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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大婚前夜(上)

    卓府,西厢房内。

    红玉正专注地清点着明日准备送给子衣的金婚贺礼,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明日,便是她两人的大喜之日了,罗小姐果然无有半点惆怅吗?”阿黛莎不知何时倚在了门边,双手抱臂,戏谑地望着罗红玉。

    “姐姐快进来坐吧,莫要站那里调笑我了。”红玉呵呵一笑,转身为阿黛莎沏了清茶。

    阿黛莎移步入座,却依旧盯着红玉:“如果我没说错,罗小姐对潇子衣,可是早就有情?”

    红玉无奈地笑了笑:“想不到,还是未能瞒过别人。”

    “罗小姐看向子衣的眼睛里,总含着一点异样的情愫,不能不教人疑心。尤其当日我在长安偷袭潇子衣时,先行去察看过罗小姐,见罗小姐曾站在窗前,神情惆怅地望着潇子衣的房间。那时,我就在想,这个女子果然是喜欢潇子衣的。”阿黛莎叹了口气,“我始终觉得,那家伙桃花太旺,留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

    “还望公主能为红玉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子衣!”红玉恳切地道。

    “为什么呢?既然你喜欢她,那就应该告诉她,否则,你所有的深情岂不是白白付出?”阿黛莎讶然问道。

    “不,一切都太迟了。”红玉摇了摇头。

    “只是,太迟的,又何尝只罗小姐一人呢?”朦胧的灯光下,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手提华丽的宫灯,轻移莲步入门,淡淡的花香伴着幽幽的语声荡漾开来。

    “婉清小姐也未入睡么?”红玉忙起身迎接。

    婉清轻抿一笑,放下手中的宫灯:“只怕今夜——无人入眠呢。”

    阿黛莎撇了撇嘴,嘲笑道:“本姑娘绝对会是例外。”

    尚婉清侧了头,眼波流转,只调笑道:“例外么?那阿黛莎公主不去睡觉,跑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只是好奇,你们这些人,个个都是中土一等一的绝色美人儿,却为了一个女人痴情若此,值得吗?”

    “公主以为,我们这些人的感情,是一个‘值’字可以去评价的吗?”婉清稍饮一口,悠然道,“非为情痴,非为人痴,只因了这世间的奇女子里有我等几人。”

    “此话怎讲?”

    “公主没听过吗?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娘养身体,各长志气。’”红玉起身,立在窗前,望向遥远的星空,“用在女子身上,便指的是守身如玉。所谓不得良缘,绝不轻许终身,宁可孤老,也不随意婚嫁。红玉经历了这一场悲欢离合,方才明白此间真义,女子的志气,是何等的重要。”

    婉清轻叹一声,深深地望着红玉:“罗小姐,我们这些人里,惟有你从未将你的心意告知子衣。像小姐这样,将所有的爱慕与惆怅都黯然藏在心底,只留给子衣一份亲切,此等情怀,令婉清也深感钦佩。”

    红玉怡然一笑:“在子衣眼里,我永远都是她亲切的大姐,这样,不也是很好吗?”

    阿黛莎默然良久,霍然起身道:“今夜,我果然还有事要做!”

    阿黛莎方踏出门外,迎面险些撞到一人,那人柔弱妩媚的身形晃了一晃,稳住手中的托盘,嫣然笑道:“阿黛莎公主何事这么匆忙?”

    阿黛莎瞧了瞧托盘中的黑白棋子,回望了一眼屋内的尚婉清,心下不禁暗叹——今夜,果然无人入眠么?

    阿黛莎挑了挑眉,朝屋内一扬唇角道:“钱小姐可是要来下棋吗?何不多备一副?”

    雨琴面上一红,轻轻道:“原来婉清小姐也在这里。”

    婉清已盈盈起身:“不妨事,我就在这里观棋好了。”

    红玉接过雨琴手中的托盘道:“我这房中,也备有一副棋子呢——只蜜姬公主去了何处?”

    阿黛莎“哼”了一声,只道:“她晚饭都没吃,这会儿说不定正躲哪里大发她的波斯国威呢!”顿了顿,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望着三人道,“只是,要吵要闹,也该你们人齐了再折腾吧?那样,岂不更热闹些?”

    阿黛莎俏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趁着众人发怔的当儿,已身形一掠,没入月华中远去,只余下她那独有的豪爽笑音:“今夜,你们就好好感谢我吧!”

    婉清心下一动,幽幽道:“我们几个,果真是还缺一人呢。”

    卓府道堂内。

    桌几上供奉着道家的至尊三清真君神位,堂内只燃了一盏油灯,衬得整个道堂内更加的清幽寂静。

    供桌下悄然跪着一人,低低的声音在念诵着经文,细细听来,乃是《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

    忽地,堂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嘤嘤哭泣声,由远而近,似是一厢走一厢抽泣,仿佛在发泄心中所有的不满与伤心。那女子哭的甚是委屈,以至堂下跪着的人儿也禁不住停下了经文的诵念,长长地叹息一声。

    待那女子进得堂内,更是哇哇大哭起来,褐色卷曲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在清幽的灯火下衬得那颤抖的身躯更加的无助。

    “蜜姬公主。”

    蜜姬抬起泪光涟涟的眼睛,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儿,禁不住怔了一怔,尚未止住抽泣的声音是如此的脆弱:“若兮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仿佛天上仙人般的美丽仙子轻轻叹道:“蜜姬公主不也在这里吗?”

    蜜姬转过脸去,低声道:“原来若兮小姐也放不下子衣。”

    “不,”袁若兮轻摇臻首,“若兮早已明白潇公子与卓小姐的深情,不会再生非分之想。只是,若兮不是圣人,尚无法做到平静无波。”

    “你别说了,子衣明天真的就是别人的了!”蜜姬听到“潇公子”三个字,刹那间泪水又奔涌而出。

    “哈哈哈!一个波斯公主,一个高丽郡主,居然都躲在这幽静无人的道堂里抱头痛哭!本姑娘可真是开了眼界呢!”阿黛莎大笑着一把推开了屋门。

    “你!?”蜜姬怒道,“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哦?怎么,许你在这里哭,就不许本姑娘在这里笑吗?”

    “你这个不通情理的家伙!”蜜姬咬牙道,“你就会在这里幸灾乐祸看别人笑话!”

    “我就看笑话——人家两个要大婚了,你在这里委屈什么?”阿黛莎嘲笑道。

    “谁说我委屈了?我只是……”蜜姬咬了唇。

    “只是什么?心上人终究是心上人,说的再轻巧可以放下,到头来依旧是心痛难当,是也不是?”阿黛莎弯下腰,凑近了望着蜜姬哭得红肿的眼睛,以及似小花猫一样的花脸,笑眯眯地道。

    “要你管!我哭我的,我哭完就好了!”

    “那么,若兮小姐呢?你不在房内陪着新娘子,在此作甚?”阿黛莎饶有兴致地望着袁若兮。

    若兮垂下丽眼,轻轻道:“若兮以前从未遇到过合自己心意的男子,可当若兮见到潇公子时,才终于知道,这世间竟真的有子衣这样人品一流风华俊秀,可以令若兮一见钟情之人。但,若兮见到时,一切都已太迟。既然无缘,若兮唯有将情怀藏下,隔岸远观。”

    “哼,潇子衣真的值得你们这么钟情于她吗?”

    “这世上有如此多绝美的女子,可又有多少能始终如一忠贞不渝的郎君呢?”若兮微微颔首笑道。

    “喂,你问完了没有?”蜜姬抹了一把泪,嚷道,“问完了就走,不要妨碍我在这里哭!”

    “我送你到潇子衣面前哭,如何?”

    “不要!我才不要子衣知道我有哭过!”蜜姬立时面容通红。

    “哼哼!”阿黛莎冷哼两声,自语道,“既然两个都在,倒省了我好多力气呢。”

    蜜姬和若兮闻言俱都一怔,尚未反应过来,阿黛莎已闪电般出手,点住了她俩人的穴位,尔后熄灭了道堂内唯一的灯火。

    子衣为婚礼的筹备事务已经一连忙了数日,现下终于万事具备,便早早遣了方华、王猛、张霞、钱林等回去休息,又命府中小厮准备洗浴的热水,自己先去各处察看一番。

    经过君然的园子时,子衣的小心肝儿又不争气地猛跳起来,君然的屋内依旧灯火通明,她也尚未入睡么?

    仿佛满腔的欢喜已无处束缚,争相涌入那热热的胸口,即将喷涌而出。子衣按了按心口,踌躇着想要见一见她的心上人,那个自从见到的第一眼起,就已将她的心拿走,让她再也移不开眼睛的女子,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人在身旁还是独自一人,那个女子都刻在她的脑海里,印在她的心里——那个早已将她的心满满占住的仙子卓君然。而这女子,明日便是她潇子衣的新娘了!

    子衣按捺不住,一只脚已踏入园内,忽听君然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卓夫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君儿,今晚早些歇息罢。”

    夏婶儿也笑道:“就是呢,小姐早些歇息的好。不然新姑爷说不准就按捺不住,真地跑了来呢。”

    子衣立时羞得满面通红,哪敢再看?急急忙忙地离了园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生怕被夏婶儿和卓夫人看到自己。

    子衣一气跑回自己房内,方才长舒一口气。

    子衣的房内,分为正堂、卧室外间、卧室三间屋子。只见卧室外间已摆好屏风,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格间,透过朦朦胧胧的屏风,依稀可见格间内围着一只木制大浴桶和一个顶上安置宫灯的小衣架。子衣笑了笑,这是她特意安排的,每次沐浴都摆放成这样的格间,以保证她的绝对隐私的安全。

    宽大的浴桶内已洒满了石榴花瓣,格间内水汽氤氲,将宫灯的灯光折射得更加迷离朦胧,衬得整个卧室外间都显得幽暗清静。

    子衣欢欢喜喜地脱去衣衫,进入这浴桶之中,舒舒服服地开始泡她的花瓣浴。

    明日,便是自己与君然的大喜之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子衣禁不住哼起了小曲:“

    喜风清夜幽,月转花移芳心醉;

    意中人幻花如绣,羞答答人面桃花;

    今夜人圆月倍圆,犹恐相逢在梦中。”

    忽地,“吱呀”一声,卧室外间的门悄然开了。

    “谁?!”子衣猛然吃了一惊。

    一把凤鸣龙吟的剑鸣之声骤起,伴随着一个如魅的身影从正堂闪入格间外,只听得破风之声,一柄长剑已闷声穿破屏风,直刺向浴桶中的子衣。

    子衣的心跳刹时顿住,那锋利的剑尖直抵在子衣喉间寸许处,在幽暗闪烁的灯火下,透过朦胧的屏风,只见来人一身蒙面夜行衣,仅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逼视着子衣,一把低哑的嗓音透过面罩冷声道:“潇子衣,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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