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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最后的惩罚

    第二场手术定在晚间九点,人们已经麻木的坐在病房外,对于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手术,都不抱希望,甚至带的都是绝望,慕杨一进手术室,也许就出不来了。

    裴尔力排众议后,什么话也不再说了,穿着隔离服进了ICU。

    慕杨静静的躺在那,很可怕的样子,上半身裸着,也被纱布包裹的密不透风,裴尔盯着他的心脏位置,看着慕杨的生命在那里慢慢的起伏,也许这场手术后,他的心脏再也不会跳动,那裴尔就是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可是现在他不放弃跳动,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生存希望呢?

    裴尔也许有点自欺欺人。

    她苍白的嘴唇想对床上的男人挤出一丝鼓励他的笑痕,却无论如何也做不来。慕杨再也不会对她说话,睡在那,一身的伤,第一场手术在脑部,喉管,还有胸腔,一共下了三刀,她在家人朦胧的耳语里听到伤口很大,像是把慕杨切割了一样。

    夜晚静悄悄的,裴尔帮他把被子往上盖盖,她的眼泪掉在他的胸膛上,她自己用手擦掉,擦不掉,越擦越多,她流着泪,用一种很慢的语速在他耳边说着话。

    “你知道吗,爸爸走的时候洗胃换血都不行了,弥留之际,喉咙里还有血水不断往外冒,怕他被堵住了会窒息,护士用一根管子戳进他的喉咙要吸走血水,他扁桃体不好,肯定很疼,爸爸左右摇头躲避着,我回去的时候,叫他别摇头,再摇头我就和妈妈一起死,他就不摇头了,任护士捣弄,我还对他说,你只要让医生帮你弄,你就会好,说的信誓旦旦……你知道,比起哥哥他更听我的话,那时候,他相信我了……我说,等他好了,我们一家人要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直到他死了,我才后悔啊,我为社么要说那样美好的话,让他对生活充满希望?他意识很清晰,明知道自己活不了,是在等死而已,我却说那样的话,惹他更加伤心,更加绝望呢?他既然要死了,我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的让他死呢?我应该要说,你把眼睛闭起来,你好好的睡,别怕,别怕,我和哥哥会陪在你身边……”

    裴尔的泪水流在他的胸膛又滚落在床单上,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继续说,“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是不是?我对爸爸做的最残忍的一件事就是说出那样的话,我对自己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可是,时光重流,我还是会说那样的话,还是要护士把管子放进他的喉咙,就算他再疼,我也要威胁他,如果不配合医生,我和妈妈就去死……我想要他活啊……”

    她说着,眼眸里带着奋不顾身了的光芒,眼前仿佛出现当日她坐在父亲旁边说着那番话的样子,那么决绝。现在她用同样的坚决和奋不顾身对慕杨说话,“慕杨,我知道你疼,开了三刀一定很疼,你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心跳很弱很弱,现在才慢慢的恢复一点,他们说不能再开刀了,那是身体啊,不是羔羊,随随便便剖开的,说让你好好的走,不要再疼了……可是,我不能。就算再开三刀我也要签字,我也要在那上面签字,直到你醒,只要你还活着,你还能呼吸,就必须救你,我没有伤心的疯掉,我很清醒,你也要清醒,你也要听到我的话。如果疼,你就坚持,我在外面等你,慕杨,你说过不再抛弃我的,我们还没有过孩子,如果你不在了,我这辈子就不会有孩子了,会孤独终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若中途终止和我的关系,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裴尔望着他,企图看到一丁点他回应她的症状,可是,没有……慕杨你说话啊,她真的很想念你的声音,才一天没听到,却感到是过了几个世纪,裴尔有点绝望,他脸上的擦伤是纱布唯一没包到得伤口,点点滴滴的能看见伤痕的血色,那些包起来看不见的地方又会伤到什么样子呢?

    他的生命力明明很弱了,下巴却布满了青色的胡渣,裴尔伸手去摸那生命力极强的清渣,有点扎手,亦如平常慕杨用下巴去碰她的手心时,手心会有痒痒的感觉。慕杨还喜欢在清晨醒来时用下巴在她脖子里摩挲徘徊,温和细致的让她在清晨就有了昏昏欲睡的欲,望。

    裴尔想到过去,悲恸的喘不过气。她趴在床边,努力的呼吸,疲惫的闭上眼睛休息,黑蒙蒙的视线里,她看见慕杨完全恢复,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天际白的发亮的地方走去。裴尔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房间苍白白的,慕杨甚至也变得可怕起来,白的叫人绝望。

    “啊!”她惊呼了一声,急急的往后退撞翻凳子,她靠在墙边,眼球里没有焦距,涣散至极。

    她抱住肩膀,缩了起来,蹲在墙角里。

    空空的病房,不再有声音。

    *******

    裴尔在手术书上签字,灯光照得那些字眼清晰透明,像慕杨的脸恍恍惚惚的,她一笔一划的画上自己的名字。

    慕杨从ICU推出来,高大的男人躺在那里总显得很突兀,明明那么强壮,却没有没生气。

    裴尔再一次送他进手术室,她拉住他的手,眼神有一刹那的空洞,他微弱的起伏的胸膛让她涣散的眼珠子重回焦距。

    大家都看着她,如果她后悔,慕杨就不用进去。

    可是,她没有。

    手术灯亮起,裴尔坐在走廊外面,十分沉默。

    裴妈妈有点担心,安慰她,“我们都相信慕杨,你别担心,保重自己就是对他的最大支持,知道吗?”

    裴尔看着她,摇摇头。

    裴妈妈以为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稍微放了心,“不要给自己压力,知道吗?”

    她还是摇摇头。

    裴妈妈不再说话,握着女儿的手企图给她力量,一齐等手术室的门开,不管结果如何,她的女儿不能有事。

    裴尔听不见母亲说的话,所以她摇头。这个世界她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很寂寞,于是,她转头看着向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那里的星空如此美丽,向她眨着眼睛。

    慕杨在里面,说不定就看不到这样的星星了。

    她的眼睛变得黝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指甲已经外翻了,塑胶椅子上被她抠出一个深深的凹槽。

    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心焦。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有隐隐的哭声,很小声,却像针一样穿透她的耳膜。裴尔转头看到妈妈哭了,叔叔哭了,何跃和慕小溪都哭了,慢慢的声音变大,变成哭泣的海洋。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看到若流,此刻,他的胳膊裹着纱布出现在慕杨的手术室外,他和医生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到她身边,“丫头,别害怕,还有我。”哀伤在他的眼睛里爬过,若流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也被哀伤感染慢慢的垂下头。

    裴尔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巨大,“慕杨呢?!”

    旁边的抬头看她,眼眶里都是泪水。

    医生从她旁边走过,脱下口罩,“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

    话声刚落,手术室的门完全大开,从里面推出一道白布,从脚到脸都盖着白布。裴尔跑过去,掀开那道布,躺着的那个人不是慕杨又是慕杨。

    不是慕杨,是因为他那么的白,没有生气,慕杨会对她笑,而不是这样的冷冰冰。

    是慕杨,是因为他的相貌,是她的慕杨,一点都没差。

    裴尔睁大的眼睛里,眼泪像豆子一样一颗一颗的掉,她抓着他的手,跪在地上大哭起来,“慕杨,你醒醒,你说话总是不算数的吗?你让我信任你,慕杨,慕杨,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呢!!你怎么能辜负我和孩子呢!!你要是有心,你怎么能忍心离开呢!!”

    “尔尔,尔尔。”身边的人过来拉她。

    她推开他们,一把拽住慕杨的手腕,“你们要把他送哪去,太平间?你们不能这么做,他要和我在一起。”

    慕杨听不见她的哭声,听不见她的说话,更感受不到她的泪水,人已逝,什么都断,不管前世情再深,义再厚。

    那个笑着的时候眼睛会说话的男人,在雪地一颗一颗种下玫瑰的男人,还有那青涩的少年,在河里捞蝌蚪给她的少年,都永远的消逝了。

    你明明说过的话啊,不再辜负我的,却总是不算数。

    “啊啊啊……”她哭的喊着,叫他的名字,泪眼迷蒙,不给他走。

    慕杨,慕杨,慕杨,慕杨……

    慕杨,慕杨,慕杨,慕杨,慕杨,慕杨……

    她喊到喉咙都干了,一下子就把这个名字叫够了,直到生命里再也喊不出这个名字……慕杨,这就是她给你的惩罚。

    痛彻心扉。

    你一定没有这么痛过,世界都没变,星星依旧璀璨,只是少了这个人。裴尔的眼睛里就剩他的脸逐渐的都看不清了,旁边的人把她那么用力的扯开,喊她的名字,她都听不见,她滚在地上,死死的拽着手术床。

    “尔尔,别这样!”

    有人说了这一句话,裴尔手里的冰冷钢铁就被推开了,她摊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慕杨消失。

    她不哭了,任脸上的残留的泪流光,朦朦胧胧的视线里,走廊里都是走动的人影,他们围着她声音嗡嗡隆隆的听不清说什么,她摊在那不说话了。

    慕杨死了。

    她不承认也不行,她自欺欺人也不行。

    突然,裴母叫起来。

    “尔尔!”

    只见暖黄灯光的过道里,她的身子轻盈的像飞燕任何人也拉不住的往尽头奔,那方大开的窗户里,星光璀璨,十八楼,她爬上去,纵身跳下。

    你死了,过一段时间,也许我会好起来,可是,这一刻,我疼得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这里完全可以划上句号了.....

    但是,我不想被刷负,不想在让你们苦逼这么久后,得到这么一个结局,也不想尔尔和慕杨就这样结束......

    所以,你们可以猜猜,面对这样的场面,我会怎么收尾?

    尔尔和慕杨,你们又怎么收尾呢?

    微博的一张图,真的是青梅竹马啊,能一生到老啊......

    慕杨,你能说话就好了,我和尔尔一样,都想你的声音,你的笑容.....明天继续更新,安慰我受伤的心。

    - -.

    继续霸王,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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