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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姑娘,在下花溢亭。”那个被花兴引来的年轻公子拱手道。

    “见过花公子。”我微微一笑。

    花满楼顿时住嘴,像是没有说刚才的话一样站起身向花溢亭规矩行了一个礼道:“七童见过五哥。”

    “七童何时来了临安?”花溢亭问。

    “才到不足一个时辰。”花满楼温和应道。

    “七童与这位姑娘相识么?”花溢亭把目光从花满楼身上转到我身上,我不等花满楼开口便抢着道:“见过几面,没想到客归楼竟然是花家的店,冒昧了。”

    “姑娘的菜马上就好。”他向身后一摆手,四个小二端着托盘一字排开,精致食盘上托着的正是那前几个宫廷菜,顿时香气扑鼻。

    “好。”我微微点头看着小二将菜色一样一样放到桌子上。

    “只是后几样,花某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七童与姑娘相熟,不知可听说过这几样菜?”花溢亭前半句是对我说的,后半句却是问花满楼。

    花满楼轻轻摇开折扇道:“说来听听。”

    “玉笛谁家听落格,好逑汤,二十四桥明月夜,岁寒三友。”花溢亭说得极是清楚,二楼上看热闹的人本就竖着耳朵,这下更是谁都听了个清楚。

    “没有听说过。”花满楼摇头。

    “敢问姑娘会做么?”花溢亭问道,语气自是不善。而转观的人则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分明是故意找荐,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菜,有人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定真有这样的菜……

    我环视四周微笑道:“我与花七公子素来相熟,今日之事只是个玩笑,诸位不必放在心上。”

    “姑娘。”花溢亭似乎与花满楼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听闻此话似乎觉得我不过是故意找荐,世上并不存在这些菜色。

    “花公子。”我微笑着应道。花满楼,我给你家哥哥台阶了,他不肯下与我何干?!

    “我虽不会做,却知道做法。”我想了想道:“玉笛谁家听落梅是用五种肉来做成,分别是羊羔坐臀,小猪耳朵,小牛腰子,獐腿肉,兔肉。切成细细的条,每五股拧成一股。猪羊混咬是一种滋味,獐牛同嚼是一种滋味,如果不计变化次序,共有二十五种,合五五梅花之数,形状又像笛子,所以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

    听我说完周围已经是一片抽气声,我自己也无奈。

    黄蓉做出来的菜,别说是吃了,我在看射雕英雄传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是机缘巧合让我来到古代,顺便试一试古代是不是真的有这几味茶,另外顺便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这菜做得做不得?”我问花溢亭。

    “那好逑汤呢?”花溢亭又问,看脸色似乎并不生气。

    花溢亭,你想在吃上面难住我恐怕很难。想当年全城所有的小吃都被我吃了个遍,以至于到了最后朋友们出去吃饭都会问我,什么菜馆在什么地方。有一次,我真的不知道某家菜馆的具体方位,朋友道,太神奇了,还有你不知道菜馆。汗滴滴滴……我又不是生活百事通,怎么可能知道所有的事?翻白眼。

    没有想到爱吃这个毛病在古代也算是有用了一次。我看着花溢亭期待的眼神不忍心再故弄玄虚接着说:“好逑汤是用荷叶汤做底汤,辅以樱桃,荷花瓣,嫩笋丁。做好以后汤色碧绿,樱桃鲜红,花瓣淡雅,白色嫩笋丁趁底。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

    “为何叫好逑汤?”花溢亭求知欲很强,我只得又解释道:“此汤中不仅有荷叶荷花的清香,而且有樱桃果香,而樱桃却不是一般的樱桃,而是将樱桃核取出装上斑鸠肉。取《诗经》的第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汤中花如容颜,樱桃如美人小口,此二物是喻以美;竹解心虚,乃为君子,莲花又是君子中了君子,故笋丁和荷叶说的都是君子。”终于说完了,我看着听得目瞪口呆的花溢亭反问:“难道这味汤还不能叫作好逑汤吗?”

    “妙妙,五哥。”花溢亭还没有开口,花满楼已拂扇笑道:“五哥,这回你输定了。”

    “七童,这回我输得心服口服。”花溢亭一躬几乎到地,更加虚心地问:“那二十四桥明月夜呢?”

    “花公子,你还是一样一样慢慢来吧。”我接过花满楼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道。

    “还请姑娘赐教,花某输得心服口服,愿意赔上两家客归楼。”花溢亭道。

    “这个倒不用。”我连忙摆手道:“这前七道菜你们都做出来了,而这后四样着实并不容易,就算是皇宫大内也未必有人做得出来。”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花溢亭原来是个食痴,竟然对做菜如此痴迷。

    “今天你不必问她,三日后你到我的别院自然知道。”我正犹豫着该如何作答,花满楼笑着接过他哥哥的话。

    “今日时候不早了,不如我送姑娘回去。”花满楼忽然又道。

    “七童,来。”花溢亭在桌前坐下,端起一杯茶举起来道:“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说罢一饮而尽,而后又道:“既然姑娘深谙此道,客归楼在姑娘手里也不会被辱没,从今日起这家客归楼就是姑娘的了。”

    “刚才真的只是玩笑之话,你不必当真。”我无奈地看向花满楼,他却如同置身事外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我花某言出必行。”说到此处花溢亭向站在一旁的花兴道:“花兴,去拿房产地契来。”

    “是公子。”花兴应了一声。

    而围观的众人则齐齐鼓掌赞道:“好!好!不愧是花家五公子。”

    言出必行,这就是古人。我心头冒出一阵莫名的感动,看看花满楼忽然不知如何收场了。地契就在手边上,只差自己按一个手印了。

    “既然五哥如此这般,你就不必客气了。”他终于开口慢慢应了一声,我无奈看向花溢亭,他满脸含笑道:“姑娘,这归客楼就归你了。”说罢将那盒红艳艳的印油往前推了推。

    地契多怕什么?!我狠狠把手指按了上去。

    “以后花某还会经常来讨扰姑娘,还请姑娘不吝赐教。”花溢亭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将地契塞到我手里。

    “请。”他拿起筷子,小二眼明手快地把茶换成了酒。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心里暗暗好笑,常从话本小说里看到古人为一竹一石痴的事,一直以为是小说家的杜巽,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客归楼的饭菜味道着实不一般,我毫不客气地与这一对兄弟边吃边谈。

    待酒足饭饱以后,小二撤去残局上了一壶清茶,花溢亭连忙倒好道:“姑娘请。”我无奈只好接过茶杯,觉得被一位温雅公子这样伺侯着,浑身就像长了钉子一样,不知道怎么坐才好。

    “谢谢,你不必这么客气。”我接过茶杯。

    “姑娘,那二十四桥明月夜?”花溢亭眼巴巴地看着我问。

    “噗……”花满楼将口中的一口茶喷了出来,被花溢亭横了一眼。他连忙将茶杯放下,接过小二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抹了一下衣衫道:“你还是告诉我五哥吧,不然他今晚都不会睡着。”

    “好吧,看在花满楼的份上。”我无奈了,凡人遇到痴真的是有撞墙的欲望。我希望以后的以后,花溢亭永远也不要知道我的真名才好。

    终于把花溢亭打发走了,我与花满楼并肩走在临安的街上,凉风习习,繁星点点,如果没有前些日子的江湖恩怨,我会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而现在我似乎没有这个心情,而花满楼似乎很有这个心情。

    “我五哥不认得你说明你带着那张面具。”花满楼走了好久,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我怔住了。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眼睛看不到。”我笑了。遇到这样一个从来不说谎话,从来平静愉快的人,真是幸运。

    “我是个瞎子,货真假实。”花满楼的表情还是那样平静愉快,他一边走一边躲开道旁的柳树。我又惊叹道:“连路上的静止障碍物你都能躲开,你说谁会不怀疑你不是个瞎子。”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他微微笑着,脸上带着一种知足的幸福与愉快道:“那个时候你告诉我说,你叫上官飞燕。”

    我没有开口说话,静静听他说着。从他嘴里讲出来的事情,不管多么让人震惊,我在他的面前也震惊不起来。他刚才说我那个时候叫上官飞燕。

    “你说,你叫上官飞燕,江南的上官飞燕。”花满楼愉快地说着走着,见我半天没有反应忽然停了下来问:“你难道不吃惊?”

    “我吃惊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我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心里话。

    “你吃惊什么?”他反问又像是在自问。

    “我吃惊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上官飞燕,是雪芷,是时覃思?”我问。

    “瞎子的知觉是最灵敏的是因为瞎子会用心去听去看。”花满楼一点也不像个瞎子,真的不像。

    他自然愉快轻松地说自己是瞎子的时候语气平常地像是在说我今年二十五岁。

    “你都怎么听怎么看?看到了什么?”我问。

    “你用上官飞燕的身份来见我的时候都会撒这种花粉,但是那时的你并不懂花,你不知道这种花粉叫什么。”花满楼道。

    “我现在知道,这种花粉香叫迷迭香,味道最深容易让人忽视其它的味道。”我仿佛受了他的传染一样,语气也平静得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越用力掩盖你本身的香气越掩盖不住,特别是当你面对一个瞎子的时候。你第二次以雪芷的身份见我时我已经知道你就是上官飞燕。”花满楼微微笑道:“只是当时我不懂你为何要用不同的名字,不同的方式来见我。”

    “你现在明白了吗?”我问。我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我不明白,我想从花满楼那里知道答案。

    “明白了。”花满楼微微笑道。

    “为什么?”我问。

    “一个女人若是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就难免要用自身的优势去完成自己的责任,你是被逼的,被你自己逼的。”花满楼平静地说着,我安静地听着。

    打破我的脑袋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瞎子会如此淡定,会如此豁达,会如此悲悯人天,会如此的理解别人的想法……

    我一直以为花满楼是古龙编出来的,是一个假的人物。当他真真正正站在我身边,用他包容一切的心和我说话时,我才发现自己幼稚的举动在他的面前是多么可笑,上官飞燕的举动在他面前是多么可笑。

    “你说你叫时覃思的时候我忽然很开心。”花满楼像个孩子一样无邪地笑了起来。

    “因为我知道你忘记了你的过去,忘记了你所背负的责任,你不应该背负的责任,纵然那个时候你不记得我。”他接着说,我只觉得胸口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堵着,暖、涩、酸。

    “你早就识破我了?”我问。

    “对,我早就知道你是谁,所以才想尽办法让你跟我一起去见到了霍天青,交出了你手里的那份责任。”花满楼说完转过身站定,我几乎撞到他身上。

    “这些事情你都知道?”我有点不敢相信。

    “对,我都知道。”他用力点了点头,笑得越发像个孩子。

    “那青衣楼为什么要来找我?”我问,声音里有几分害怕。我不想我猜测的答案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像是感觉到我的情绪一样,上前握住我的手,顿时很暖很暖。半晌,他才慢慢问:“以后不要再想好不好?”他的声音越发沉静起来,只是暖暖重重的语气让我鼻子更酸,声音低沉而温和从距离我只有几寸远的地方飘过来“以后不会再有青衣楼,不会再有上官飞燕,不会再有雪芷。”

    停顿,难捱的沉默,而后是他宽厚的笑语:“只有你,覃思。”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称呼我,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温暖的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松了一口气问,还崩花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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