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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零四章 蛇蝎美人要不得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浮荒大陆上,但凡经历这一日,无论哪个种族,他们都难以忘却这一天——

    浮荒二零二零年,十月初七。

    天道之下,天赋异禀初窥天道者,自认此身与凡俗不同,却不知彼苍之下,众生皆为蝼蚁。

    蝼蚁之中,尚且看不清自己的,自认能够人定胜天,遂对于神明之类,心中虽有些许敬畏,但更多的却是觊觎。然而今日所见所闻,却令他们为天道巍峨所摄,以至于后来绝口不提今日之事。以至于这一日本该流传下来的传说,最终只能够在凡俗之人,修道者眼中的在万丈红尘中挣扎的可怜虫的笔下,才能够记载一二。

    那一日的天气,是出奇得明朗。

    素来和煦的,直到午时才会大放光芒的太阳,自它从云海之中挣扎着出现的时候,一道道金色的霞光就贯穿了云层,照射到了大地的每一处,哪怕是山阴之地。而自那一道道金色霞光出现以后,湛蓝色的天空上就再没有一丝浮云。

    无数的凡人纷纷躲在了阴凉的地方,目光不敢直视天空耀目的金日。他们甚至有了一种进入了古籍之中所记载的神话时代,那个传说中天空有十日的时候的错觉。整个大地似乎也因着这些过于刺目灼热的阳光而颤抖着干裂,发出深沉的悲鸣。

    这一种状况,一直维持到了巳时(早上九点)。

    然后,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大地上面的人方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天,随即,他们忍不住惊呼出声。

    ——竟是天狗食日!

    那轮耀目的金日,那一道道炫目霞光所围绕着的灼热火球,此刻正被一股暗沉的颜色逐渐蚕食。那片黑色初始时并不大,甚至在道道金色的霞光里都可以忽略不计。但那片黑色正以着并不快但绝对稳定的速度,慢慢将那耀目的金色吞噬下去。待得人们发现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已经出现了一道圆圆的缺口,像是被一个顽皮的孩子咬掉一口的月饼。

    凡人惊呼着,纷纷归家拿出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将其敲击出吵杂的声响。他们不停地发出呼喝的声音,仿佛正在喝退那胆敢吞噬太阳的天狗一般——这是他们自古以来在天狗食日时的表现,代代相传,今日的行为不过是重复他们祖辈的曾经。

    这些人的举动落在了修道之人的眼中,无论仙魔,都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凡人愚昧,他们参悟了天道之人,自然与之不同。

    待得最后一缕金色消失在那片黑色之中后,天幕也随之黯淡下来。然而,天幕并未完全黑暗,因为西边的月初之地,比之方才耀目,论起尊崇也毫不逊色的清冷圆月,缓缓升上了天空。满月如辉,在这本非十五的日子里,散发出比之平时更加引人注目的光辉。她的月辉是清冷的,比之耀目少了一份灼目,多了一分高贵。她的光芒均匀地洒在大地之上,如同水银泻地,倾淌出一片清冷雪色。

    “咣当咣当——”这是浮荒大陆上,无数凡人聚居的小镇小城的街道上,无数人手中敲打着正欢的锅碗瓢盆等器物纷纷落地的声音。这些声音是如此得连绵不绝,几乎汇聚成了一股强势无比的声浪,席卷了整个浮荒大陆。

    就连身处名川大泽之中的修炼者,那些经历了无数岁月,见惯了天地异象的人物,也不禁为这眼前的景色倒抽了一口冷气。哪怕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再伪装平淡不屑,他们的眼睛也是无法欺瞒的震惊。

    午时三刻,月辉也黯淡下去,整个天幕,此刻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虫鸣鸟叫,偌大的浮荒之上,那些声音,连同消逝的光亮,一同湮灭在天地之中。

    整个世界,安静得有如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众人心中恍恍惚惚,仿佛整个身体也融进了这片黑暗之中。

    直到,那一声断喝,有如惊雷一般,响彻整个天地。

    “起!”

    伴着这声断喝的,是一道自浮荒大陆直直贯进天际的,足有百里范围的乳白色光柱。

    那道光柱,自绵延万里的昆仑山脉中的某处迸发而出,周身萦绕着温和的光晕。那是只有修炼之人才能看见的,完全有纯粹灵力组成的光柱,其中蕴含的深厚灵力,足以令任何一个修炼多年的人疯狂。

    而这道光柱,仅仅只是开始。

    只比这道光柱慢上些许的时间,浮荒大陆上,蜀山、普陀山、须弥山所在的山脉,以及海外方丈、瀛洲和蓬莱这三座岛屿之上,伴随着声音高低各是不同的断喝,各自迸发出一道光柱,同样萦绕着乳白色的光晕,同样有着极为诱人的纯粹灵气,但比之昆仑山那处,要逊色许多。

    七道光柱,以昆仑山那条最为夺目的光柱为中心,在各自从所在灵脉之中聚集爆发后,在天空万丈的高度上,汇聚成一道几乎将百万里面积囊括在其中的庞大光柱。

    那道光柱,有如一把有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宝剑,无需华丽的剑招,只是一个直指的剑势,就足以劈开天地这片黑暗的混沌。

    黑暗的天幕,被狠狠地撕裂。

    无数的修炼者,这些追求天道近乎花费了一生,舍弃了感情舍弃了家人的存在,目眩神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无数的光线纷纷从那囊括百万里的光柱中分离出来,闪烁着盈盈的微光。在那些柔和的光芒下,那道光柱中隐约出现了一个轮廓。那个轮廓看上去并不明朗,甚至有着虚幻的味道。朦朦胧胧间,有如镜花水月。

    那朦胧虚幻的轮廓,似乎随时都可能湮灭在漆黑的天幕之中。

    天地异变诡谲,凡人认定是天神震怒,纷纷跪下不断颂言祷告。而自诩高人一等的众人修炼之人,这些一手导演了眼前天地异景的修炼者,无论是人间仙界还是妖魔所前来的代表,则站在了距离昆仑山万里开外的符锡山上,遥遥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虽然看似聚集在一处,但隐隐防备着对方,泾渭分明。

    这种情况,即使在同属于人间仙界的势力之内,也是如此。

    众人抬头看着庞大的光柱中渐渐显形的高大轮廓以及其中隐隐传来的威压,面上只能勉强维持着镇定的神色,眸底尽是势在必得的贪婪。

    神域降临,并不是所有见证这一幕的人都能够有进入神域的资格。神明之地,何等的神圣,又何等的危险。即使是掌门这些浮荒大陆上的巅峰人物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更枉论那些普通弟子。

    更何况,初云神域的记载,亘古有之。无论传承多少年,这个传说口口相传,无论是在修真者口中还是普通人的传说中。

    初云神域是传说中神后所居之地——神后是众神之母,亦是浮荒万物的创主。那个时候的修炼者,显然可以在修炼到了某种极致之后飞升到另一个世界。但,那处只能称之为仙界。那里可以移山倒海的绝世人物,也只能够称之为仙。

    浮荒之上,能够与神后并肩称之为神明的,只有神后的同胞兄长,魇皇。

    有着种种的顾虑,此刻站在符锡山上的各势力的人并不多,皆是各门派的几位当权长老以及年轻一辈的出色弟子。他们的共同特点皆是在修炼一道上得天独厚的优秀人才,寄希望于能够在进入神域之后有所感悟,并在他们找到无法飞升的症结之后最有能霞举飞升的人物。

    他们的修为都不低,长老最低的在洞虚期,而年轻弟子也维持在元婴期以上。毕竟,即使再出色,也没有人会强求一个刚刚筑基完毕的修士去感悟些什么。

    此刻神域降临,众人心中虽系于此。但无法保证,会不会有些势力趁此时机来偷袭各方势力。故此,不仅是妖魔界并没有抽调出全部势力,纵是七大门派的上层长老也没有尽数出动。留在符锡山的长老是门内派遣的代表,更多的长老则留在了本门的门内,来保护本门的普通弟子。

    毕竟,飞升之事固然不能怠慢。但门派的传承,对于一个真正的超级宗派而言,方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人间仙界的各派掌门,他们必须守护在各派灵脉之处,维持着灵脉中灵气的输出。

    普陀仙境的大长老瑶馨是一位年纪已然不轻的女子,一身白蓝相间的严谨道服。只是,这位女子虽然没有豆蔻少女的芳华,但她相貌秀美,体态婀娜,饶是一身道服也穿出了诱人风姿。她的气质更为雍容,又带着长年处在上位的傲然,哪里是豆蔻少女能够比拟的。若非此时众人的心神为着即将降临的神域所迷,此刻不知会有多少人将他们的目光掉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再也挪不开。

    她像是习惯了众人眼神的追逐,眼下的无人问津显然令她有些不悦。那双勾人心魂的美目里波光流转,萦绕着婉转的?***。她掩口娇笑了一声,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一个一身黑色劲装面色冷硬的清俊男子身上,柔声道:“昆仑仙境不愧是人间仙界之首,灵脉之中的灵气当真惊人——也难怪神域降临的位置是昆仑山脉了。”

    听着瑶馨的话,周围这些天没少向她献殷勤的男修士纷纷应和,言语中带着追捧之意,无外乎就是夸赞瑶馨是多么得聪明多么得擅于发现。瑶馨娇笑着应了,但有些露骨大胆的目光却依然望着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见男人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瑶馨宛若清歌一般的声音再次柔柔响起,显然是认识到了黑衣男人的不好搭讪,因而直接点名道:“昆仑仙境,人杰地灵,无外乎会出现如天枢长老这般的人物了。”

    于是,几位围着女子献殷勤的男人,刀子一般的目光,直直甩向了一身黑衣劲装面色淡淡连瞥一眼女子都没有的男人身上。

    天枢的怀里抱着一把长剑,身体站得笔直,有如一把出鞘利剑。见瑶馨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体,天枢冷硬的面容依旧没有波澜,一双带着寒气的黑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笑靥如花的女人,随即收回了目光,直直看向远处的光柱。

    “噗——”这是站在天枢身后,完完全全将普陀仙境大长老美人的又红又白的脸色收入眼底的梦无酒。

    在如此安静的地方,梦无酒的这声没能忍住的笑声,被无限放大了许多。哪怕梦无酒十分识时务地立马低头装无辜,那向来温柔勾魂的目光化作利剑扎在身上的感觉,还是时刻跟随着自己。

    梦无酒心中叫苦不迭,虽说看自家师父冷处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十分之有趣——不能怪梦无酒不懂得怜香惜玉什么的,毕竟,这个大美人的属性是蛇蝎的事实是不争的事实。这个女人自负美貌天资还好,平日里最看不得别人比自己长得漂亮,修为高深,还最喜欢借刀杀人什么的,天生就乐意支使脑袋里被黄色废料填满了的男人为自己铲除异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师父一直没有被她诱惑以至于令她自尊心受挫,这个女人从梦无酒八岁拜进师父门下的时候就一直表现出自己如何如何倾慕自己的师父。想他师父那时候做的最多的两件事,一是以着绝对的武力值将跑上门争风吃醋的道友们扔出昆仑;二便是应付这个娇滴滴的,以着道歉等等不着边际的缘由,不请自来的女人。面对着这个一直说那些人是自作主张,她并没有因为他师父的冷淡如何哀怨如何自伤来着的女人,从一开始勉强说两句隐约送客的话,到后来直言送客,到后来的后来,直接将这个女人无视。

    那时候梦无酒还叫梦酒,年纪还小,尚且不知道什么叫蛇蝎美人,也不知道经常前来串门,脾气温柔不知比自己那两个同样是女人的师叔好上多少的大美人其实是一朵食人花。

    开始的时候还好,那个女人为了攻.陷自己的师父,对他师父唯一的入室弟子不知道有多好,也知道这小屁孩对于酒这种东西有着非凡的爱好,不知道送了梦无酒多少美酒,哄得这小孩天天搂着酒坛子睡觉,看见了瑶馨恨不得就要叫妈……咳咳,师娘。后来更是看着师父冷待瑶馨而瑶馨美人垂泪好不梨花带雨的时候,梦无酒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狗胆一枚,竟然冲过去和师父叫嚣,更是捶着胸膛对瑶馨表示,反正差一岁也是差,差四百岁也是差,他梦酒不介意等他长大以后瑶馨美人就年老色衰了什么的。

    ——年老色衰是梦无酒无意中听到自己某位师姐看着瑶馨的背影说的,可怜梦无酒当时为了表现一下自己所谓的才学,当即将这个四字成语甩了出去。至于四百岁的年龄差,也是自己某位师姐和另某位师姐小声议论时候,他扳完手指头扳脚趾头冥思苦想了许久后才得出的结论。

    当时,瑶馨笑了,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次梦无酒想起这个场面的时候都想抽自己一顿。瑶馨那哪是笑了,分明就是面部整个扭曲了。

    ——只要是女人,哪个不在乎自己的年龄。更何况,梦无酒是当着瑶馨心上人的面前捅出来的。而且按着岁数,瑶馨比他家师父还大上二十多岁。

    这件囧事虽然最后以天枢带着疏离和淡然的“管教不严”的道歉,以及梦无酒为期三个月的后山禁闭为结束,但显然,那不是瑶馨想要的结果。

    梦无酒最终的下场是,当他自己苦哈哈地在后山禁闭只能吃些野果度日的时候,瑶馨前来探望,送上礼物无数,其中最得梦无酒眼的便是,瑶馨三令五申不许让任何人知道的,一坛子香气四溢萦绕着红色灵气的美酒。也正是这一坛子酒,令他浑身经脉胀痛发烫最终在后山无人之地昏迷一天一夜险些小命玩完。要不是天枢好不容易送走了瑶馨又觉得仅仅只是思过,这对于梦无酒的教育意义不大,并决定对梦无酒再教育的时候发现了昏迷的梦无酒,那么,他的小命一条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后来,梦无酒才知道,那坛酒,确确实实是好东西,能够增进身体对灵气的吸收。只是,火属性的灵气太过暴躁,而梦无酒年纪太小,经脉太过稚嫩,能挨过一天一夜便是梦无酒本身天赋极佳的缘故。否则,就是爆体的命。就是爆体之后,也是梦无酒自作孽的结果。修为不够,乱饮灵酒,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天枢冷冷地笑,说,即使是大补之物也能补死个人。没死,算你命大。

    梦无酒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这是瑶馨故意为之。一时之间,梦无酒打击过大,抱着酒坛子就说,即使灵酒再好,不对症也能喝死人。天枢一听,哎,这孩子开窍了。刚想摸摸梦无酒狗头安慰一下下,又听见梦无酒一声惨嚎,眼睛瞪得溜圆,冲着门口一指,叫嚣,“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蛇蝎!!”

    于是,看顾了梦无酒几天,方才回去取出炼制好的药物的玉衡长老,光洁的额头上,迸出无数的青筋。

    于是,虽然伤势没好但下手极有分寸的天枢,赏了自己徒弟一顿锅贴,既胀痛的经脉后,梦无酒多了一个红肿的屁股。而向来对小孩子尚且温和些许的玉衡长老美人,除了在炼药一途上的执着外,多了一条无时无刻从各方面打击报复梦无酒的兴趣爱好。

    往事不堪回首啊……梦无酒忧愁地望天,一身寂寞如雪。

    这一身的寂寞如雪很快被一巴掌打散。

    梦无酒吃痛地捂住脑袋,回头就看见一脸冷然的摇光师叔。

    此次与天枢一同前来的昆仑长老二位长老是一向以稳重著称的天权,和向来寡言冷漠的摇光。

    赏了自家师侄一巴掌,摇光此刻的笑容出奇得柔美,看得梦无酒一阵哆嗦。蛇蝎美人什么的,最可怕了。尤其是一只一向冷冰冰的蛇蝎,忽然露出这么温柔的笑容,鬼都知道有问题啊。

    摇光抿唇笑,很是刻意地瞥了一眼笑靥娇媚的普陀某长老,伸出纤纤玉指,轻点梦无酒的额头,道:“你这孩子,怎么尽盯着被苍蝇叮臭了的馊菜,昆仑什么没有,这点见识,千万别说是我昆仑的弟子。”

    梦无酒额头冷汗直冒,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这个师叔,太诡异。谁能想到平日里那么闷骚的师叔,说起奚落人的话会那么顺溜。

    而在一旁脸色不善的瑶馨的笑容愈加灿烂,娇声道:“呦,摇光师姐,瞧您这话说的,小酒不是还小嘛。总是拘在一处,来来回回看得那些又不是什么好菜,自然会被外面光鲜给迷了眼。说到底啊,还是身处的地方,档次太差,也不怪小酒看直了眼。”

    梦无酒嘴角一抽——你个蛇蝎,你叫谁小酒呢!咱俩不熟好不好。还有,摇光师叔,明明是那只蛇蝎惹了你,干嘛那么用力地用手指头戳我啊~哎哎,怎么还用上了真元力了呢!!

    而正在这时,妖魔那边传来一个妩媚入骨的声音:“呦,好大的骚味儿啊,怎么着,自己门派里面的祸害干净了,又看上了别人家的孩子?”

    梦无酒心道,这谁啊,真是好胆色啊,没瞅着他都不敢说一句话动一下吗,这两只蛇蝎都不是好对付的啊。

    结果扭头一看,梦无酒当即无语。得,又是一只蛇蝎。

    从妖魔界那边走出来的女人,出奇得妖艳美丽。不同于瑶馨的雍容,摇光的冷艳,这个女人,不,魔女,她是如罂粟一般勾魂摄魄的惑人。妩媚的眼,小巧的鼻,凹凸有致的身体,近乎半.裸的身体——光冲着这点,瑶馨和摇光就不能和她比了。

    出身于魅魔一族,天生就会诱.惑人心勾起欲.望的尤.物。更何况,眼前的浅媚还是这一族的族长,位尊魔王。

    浅媚唇角勾着惑人的笑,摇曳着动人的身姿走到梦无酒的面前,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掐上了梦无酒的脸,柔声道:“这位小哥,你说说,是本王美,还是那盘子馊了的菜美?”

    梦无酒的冷汗,刷刷地往下落。

    虽然由于神域降临,众方暂时达成和平协议。但是,魅魔王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在靠过来了啊!小生知道您的胸部很大很软,小生已经知道了,所以小生不需要拿自己的手肘再测试一遍啊!再说了您老都说瑶馨蛇蝎是馊了的菜了,那菜都馊了还能有多少美色啊,您老这是□裸的侮辱啊!!这玩意儿您老心里想想就成了,犯不着拿出来说啊啊!!虽然小生不知道您老和瑶馨蛇蝎有什么过节,但是,小生似乎是无辜的啊啊啊。——这是精神有些错乱的梦无酒在心中狂吐的乱码。

    “呦,谁不知道您魅魔王的艳名啊,那可是天下皆知啊。您这么说,可是对不起您那些入幕之宾啊。”瑶馨也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伸出纤纤玉手就要挽住梦无酒的胳膊,同时露出怀念的笑容,道:“好长时间不见小酒了,当年还是一个奶娃娃呢,现在已经是一个这么英俊的男子了呢。当初小酒成天跟在瑶姨的身后,说要瑶姨嫁给你呢~”

    梦无酒僵硬着脸,他那叫年少无知啊。

    瑶馨的胳膊到底没能挽上梦无酒的胳膊,摇光直接一把揪住了自己的师侄,将他从浅媚热烈的怀抱以及瑶馨即将深情的拥抱中解救出来,并随手将他推给了自己的天枢师兄。摇光随意拢了拢鬓发,轻笑道:“瑶馨师妹你可别提这件事了。几年前他师叔戏弄拿这件事那小子,结果那孩子差点想不开。成天说自己有眼无珠傻了吧唧,真真是悔不当初啊。瑶馨师妹啊,看在师姐的面子上,别再揭这孩子的伤疤了。”摇光一脸的悲天悯人。

    梦无酒傻傻地张大了嘴,身体软绵绵地靠在自己师父的怀里。面对着所谓的“三个女人一台戏,三只蛇蝎一场玩人的大戏”的场景,身后凉丝丝的怀抱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桃源。

    梦无酒心里默默地说,爹,您太勇敢了,当初您怎么就找了个女人娶了呢。娘,儿子对不起您。当初儿子总是埋怨您拿扫帚要棍棒出孝子,没想到,您的脾气和这些个美人蛇蝎比起来,简直就是有点性格的小白兔——要萝卜(大棒)不要白菜(温柔)的主儿。您的孙子没着落了,儿子实在害怕,万一一个哆嗦,娶回家的是一只蛇蝎中的蛇蝎怎么办。儿子的命这么长,上凡人那里找只小白兔也不可能了……

    梦无酒心中悲愤,扭头拱进了瑶馨蛇蝎费了多少年也没能钻进去的清冷怀抱,哀哀凄凄地道:“师~父~”徒弟终于明白您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亲也没有找道侣的原因了。

    一向面部少有表情的天枢长老,抱着像是一瞬间抹了年龄的整数只剩下零头的独苗徒弟,感觉到他像是一只小猪崽似的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怀里拱,像是面具一般的清冷面具,瞬间破.功。

    哎呀,好久没抱这个孩子了呢。除了他小时候烧得迷迷糊糊差点一命呜呼的时候,这死孩子在梦里又哭又闹,又要抱又要哄的。然后他抱了哄了,结果这孩子仍旧迷迷糊糊地哼唧,明显不满意自己的姿势,气得他恨不得扒了他的裤子扁他一顿。

    这孩子缺点多多,天资虽然好,但昆仑仙境中不是没有比他天资更好的。更何况,他的修道之心并不坚定,平日修行还不认真,恨不得钻进酒坛子里面当酒鬼。后来自己逼他逼得急了,见了自己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看得他是冷在脸上怒在心里,于是,逼得更紧了。

    好像,这么多年来,除了三个月前在自己给了他一壶酒他一个激动扑过来外,那个臭小子一直都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就是和开阳的关系,也比和他这个师父的关系亲近。

    天枢的脸上更冷,当即单手扒住梦无酒的脑袋,令这个死命往他怀里钻的臭小子与自己对视。直视了这双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的黑眸,天枢的脸上几乎称得上风雪大作了。

    天枢下颔微抬,示意梦无酒看了一下那么你来我往言语交锋的三位美人的战场,寒声道:“日后你若不听话,为师就直接把你送给她们。”

    那双微有些瑟缩的黑眸蓦然瞪大,梦无酒面上的表情堪称惊悚。他先是凄凄凉凉地叫了一声“师父~~”,随即指天发誓,发了一堆类似于绝对听话日后师父去哪里他去哪里、师父要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师父要他撵鸡他绝不打狗、师父不让他喝酒他连西湖醉鱼都不吃等等,随即再度扑进天枢的怀里,掐细了声音,硬是装小姑娘做撒娇状。

    天枢一脑袋黑线,有些无力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这个一直没有正形的徒弟,随即紧了紧手臂,勒得自家徒弟直叫疼,随即像只泥鳅似的动来动去,弄得天枢心烦,又是一巴掌下去。

    于是,消停了。

    天枢心道,疼就对了,看你以后再得瑟。

    解决了一直闹造反的徒弟,天枢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言语交锋的三个女人身上,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直看着此处都要飞雪凝冰了,三位本不畏冷的美人一连打了几个寒战,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着天地间又响起一声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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