉梅的来信放回到何其君面前,擦拭着泪眼轻轻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没有想到自己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对不起!”

    “干嘛要说对不起?”何其君淡淡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该去的终究要去,不必强求。”

    “不!不是这样的!”兰蕙心充满歉疚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一定不会弄成这样。都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傻妹妹,你有必要这么自责吗?”何其君平静而认真地说:“你为什么不这么想,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可她却一点都不相信,更谈不上理解。这样的人,如果将来真的跟哥生活在一起,你哥会幸福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何其君调侃地说:“难道你不希望你哥将来生活幸福吗?”

    兰蕙心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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