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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帝驾临

    杨博先的坟在皇城北的北山上,离皇陵不远。杨博先无子嗣,家乡也没有太亲近的亲人了,所以尹倾鸿便也没按常例将尸首火化派人送回家乡去,而是就近建墓,命人把牌位送去他本族,让立在家族祠堂里。鹭翎不由感叹,尹倾鸿虽冷情,但对他看重的人却是照顾得极周到的。

    因是来看望杨博先,也受了他诸多教诲的尹苍远也来了,鹭翎被尹倾鸿软禁这几日尹苍远一直不得见他的面,难得看到了便又赖在他身边不走了,尹倾鸿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尹苍远的行动,于是兄弟俩同乘一车,甚是亲密。

    鹭翎虽这几日心情和身体都好了许多,但之前急速的消瘦到底没办法一下子便补回来,尹苍远看着心疼,一会摸摸鹭翎的脸,一会捏捏鹭翎的手,又要去摸他的腰肋,鹭翎笑着躲开,握住他的手道:“会痒,远儿休胡闹。”

    尹苍远之前便觉得蹊跷,鹭翎身子虽不好,但也没到弱不禁风的程度,只每年雨季和寒冷时容易生病,也没病到不能见客的程度过,今次却是尹倾鸿亲自下令不许见客,且昶永宫戒严的侍卫也多了许多,这次终于见了鹭翎,便一直注意他的反应,这时看鹭翎笑得真切,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才松了口气,又如往常一样拿出幼弟的做派来,伸手环住鹭翎的腰,整个身体都贴过去,道:“都多久没见皇兄了,本来担心得很,见了面皇兄反倒生疏起来了。”

    鹭翎笑着说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耍赖,远儿不觉得丢人?”

    尹苍远笑,心想若我不这般对你,而是将心中所思全部倾诉给你听,当真如一个男子对待心爱之人一般,到时恐怕想见你此时这般笑容都是奢侈了罢。心中这般想着,面上便忍不住有些苦涩,当即如往常一样把脑袋往鹭翎颈窝处一搁,一边嗅着鹭翎身上的淡淡香气一边说:“在别的人面前自然不会这样,只在皇兄面前,不行么?”

    尹苍远这一声“不行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让鹭翎不由得心疼,当即伸手环住他,道:“当然行,远儿一直都是我的弟弟,打从出生的那天起我便是来疼爱你的。”

    这话说得尹苍远心中一动,那份命中注定的感觉如同将他们牵系在了一起一般,虽知与自己真正想要的有所不同,却也知确实珍贵,便抬起脸来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望着鹭翎道:“那皇兄只能是我一人的皇兄,不许对其他弟弟也这般好。”

    鹭翎忍不住苦笑,心想这远儿怎么越长心性越像小孩子了?伸手捏了捏他的鼻翼,道:“你这是什么话?那些弟弟不也是你的弟弟么?都是当哥哥的人了,怎么能说出这般任性的话来?”

    尹苍远双手环住鹭翎的脖颈前后晃。“不管不管,你刚说了我可以这样的,你说,只当我一人的哥哥。”

    鹭翎被晃得头晕,费了番力气从尹苍远的魔爪下逃出来,道:“胡闹,兄弟之亲岂是说断就断得的?”说完了看尹苍远要撅嘴,叹息着又说,“不过其他的皇弟与你我年岁相差甚多,恐怕也不会如你我这般亲近了。如此想的话你便是我最亲的弟弟,远儿觉得这样可好?”

    尹苍远想了想,觉得也对,除了尹淳德、鹭翎与他这三位皇子外,其他的皇子便都是鹭翎八岁后出生的了。其间也有个一两个皇子,却都未出生多久便夭折。尹苍远如今已十五岁,逐渐明白了宫中险恶,猜想恐怕是他们的父皇为了保护鹭翎而特意为之,却不知尹倾鸿其实是为了他。鹭翎似乎是喜欢小孩子,对待小他许多的弟弟们也极好,那些小皇弟们也很喜欢他,但毕竟年龄差得太多,上面的三位皇子也都到了参政的年龄,对于年幼的皇子们来说就成了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因成为了鹭翎心中的特殊存在而感到开心的尹苍远如往常一样一口亲在了鹭翎嘴上,本以为鹭翎会如往常一样无奈地笑着说他,却不想鹭翎却当即僵硬了一下。尹苍远双手环在鹭翎的腰上,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的,便疑惑地看着他,却看鹭翎捂着自己的唇,失神了一瞬后对他说:“远儿也长大了,以后便别再这样亲嘴了。”

    尹苍远直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明亮的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异样的光采,却马上又被直率和疑惑代替了。“为什么?我与皇兄亲了这许多年,为何如今便不行了呢?”

    鹭翎本身虽讨厌陌生人的无故接近,但是并不会拒绝与信任之人发生身体接触,只因尹倾鸿做了那般的事,让本来对这方面有些迟钝的思维一下子开了窍,对这般过分亲昵的举动就有了些顾忌。只这理由是万万不能对尹苍远说的,便道:“远儿现在是有侍寝的人了,与其欢好时也会亲嘴的吧?亲了侍寝又来亲哥哥,不觉得奇怪?”

    尹苍远有些不乐意了。“我不亲侍寝,只亲你一个。”

    “……那就更不对了。”

    “为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亲嘴是要对喜欢的人做的……”

    “我喜欢皇兄啊。”

    “……只能对女子做。”

    “为什么?”

    “因为远儿是男孩子啊。”

    “那为什么就不能亲皇兄?”

    “……”

    鹭翎觉得头痛,心想这古代的性教育怎么这么困难,究竟要怎么进行才能既含蓄又易懂呢?尹苍远看他扶额叹息,便偷偷地笑了笑,又缠到鹭翎身上说:“不管,我偏要亲,皇兄的嘴唇软软的香香的亲起来舒服。”

    鹭翎被他搞得无力再拒绝,只能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一戳,道:“你啊——像个小狗一样。”

    尹苍远嘿嘿笑着,竟不反驳,心里倒觉得变成只小狗,就这么跟在鹭翎身边被他疼爱一生其实也是不错的。

    三人到了杨博先墓前,命人拔了草,扫洒一番,备下供奉酒果,又烧了纸钱。三人是皇族,自然是不能跪皇族先祖以外的人的,便都立在杨博先坟前,默默地各想自己的心事,他们清早天没全亮便出来,这会子眼看快到中午,尹倾鸿便下令回宫了。

    南星因是侍女长,可以乘驾,就坐在鹭翎车外,等一行人快到城门口时便有些耐不住性子,挑了车门往里望,神色间有些焦急,鹭翎当然也知道她急什么,犹豫了一下,撩开车窗跟护行的一个侍卫说:“代我问问父皇,便说此时已正午时刻,回宫也要花些时候,可否到邀月楼用膳?”

    那侍卫领命急急地跑到队伍前面去说与尹倾鸿,尹倾鸿冷哼一声,笑道:“看来真是憋得久了,一出来便净是要求。”

    在天子銮驾中侍候的常公公听言笑了笑,道:“万岁爷,去了亦无不可,早听说邀月楼酒食别致珍奇,既然就在万岁爷的眼皮子底下,不去尝上一尝岂不是可惜?且听说二殿下之前郁气,又与那邀月楼的老板交好,让他们见上一见,二殿下心里舒服了,对万岁爷也能好些,岂不是两全其美?”

    尹倾鸿本就打算允许鹭翎去,他最近发现自己挺喜欢顺着鹭翎看他开心的样子的,也算是明白了尹倾晗所谓“情趣”,被常公公这么一说,算是有了个正当理由,便传了命下去,一队人马便直奔着邀月楼去了。

    既然帝驾到此,邀月楼自然是要清场的,因为青河的到来而得了方便、暂时不用亲自前往阙池边境的李惊穹换上身色彩朴素些的衣服亲自率领楼内人员来迎,尹倾鸿虽在他小时见过他,不过毕竟是一面之缘,又没在意,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此时上下打量李惊穹一番,见此人长相虽有些轻佻气势却极盛,算是个人物,便觉得可惜了这样一个人竟没有入朝为官,心里还是轻鄙他商人出身的。

    李惊穹本身就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格,在多年经商交往中多了圆滑技巧,这性格在人前便成了一种荣辱不惊的气魄来,他小时候见尹倾鸿便不怕,如今见了更是不会被他的气势所压,从容地与尹倾鸿应答了一番后便退下了,临走时还不忘对南星眨眨眼,把她偷偷带了出去。

    鹭翎当然看得清楚,便留了个心眼,怕尹倾鸿发现南星不在,对尹倾鸿便比前几日殷勤了不少,尹倾鸿以为鹭翎当真是感他愿意让他前来,心中暗喜,便想着以后要对鹭翎更好些,这一餐也真是吃得尽兴了,不但进了午膳,又留下来吃了邀月楼特有的下午茶时间的茶与茶点。尹倾鸿当下便赐“天下第一楼”五个字,命人制了匾来,又赏了丰厚的赏银,直快傍晚才起驾回宫,又到昶永宫与鹭翎纠缠一番,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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