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下大乱 第十六章：赶快去死或者精彩生活
陈敬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打开。探出头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那女子眉目姣好，容貌秀丽。只是眉宇间的悲伤和忧愁不自觉流露出来，像一枝楚楚可怜的海棠花。她穿着青布衣裳，脚上也是一双布鞋，虽作普通农妇打扮，可是一个人的气质却不会因为生活的消磨而敛去。
这女子一看就像读过书的大家闺秀。
邹然看到门外来了这么多人，女子脸色发白。正猜测是不是歹人，要不要马上关门时安玉走上前来。
把一群心情激动，在少妇眼里目露凶光的大男人踹到一边：“大嫂子，别怕。我们只是往来的旅人，前面错过了一个小镇想不到这一片就没有人家。所以想在您这里讨一口热汤喝。”安玉带的都是干粮，真没什么可以煮的。况且支锅找柴又花时间，本身就累得不得了，还不如多睡一会。
那妇人还是有几分疑虑，不过没刚才的防备。“小妇人家不过两间屋子，没地方提供这么多人住宿。”
“大嫂子放心，我们不过讨点热汤喝喝，若是能让我家小姐借宿一下更感激不尽。”陈平掏出几两银子给那妇人：“这几两银子就当我的酬谢。
那妇人不愿接：“小妇人家贫，只能给各位煮点米汤喝。这些钱不敢收。”
众人过意不去坚持把钱给她，那妇人道了一声谢，把众人引进去。
妇人的小屋一共两间，里面那间是卧室，还亮着烛光。
妇人把外屋的烛火点着，这才发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孩。
屋子不过十几平方米，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氧气都少了几分。把大部分人赶出屋子，只留两人烧水做饭。
那妇人把安玉引进卧室道：“家里只有一张床，我去打个地铺，您睡床上我和我儿睡地上。”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似乎对外面的吵闹声毫无知觉。
安玉走近一看，好标致的小家伙。小脸蛋温润如玉，挺挺的鼻子，秀气的眉毛。眼睛没睁开，却能料到一定很漂亮。有让人掐一把的冲动。
妇人麻利地铺好床，走到床边捋了下儿子的头发：“迟儿，我们睡下面，让客人谁上面。”
少年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乌黑发亮，清冷无双。此时并无一丝睡意，想来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安玉淡然一笑，因为她觉得眼前这小子有点像自己。不是说长得像，而是这神态，这分韵味。
小家伙双手支着上半身做起来，他娘亲想把他抱下去。
安玉脸色一沉：“这孩子怎么了?他的眼睛还有他的双腿。”
妇人听到全身颤抖，不仅没把孩子抱起来，还软在铺上棉被的地上。
“还能怎么样，双腿废了眼睛瞎了。整一个废人。”那男孩子冷冷的说，这种淡漠恰好是痛入骨髓的绝望。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一闪一闪，却令人心痛得没有神采。
妇人双颊煞白，泪水猛然涌上来。安玉心中一痛，这样的孩子上苍竟然同时剥夺了双眼和双腿。
“大嫂子，冒昧问一声，到底迟儿发生了什么事？”
那妇人拭去眼泪：“我相公原本是赵国的官员，因为立储君获罪发配南荒。我们家在这里虽然过得清苦，但是还算生活得下去。可是现在天下大乱盗贼四起，半年前我丈夫带着迟儿出门，可恨那盗贼，那该死的盗贼。相公再也没回来，迟儿被人毒瞎了双眼从山坡上扔下来摔断了双腿。这个家业没了盼头。”妇人垂泪悲苦不堪。
迟儿听母亲一说顿时发起狂来：“我现在不过是个废物，不如死了算了。若不是放心不下我母亲，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迟儿撑着弱小的身子撞向墙壁。他力气虽然不大，额头也被撞上一个青紫的大包。刚才没仔细看，小家伙脸上有不少淡淡的伤痕，见者伤心。
那妇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眼见儿子自残也不上前拦阻。这娘俩眼中都没了生机，人活着，就仿佛已经死了。
安玉一把抓住迟儿，重重把他推撞在床上。“没错，你现在只剩下两个选择了。”
“两个选择？除了死我还有什么选择？”迟儿闭着眼睛，泪水一滴又一滴从他眼中流下。不过十来岁，老天爷就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样无声的流泪，却不是一个孩子该流的眼泪。 如此可爱的孩子，难道真的要还没成长就夭折了吗？
“一个就是赶快去死。很多人觉得自己活着没意义，为什么不赶快去死？你放心，你死后你母亲我会代为照顾的，你想死就快点吧！”
那孩子聪慧，知道看不到的姐姐用的是激将法，并没有过大的反应，只是苦笑道：“还有一条路就是苟且活在这世上吧？这样真的不如死了。”
安玉习惯性摇了摇头，又想起这孩子根本就看不见：“不赶快去死，那就精彩地活着吧！”
“这位姐姐，我的生命还能精彩吗？这样一个废人难道还能活得精彩？”句子是问句，可是语气中不带一点希望。他微微昂着头，那一点点骄傲让安玉鼻头一酸。
安玉拔下木头钗子，拨了拨烛心，烛光闪动了两下，屋子亮了几分。只听得外边小声的讲话。
“你甘心吗？”安玉突然大声问。
迟儿把被子拽得很紧，银牙咬破了嘴唇。他猛地大吼：“不，我不甘心。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戾气和不甘随着他无声的眼泪滴下。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无奈和绝望。
“对！人生老病死你不过才经历了一项，人世间的美好还懵懂不知。你还未娶妻生儿，未功成名就，未赡养父母。就这么死了，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怎么可能甘心这样死了。”
“不甘心又怎么样？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莫迟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官宦书香门第，敏儿好学博览群书。小小年纪就胸有丘壑，不似凡人。可惜八岁家逢巨变，一家人流放到南荒这片被遗弃的地方。而如今不过十一岁，双眼双腿具残。十一岁的少年心境却如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还看不开，放不下，只能苦苦挣扎。
“不是老天爷要惩罚你。”安玉说，莫迟露出不解之色。
“老天爷是嫉妒你。”莫迟一愣，安玉继续说：“有两种人会被老天爷嫉妒，一种祸国殃民的美人儿，一种是惊世绝艳的才子。遭天妒，所以天让美人红颜未老魂先断。让才子伟业未成命已逝。被天妒忌，你应该骄傲才是。”
莫迟淡然一笑：“照你怎么说天下缺胳膊少腿的都是被老天嫉妒的吗？”
安玉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他们都年少有才吗？被打倒的天才就不是天才。在我的家乡有一个男子，他少年的时候参加了战争。因为战争的伤害他年纪轻轻就全身瘫痪双目失明。你还有双手能动，他双手都动不了。但是他却写出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因此，他名扬天下，名垂青史。”莫迟望向安玉的方向，听得出神。眼中似乎闪动着火焰，只听得他愣愣地问：“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这本书里我最喜欢这么一句话。人的生命仅有一次，这仅有一次的生命我们应当怎么度过呢？回忆往事的时候不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进行的斗争。他很年轻就去世了，但是他的这句话一直流到现在，将来也会流传下去的。他自强不息的精神一直鼓励无数人。喜欢弹琴的，双手没了可以用脚来弹。喜欢伴随音乐跳舞的，耳朵聋了，仅仅靠脚尖在地上感受声音的震动起舞。只要我们的思想还在，心中有希望和信念，一切都有可能。”安玉没有回答莫迟，她只是平淡的说出这段话。但是莫迟听了何止心情澎湃。他本是一个要强的人，别人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我真的可以精彩活着吗？”他仿佛有了几分希望。莫迟的母亲狂喜，不禁跪在安玉面前感激太浓竟说不出话来，泪水不断，却不是悲伤。
安玉扶起妇人：“当然可以，只不过要比常人多上十倍百倍的努力，你怕吗？”
莫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怕，一点都不怕。”
“真正的伟人是战胜命运的人。你也许想我这么一个健全的人，说总比你们做的人容易。”安玉沉默了半响，外面米汤的香味蔓延进来。仿佛回忆也跟着进来。“我生长在一个豪门大族，从小三千溺爱，富贵荣华。可是人生哪能如意？爷爷死后小叔为了争家产害死我父母，夺取家财还追杀我。我一个女孩子哪里能夺回家产？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禁要和人争，我还要和天斗。”想要改变历史的进程不就是和天斗吗？安玉说得心平气和，但这正是她的狂傲。
那女子眉目姣好，容貌秀丽。只是眉宇间的悲伤和忧愁不自觉流露出来，像一枝楚楚可怜的海棠花。她穿着青布衣裳，脚上也是一双布鞋，虽作普通农妇打扮，可是一个人的气质却不会因为生活的消磨而敛去。
这女子一看就像读过书的大家闺秀。
邹然看到门外来了这么多人，女子脸色发白。正猜测是不是歹人，要不要马上关门时安玉走上前来。
把一群心情激动，在少妇眼里目露凶光的大男人踹到一边：“大嫂子，别怕。我们只是往来的旅人，前面错过了一个小镇想不到这一片就没有人家。所以想在您这里讨一口热汤喝。”安玉带的都是干粮，真没什么可以煮的。况且支锅找柴又花时间，本身就累得不得了，还不如多睡一会。
那妇人还是有几分疑虑，不过没刚才的防备。“小妇人家不过两间屋子，没地方提供这么多人住宿。”
“大嫂子放心，我们不过讨点热汤喝喝，若是能让我家小姐借宿一下更感激不尽。”陈平掏出几两银子给那妇人：“这几两银子就当我的酬谢。
那妇人不愿接：“小妇人家贫，只能给各位煮点米汤喝。这些钱不敢收。”
众人过意不去坚持把钱给她，那妇人道了一声谢，把众人引进去。
妇人的小屋一共两间，里面那间是卧室，还亮着烛光。
妇人把外屋的烛火点着，这才发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孩。
屋子不过十几平方米，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氧气都少了几分。把大部分人赶出屋子，只留两人烧水做饭。
那妇人把安玉引进卧室道：“家里只有一张床，我去打个地铺，您睡床上我和我儿睡地上。”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似乎对外面的吵闹声毫无知觉。
安玉走近一看，好标致的小家伙。小脸蛋温润如玉，挺挺的鼻子，秀气的眉毛。眼睛没睁开，却能料到一定很漂亮。有让人掐一把的冲动。
妇人麻利地铺好床，走到床边捋了下儿子的头发：“迟儿，我们睡下面，让客人谁上面。”
少年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乌黑发亮，清冷无双。此时并无一丝睡意，想来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安玉淡然一笑，因为她觉得眼前这小子有点像自己。不是说长得像，而是这神态，这分韵味。
小家伙双手支着上半身做起来，他娘亲想把他抱下去。
安玉脸色一沉：“这孩子怎么了?他的眼睛还有他的双腿。”
妇人听到全身颤抖，不仅没把孩子抱起来，还软在铺上棉被的地上。
“还能怎么样，双腿废了眼睛瞎了。整一个废人。”那男孩子冷冷的说，这种淡漠恰好是痛入骨髓的绝望。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一闪一闪，却令人心痛得没有神采。
妇人双颊煞白，泪水猛然涌上来。安玉心中一痛，这样的孩子上苍竟然同时剥夺了双眼和双腿。
“大嫂子，冒昧问一声，到底迟儿发生了什么事？”
那妇人拭去眼泪：“我相公原本是赵国的官员，因为立储君获罪发配南荒。我们家在这里虽然过得清苦，但是还算生活得下去。可是现在天下大乱盗贼四起，半年前我丈夫带着迟儿出门，可恨那盗贼，那该死的盗贼。相公再也没回来，迟儿被人毒瞎了双眼从山坡上扔下来摔断了双腿。这个家业没了盼头。”妇人垂泪悲苦不堪。
迟儿听母亲一说顿时发起狂来：“我现在不过是个废物，不如死了算了。若不是放心不下我母亲，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迟儿撑着弱小的身子撞向墙壁。他力气虽然不大，额头也被撞上一个青紫的大包。刚才没仔细看，小家伙脸上有不少淡淡的伤痕，见者伤心。
那妇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眼见儿子自残也不上前拦阻。这娘俩眼中都没了生机，人活着，就仿佛已经死了。
安玉一把抓住迟儿，重重把他推撞在床上。“没错，你现在只剩下两个选择了。”
“两个选择？除了死我还有什么选择？”迟儿闭着眼睛，泪水一滴又一滴从他眼中流下。不过十来岁，老天爷就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样无声的流泪，却不是一个孩子该流的眼泪。 如此可爱的孩子，难道真的要还没成长就夭折了吗？
“一个就是赶快去死。很多人觉得自己活着没意义，为什么不赶快去死？你放心，你死后你母亲我会代为照顾的，你想死就快点吧！”
那孩子聪慧，知道看不到的姐姐用的是激将法，并没有过大的反应，只是苦笑道：“还有一条路就是苟且活在这世上吧？这样真的不如死了。”
安玉习惯性摇了摇头，又想起这孩子根本就看不见：“不赶快去死，那就精彩地活着吧！”
“这位姐姐，我的生命还能精彩吗？这样一个废人难道还能活得精彩？”句子是问句，可是语气中不带一点希望。他微微昂着头，那一点点骄傲让安玉鼻头一酸。
安玉拔下木头钗子，拨了拨烛心，烛光闪动了两下，屋子亮了几分。只听得外边小声的讲话。
“你甘心吗？”安玉突然大声问。
迟儿把被子拽得很紧，银牙咬破了嘴唇。他猛地大吼：“不，我不甘心。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戾气和不甘随着他无声的眼泪滴下。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无奈和绝望。
“对！人生老病死你不过才经历了一项，人世间的美好还懵懂不知。你还未娶妻生儿，未功成名就，未赡养父母。就这么死了，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怎么可能甘心这样死了。”
“不甘心又怎么样？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莫迟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官宦书香门第，敏儿好学博览群书。小小年纪就胸有丘壑，不似凡人。可惜八岁家逢巨变，一家人流放到南荒这片被遗弃的地方。而如今不过十一岁，双眼双腿具残。十一岁的少年心境却如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还看不开，放不下，只能苦苦挣扎。
“不是老天爷要惩罚你。”安玉说，莫迟露出不解之色。
“老天爷是嫉妒你。”莫迟一愣，安玉继续说：“有两种人会被老天爷嫉妒，一种祸国殃民的美人儿，一种是惊世绝艳的才子。遭天妒，所以天让美人红颜未老魂先断。让才子伟业未成命已逝。被天妒忌，你应该骄傲才是。”
莫迟淡然一笑：“照你怎么说天下缺胳膊少腿的都是被老天嫉妒的吗？”
安玉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他们都年少有才吗？被打倒的天才就不是天才。在我的家乡有一个男子，他少年的时候参加了战争。因为战争的伤害他年纪轻轻就全身瘫痪双目失明。你还有双手能动，他双手都动不了。但是他却写出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因此，他名扬天下，名垂青史。”莫迟望向安玉的方向，听得出神。眼中似乎闪动着火焰，只听得他愣愣地问：“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这本书里我最喜欢这么一句话。人的生命仅有一次，这仅有一次的生命我们应当怎么度过呢？回忆往事的时候不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进行的斗争。他很年轻就去世了，但是他的这句话一直流到现在，将来也会流传下去的。他自强不息的精神一直鼓励无数人。喜欢弹琴的，双手没了可以用脚来弹。喜欢伴随音乐跳舞的，耳朵聋了，仅仅靠脚尖在地上感受声音的震动起舞。只要我们的思想还在，心中有希望和信念，一切都有可能。”安玉没有回答莫迟，她只是平淡的说出这段话。但是莫迟听了何止心情澎湃。他本是一个要强的人，别人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我真的可以精彩活着吗？”他仿佛有了几分希望。莫迟的母亲狂喜，不禁跪在安玉面前感激太浓竟说不出话来，泪水不断，却不是悲伤。
安玉扶起妇人：“当然可以，只不过要比常人多上十倍百倍的努力，你怕吗？”
莫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怕，一点都不怕。”
“真正的伟人是战胜命运的人。你也许想我这么一个健全的人，说总比你们做的人容易。”安玉沉默了半响，外面米汤的香味蔓延进来。仿佛回忆也跟着进来。“我生长在一个豪门大族，从小三千溺爱，富贵荣华。可是人生哪能如意？爷爷死后小叔为了争家产害死我父母，夺取家财还追杀我。我一个女孩子哪里能夺回家产？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禁要和人争，我还要和天斗。”想要改变历史的进程不就是和天斗吗？安玉说得心平气和，但这正是她的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