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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chapter: 1 酒窝

    (1)

    永远忘不掉,中考的夏天。

    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半个橙红的天空。火烧云并不常见,奇怪的是最近好像特别的多。似乎人们已经习惯了突兀的红云,不再因为这种妖娆的气象而大惊小怪,也都各自踏上傍晚回家的路上。

    学校里,初一初二年级的学生已经看不到身影了,初三的教室却坐满了备考的学生,如果能从初三所在的楼道走过去,你会发现在没有老师的自习课上,实验班的学生,都一个个把头埋在垒得高高的习题册子里。平行班的学生,有的那么个别几个也一样在埋头写自己买的复习习题,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的同学不是在写回家的作业就是在临时抱佛脚般背诵前几个学期没有背完的古诗文。差下班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状态,就算有,也是在其他课上睡够了起来看小说的。

    楼道的窗帘被风吹得不规则地拨动,阳光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平静的像没有船驶过的无人海。

    班暮拿着整理好的模拟考试的名次表准备送去给班主任,走到门前就听见班主任冷漠的声音——

    “孙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每天呆在教室里,你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懂,说白了,你过得日子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何必浪费时间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还是让你爸妈给你找个技校,好好学习一门技术去算了,高中真的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办公室内的少女并没有出声,这个星期老师已经第二次找她谈话了。站在门外的少女,看看自己名列前茅的成绩,又看看好朋友孙筱倒数的成绩,眉头已经拧在一起,紧握的手,捏皱了名次表。

    “笃笃,报告。”

    班暮推门进来,把名次表放在班主任钱老师的桌子上,老师看见了班暮,立刻换了一张脸,和气的不得了。怎么形容呢?对了,就像京剧里表演的变脸一样快。

    “孙筱,该说的我也说了,你走吧。马上就要放学了,让班里同学准备回家吧。班暮你留一下,我有事交代你。”

    “哦”

    两个人齐声回答,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班暮用小到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一会儿,田径场”而孙筱也亲昵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当孙筱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钱老师对班暮说“班暮啊,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什么是乌龟找王八臭鱼找烂虾吧,像那样的人,你最好少接触,免得影响到你”

    所谓的“那样的人”,应该是在说我吧…

    孙筱倔强地仰着头,尽量克制打转的眼泪,但是那酸酸的感觉好像从心脏出发和血液一直流淌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老师,对不起,她是我的朋友。就算她是杀人犯,她还是我朋友”

    班暮的声音很轻,飘在空气里就没有了。孙筱静默在黄昏的光线里,晶莹的液体微凉地挂在脸颊旁夏下凹的酒窝,那酒窝仿佛痛苦的源头,不大不小,却清晰可见。

    (2)

    今天的初三不成文规定(每天下午多上一节课)还是在每天雷打不动的班主任‘训话一分钟’后结束。

    班主任踏进班里,发现最右排靠着玻璃窗的第四个座位是空着的。她的眉毛立刻就拧在一起了。

    “张钰,班年跑哪去了!”

    班长张钰两眼一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戴上眼镜的时候差点吓的把眼镜都弄掉。盯着那个每天下午都会失踪的那个人的座位,心想,这下完蛋了。

    “老师,我、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意在包庇?”班主任用她浮肿的眼睛盯着满脸惊恐的张钰,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穿透力。

    她知道,班年对于同学来说,不好惹。

    “老师…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坐下吧。同学们都收拾好书包回家吧”

    班主任挎着她不算昂贵的包包,扭着水桶腰就走了。其他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离开教室。一堆八卦的女生围着张钰叽叽喳喳地就议论了起来:

    “张钰,你干嘛不说他逃课了啊,这不都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嘛,班年每次逃课都是跟一群古怪的人离开的。你今天中午都看见了,干嘛不告诉老师啊”A女生说。

    “我要是说了, 万一被他知道,我不就被甩冷耳光了嘛,你们风凉话说得好听,你们怎么不告诉老师啊!”

    “谁敢啊…不过他每次背着吉他跟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好帅哦~”B花痴妹说。

    “对啊,就是他太恐怖了,冷冷的,像北极一样。听说他混社会耶”C八卦女说。

    “所以啊,万一哪天得罪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一群叽叽喳喳像麻雀一样的女生议论的人现在却在一个阴暗的地下仓库弹着他熟悉的旋律唱着他烂熟于心的歌。有点长的头发盖住了眉梢,拉扯得歪斜的领带下是白色的衬衫,衬衫扭开了两个扣子,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嘿,班年,你电吉他都弹得那么好了,干嘛不跟我们一起排练啊”一个看起来稍稍年长的男孩坐在一把转转椅上对旁边转椅上的班年说。

    这个男孩有像英国人一样深邃的面孔但是却充满了美国街头的摇滚气息。眼角那三枚枚耀眼的铁钉像一个标志代表他在摇滚界坚不可摧的地位。

    “我们现在缺主唱,等于我同时担任临时主唱和吉他手。我怕拖累大家,所以多练一会儿,你们先练一下我昨天谱好曲的歌吧”

    “OK,希望快点找到主唱,你早点脱离苦海”Mark苦笑着看着班年,班年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弹起那熟悉的旋律同时也在清唱着一首纯英文的歌。

    (3)

    在班暮心里,放学后的田径场是最能放松的地方,仿佛压抑的心情在踏入田径场的一瞬间就豁然开朗了。高年级的学生换上球衣奔跑在绿茵场上,学校健美操队的女生们坐在看台上休息,练习长跑的学生也不知疲惫地一圈一圈绕着四百米的田径场转。

    一切都洋溢着活跃的气氛,一切都沐浴在初夏的残阳里,笑声、音乐声、读书声、哭声、踢球声,都化作一个个活动的音符,诠释着我们庞大的青春。

    班暮换好运动服,准备为中考的体育长跑项目练习,她站在田径场的一端,干净的运动衣,白净的面庞,还有竖在脑后的马尾辫,俨然一个良好中学生的样子。

    另一端,孙筱拿着两杯避风塘的奶茶,无聊地四处张望,她的校裙比别人短几寸,白衬衫后面也画了很多古怪的图案,其他人的校裙下面一般是白色的短袜,可是她的却是黑色的长筒袜,鞋子也是带点微跟儿的粉红色糖果鞋。老师对于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更别说去管她从初二下学期就开始的标新立异的穿着。本来孙筱就长着一张精致的脸蛋,再加上这样的打扮,就像范冰冰演的苏妲己一样,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呐,刚刚还没见你穿丝袜呢,现在就换上了?”

    “刚才老钱在啊,我哪儿敢啊。”

    “呼呼,虽然我见惯不怪了,不过你也太早熟了吧”

    “你不懂,这叫个性”

    “汗了我,典型的非主流时代小青年”

    “得了吧,别把我跟网上把自己弄得跟鬼一样的白痴混为一谈。”

    “孙筱同学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名哦~”

    “……跑你的步去……”

    两个人一如往昔的斗斗嘴,谁都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大家的大脑里,有人点击了那个删除键。

    班暮终于跑完第五圈,慢悠悠地溜达回孙筱哪里,她拧开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地喝水,透过塑料的瓶子,她看远处的孙筱被几看起来很妖艳的女生包围着,而孙筱却自顾自地发短信。她还没来得及跑到她面前,她已经被她们带走了。在同时,她的手机闪了闪,出现了一条新的短信息,是来自她的。

    班暮,不要管我。你先走,我有事,陪不了你了,对不起。

    她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好久,又觉得不对劲儿,朝刚刚她们离开的方向跑去,然后她又拿起手机,在联系人名单打了JL,就按下了接通键,电话那头的人,是高二的“小王爷”同时又是孙筱的新男朋友——井亮

    绕道学校后墙,是一个废弃的小木材厂。火烧云像血一样晕开在天际。孙筱她们在哪里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化着很重眼线的女生张开红唇对孙筱说着什么,还扯了扯她的衣襟,但是被孙筱用手挡开了。好像她们谈的不顺利,为首的女生抡圆了胳膊准备呼向孙筱,结果被‘英雄救美’的班暮推倒在地上。其他的人也特别的火大,和班暮孙筱撕扯在了一起。

    幸好小时候班暮和孙筱报过少年武术班,并没有让她们有机可趁。但是班暮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左手传来一阵撕扯筋骨般得疼痛,原来是一个很魁梧的女生撇着她的手腕。

    远处,井亮带着几个警卫员和一帮黑压压的人朝这里跑来,她们见势头不对,就准备逃跑,其中一个女生连高跟鞋都没来得及穿。

    “你们还好吧”井亮温柔地把孙筱拦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没事,你快点去追她们,她们都把班暮伤着了”

    孙筱只是关切地检查班暮的身体,确没发现自己的班暮不好意思地望望井亮,井亮也满脸无奈,也许,井亮爱的就是那个只为别人着想的孙筱吧。

    “孙筱,我没事啦,只是手腕脱臼了啦,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很痛的…”

    “我才不痛呢,你要是受伤我还要付医药费呢~”

    孙筱听班暮一说,才看看自己的手背,大大咧咧地笑了,酒窝又一次绽放,像四月的樱花,无论被多少血液浇灌,依然保持着最原始的那份单纯。

    (4)

    鼻子里充斥着下雨的味道——厚重的潮湿味儿。

    楼道里的少女,靠着墙角缓缓蹲下,石膏打满了半个左手,有些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很憔悴。眼神空洞,似乎随着外面绵延的雨,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谢谢老师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孩子。”班暮的母亲从钱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四十四岁的李慧保养的就像三十四岁一样,她把自己裹在Gucci的套装里。画着裸妆的脸庞长着一颗泪痣,整体看起来像大街上那些年轻的白领。她蹲下看着女儿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小暮,手还痛吗?”

    她摇摇头。

    “那我们回家吧”

    她没说话只是头埋得更深了。

    班暮的家庭条件算得上是非常优越了。爸爸班建忠是bait品牌汽车的创始人,现在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大中型公司。母亲李慧是Gucci旗舰店的店长。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孪生的弟弟,现在一家五口住在雨景园的一栋别墅里。

    车子慢慢驶进雨景园,坐在副座上的班暮没有任何表情,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孙筱被她的表姑扇出血的样子、她无奈的冷笑、和她在离开办公室前最后一个望自己的、悲伤的、喘不过气的、绝望的、温柔的、眼神。原来经过这么长在一起的岁月,她从来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原来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却发现连抚摸她伤口的资格都没有。

    晚餐的时间到了,餐桌上,只有班暮、班建忠、李慧。班青要完成芝加哥大学经济学的研究生学位。而班年,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他不愿意回来的原因全家人都知道,因为两天前班建忠给班年的那句话“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小暮,以后不要和孙筱来往了。”开口的是班爸爸,他端着咖啡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口气没有架子但是却有着强大的命令感。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个好女孩,你跟她在一起学到了什么?和别人打架吗?!和老师顶嘴吗?!小暮这是你以前从来不会做的!”

    “呵、呵。跟她在一起我可以自由自在的!而不是当个你们口中的乖学生!”

    “你什么时候对爸爸这样吼过!看来你真的变了,以后不准跟孙筱来往!你跟她在一起,左手差点废掉!隔壁的安阿姨的女儿今天以及从荷兰回来了!她会转到你的班里,以后你只能跟她呆在一起!”

    “我偏不!爸爸,你知不知道你从来都不了解我!对啊,在别人眼里,我什么都有我什么都不缺!我会舞蹈会画画会书法会钢琴!可是这些真的是我想学的吗?是你们安排我的人生!是你们总是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因为弟弟叛逆所以你们的希望在我身上,我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但是!干涉我的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让你的未来变质!”

    “够了!为了我为了我为了我!你的借口能不能换个花样!”班暮转身就走,她想见孙筱,她想让她再抱抱自己。但是当她拉开防盗门,她却看见一个准备按门铃的女孩,女孩静默在雨里,眼神干净的让班暮不敢直视她,百合花可能是形容面前这个女孩最好的修辞。

    女孩读懂了班暮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说“我叫安染,我妈妈让我来看李慧阿姨”

    “要看就进去看吧!让开!”

    正在气头上的班暮推开了面前的女孩,动作没有一丝丝温柔,像一个粗鲁的男人。女孩呆呆的看着远处渐远的身影喃喃的说

    ——班暮,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5)

    我可以乖乖听话,扮演你们期望的角色。

    因为,你是我的父母。

    我知道,我是你们唯一的希望。

    可是,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

    你们的期待变成了困住昆虫的松脂,在别人眼里我是幸福的,可是,没有人理解,困在松脂里的我,失去了憧憬的自由和自我。

    小暮累了,小暮尽最大的努力去做你们眼中最优秀的孩子。

    什么事情都可以迁就你们,我是你们的女儿,我愿意去做。即使不出自我本意。

    但是,

    现在,谁都不能阻止我追求快乐的权利。

    (6)

    如果说,整条街只有你一个人,大雨恶狠狠地砸着你,你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能像傀儡一样没有感情地向前移动。那么你会有什么感觉?

    很多人也许会说,悲伤或者茫然或者害怕。但是对于此时正处在这种环境下的班暮来说确实无比的轻松,好像被蒙在塑料袋子里的脑袋忽然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要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一样。

    走到孙筱家的门口,她不敢敲门进去。

    但是里面说话的声音却清晰入耳。

    “表姑,我要出去。给两百块钱”

    “老娘是你的摇钱树啊?你妈把你托给我不是让你整天问我拿钱花的!我们家就你姑父赚钱,他的钱都招架不住你表弟花钱的劲儿,我哪儿还有多余的钱给你啊”

    “你就说给还是不给”

    “老娘没钱!”

    “我妈的存款和死亡赔偿,难道不是钱吗?”

    “什么存款!什么赔偿!没有没有!要花钱你自己赚去,管你是当三陪还是打杂去!”

    班暮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从来没有发现孙晓身上隐匿的却庞大的悲伤。她掏出手机,擦掉屏幕上的雨水,写下了这样一串短息“你还好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过了几十秒,手机嗡嗡地响起来,发信人是孙筱,内容是:

    ——没啊,表姑她只是做做样子给老师啦,她还给我熬鸡汤呢~(偷笑)

    班暮望望手机上蚂蚁般小的字,又望望屋里,孙筱表姑的手指戳着孙筱的太阳穴说“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死啊!”

    雨雾里,窗里看不着窗外。

    窗外却清晰地看见温柔的黄光下,疲惫的身影。

    班暮哭了,不是因为孙筱的故作坚强,不是因为左手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仿佛从三途河传来的痛苦扼住她的脖子,换不过气来。

    班暮无处可逃。只好走进以前和孙筱常去的一家老书店。书店的店主是一个很老的奶奶,因为奶奶很爱小孩子,所以每次班暮和孙筱去这家店,奶奶都会给她们做鸡蛋糕吃。

    书店同样是一片昏暗,只有奶奶的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还散着淡淡的光。班暮拉开门,忍不住想吐,胃里翻滚着恶心感,因为面前这一幕——

    一个女孩,散着长长的头发,眉目清秀,手腕儿泊泊而出的血液散在地上,像盛开的、象征地狱的彼岸花。

    班暮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条人命啊,于是用床单裹着她涌血的左腕。拨通了医院的电话,用接近嘶吼的声音说“喂,医院吗?这里有人自杀了,是割腕,流了很多血,这里是北1区北一中旁边的榆树书屋!你们快点来啊!”

    挂了电话,班暮发现面前自杀的女孩在笑,嘴角微微上扬。她也有酒窝,和孙筱一样好看。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对这个世界的挑衅的、不满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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