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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多悲事 破庙

    翌日。

    感觉到脸边毛绒绒之物相贴,定是关关顽皮。清清微睁眼,伸手推开关关。床边站有一人,见是一夜未归的爹爹,立刻起身抱住爹,以此证明并非幻觉。

    “清清昨夜不乖,未按时休息。”轻轻地叹,手抚女儿粉嫩的小脸,目光深邃且幽远,似想起昨夜与慕毅亭提及依依之语。

    清清忙摇手,在那位哥哥提醒下,时辰未误。只是她躺在床上,思及爹的安危,辗转反侧,不知何时入睡?

    待梳洗一番,“清清,把药喝了。”宋逸端起茶案上的碗,递予清清。

    此乃前几日请一名医开下药方,在清清看来,这药与以前喝过的药无差别,并无好转。不禁移开头,不愿再喝。

    “清清,乖!把药喝了,今夜爹定带你去放河灯。”宋逸轻声劝道。

    清清摇了摇头,伸手在茶案上写下:这药喝的难受,一点作用也无。

    “良药苦口,清清忍过这苦涩便好。”宋逸自是心疼女儿,但药终归是要喝下。

    清清含泪在案上写下:“爹,清清不愿再喝药。从小到大,清清喝的药不少,可这声音仍发不出,这哑症是不会好了。我们回岭南宋府,清清一辈子陪在爹身边,不需嫁人。”

    昨夜爹未归,心生恐惧,若爹受伤可如何是好?皆因她是哑巴,爹才会带着她四处漂泊。那日,那师徒二人似与人有怨,那位哥哥以一人之力将黑衣人全部杀死,可见其师傅武功之高,爹若不是那怪人的对手,岂不是死!江湖纷争多,若无意碰上,过路人许无生机。

    “清清,你怎会有此想法?爷爷定下时间仍有一年,一年后,若无起色,爹便再也不逼你喝药。”宋逸拭去女儿的泪,清清因常年服药,靠近可闻淡淡药香。

    清清端起碗儿,望了眼爹,慢慢喝下苦涩药汤,眉尖微蹙,可知此药汤难以下咽。清清硬是逼着自己喝下,不愿惹爹爹生气。碗再落茶案,发出轻碰之声,入目只剩点点药渣。

    直起身来,宋逸将古琴系好,走出房间。清清缓步踏出,关关本趴在床间,见主人身影消失在门边,跃下床,冲出屋子。

    客栈大堂,再遇慕毅亭师徒二人,宋逸拱手道:“慕兄,告辞!”

    “宋兄,他日再会。”慕毅亭微微颔首。

    立于师傅身后,石之轩的视线落在清清身,清清凝眸于客栈外,并不知其视之。

    视线慢慢下移,落在清清腰间佩带的玉佩,玉纹雕刻精细,玉身透彻无质。昨夜她如此宝贝此物,可见此物于她是不得离身。入耳是小雪貂发出的细声,冰冷地目光望向小貂,只见小貂站于清清身旁,小眼珠紧盯石之轩,似未忘记昨夜此人抱其主人之举。

    父女二人步出客栈,不见踪迹。

    慕毅亭收回视线,轻叹:“竟无人知,知情至失情,逸琴先生已深入琴境,幸闻之,不枉此生。”昨夜一曲,竟使他泄漏内力缺陷。

    不需武力,以音入心,想来世间无人有此能。幸此人不问江湖事,以琴为友,为女忧心。

    “昨夜,只得平局。”石之轩缓缓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之意。

    慢慢转身,望向自家徒儿,嘱咐道:“之轩,不愧是为师得意弟子。他日,如你再遇那位清清小姑娘,轩儿莫闻其谱曲,许这小姑娘比逸琴先生更可怕,”

    暗暗心惊,不曾听师傅道过‘怕’字!顿觉师傅此时心境非同往日,功力似有提升。奇哉!师傅武功已三年未有进展,不过一夜,提升之快。莫非师傅耳闻逸琴先生弹曲,发生过什么,有感而发?

    ***

    余杭之景,闻天下。沿途入余杭之地,山水如画,钟灵毓秀,一派春意盎然之景。

    西湖,小舟悠悠划过湖面,轻舟之上,俊美男子手于覆案上古琴,对面静坐淡淡青衫的小姑娘,乌黑的眼珠微转,目光落于湖畔。湖畔一排垂柳,条条柳丝青色如新,远处观之,绿影婆娑,在微风的吹拂下,湖岸小道有如绿纱笼罩。

    “船家,前方靠岸,多谢。”男子温文有礼道。

    “公子,你付予老夫五日所得之钱,只为半个时辰。这......”船家犹豫道,西湖划船二十载,从未遇过此事。

    男子目光落至小姑娘,笑问:“清清,可想再游西湖?”

    小姑娘望了眼四周景致,轻摇了下头,伸手揉揉眼,面露疲惫之态。

    “船家,靠岸。”男子坚定道,将古琴放于褐色布袋。

    轻舟缓缓移向岸边,男子起身,系上古琴于身后,抱起青衫小姑娘,纵身一跃,人已至岸上小道。微风轻拂,男子的身影在垂柳遮掩下,渐渐远去。沿湖岸行去,踏青游湖之人甚多,其中不乏文人雅士,吟诗作对;达官贵人,结伴谈笑。转往余杭郡最繁华的地段,热闹的场景显现于眼前,清清抱着小貂,静静地跟在爹的身旁。

    “快!捉住她,这个小偷!”

    前方传来呵斥声,一位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小姑娘穿梭于人群中,只见其脸上煤黑,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小姑娘不时回过头望向身后追逐的三人,与清清擦身而过,清清一惊,侧身时差点与小乞丐撞上。

    宋逸伸手稳住女儿的身子,侧目望向小乞丐跑去的方向,小乞丐似知自己差点撞上人,视线落向清清所站的位置,眼神中几分歉意闪过。眼见三人快追上她,小乞丐快速朝转角小道跑去,登时不见踪影。

    收回视线,宋逸低眸望向女儿,温和道:“清清。”

    清清慢慢抬眸,轻摇了下头,那人未撞伤她。目光落在刚才那位姐姐转入的小道口,忆起小姐姐担忧地眼神,到也不是坏人。饥寒交迫,孤身一人,做出盗窃之事,不难理解其中无奈。看那姐姐比她亦大不过五岁,却落于如此地步,心中顿生怜惜。

    次日。

    春雨绵绵地下着,沿湖岸观西湖,西湖似被雨雾笼罩,远处景观瞧不真切。冷风轻轻吹过,垂柳飘过眼前,雨水顺着柳尖滴下,落于地上青草。雨丝湿润青草,更显绿意。

    清清双手紧握伞柄,身子被宋逸抱于怀中,小貂紧贴清清怀,父女二人雨中漫步,朝城南方向去。待城门开,步出余杭郡,雨势渐大,再往西南面行二十里,见一破庙。不愿再冒雨行山路,宋逸抱清清进入,破庙内燃有一堆柴火。

    慢慢弯腰,将清清放于地。视线转向柴火边坐着的人,身靠在庙中柱边,此人竟是昨日偷馒头的小乞丐。小乞丐半眯着眼望向宋逸,原本衣裳破烂,今日一见更是破得不成样,空气中谩有血腥,小乞丐似受伤不轻。

    宋逸慢慢靠近,小乞丐立刻张开双目,露出警惕的目光。清清跟在起后,似能明白爹的用意。蹲下身,宋逸将包裹中的一个馒头递上,小乞丐望了眼宋逸,别开头去。

    宋逸不以为然,想来这小乞丐不信他善意之举。转递上医伤之药,道:“你受伤不轻,这药可医你身上皮肉之伤,药与食物皆放于此。受与不受,当细想。”

    一盏茶的时辰过去,小乞丐到也忍得住,不愿接受宋逸好意。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小姑娘,小姑娘身着淡淡青衫,腰间戴有玉佩,脚边趴着一只雪貂。此时,小姑娘手握一木枝,正在地上写划。

    清清侧目,朝小乞丐淡淡一笑,慢慢移步靠近些许。用手中木枝在地上写道:可识字?

    小乞丐错愕地望向她,呆呆地点了下头。这小姑娘,她自是记得,昨日险些与这小妹妹撞上,小姑娘甜美可爱,让人深刻记忆。可未想过这小姑娘竟身有残缺,不能言语。

    我爹少有帮人之举,既出手赠药,你且用之,无害你意。

    小乞丐睨了清清一眼,慢慢闭上眼。昨日是她第一次饿得偷东西,不曾想昨夜与那三人再遇,被他们用鞭子抽伤。这一路由北往南,吃了不少苦头,从未见过有人对她施以援手,不怪乎!小乞丐不敢轻易受礼。

    清清望向观雨的爹爹,回过头拾起地上馒头,蹲于小乞丐身边,将其放于她手中,接着起身朝破庙门边走去,不再回头,陪爹一起赏雨。不过片刻,雨停歇。宋逸带着清清离去。

    小乞丐慢慢起身,走向破庙大门,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低眸望向手中馒头,眼已湿润。

    山路间,宋逸注视着前方小道,道:“清清可明爹为何赠药予那小乞丐?”见女儿摇头,叹道:“清清有所隐瞒之事,到似这小乞丐,有苦自吞,不予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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