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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2 扑面而来

    客观说来,老天爷既然已经网开一面的让玛格丽特重新活过一次,自然也不会在某些细枝末节上过于为难她。就正如眼下,虽然她不得不经受流产的极大痛苦,但纳瓦尔女王的出现,总算是让这痛苦所导致的种种麻烦降到了最低。

    纳瓦尔女王的侍女们,全都跟随她成功逃出巴黎,她们之中除了两个受了重伤之外,其余立刻就承担起照顾女王以及王储妃的重任。而受伤的那两个侍女,她们其实更让人钦佩——这两位可敬的女士当天天亮之后就脱离了女王的队伍,在另外几十位受了伤的绅士们的陪伴下,扮做普通旅客,从另一条路直接返回波城。

    即便如此,纳瓦尔女王的队伍并没有出现明显减员,这是因为她在圣日耳曼门耽搁混战的时候,又幸运的收纳了一些结伴对抗天主教徒的勇敢的胡格诺们。因而到第二天中午这支小小的胡格诺队伍再次出发时,玛格丽特和纳瓦尔女王已经是其中唯二的伤员。经过充分休整的战士有将近一百人,这样一来,即便确实有个别听到风声的天主教徒,在辨认出女王的身份后想找这一支队伍的麻烦,他们也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一连两天,旅途都风平浪静,纳瓦尔女王并没有像她一开始说的那样,找某个支持胡格诺的贵族家投宿,两个晚上他们都是在旷野上露营的,玛格丽特就睡在她一直乘坐的马车里,人们又找来了一辆马车,这样纳瓦尔女王也不用睡帐篷。

    玛格丽特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行动速度其实也不慢,因为除了过夜之外,整个队伍一直在赶路,以至于她那虚弱的身体不得不长时间忍受马车的颠簸,为此,纳瓦尔女王还专门和她说起过这一点。

    “我知道你需要休息,孩子,”女王满脸都是担忧的表情,“但只有到达了胡格诺派的城市,比如拉罗舍尔,我们才算真正安全了,你也才能够得到最好的休息,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一直在赶路的原因,稍微再坚持几天吧。”

    在纳瓦尔女王看来,玛格丽特是哀伤的,绝大多数的女性在失去她们的孩子之后,都会或多或少的陷入这样一种哀伤。但玛格丽特觉得自己的沉默更多来自于一种茫然和忧虑,至于那个她几乎未曾触及的孩子——其实她对于做一个母亲,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呢。

    事实上,从那个晚上开始,玛格丽特再也无法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出精准的推断了。即便她确实利用了自己对于每个人的更加深刻的了解,帮助胡格诺们脱了险,但这种对于不确定的未来的深深畏惧,还是无可避免的击倒了她。她希望自己能够重拾那份自信,但看起来,至少在短期内有些困难。

    也正因为如此,到第四天早上,当纳瓦尔女王把最新的情报拿给玛格丽特的时候,她除了感叹了一下纳瓦尔王国坚不可摧的情报网之外,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始终都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答复。

    玛格丽特事实上是在惊讶于整个事情所演变出的颠覆性的结果。根据仍留在巴黎的胡格诺间谍的报告,那天凌晨最大规模的一段混战并没有再造成什么有轰动性的影响,因而卡特琳娜·德·美第奇王太后就成了屠杀之夜最高贵的祭品,当然,死者中还包括不少赫赫有名的胡格诺,比如前面提到的海军元帅以及他的女婿。

    在过去的两天里,几乎所有的法兰西实权人物都在有所行动。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国王查理九世,他怒发冲冠的斥责着亨利·德·吉兹的胆大妄为,他不仅仅瞒着国王策划并组织了这场屠杀,更间接导致了王太后的死亡——根据很多人描述的现场状况,国王认定吉兹公爵并没有尽保护王太后的义务。

    事实上,国王和安儒公爵之间的矛盾似乎更加吸引眼球。卡特琳娜王太后最钟爱的儿子已经知道了交换人质的全过程,他的愤怒可想而知,那么他的报复也就理所当然——既然查理九世要使他距离王冠的距离无限延长,他不如自己使自己无限接近王冠。

    安儒公爵把他母亲的死亡归咎于查理九世和所有的胡格诺,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法兰西国王与纳瓦尔女王合谋杀害了王太后这一消息,正飞一般的传播着。也就是在昨天,安儒公爵正式声明查理九世的行为已经不配做一位君主,国王必须退位!

    这不是吉兹公爵所乐于看到的,因为查理九世立刻做出了反击,他宣布安儒公爵是和吉兹公爵串通一气,他们屠杀胡格诺,甚至残忍的杀害了王太后,并且嫁祸给国王以期推翻他的统治。

    这样一来,吉兹公爵的这场胜利被大大的打了折扣,他现在恨透了纳瓦尔女王和胡格诺们,情报说他曾打算带兵继续追逐他们——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连玛格丽特也会成为他的阶下囚,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留在巴黎,或者说,他仅仅是煽动并且鼓励所有的天主教徒继续屠杀胡格诺,自己却按兵不动。

    “亲爱的孩子,”纳瓦尔女王大概是觉得玛格丽特读这情报的时间有些过长了,才低声问道,“你觉得这情报怎么样?”

    玛格丽特又想了很久,直到她觉得纳瓦尔女王似乎有点儿不耐烦了,才决定说点儿有意义的。“他们一定安排对我母亲的遗体做解剖了,”玛格丽特轻不可闻的叹息道。

    对于死于非命的贵族们来说,尸体遭到解剖几乎是下葬前的必经程序。就比如纳瓦尔女王,在她曾经的暴死之后,除了头颅之外的整个尸体,都被解剖了以确认她的死因。

    “哦,上帝,”纳瓦尔女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她没再说什么。玛格丽特的义务只是提醒,既然解剖了尸体,那么很有可能能看出致命的子弹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

    “现在屠杀已经完全停止了么?”玛格丽特又问,只是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圣巴托罗缪之夜仅仅是一场广泛而长久的屠杀游戏的悲剧开端。

    “胡格诺们正在抵抗,”纳瓦尔女王回答,“事实上,这才是我执意要我们不停的赶路的原因,如果被大队的天主教徒追上,对我们来说也是个麻烦。”

    “母亲,”玛格丽特垂下了头,“您不会任由天主教徒们如此肆无忌惮吧……”

    纳瓦尔女王似乎压根儿没有听见,于是她转而问起了下一个问题,“孩子,你的兄弟们,比如法兰西国王……你觉得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呢?”

    “这很难说,”玛格丽特轻声回答,“不过至少我们已经看到一些表象了,我的查理哥哥现在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这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是个机会。”

    说到这里,玛格丽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母亲,孔代亲王呢?”

    “哦……”纳瓦尔女王看起来,似乎也刚刚想到,“没有他的消息……”

    玛格丽特就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纳瓦尔女王又迟疑着问,“安儒先生……他会不会与吉兹结盟?”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显然这很可能,母亲,也许吉兹在巴黎按兵不动,就是因为这个。”

    “假如这样的话,”纳瓦尔女王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笑了一下,“如果我们与吉兹的天主教徒作战,也许是国王乐于看到的情形吧。”

    “这倒未必,”玛格丽特也笑了一下,“经过了上次的事情,母亲难道没有发现,我的查理哥哥并非是能被按照常理推断的一个人。”

    “但是这一场仗肯定是要打的,”纳瓦尔女王想了想,又异常坚决的说,“其实我们甚至没必要躲到拉罗舍尔去,我已经派人去追赶亨利了,希望能在图尔之前追上他,你应该高兴,你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纳瓦尔女王说完,不等玛格丽特回答,就离开了。事实上,直到女王离开之后许久,玛格丽特才意识到,亨利现在确实是她周围所有人之中与她最亲密的那一个了,或者说,在这个胡格诺群体之中,她现在是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了。

    “这不公平,”玛格丽特喃喃自语,“玛德隆还有她的查理呢,”然后她想到,内韦尔公爵夫人的家族和她对信仰的忠诚,决定了她几乎肯定会与玛格丽特分道扬镳的,但可怜的吉洛纳,玛格丽特确实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也许等她安顿下来之后,有必要立刻去找一个像吉洛纳那样的好姑娘。

    受纳瓦尔女王委派来服侍玛格丽特的那个侍女这时候站在马车外面嚷着,“殿下,女王陛下说现在要启程,您还有什么事情么?”

    “没事了。”玛格丽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位某某夫人,她肯定需要侍女,但绝不能是纳瓦尔女王派来的。

    于是这一天的行程又开始了,胡格诺们特意绕路,从距离奥尔良城还有好几法里的地方通过了这个天主教的重要据点。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图尔,纳瓦尔女王已经决心要把那里定为暂时的驻跸之地了。

    当天晚上又是露宿,玛格丽特很早就睡下了,正当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女王突然派人来敲她的马车门,说是从巴黎来了十分重要的情报。

    这情报只有两指宽的一小张纸条,是用信鸽送来的,安儒公爵与吉兹公爵结盟已经在人们的意料之中了,但盟约中新增加了一位王子,这个消息,对于相当多的胡格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那个第三人,是孔代小亲王,亨利·德·孔代是纳瓦尔女王的堂侄,波旁家的旁系王子,也是某一部分胡格诺所信奉的领袖。

    但玛格丽特其实不意外,瓦卢亚王室从来都希望在天主教徒和胡格诺中间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因而当她听说孔代亲王始终没有消息的时候,其实就有些模模糊糊的预感了——平心而论,安儒公爵在卡特琳娜王太后的精心培养之下,政治素养确实远远超出他的三个兄弟。

    跟随纳瓦尔女王的主要臣属都来了,几个先王留下来的老臣在骂骂咧咧,而首席女官显得焦虑不安。纳瓦尔女王的脸上阴晴不定,当她看到儿媳坐在角落不断的打着哈欠之后,终于忍不住询问她的意见。

    “母亲,”玛格丽特立刻回答,“我对孔代亲王完全不了解。”

    因而剩下的讨论时间里,玛格丽特一直在旁听,胡格诺们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折磨的有些手足无措了,而他们之中少数几个清醒的,想到的却是这一份情报究竟是真是假。

    这样的争论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以至于玛格丽特几乎就要相信自己是唯一了解亨利·德·孔代的野心的人,不过,她肯定不会告诉她的婆婆,假如纳瓦尔女王和她儿子都已经遭遇不测的话,胡格诺们一定会推举孔代亲王成为新的纳瓦尔王,而并非是她那从未谋面的小姑子。

    所以,孔代亲王既然已经加入这还没有真正对他放下屠刀的联盟,他会做的,十有八九将要动摇纳瓦尔女王的统治。玛格丽特忧心忡忡,回到马车之后,很久睡不着,而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之后,却发现,她的这个晚上注定是要无法安睡的了。

    这一次是被惊醒的,在蒙眬之中,似乎有人打开她的马车门,带着一阵冷风进到车厢里。

    “是我,亲爱的,”随之而来的亨利·德·纳瓦尔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买V的童鞋们,留个言好让海带可以感谢你们的支持吧……

    讨厌……这章是在QQ邮箱的记事功能里写的,因为海带发现那个也有字数统计,结果悲催的发现,那个比JJ这边还不准,那边都四千一多了,这边还不到四千……所以改了好几次……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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