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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月凉如水。

    空气里满是栀子花的芬芳,香味很淡,随风而散。

    南旖国皇宫内的冷宫附近,飘来若有若无的笛声。

    笛声幽暗清雅,若清风拂来时竹林间翠竹的细语低凝,又如春日初冬清冽冬雪淙淙流过,晚凉浸骨,似有无限落寞。

    萧靖站在宫墙外,侧耳听了一会儿,才轻身一跃,紫色身影在清亮的月色里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然后,他便见着了南旖国那个年轻的帝王。

    清辉满洒,薄纱般笼了一地。

    那个男子轻巧坐于冷宫屋顶一片琉璃瓦上,雪白长袍被月光踱上一层淡淡银灰,墨发未束,有些懒散地散在胸前,额前刘海遮住双眉,只隐隐露出白玉般的侧脸。长如修竹的的手指间,执了一管通体碧绿的玉笛,玉笛晶莹剔透,在月色下泛着不可思议的清光。有凉风袭来,雪袍被风微微吹起,越发显得男子身形消瘦。

    似乎是听到身旁响动,笛声渐缓,长如薄扇的睫毛微微上扬,然后,那双永远似浸了清凉水光的双眸便淡淡扫了过来。

    “阿靖。”

    笛声即停,薄唇微启,浸了水光的眸含了微微笑意,萧澈唤了一声。

    萧靖有一瞬的恍惚。

    “阿靖,快下来,太高了!”

    “阿靖,你瞧,这是父皇刚赏的,你喜欢这些玩意儿,我便给你吧。”

    “阿靖,你莫要太聪明了才好,否则,我如何护得住你。”

    “……”

    “阿靖,你想要那个位置么?”

    “阿靖,我知你素来不喜欢这些,不过,你知道的,我们两个,总得有一个必须做上那个位置。”

    “阿靖,我总想你自由些呢!”

    仿佛从记事时开始,就是这样的,没有变过的口气,没有变过的神情,唯一变过的是,这个记忆中消瘦落寞的少年,如今已是南旖国尊贵的帝王。

    可是即便如此,当乾清宫清冷无人之时,他依然在这里找到了他,依然听到他月下笛音,依然听他唤他一声“阿靖”。所以,萧靖总是想,其实舍弃了一心向往的自由又如何,他总不能一直做被守护的那一方,他只有舍弃一些才能护住这个从小疼他入骨的少年。

    收回思绪,萧靖轻走过去,撩了衣袍坐下,“我在乾清宫不见你,料想你定是又来这儿了。”说话间,顺手拿了萧澈手上的玉笛,然后随意慵懒地躺了下来。头顶是一轮清亮的圆月,萧靖一只手枕着脑袋,一只手握了玉笛,漫不经心地把玩。

    萧澈抿唇笑了笑,月光顺着那抹弧度蕴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于是,那笑变得格外柔软温润,“恩呐,阿靖总是最先找到我的人。”他轻轻一叹。

    萧澈没有说话,他低垂了睫毛,想起他与萧澈刚出冷宫的那段日子,萧澈虽然乖顺谦和但资质平平,不得父皇宠爱,宫里的太监嬷嬷十分势力,萧澈每每受了委屈都只会一个人躲起来,任谁也找不着,只有自己可以在冷宫的角落里找到他。

    “阿靖,你看,那里的栀子花又开了呢,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萧澈指了冷宫里那从栀子花,脸上是惯有的温和笑意。萧靖便坐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月色亮堂,隐约可见洁白的花朵灼灼盛开,明明是清雅的花朵,可是借着月光看去,平白便多了一丝妖娆之色。

    “允诺太后的十年之期已到,所以,阿靖,我们不用等了!”萧澈忽然侧过脸他,目光依然清澈,却似那从花朵般,在月色里,有让人惊心的妖娆。

    萧靖怔了怔,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可是,忽然得,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静静地凝视面前帝王。

    萧澈却倏然转了头,继续眺望着冷宫里那从花朵,换上一副揶揄地口气道:“听说,苏家小姐近日缠得你很紧。苏相最近也软化了许多,旁敲侧击地想要让我下旨赐婚。甚至,连太后都惊动了。”

    萧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想起近日频繁纠缠于他的女子,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可是倏忽间,又软了下来,平心而论,那样的女子,若身份不是苏相之女,他亦不会这般厌恶。

    “阿靖,你会娶她的吧。”萧澈又侧了头来看他,唇角带了笑意,语气里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不过,只能是侧妃。”萧靖亦看向院落里洁白的花朵,带了嘲讽与冷冰冰的口气回答。既然苏相拼命想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过来,那么,人,便只能任由他处置。

    听见他这般回答,对面的萧澈便温柔笑开了!月色里,洁白芬芳的花朵开得正好,有风吹来,花香静静弥漫……

    两人一时谁都不再说话。

    月色清幽,夜风吹动树上枝叶沙沙作响,极细极细的声音,萧靖侧耳倾听,渐渐有了一丝恍惚,仿佛雨声。

    淅淅沥沥的雨,引得天地间都泛起浓浓白雾,九岁的萧靖仰头望着冷宫巴掌大的天空,不知是因为春寒料峭、细雨微凉还是其它,他觉得自己在抖,即使身旁萧澈牢牢握住他的手,他依然觉得自己的小小的身体在夹了雨丝的凉风里不受控制的抖动。

    “阿靖……”萧澈将他的手握了更紧了些,几乎将他的身体半抱在怀里,萧澈并不比萧靖高出多少,甚至是孱弱而瘦小的,可是他固执的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将弟弟置于风雨之外。

    即使,他连声音都颤着。

    然后,两人死死望着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浓重的药气夹杂着风雨扑面而来,刺鼻中还带着黏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萧澈几乎有些站不稳,面色惨白的望着开门的嬷嬷,从记忆起就跟在母妃身边的嬷嬷,会在半夜惊醒时唱着民谣温柔地哄他们入睡的嬷嬷,此刻却如同地狱的修罗,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双颊深深地陷进去,只用一双浑浊的眼睛无限悲凉而怜悯得看着他们。

    “进去吧。”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冷风从脖颈间灌进来,激起层层战栗,萧靖被大他两岁的萧澈握着手,一步步有些踉跄的牵进重重幔帐的房间。

    窗户关得死死的,没有一丝光线,空气里厚重的药香味压得人几乎喘不过起来。

    “跪下!”母妃的声音空洞而遥远,但她坚持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去维持一贯的威严。

    萧靖几乎是脚下一软,瘫软在地。两个少年都隐隐知道缠绵病榻的母妃大限将至,因此从进门开始,一直小声而隐忍地抽泣。

    “不许哭!我们柳氏血脉没有……咳咳……没有只会哭的懦夫!”她长久缠绵病榻,此刻更是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两个孩子泪流得更凶,下意识就想去握住母妃的手,但她面色威严,丝毫不为所动,只用一副破败的身体,勉强支起精神,冷冷道:“听到了吗?回答我!”

    “是。母妃,儿臣不哭。”回答的是萧澈。这个一向被大家觉得资质平平、毫无特色的兄长,在母亲弥留之际,显出别样沉静。

    他跪得笔直而硬挺,睫毛微微下垂,不去看病床上的母妃,只是暗地里,手指紧握住萧靖的手,露出唯一的一丝脆弱。

    仿佛这才满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妇人这才放松得靠在塌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而房间的另一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另一位妇人,两个少年都诧异得看着她同母妃一模一样的容貌,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

    比母妃更为健康而柔和的面容,在暗沉压抑的房间里,像是忽然射进的一束光,用温暖得不可思议的光亮燃起两个少年的一丝希望。

    “她是你们姑姑,咳咳……但是从今天起,咳咳……她便是你们的母妃……咳咳…...记住了么?”

    “姐姐……”被唤作姑姑的妇人一声哽咽,忍不住上前一步,试图用娟怕去擦拭她唇角血迹,却被她握住了手,悲凉道:“这两个孩子,我是再无力照看,如今……咳咳……便只能指望与你,你性子弱,不适合在这深宫中生存,但……咳咳……为了这两个孩子……咳咳……做姐姐的,少不了也要求求你……咳咳……”

    “母妃!”萧靖见母亲唇角血迹,急得不行,想要上前去,却被萧澈死死握住了。

    “你们......咳咳……还不叫一声母妃!”她盯住两个孩子,已是命令的口吻。

    “母妃。”萧澈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叫了那个本是姑姑的妇人一声,又捏了捏萧澈的手,示意他开口。

    “母妃。”良久,他才听见萧澈夹了哭腔的呼声。

    “好,很好!咳咳……澈儿,靖儿,你们过来......到母妃这里来。”

    两人乖顺走过去,到了此刻,才能握上母妃的手,她手僵硬而冰凉,没有半点温度。

    “咳咳......你们可记得,我们是怎么被打入这冷宫的?”

    “是父皇,父皇不要母妃,也不要澈儿与靖儿了!”

    “不......咳咳.....不是......你父皇只是鬼迷了心窍,咳咳......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双眼。他没有错,错的是那个狐狸精!咳咳......记住!你们的仇人是在顾倾染,是苏相!听清楚了么!”

    “是,儿臣听清楚了!”

    “那好,咳咳......现在我要你们发下重誓......咳咳......有朝一日,一定要手刃仇人,让她们......让她们不得......"

    她最终亦未将话说完,冰冷手指垂了下去,再无力气握上一双儿子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后面就觉得雷了,不过这章番外还是挺重要的,先放上来吧

    不知道你们看的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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