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懦夫一生数死，勇士唯亡一遭。——《凯撒大帝》 第三十一章
萧清在的士上打开笔记本、连接上摄像头的影像，Zero已从酒吧里出来到了街上。
这种廉价简陋的针孔摄像头像素不是很高，夜视效果一般，好在影像清晰度还算可以，基本可以覆盖到Zero正方向的视线。
“……就是这样，发生了点小意外。”萧清简要把情况告之Zero，“——呃，小心，向前三步有路沿。”
他注意到Zero没把盲杖拿出来，这就意味着Zero已经全然把自己交给他了——换句话说，交给他的眼睛和嘴巴。萧清这时候才觉得颇有压力，生怕自己来不及说清楚一句让Zero撞到什么或是绊到什么。他和他一路同行的时候就算遇上最危急的情况，他也从未像现在这么紧张。
三步之后，Zero顺利踏上人行道边缘，说道：“很好，宪兵部队那边现在一定乱成一片了。‘海盗’不会想到我们会分开行动。”
“三颗炸弹提前引爆了两颗，这也叫很好？”萧清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往右一点，那儿有棵树。”
“……我从来就没指望过这事能顺利。”Zero向右边挪了半步，然后继续往前走。
“你就这么想我的？”尽管理不直气不壮，萧清还是有点生气。
Zero突然停住脚步，笑道：“我就事论事，你激动什么？……到了吧？”
萧清愕然了一下，看到屏幕画面上不远处的自动玻璃大门，连忙道：“到了！不过这里是正门……等等，你不会是想从正门进去吧？”
“走正门才是最安全的。外交部大楼里又不是只有外交部副部长一个人。”说话间Zero已然迈步到了门口，自动门在摄像头前打开，Zero迈步走了进去。
“圆形大厅，正前方十步是安检，只有一个保安。”萧清尽量迅速地描述周围环境，“往左右转一下，我看不到两侧……保安没看你，别担心。”
Zero依言转身，萧清道：“四点钟和八点钟方向各有一个安全通道，至于通向哪里……”萧清缩小视频对话框，打开浏览器进入危地马拉外交部的官方网站，“啊哈，果然还是官方平面图最管用。通道是通地下停车场的，停车场似乎连着后院，你可以从那儿撤离。”
Zero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向正前方走着。萧清刚想问他是不是打算趁那保安不注意强过安检，便看到前方的保安倚在刷卡机上动了动，以一种似梦似醒地转过头看向Zero这个不速之客。
“注意，保安看到你了！”萧清刚刚张口提醒，Zero已然迎着那保安走了过去。
“嗨，Feo，今天值晚班么？”Zero说的是西班牙语，语气亲切的像是那保安的老朋友。
“呃……我不是Feo。”保安显得颇为迷茫。
Zero已然走到了保安近前，萧清从屏幕上只能看到他脏兮兮地衣领。
“哦，哦，不好意思，我记错了。Feo是白天那家伙……那你叫……？” Zero这几句西班牙语都很好懂，但萧清到现在还不知道Zero究竟想干什么，只好皱着眉头扶了扶耳机。
“Hugo……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是……？”
“Prado，七楼的那个，你不记得了？”萧清这才发现Zero信口开河的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好。
“哦……Prado先生，好像有点印象……”萧清听到那保安敷衍地笑声，“这都半夜了，您是来上班的？”
“可不是么。我也是刚想起来明天有份重要的文件要上交，可我还没做好呢。”
“这个……您也知道规定，现在封楼了，您明天早上再来吧。”
这时镜头一转，Zero似乎是换了个站的方位，萧清眼前的屏幕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厅。Zero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太低又是西班牙语，萧清实在没听清楚。
不过看来那保安也没听清楚，问了声“什么”。屏幕上的影像就在这时忽然剧烈抖动起来，萧清守着耳机，只听到那边挣扎和闷哼的声音。
“Zero？Zero？”萧清再也忍不住叫道。
的士司机从辅助镜里莫名其妙地看了萧清一眼。
Zero并没有马上理会萧清，但镜头很快停止了抖动。半晌后，耳机里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然后Zero退开几步，萧清便看到地上那坨怕是已然昏厥过去的保安。
虽说萧清早知该是如此，他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早要动手，何必跟他废话？”萧清不由埋怨道。
Zero微喘着：“不试试他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埋伏？而且……”
一张白闪闪的磁卡晃过镜头，大概是保安身上的门卡。
“你是怎么做到的？”萧清有些吃惊。毕竟Zero看不到保安把卡放在哪里，而刚才Zero与那保安的身体接触一共也没有超过三十秒。
Zero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而问道：“刷卡机在哪里？”
“呃……在你右前方三步……”萧清就知道Zero不会回答，只好再次集中精神，“手低一点，往左……不对，往右！”萧清慌乱地指挥。
“我说……到底往左还是往右？”Zero着实有点不耐烦了。
两人在区区一台刷卡机上浪费了不少时间，之后才总算顺利进入了大楼内部。
“知道Palmar的办公室在几层么？”Zero贴着走廊一侧的墙壁不疾不徐地走着。
“部长办公室十层，副部长九层。”萧清早从另一边的外交部网站上调出了资料，“不过似乎公用电梯只通到八层……幸好你刚才没有说漏。”
“唔……我运气一向好。”Zero似乎是笑了笑。
“电梯间到了，”萧清提醒道，“就在你左手边。不过……电梯？你确定？”如果真有埋伏或是保安发现异常，肯定会有人在电梯口盯梢，这样一来Zero就等于自投罗网。
“我不想爬上九楼。”Zero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改变方向走进电梯间，“几部电梯？”
“三部……不过现在只开了中间一部。”
Zero二话不说，摸到电梯按钮，待门开后走了进去。就在萧清以为他打算直奔八楼而去时，Zero却上上下下将电梯门边的所有的按钮按了个遍，然后赶在电梯门关闭之前再次走了出来。
萧清一时瞠目结舌，Zero许久听不见他说话就知道他是什么反应，赶在萧清发话前说道：“别问我为什么。”
萧清回过神来吐出口气：“所以，你还是打算爬楼是吧？”
萧清没有说错。Zero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如果有人在电梯盯梢，那就让他尽情去盯好了。
爬楼是件体力活，不过比起百公里越野跑就算是小菜了。每半层的楼梯数相等，萧清数好了告诉Zero，后者便开始匀速向上。
刚开始的几层比较沉闷。萧清此时不需要为Zero指路，才终于闲下来从背包里掏出水喝了几口。Zero忙着爬楼，自然没空搭理萧清。
Zero沉稳的呼吸声在耳机里有规律地响着。萧清听着听着，却忽然觉得有些按捺不住。
“Zero……”三楼半，萧清还是忍不住叫道。
“干嘛？”
“呃……你身上的伤……还疼么？”萧清犹犹豫豫地问道。
Zero颇为无奈地苦笑：“现在能不能不说这个？”
萧清咳嗽了一声：“我是说……今天这行动本该由我来……”
“好了好了！”Zero却很快打断了萧清，“你能不能不这么纠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要明白，第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第二，这些本就是我自愿的，你只是被动服从。所以没必要自责，专心一点——如果你不想我死在这里的话。”
Zero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好气，然而在萧清听来心里却多少舒服了点。萧清开始想这大概就是Zero特有的安慰方式，而他自己居然也不知不觉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那么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办？”萧清转移开话题，“找到Palmar的办公室，然后直接冲进去？”
“嘘……别说话！”Zero突然低声说道。
现在是六楼，难道这里就有人了？萧清只好乖乖闭嘴，半晌后他看到Zero手里装了消音器的M9晃过屏幕。
“八楼有人。”Zero一面说着，一面将子弹上膛，贴着靠墙一侧继续向上。
萧清不敢干扰Zero，只好紧盯屏幕，心中紧张程度更甚于自己身临其境。
八楼。公共楼梯间在这一层到头，再往上就要穿过走廊从另一头的私人电梯上去。
Zero倚在楼梯间门后，透过摄像头萧清能到门上的毛玻璃后不时闪过一簇人影。
“应该是保安？”萧清问道，“能听出有几个人么？”
Zero在摄像头前方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比了个“我要行动了，你准备好掩护我”的战术手势。
对这几个手势萧清实在太过熟悉，只是显然大多数肢体语言对Zero无效，之前Zero自己也从来没有使用过。萧清一时不由得分神想起他的缉毒小组——那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而就在这功夫，Zero忽然一推门整个人窜了出去，落地之前瞄准最近的一人。萧清回过神来只看到不远处一人无声倒下。
“两点钟方向三步，掩体！”萧清连忙提醒。
Zero毫不犹豫冲到那消防栓后，借着掩体朝刚刚发现异样的第二个人开枪。
第二人来不及扣动扳机就被放倒。不等萧清看到那人完全倒地，Zero猛然一个拧身，对着后方又是一枪。
然后Zero站起来，走过去想试探第三个人有没有死透。然而就在这时，耳机里忽然传来一阵爆喝，萧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屏幕上的影像却忽然晃到了天花板——Zero被扳倒了！
“Zero！”萧清心头一紧，再次大叫出声。
“该死！”Zero大骂了一声，试图强行把身后的人扯下来。然而似乎扳住Zero的不止一个，屏幕镜头上剧烈抖动，Zero却始终无法挣脱。
萧清心急如焚，大声询问：“怎么回事？……你还好么？……Zero！回答我！……”可zero那边始终没有回答，耳机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后，萧清分明看到了一只拳头自镜头前挥过，耳机里顿时传来Zero一声呻吟。
“Zero？……Zero？……”萧清不停地叫着，恨自己现在完全帮不上忙。
画面逐渐停止抖动，Zero似乎已然放弃抵抗。
“快一点，司机！麻烦快一点！”萧清一面焦急地盯着屏幕，一面催促前座的的士司机。
司机早被他方才激动的喊叫声吓得够呛，此刻不敢多言只有照做。可路标显示这里离四区最少还有十分钟的车程，萧清恨不得现在下车直接飞进外交部大楼。
这时候Zero已然被人扳住手臂站起身来，萧清刚刚听到耳机里传出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就有人取下了Zero的隐形耳机。
“……先生们，你们好啊。鄙人在此恭候已久。”然后屏幕上出现一张面孔，分明对着摄像头招了招手。
“Palmar！”萧清咬牙切齿地叫道。
Palmar对着屏幕却是阴森森一笑：“萧先生，Zero现在在我们手上，限你五分钟内赶到外交部大楼，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Palmar说完不等萧清答话，径自关掉了耳机。一只大手伸向镜头，很快笔记本屏幕一片漆黑。
两秒钟，萧清只是怔怔盯着屏幕——Palmar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行踪的？之前看似平静的一切都只为引他们上钩么？“海盗”……也太可怕了吧？
两秒钟后，萧清陡然发现已然来不及想了。他咬了咬牙掏出腰间没子弹的M1911顶上的士司机的脑袋：“快开！五分钟内赶到外交部大楼！”
司机发现那东西是枪，登时方向盘一歪，吓得屁滚尿流。萧清干脆冲到前座挤开司机，未拿枪的左手把住方向盘，脚底下猛踩油门。
他丝毫不怀疑Palmar说的是真话。他们或许不会直接下手杀人，但一定会干出某些令萧清会更加后悔的事情。
五分钟！要来不及了！萧清咬紧牙关冲过一道刚刚变灯的十字路口，险些撞上一辆正常行驶的大卡车。身后响起一串卡车喇叭的尖啸和司机的怒骂，然而此刻的萧清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要命的五分钟！
如果Zero出事，萧清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这种廉价简陋的针孔摄像头像素不是很高，夜视效果一般，好在影像清晰度还算可以，基本可以覆盖到Zero正方向的视线。
“……就是这样，发生了点小意外。”萧清简要把情况告之Zero，“——呃，小心，向前三步有路沿。”
他注意到Zero没把盲杖拿出来，这就意味着Zero已经全然把自己交给他了——换句话说，交给他的眼睛和嘴巴。萧清这时候才觉得颇有压力，生怕自己来不及说清楚一句让Zero撞到什么或是绊到什么。他和他一路同行的时候就算遇上最危急的情况，他也从未像现在这么紧张。
三步之后，Zero顺利踏上人行道边缘，说道：“很好，宪兵部队那边现在一定乱成一片了。‘海盗’不会想到我们会分开行动。”
“三颗炸弹提前引爆了两颗，这也叫很好？”萧清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往右一点，那儿有棵树。”
“……我从来就没指望过这事能顺利。”Zero向右边挪了半步，然后继续往前走。
“你就这么想我的？”尽管理不直气不壮，萧清还是有点生气。
Zero突然停住脚步，笑道：“我就事论事，你激动什么？……到了吧？”
萧清愕然了一下，看到屏幕画面上不远处的自动玻璃大门，连忙道：“到了！不过这里是正门……等等，你不会是想从正门进去吧？”
“走正门才是最安全的。外交部大楼里又不是只有外交部副部长一个人。”说话间Zero已然迈步到了门口，自动门在摄像头前打开，Zero迈步走了进去。
“圆形大厅，正前方十步是安检，只有一个保安。”萧清尽量迅速地描述周围环境，“往左右转一下，我看不到两侧……保安没看你，别担心。”
Zero依言转身，萧清道：“四点钟和八点钟方向各有一个安全通道，至于通向哪里……”萧清缩小视频对话框，打开浏览器进入危地马拉外交部的官方网站，“啊哈，果然还是官方平面图最管用。通道是通地下停车场的，停车场似乎连着后院，你可以从那儿撤离。”
Zero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向正前方走着。萧清刚想问他是不是打算趁那保安不注意强过安检，便看到前方的保安倚在刷卡机上动了动，以一种似梦似醒地转过头看向Zero这个不速之客。
“注意，保安看到你了！”萧清刚刚张口提醒，Zero已然迎着那保安走了过去。
“嗨，Feo，今天值晚班么？”Zero说的是西班牙语，语气亲切的像是那保安的老朋友。
“呃……我不是Feo。”保安显得颇为迷茫。
Zero已然走到了保安近前，萧清从屏幕上只能看到他脏兮兮地衣领。
“哦，哦，不好意思，我记错了。Feo是白天那家伙……那你叫……？” Zero这几句西班牙语都很好懂，但萧清到现在还不知道Zero究竟想干什么，只好皱着眉头扶了扶耳机。
“Hugo……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是……？”
“Prado，七楼的那个，你不记得了？”萧清这才发现Zero信口开河的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好。
“哦……Prado先生，好像有点印象……”萧清听到那保安敷衍地笑声，“这都半夜了，您是来上班的？”
“可不是么。我也是刚想起来明天有份重要的文件要上交，可我还没做好呢。”
“这个……您也知道规定，现在封楼了，您明天早上再来吧。”
这时镜头一转，Zero似乎是换了个站的方位，萧清眼前的屏幕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厅。Zero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太低又是西班牙语，萧清实在没听清楚。
不过看来那保安也没听清楚，问了声“什么”。屏幕上的影像就在这时忽然剧烈抖动起来，萧清守着耳机，只听到那边挣扎和闷哼的声音。
“Zero？Zero？”萧清再也忍不住叫道。
的士司机从辅助镜里莫名其妙地看了萧清一眼。
Zero并没有马上理会萧清，但镜头很快停止了抖动。半晌后，耳机里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然后Zero退开几步，萧清便看到地上那坨怕是已然昏厥过去的保安。
虽说萧清早知该是如此，他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早要动手，何必跟他废话？”萧清不由埋怨道。
Zero微喘着：“不试试他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埋伏？而且……”
一张白闪闪的磁卡晃过镜头，大概是保安身上的门卡。
“你是怎么做到的？”萧清有些吃惊。毕竟Zero看不到保安把卡放在哪里，而刚才Zero与那保安的身体接触一共也没有超过三十秒。
Zero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而问道：“刷卡机在哪里？”
“呃……在你右前方三步……”萧清就知道Zero不会回答，只好再次集中精神，“手低一点，往左……不对，往右！”萧清慌乱地指挥。
“我说……到底往左还是往右？”Zero着实有点不耐烦了。
两人在区区一台刷卡机上浪费了不少时间，之后才总算顺利进入了大楼内部。
“知道Palmar的办公室在几层么？”Zero贴着走廊一侧的墙壁不疾不徐地走着。
“部长办公室十层，副部长九层。”萧清早从另一边的外交部网站上调出了资料，“不过似乎公用电梯只通到八层……幸好你刚才没有说漏。”
“唔……我运气一向好。”Zero似乎是笑了笑。
“电梯间到了，”萧清提醒道，“就在你左手边。不过……电梯？你确定？”如果真有埋伏或是保安发现异常，肯定会有人在电梯口盯梢，这样一来Zero就等于自投罗网。
“我不想爬上九楼。”Zero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改变方向走进电梯间，“几部电梯？”
“三部……不过现在只开了中间一部。”
Zero二话不说，摸到电梯按钮，待门开后走了进去。就在萧清以为他打算直奔八楼而去时，Zero却上上下下将电梯门边的所有的按钮按了个遍，然后赶在电梯门关闭之前再次走了出来。
萧清一时瞠目结舌，Zero许久听不见他说话就知道他是什么反应，赶在萧清发话前说道：“别问我为什么。”
萧清回过神来吐出口气：“所以，你还是打算爬楼是吧？”
萧清没有说错。Zero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如果有人在电梯盯梢，那就让他尽情去盯好了。
爬楼是件体力活，不过比起百公里越野跑就算是小菜了。每半层的楼梯数相等，萧清数好了告诉Zero，后者便开始匀速向上。
刚开始的几层比较沉闷。萧清此时不需要为Zero指路，才终于闲下来从背包里掏出水喝了几口。Zero忙着爬楼，自然没空搭理萧清。
Zero沉稳的呼吸声在耳机里有规律地响着。萧清听着听着，却忽然觉得有些按捺不住。
“Zero……”三楼半，萧清还是忍不住叫道。
“干嘛？”
“呃……你身上的伤……还疼么？”萧清犹犹豫豫地问道。
Zero颇为无奈地苦笑：“现在能不能不说这个？”
萧清咳嗽了一声：“我是说……今天这行动本该由我来……”
“好了好了！”Zero却很快打断了萧清，“你能不能不这么纠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要明白，第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第二，这些本就是我自愿的，你只是被动服从。所以没必要自责，专心一点——如果你不想我死在这里的话。”
Zero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好气，然而在萧清听来心里却多少舒服了点。萧清开始想这大概就是Zero特有的安慰方式，而他自己居然也不知不觉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那么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办？”萧清转移开话题，“找到Palmar的办公室，然后直接冲进去？”
“嘘……别说话！”Zero突然低声说道。
现在是六楼，难道这里就有人了？萧清只好乖乖闭嘴，半晌后他看到Zero手里装了消音器的M9晃过屏幕。
“八楼有人。”Zero一面说着，一面将子弹上膛，贴着靠墙一侧继续向上。
萧清不敢干扰Zero，只好紧盯屏幕，心中紧张程度更甚于自己身临其境。
八楼。公共楼梯间在这一层到头，再往上就要穿过走廊从另一头的私人电梯上去。
Zero倚在楼梯间门后，透过摄像头萧清能到门上的毛玻璃后不时闪过一簇人影。
“应该是保安？”萧清问道，“能听出有几个人么？”
Zero在摄像头前方伸出三根手指，然后比了个“我要行动了，你准备好掩护我”的战术手势。
对这几个手势萧清实在太过熟悉，只是显然大多数肢体语言对Zero无效，之前Zero自己也从来没有使用过。萧清一时不由得分神想起他的缉毒小组——那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而就在这功夫，Zero忽然一推门整个人窜了出去，落地之前瞄准最近的一人。萧清回过神来只看到不远处一人无声倒下。
“两点钟方向三步，掩体！”萧清连忙提醒。
Zero毫不犹豫冲到那消防栓后，借着掩体朝刚刚发现异样的第二个人开枪。
第二人来不及扣动扳机就被放倒。不等萧清看到那人完全倒地，Zero猛然一个拧身，对着后方又是一枪。
然后Zero站起来，走过去想试探第三个人有没有死透。然而就在这时，耳机里忽然传来一阵爆喝，萧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屏幕上的影像却忽然晃到了天花板——Zero被扳倒了！
“Zero！”萧清心头一紧，再次大叫出声。
“该死！”Zero大骂了一声，试图强行把身后的人扯下来。然而似乎扳住Zero的不止一个，屏幕镜头上剧烈抖动，Zero却始终无法挣脱。
萧清心急如焚，大声询问：“怎么回事？……你还好么？……Zero！回答我！……”可zero那边始终没有回答，耳机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后，萧清分明看到了一只拳头自镜头前挥过，耳机里顿时传来Zero一声呻吟。
“Zero？……Zero？……”萧清不停地叫着，恨自己现在完全帮不上忙。
画面逐渐停止抖动，Zero似乎已然放弃抵抗。
“快一点，司机！麻烦快一点！”萧清一面焦急地盯着屏幕，一面催促前座的的士司机。
司机早被他方才激动的喊叫声吓得够呛，此刻不敢多言只有照做。可路标显示这里离四区最少还有十分钟的车程，萧清恨不得现在下车直接飞进外交部大楼。
这时候Zero已然被人扳住手臂站起身来，萧清刚刚听到耳机里传出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就有人取下了Zero的隐形耳机。
“……先生们，你们好啊。鄙人在此恭候已久。”然后屏幕上出现一张面孔，分明对着摄像头招了招手。
“Palmar！”萧清咬牙切齿地叫道。
Palmar对着屏幕却是阴森森一笑：“萧先生，Zero现在在我们手上，限你五分钟内赶到外交部大楼，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Palmar说完不等萧清答话，径自关掉了耳机。一只大手伸向镜头，很快笔记本屏幕一片漆黑。
两秒钟，萧清只是怔怔盯着屏幕——Palmar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行踪的？之前看似平静的一切都只为引他们上钩么？“海盗”……也太可怕了吧？
两秒钟后，萧清陡然发现已然来不及想了。他咬了咬牙掏出腰间没子弹的M1911顶上的士司机的脑袋：“快开！五分钟内赶到外交部大楼！”
司机发现那东西是枪，登时方向盘一歪，吓得屁滚尿流。萧清干脆冲到前座挤开司机，未拿枪的左手把住方向盘，脚底下猛踩油门。
他丝毫不怀疑Palmar说的是真话。他们或许不会直接下手杀人，但一定会干出某些令萧清会更加后悔的事情。
五分钟！要来不及了！萧清咬紧牙关冲过一道刚刚变灯的十字路口，险些撞上一辆正常行驶的大卡车。身后响起一串卡车喇叭的尖啸和司机的怒骂，然而此刻的萧清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要命的五分钟！
如果Zero出事，萧清永远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