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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3路易十四篇

    被偷袭了么?难道是有人要报复他?当路易斯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半光头的男子后,猜测道。

    他不动声色的冷眼瞧着床前那些人的表情。

    床头最左边那名年轻女子,梨花带雨,不时用手帕抹掉流出来的眼泪,真是我见犹怜啊。

    她的右身侧则是一名小姑娘,白皙的一张瓜子脸,眉清目秀,但是为什么要用胆怯怯的眼神望着他,她的嘴唇还不时的抿了抿,是做错事情了?路易斯眉眼一挑。

    再往右则是那名半光头的男子,路易斯视线往下移,那是搭脉吧,这么说,是名医生了。

    接下来便是在他床尾站着两名女子,稍高的略微有些胖,一双闪着金光的眼眸瞪着自己,是因为怒气?

    回忆了很久,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有得罪过这样的一个人,难道在演戏?他记得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那怨妇身侧的女子倒是娇小得有些可爱,只是那双眼睛里流露的感情很明显,路易斯玩味的也看着她,刚才的那双里面有厌恶,而这双眼睛可是在明显的表现出了憎恨,哦哦,难道是前女友故意排的戏么?不过他现□体仍旧使不上力气,想说话好像也暂时出不了声,这是报复?因为他遗弃了她?路易斯勾起嘴角,那双幽光内敛的瞳眸,黑得发亮。前女友什么时候智商这么低了。这么烂的剧本也敢拿出来用。

    这服装倒是新奇得很,不过那名医生是用来干什么的?路易斯倒是有些不解了。

    难道是用来指证他是抛弃妻子的凉薄之人?只是这服装……这发型……

    “秉福晋,格格身体并无大碍。”那名男子搭完脉后,站起身子,床边的人也随之离远了些。

    “有劳太医了。”微胖的妇女从鼻孔里哼了哼,便拉着她身侧的女子随着大夫一同离开了。

    这是表明看自己不顺眼么,路易斯不露声色。

    不过那声格格,是什么意思?是指他么?可那是什么称呼?

    现在屋里只剩下三个人,包括无故躺在床上的他,路易斯尝试动了动手指,胸口有些闷气,他昏迷后是不是有人捶打过他的胸口?路易斯寻思。

    床头那美妇人仍旧哭着,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后索性扑到她身上放声大哭起来:“云娉,云娉,你若决意寻死,就让额娘跟你一块死了算了。”

    旁边那小姑娘也忙劝道:“主子,快别说这种话,格格心思糊涂,难道你也要跟着她糊涂不成。什么死呀活的,从此再别提起。”

    “云娉,你答应额娘,一定不要再寻短见了。额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呀!”那个福晋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两句话,眼泪也流得没完没了,姣好的玉容已经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

    “是呀,格格,你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小姑娘在一旁附和。

    路易斯皱眉,寻短见么?这是什么破剧本。

    挑了挑眉,路易斯环视四周,屋子不大,十来平米,刷得粉白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还有一副对联:“随风和璧月清明,听涛青竹雨无意。”挺雅致的。

    再看,天花板是用木板一块块拼成的,地面由大块青石砖铺就。窗前有张雕花条案,上面摆着一张琴,还有一盆兰草。布置简单优雅。

    屋子东面的纱窗下,是一张繁复雕花的红木梳妆台,一面鎏金菱花镜就摆在台上。

    他突然觉得身上有点酸疼,一摸,硬板床,睡惯了席梦思软床的人睡这样的床当然会痛。又看这张床,古色古香,像明清时期的古董家具,有门罩和床帷,而且用的是四合如意纹加十字纹构件进行卯榫连接,做工细致,四周挂着浅黄轻纱质地的帐子。

    路易斯试探的叫了一句:“喻静?”

    哭着的美妇人和小姑娘一愣,“格格,你可是累了?”小姑娘先出声了。

    “云娉,你答应额娘,一定不要再寻短见了。额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让额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呀!”那个美妇人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两句话,眼泪也流得没完没了,姣好的玉容已经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

    “是呀,格格,你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小姑娘在一旁附和。

    寻短见?云娉那是他的名字?

    “我口渴了。”路易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格格,奴婢这就倒杯茶去。”小姑娘说完便转身离开。

    格格?路易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闪电——还珠格格。

    这里是清朝?他不会真的穿越了吧。

    求证似的动了动手指。修长雪白的五指,指侧有些薄茧。路易斯不动声色。

    这身体不是他的,而且明显是个女性,路易斯即使平时再镇定,如今还是有些颤颤巍巍,他把手慢慢的划到胸部,一按,顿时晴天霹雳。

    那触感的柔软的……而他以前是男生啊。

    路易斯真的淡定不了了,他用手撑在床沿,努力着要起来。

    去倒茶的小姑娘回来了,“格格,这可使不得。”放下茶杯,赶紧跑到床沿,扶起路易斯。

    “无碍。”路易斯咳了咳。

    他的想法是有根据,前段时间他的前女友迷上了反QY文,对此,他也有过接触。

    前女友时不时的在他面前提到乾戮哗——】,花圣母【哗——】,白痴鸟【哗——】,鼻孔君【哗——】,叉烧五【哗——】。想到这里,路易斯狞笑,如果真的来到那个世界,他可不就是格格了?

    “云娉啊,这选秀你终是逃不过的。”美妇人继续擦泪。

    选秀?路易斯眉眼一挑。

    “女儿明白了。”接过小姑娘递来的茶,他喝了一口。

    为了防止被怀疑,路易斯之后便不在说话。

    不要不相信路易斯的生存能力,绝对腹黑的他在养伤期间通过这种渠道,终于了解到了,他来到的这个世界是大清朝,康熙年间。而她现在则是一名待选的秀女。

    至于原身则是因为有了心上的人,不想入宫选秀,所以才选择上吊自杀,难怪他醒来的时候声音沙哑。

    想要了解一个国家,必须了解它的政治,瓜尔佳云娉开始喜欢看书了,从大清律法开始看起,接着便是大清的礼节。而今天他打算出府去街上瞧瞧,这可是京城啊。

    他是女扮男装出的门,好事其实也做了不少,他的原身长得倒也不是很弱不禁风的类型,所以他资源利用的到处抛媚眼。

    古代的女子还是羞涩的多,看了他一眼后便红着张脸只顾低着头了。

    轻轻地一笑而过,视线在秋高万里的天空上再挂了一会,偏头看了一眼远处同样微笑着的清朝年轻男子,路易斯挑了挑眉头,他看的他的眼神很是诡异啊。

    而茶馆内,“咣铛”八阿哥淡淡松开了自己手里提着茶杯盖的手,眉头一抬,眼睛微眯。

    “八……八哥。”十阿哥的语气迟疑了许久,“要不咱们跟踪看看?”十阿哥这话是对十四阿哥说的。

    十四阿哥摇了摇纸扇,微微勾起嘴角,他眼神好得很,一眼就能瞧出那男子其实是女儿身,只是十哥不知道是用那只眼睛看人的,竟然把对面那女子当成男子看。

    九阿哥把茶杯送到嘴边,淡淡啄了一口,据管家说,最近这人经常在他府的附近出现。

    “十哥,不用跟踪,上次那丫头落水,看大夫的钱可是我借给她的。”十四阿哥嘴角的弧线更明显了,他很确定,这个男子就是上次他们在桥边遇见的那个丫头。

    “你的钱?”九阿哥有些不太赞同。

    十四阿哥闻言赶忙补充道,“是我借九哥的钱。”

    “恩。什么时候还?”

    十四阿哥清了清嗓子,“九哥,这丫头什么时候还给我,我就能还给你。”

    看到九阿哥不满的眼神,十四阿哥站了起来,“十哥,你就信我这一回,这男子铁定是上次那个走路走不稳掉进河里去的那丫头。”

    十阿哥哼了哼,如果这是个丫头,怎么还敢明目张胆的和他抢女人?

    “弟弟这就证明给你看。”打开纸扇,十四阿哥颇为傲慢的走到了瓜尔佳的跟前。

    “还记得爷吧。”灿烂的笑容在十四阿哥的脸上绽放。

    瓜尔佳眯了眯眼睛,在脑海里滤过了一遍后,点了点头,“喏,这是上次借你的钱,多余的不用找了。”

    敏锐的瓜尔佳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她眼前的这个男子对她是没有什么敌意,但是茶馆里的那几个就复杂了。

    十四阿哥低头,瞧了瞧瓜尔佳递过来的钱袋,轻笑了一声,“记得倒是挺清楚的。”

    “多谢夸奖。”瓜尔佳点点头,看到十四阿哥拿起钱袋后,跟他点了点头,抬脚就要走。

    “慢着……”十四阿哥收起扇子一扬,挡在瓜尔佳面前,“既然爷给你借了钱,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还钱了就想走?”

    瓜尔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照你这个意思,是要我怎么报答?”

    见到瓜尔佳停住脚步,十四阿哥收起扇子,正色道,“告诉爷,为何近几日你老在九哥的府门前转悠。”

    瓜尔佳蹙眉,九哥?难道是那个九阿哥?

    清亮的眼眸微微一转,瓜尔佳清了清嗓子,“小女子在找一位故人。”

    十四阿哥挑眉,“故人?”九哥府里的下人们里有这个丫头的故人?

    瓜尔佳点点头,“九阿哥府里的嫡福晋就是小女子失散多年的闺蜜啊。”瓜尔佳声泪俱下。

    十四阿哥非常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你就编吧,九嫂她……”意识到自己要是继续说下去会影响九嫂的形象,十四阿哥停住了。

    “你去问九福晋……”瓜尔佳顿了顿,应该是这样称呼的吧,“龙猫是何物,就可以知道了。”

    十四阿哥好奇了,“龙猫?和丑小鸭一样吗?”一听到新奇的名称他就会想起沈鱼。

    “差不多。”瓜尔佳虽然有些奇怪为何前面的这个中国小男孩会懂得西方的东西,但为了让他相信,她还是点了点头。

    十四阿哥沉默了,只见他眯了眯眼睛,许久方回答道,“过几天我去帮你问问九嫂。”

    看到瓜尔佳有些期待的眼神,十四阿哥又追加道,“不过,你要陪我去一个地方。”

    为了见到喻静,她的前女友,瓜尔佳英勇的牺牲了自己,沦为了弘晖这个小屁孩的故事启蒙老师。

    这就是瓜尔佳和十四阿哥的首次正面交锋,其见证人就是本来要找她算账的十阿哥。瓜尔佳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她答应了十四阿哥的这个要求,这才避免了与十阿哥是一次交锋。

    不过十四阿哥还是很守信用的,找了个时间和九福晋进行了一次交谈,最后还事无巨细的把当时的情形描述给了她,而敏锐的瓜尔佳在听完十四阿哥的描述后,不仅确定了九福晋就是她的前女友,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九阿哥好像对她的前女友开始感兴趣了……

    知道清朝皇子是见一个爱一个花心程度是她此等现代人无法比拟的,可是瓜尔佳没有想到,一向贴着风流标签的九阿哥竟然也会动真情,而且一喜欢就是十几年。

    那时候她的前女友在方丈大师的帮助下,走了,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苏凌,八阿哥的嫡福晋。

    只留下她和兆佳两个人在了这个清朝。

    瓜尔佳依旧很清晰的记得,当兆佳宛如推开门,看到原本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的钢琴不翼而飞后那惊愣的表情,以及之后她的嚎啕大哭……那场面极具震撼力……连一向自觉得淡定的瓜尔佳都有些受不了了。

    闻声听来的管家怎么拉也拉不开,最后还是十三阿哥收到众人的求助信息后,赶过来把兆佳宛如给抱走的。

    唉,这个兆佳……

    “跟爷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十四阿哥拿着万年不变的扇子,很自然的一扬,想要敲敲瓜尔佳的头。

    瓜尔佳头一偏,躲过了,“十三福晋痛失挚爱,所以才失声痛哭的。”很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了。

    “哦?那你呢?”十四阿哥倒不是真的很在意十三嫂的表现,虽然他也是很震惊,但是他更在意这个丫头,因为,既然八嫂九嫂出了些事情,和九嫂走得那么近的瓜尔佳,应该也快要出问题了吧。

    “奴婢很好,没什么问题。”她心理素质比兆佳好很多,反正橝柘寺还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方丈大师总是要给她一个交代的。因为她可是悲催的男穿女啊。

    十四阿哥低下头,细细瞧了瞧瓜尔佳的眉目,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九哥说,既然你陪着九嫂回来了,在盛京的时候辛苦你了,所以放你几天假。”

    瓜尔佳点点头,表示这个信息她收到了。

    “不过爷跟他把你要了过来。”

    一直淡定的瓜尔佳干咳起来,“什……什么?”她没有听错吧?借过来,那是什么用语?

    “听不懂?”十四阿哥皱了皱眉头。

    “借?”她的确不懂。

    “过几天去爷府里当差。”十四阿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

    瓜尔佳则是一脸黑线。

    “不要再找借口了,宁馨那边九哥比你上心。”十四阿哥说得没有错,九阿哥对于四格格宁馨可是重视得不得了。

    瓜尔佳抬头望了望天,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最后很艰难的吐出五个字:“奴婢明白了。”

    不过当瓜尔佳卷起铺盖打算在十四阿哥的府里长居时,在十四阿哥的府里意外碰到了一个人。

    “路易斯?”说完瓜尔佳的嘴角忍不住一抽,从自己的嘴里叫出自己的名字,那名字还是用来称呼别人的,这感觉真差。

    路易斯向瓜尔佳友好一笑。

    “你,来这里是……”穆景远和九阿哥来往密切她知道,可是路易斯什么时候和十四阿哥有过交集了?

    “十四阿哥让我给他带一架钢琴过来。”十四阿哥的眼神没能让路易斯及时闭嘴。

    “钢琴?”瓜尔佳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有些想不通。

    “是因为十三福晋?”

    十四阿哥听罢,撇撇嘴,“那是十三哥该操心的事,我着什么急。”

    瓜尔佳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哦,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去,马棚里的马今天交给你了。”十四阿哥有些脸红,声音也不自觉的上扬了许多。

    ……

    瓜尔佳十分不解的看向十四阿哥,“马棚?”他确定要让她去照顾那些马?

    十四阿哥哼了哼,“爷的话听不懂吗?”

    瓜尔佳很想点点头,但是看到了完颜福晋的身影,深呼吸一口气,“奴婢明白了。”

    短短的几年时间,十四阿哥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阿玛了,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很是恶寒。

    路易斯对马也有一定的研究,所以便也请示了十四阿哥,和瓜尔佳去马棚里看看。

    “恩,顺便帮我看着那丫头。”十四阿哥吩咐,不过要是时间能够倒流,十四阿哥宁愿他亲自去看,因为,三刻钟后,一下人急急忙忙的跑来告诉他,“爷,不好了,瓜尔佳姑娘落马了……”

    十四阿哥急忙起身,“怎么回事?”不是让她去喂马吗?怎么会落马……

    “瓜尔佳姑娘觉得那马甚好,便拿起了马鞭,跃上了马背,结果,那马闹腾得厉害,瓜尔佳姑娘就落马了,当场就……”

    十四阿哥脸色幽黑,“别说了,先带我过去看,去请太医了没?”那丫头不会当场就死了吧……十四阿哥越想越担心,脚步也不断的加快中。

    下人点点头,“回爷的话,太医请了,只是这路易斯……”那洋人的名字就是怪,绕了很多舌头,下人才把这名字念了出来。

    十四阿哥脚步生风,“恩?那路易斯怎么了?”

    “瓜尔佳姑娘当场把旁边要上来阻拦的路易斯砸倒在地,要是……要是那洋人……”死了,可怎么办啊?下人没敢把这不吉利的猜测说出口。

    十四阿哥闻言却停住了脚步,“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有威严的下了命令。

    “那洋人……”下人愣了下,赶忙说道。

    十四阿哥不耐烦的打断了,“你说瓜尔佳不甚落马,当场就……”

    “当场就砸到前来救护的洋人身上了。”下人接过话,虽然不明白主子要确认些什么,但还是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爷,那洋人醒了。”一小厮跑过来回报。

    “恩。”十四阿哥松了口气。

    “太医说,瓜尔佳姑娘断气了……”

    最后的这一句话,让十四阿哥身形晃了晃,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瓜尔佳再次伸出自己的五指,然后求证似的把手慢慢的划到胸部,一按,顿时雀跃起来。

    难道那一栽,他就回来了?

    可是瞧了瞧身旁的人,还是清朝那服侍啊。

    瓜尔佳脑中晴天霹雳,不会吧……

    她不会一栽就栽进路易斯的身体里面了吧……

    事实证明,瓜尔佳猜测得不错。

    “施主啊,天意如此,老衲也没有办法。”方丈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

    瓜尔佳,不,现在应该叫路易斯了,他凑近方丈,“据说,佛门中人不打诳语,方丈大师可是说过了我一定能够回去的。”他现在变成了自己的祖宗,还怎么回去啊。

    方丈大师闭起眼睛念了几段佛语,良久方才答道,“施主,天命不可违。”

    路易斯默然,又是这句话。

    等路易斯拖着身心疲惫的躯体回到教堂时,发现十四阿哥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看他。

    在路易斯的印象里,十四阿哥总是扬起笑脸,声音高傲,表情傲慢,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

    “十四阿哥,有事吗?”

    “她以前说想来这里看看。”十四阿哥的声音是低沉的,沙沙的。

    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离开,所以一直以为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没想到,只是一瞬,那丫头就这样走了……

    八阿哥跟十四阿哥说过,即使那丫头不自己离开,皇阿玛还是会想方设法的让瓜尔佳离开。会火枪,与洋人接触甚密,皇阿玛不得不起疑,而那匹马,很明显的被人动过了手脚。

    路易斯微微怔住,“恩。”他的声音也是低沉的,仿佛又回音。

    两个都是让人见了不会轻易忘记的人,此刻两个人相对站着说话的情景,落入旁人眼中就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

    路易斯凑近了方才发现,十四阿哥竟然喝酒了。

    这家伙表面看起来带着点玩世不恭,没想到还是一个挺重感情的人啊。

    路易斯在心里分析。

    以前这小孩对他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不过她基本不受到欺负也是因为他。

    路易斯自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弱,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占用瓜尔佳的身体时候,竟然会有些敏感,难道真的如喻静所说的,雌性激素分泌过多的缘故?

    不过他还是记得落马时的情形,那马,很明显的被人动过了手脚……

    “圣旨下来了,几天后,你与我一起去西北练兵。”十四阿哥猛然记起了来这里的目的。

    路易斯点点头,幽暗的黑眸里燃烧着两把火炬,有着复杂难解的光亮,与他平静的外表形成强烈对比。

    既然又变回男子,这回,他就要好好的发挥自己的特长了,起码,这一次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十四那家伙。

    三百多年,诸多往事都化成了传奇,被好事者一笔一划写到纸上,末了再笔锋一转,调笑一句:“子虚乌有,无稽之谈。”

    历史上最后记载了十四阿哥会成为一名大将军,却没有人提起将军旁边那蓝眸的牧师。

    纸页慢慢地发黄,变脆,墨迹开始黯淡,流畅的笔划上渐渐出现裂痕,裂痕渐渐延展,最後断开,断断续续,仿佛多年来常出现在梦中的零星片段,还未看清那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干什麽,转眼场景又再转换。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站在城楼之上,眼望漫漫黄沙,胤祯忍不住轻轻吟诵。这是十哥在他临行前,念与他的,此刻还真应了这诗中的话。孑然一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是这样也好吧,当初就是他自己向皇阿玛要求去西北练兵的,只为逃离开一些曾经的回忆。

    人死不能复生,只是徒留多少悲伤。

    “十四阿哥,于此高处远望,天地苍茫,虽然风景独好适宜伤情,却也会很伤身呐。”

    温和关切又带着调侃的话语在身后响起,接着一件披风便披在身上。虽稍稍驱散了寒意,可胤祯却极其不爽的翻了个白眼。正如他所想,这就是悲伤。

    瓜尔佳的死去,不仅让胤祯醒悟了,他一直喜欢着一个疯丫头,后来更让胤祯意识到,他很可能还要喜欢一个男人。

    “多管闲事。”

    冷冷的开口,胤祯转身就要走,却被路易斯拉住。不悦的转头,就看到路易斯可怜兮兮的脸,听到可怜兮兮的轻唤:“小十四……”一副被抛弃的小动物的样子。

    胤祯本以为自己看到路易斯这般会有一丝心软,可所谓久而久之,早已习惯了这般装可怜的把戏,根本提不起怜悯劲来。于是,又是冷言冷语:“就是叫爷阿玛也没用。”说完,便甩开路易斯的手,径自要走。

    “胤祯!”

    路易斯懊恼,当初他就是知道事情会这样,才忍痛看着胤祯因为“自己”的死而哀伤,却不管不顾,打算让时间慢慢冲淡胤祯的哀痛。却没想到后来胤祯竟察觉出异样,跑来咄咄逼人的质问,他这才没办法招了供。可明明决意捅破窗户纸的是胤祯,到头来造成现在两个人之间如此冷漠疏离的也是胤祯。

    听到这声,胤祯停了脚步,脸黑:“谁允许你直呼爷的名字了?”

    路易斯知道清朝的等级森严,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爷可不记得和你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倒也是啊……”路易斯记起,就算他还是瓜尔佳的时候,他们也只是主仆的关系而已。现在距离更是遥远,一个是天朝黑发黑眼的尊贵阿哥,一个是西方金发蓝眼的低贱蛮夷。

    胤祯听着这略带失落的语调,想回头看看路易斯的表情,却最终狠下心来,径自离开。

    路易斯盯着胤祯离去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高高城楼之上除了几位神色肃穆尽职守卫的军士外,便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外人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外人,对于这个世界这个时空,他始终都是外人而已。

    无奈的苦笑,可路易斯转念一想,又自我安慰起来:外人,也总比被囚于女人身体做其他男人的内人好。胤祯怎么想怎么看,又和他有什么紧要关系吗?总之,可喜可贺的是,他又恢复了男儿身。

    于是,本来就对这洋人颇为好奇的军士,瞥见路易斯一会哭丧着脸一会又笑得开怀,更是觉得怪异至极,想着日后要多加提防这个怪人才是。

    而注意到军士对自己的打量,路易斯不好意思的挠头嘿嘿一笑,赶忙转身走人。但是路易斯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些不起眼小事的累积,酿下了以后的无端横祸。

    几日后,胤祯精心策划的突袭计划竟成了自投罗网,一番恶战后,算是惨败而归。听到这消息,路易斯急匆匆的赶到胤祯的营帐,想看看胤祯有没有受伤。可以往路易斯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同。才一走近,路易斯就被守卫的士兵拦在帐篷外。几番恳求,仍然不得通融。

    从未被如此对待的路易斯,当然想到的是胤祯该是受了极重的伤,心下一急,也不管不顾的对卫士用了武,硬闯进去,却不想还没能好好的看看胤祯伤势情况,首先对上的就是胤祯铁青的脸,和几位将领猜忌防备的目光,接下来便是架于脖子上的冰冷刀剑。

    没有立刻顾及此刻诡异的气氛,路易斯只是因为确认了胤祯没事而暗自松了一口气。待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再一看,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路易斯紧张,这剑拔弩张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十四阿哥,这是……”

    路易斯正想询问,身后又进来几个军士,使这气氛进一步僵化:“在路易斯的帐里搜到了这些。”

    什么?!

    很是惊讶,路易斯侧头一看,便在军士的手上看到几张画着什么的图纸。这叫什么,人赃并获?路易斯再无话可说,只能将目光移向胤祯,意欲寻求帮助。可是错开的视线,以及胤祯冰冷的话语,却让路易斯意识到,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将路易斯压下去,好生看管。”

    被软禁在这间帐房内已然有数个时辰了,路易斯也整整发呆了数个时辰。他以为他会大骂胤祯,可他没有,他竟然觉得胤祯会这么做意料之内情理之中。他根本不是胤祯的谁,胤祯自然不会袒护他。

    这么想着,心下升起一阵莫名凄凉。甚至就连老天似也不体谅不理解这番凄凉,一阵冷风吹进帐内,衬着这冷更寒,路易斯不禁卷缩起身子。旁边的桌上放着早已冷掉的饭菜,明明一整天都没有进食,路易斯却不觉得饿,也是怪了。

    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打算睡一觉,事已至此,路易斯也不想再庸人自扰,就听天由命吧。来到这个世界是上天决定,此刻也肯定轮不到他来选择。

    也许是心力交瘁,没一会,路易斯便陷入昏睡中。梦中似乎有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待睁开眼,却看到胤祯冷着的脸。

    “果然,梦都是反的?”

    喃喃自语的自嘲,路易斯也没给胤祯什么好脸色。胤祯的脸色也更加不好,手一指桌上的饭菜:“打算绝食?”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个儿?”

    冷然反问,到了现在,路易斯不愿再对胤祯强颜欢笑。

    “随你,反正与爷无关,”稍稍停顿后,胤祯蹙眉冷笑,“再则你如今也不配吃这饭菜了罢?”

    无法再淡定,路易斯觉得心下一痛,握紧双拳,只是望着胤祯的眼:“那十四阿哥来这又是为何?”

    胤祯面色一窘,皱着眉冷言:“这是爷的地界,爷还不能来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不屑的回了一句,路易斯闭上眼睛假寐,不打算理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某位阿哥。不过脑子里还是不厚道的想象起胤祯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嘻嘻笑出声来。

    胤祯本也是确如路易斯想象一般皱眉握拳吃瘪中,可一见路易斯还在笑,倒是咬牙一想,明天就有你小子好看的了!

    接着胤祯算是觉着解了气,舒舒坦坦的就要走,哪知才走到帐门口,淡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又给胤祯莫名的添了堵,当晚被迫与路易斯一起,异床同难眠。

    路易斯说:“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朦朦胧胧不知道睡了多久,路易斯是被饿醒的。胃又疼,饭又冷,身又寒,难受得紧。轻叹一声,路易斯起身打算找看守的讨碗水喝。谁知还没走近,就被一声大喝:“你干什么?!”接着守卫怒目相视。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何况本就不尊贵呢?路易斯有些无奈,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又回到帐子里的角落呆着。却不料没一会就被守卫押到了主帐,二话不说便是一顿打。胤祯没有出现,也不知是去的哪里。于是,想求救,甚至想骂娘都找不到对象。

    路易斯知道自己窝囊,自从他穿越来到这里后他就没有不窝囊的时候。男儿心却又女儿身,好不容易一场坠马引发的穿越让他又重回男儿身,可是却先是被胤祯疏远接着又遭此劫难,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一顿打后又被逼着招供,路易斯本就冤枉,能招出个什么来?招不出什么来,自然是被继续严刑逼供,直到路易斯因为疼痛晕死过去,也未曾停止。晕过去前,路易斯唯一的想法便是,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胤祯!

    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从疼痛中醒来,朦朦胧胧的又见到那做鬼也不会放过的人,路易斯一扭头一闭眼什么话也不说,任由胤祯干瞪眼。

    “喂,你对爷这是什么态度?”

    “……”

    “……”

    “啊!”

    一声痛叫,路易斯终于愤愤的怒视着胤祯,刚才这厮竟然狠狠的搓了他的伤口!而面对路易斯的愤怒,胤祯一挑眉一翘嘴,笑了:“谁叫你给爷脸色看的?活该!”

    知道挪不过胤祯的无理取闹,路易斯只得咬牙切齿:“好!好!都是小人的错好了吧!小人在这给阿哥陪个不是了!”说完,路易斯便要挣扎着起来给胤祯下跪。

    看着路易斯煞白的脸色狰狞的表情,胤祯也不敢再戏弄,连忙拦住,也放缓了语气:“莫要起了,好好躺着!”

    “哼!”冷哼一声,路易斯躺下,但这次却是死死盯着胤祯,貌似是在以眼刀杀人。

    自然猜出路易斯这心思,胤祯觉得好笑,却也没有多加调笑。只是坐到床边,道:“怎么?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好好的躺在这里?”

    路易斯一听,好嘛,敢情他这一身的伤,在这十四阿哥的眼中却还是“好好的”,脸登时更加的臭起来。不过,路易斯倒也不想驳了胤祯的面子,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是有那么一点兴趣去听这其中的缘由。

    见路易斯点头,胤祯这才道来:“那个真正的奸细抓到了。”

    等了许久不见胤祯再继续说,路易斯挑眉提醒:“然后?”

    然后嘛,胤祯一摊手,淡淡道:“完了。”

    路易斯的心里瞬间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但面上他选择了故作镇定的平静,只是又问:“你拿我当诱饵了吧?”

    胤祯看了看路易斯,却是伸出手扶上他淤青的手臂,答非所问:“还疼吗?”

    翻了个白眼,路易斯冷言:“你说呢?”

    “估计是不够痛,不然,怎还有力气跟爷我摆脸色?”

    胤祯话虽这么说,但是看着路易斯这身上的伤其实心疼得紧。虽然说起来,他是造成路易斯这般的幕后黑手。不过,想当初他因为“瓜尔佳”的死,而生的那份心痛,怎么着也得从正主那儿讨回来一些才划算吧?

    路易斯当然不晓得胤祯的这般心思,只又因这番“好话”而更加郁闷,气鼓鼓的别过头去不再回话。

    胤祯也不恼路易斯的脾气,只是拿起一旁的金疮药,轻柔的为路易斯上药。感觉到伤口的微凉,路易斯惊讶的回过头来,就见那细长白皙的手指沾着翠碧的药膏正涂着他的创口,又抬头,再见到那细牟微眯红唇微翘延笑晏晏,于是路易斯登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路易斯的窘态,胤祯当然看在眼里,不过并没有去调笑,因为也是乐在心里,笑容更加扩大。而注意到胤祯笑意更深,路易斯则恼羞成怒,咬牙暗恨,闭起眼打算无视胤祯。奈何这肚子实在不争气,突然就咕咕叫了起来。

    耳边响起胤祯的轻笑,路易斯感觉到自己的脸又热了几分,正等着胤祯的冷嘲热讽,却不想只等到一句体己话:“饿了吧?爷去给你拿吃的来。”

    接着,路易斯便听到胤祯起身的响动,然后是脚步声。知道胤祯要往外走,路易斯心下一急,猛的睁开眼,扶起身叫道:“胤祯!”

    闻声停下脚步,胤祯回过身来,疑惑:“怎么了?”

    “你是信我的吧?!”急急一问,路易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迫不及待胤祯的答案。

    而胤祯先是一愣,接着漫不经心的恣意一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吗?反正爷都喜欢你就是了。”

    之后,胤祯也不管路易斯反应如何,便潇洒地大步离开。而看着胤祯的背影,路易斯是喜怒参半,能把表白说得如此欠揍的,这胤祯算是第一人!

    于是,怒上心头喜上眉梢的路易斯当下发起誓言:“拽个屁啊!看以后你丫的怎么被老子压吧!”

    数月后的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他妈的!胤祯你竟然玩阴的!”

    双手被绑缚在床头的路易斯一声怒吼,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响,仿佛是想把胤祯生吞入腹一般。

    “兵不厌诈。”

    胤祯只是笑,理所当然,而且也只怪路易斯竟然妄想当上位者,他才出此下策。而与路易斯的“想”不同,胤祯是真的要把他吃干抹净不留渣。

    说话间,胤祯已是伸手滑进了路易斯的衣服,食指沿著那光滑的侧线滑到腰际,满意的感受着对方因他的动作而轻轻颤抖,他伸手一拉,看著那绳结在自己的面前散了开来,呵呵,露出了笑容……

    “可恶……”路易斯努力的往后退躲避胤祯的触碰,说了几个破碎的音符,却突然被整个儿压下。然后胤祯的唇便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唇上,辗转吮吸。

    湿润的吻让路易斯原本因为那抚摸就不甚舒坦的身体又开始发热,明明想放抗,却忍不住的沉溺其中,去回应。闭上眼睛引导着那炽热的唇找到自己的,然後略带粗鲁地用舌尖分开并紧紧贴住。其实,他喜欢和胤祯之间这样的唇舌游戏……

    热烈的吻还在延伸,像是为了抚平抗拒的灵魂一样,让那激情,缓缓地悠长地炽热地在交叠的双唇中,如花朵般盛开著。

    “不抵抗了吗……”一吻结束,胤祯将自己的额头抵著路易斯,“身体……或是心灵……”

    “这麽无聊的问题我可回答不出……”路易斯轻笑,右腿轻轻屈起,故意般的稍稍摩擦了几下胤祯的□,顿时感到了压着自己的身体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几分,“呵呵,这次算我认栽,但下一次嘛,走着瞧!”

    “是吗?”胤祯伸手温柔地拂开路易斯的发,轻笑,“我拭目以待……”

    而这下一次的反攻成功,似乎只能等到下一世了罢。不过,如果还能有再一世的相守,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路易斯其实如是想。

    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路易斯闭上眼睛,仰起头将下巴搁在胤祯的肩窝处:“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为什麽……为什麽……”

    “那麽好吗?”胤祯笑道。

    “不是,是为什么我就那么犯贱呢?”

    “哦?犯贱啊?嗯?”

    “嗯、啊……”

    “……”

    “妈的!哈啊!痛死了!啊——”

    “……”

    “轻,轻点,啊嗯……”

    ……

    夜风太大,我们什么都听不到。

    end

    作者有话要说:从渭城朝雨浥轻尘开始是我同学写的番外,算是耽美的了。

    大家默默支持吧 表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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