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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来庄子

    33

    言嬷嬷无力劝阻,只好退了下去。

    卧房内一时静了下来,偶尔小婴儿咂嘴的声音吧唧两声,充盈着鲜香的奶乳味道,叶英儿默然伏在床栏,心情复杂。

    过了一阵,言嬷嬷领着孙让家的在外头请安,叶英儿没什么话好多说,只让孙妈妈好生准备,明日或者后日就回府,顺便将她这里多余的丫鬟婢女领回去。

    孙让家的早腻烦了乡下的清苦,加之六姨娘这一坐月子就是一个月两个月,她可耐不了那么久,再无推三阻四答应的十分利爽。

    至于谁回去谁留下,叶英儿只淡淡的和言嬷嬷及迎絮迎柳说了几句。

    往日能进内室侍候的几个体面丫头自然是不能放回去,言嬷嬷和刘福家的二人也留下,其他洒扫浆洗什么的一概不用,左右没有培养出什么主仆情深来,这些人自然很欢喜能够回府里做事。只有一直留着看门的两三个婆子,想必在府里头也不会有什么出头的地方,留下来也无妨。

    过了几日,待孙让家的一行人终于走干净了,言嬷嬷包着刘嫂子炸的果子糕点亲自登了庄子管事孙奎家的门,言明利害关系,软硬兼施一番,把整个大院的几个大小门全部落了重锁,箍的严严实实,只留西南角一道日常进出的垂花门。

    幸而早两个月刘旦缙甩了大手笔,把主院扩大了一番,连同院后连山那一片水草统统整修妥当,高墙厚石垒砌,此时只需要把住门锁,倒不怕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说小东子莫名其妙的被六姨娘弄出门,风风火火的终于在苏州城里寻到刘五爷,已经是七八天以后的事情了。

    兄弟三人分家,其他两位爷得了铺子田庄什么的,那两位夫人渐渐就换上自己人差遣管事,排挤出来的被刘旦缙悄悄收回手中,暂且安置不提,往后自然都是有大用处的。

    至于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不过是三五间的药行和几座有些出息的山头。

    刘旦缙倒是不怎么看得上这些零碎的,这些挣出来的供他几个妻妾日常穿戴花销还行,再要做些什么,就不够的很了。所以这次借出来才买冬春新收的药材之机,约好元大舅走了一趟益州,为日后烧出来的甜白瓷做市场。

    之后二人在苏州各自盘亘了一阵子,元大舅那边时不时有上峰请去做客,刘旦缙闲来无事,便将指使了人随便在留给自己的几座山头种了药草养了禽畜,圈养起来,积年累月的也不至于浪费。

    小东子辛辛苦苦寻到主子,先就打听到五爷同元大舅住在一处,自然不敢贸然造次乱嚼主子们的舌头,只是瞅着机会“偶尔”带一两句,“六姨娘生了小少爷,内院里小的不敢乱走,姨娘瞧着小的成日里瞎闲着不成样子,干脆就让回爷身边来伺候。”

    刘旦缙觉得正好,鞍前马后的这小东子做习惯了,便留在跟前。

    却不想让元大舅一日瞧见,好奇问这面生小厮的来历,小东子心中叫苦,脸上却笑得花儿一样半遮半掩的回答了。

    元大舅听到那“六姨娘”生了小子,便摸着下巴笑着揶揄道,“刘五爷好福气。”

    刘旦缙睨他一眼,“有什么说什么。”

    元大舅摇摇头,道,“看看,不过夸你一句福气而已,这样多心仔细劳了神活不久。”

    刘旦缙被他说惯了,哼一声,“把媳妇扔到京城里自己却领着老娘亲妹子下了江南,你倒是有心情说我,怎的不夸夸你自己本事。”

    被戳了老底,元大舅倒不生气,一味笑道,“反正是给那位娶的‘好儿媳’,至于我,倒像是多余的。再说了,怎么生不是儿子?熬死了老东西,爷抬举一个体面地做个二房夫人,谁又敢说什么。”

    刘旦缙被他这句弄笑了,“果然出息。”

    元大舅见他不接这茬,笑过便完了,于是提议过几日要回去,刘旦缙也想着叶英儿生出来的小儿子,两人约好做完手头的事儿回家安顿一番,相携上一趟苕子岭,把新挖到的几个烧瓷好手一并安置了。

    刘旦缙总是希望有个名正言顺的嫡子,元大舅却怕妹妹一时伤了身子恢复不易,不如先抱个婴儿养起来,无论怎样要先求稳。

    两人都不去说破。

    小东子瞧见,越发不敢再多嘴,只做好手头的事。

    分家后的刘五爷府里,元氏主持大局,待见到空手而归的孙让家的后并无恼怒,而后连着两次遣了人去看叶英儿和小少爷,并送了不少的钱财。在得知青菊被配了小子后,又把自己跟前的一等丫鬟秋烟送去服侍,算得毫无分差。

    刘旦缙回家后只在元氏屋里歇了两日,便领着元大舅去了苕子岭。

    人走后,安嬷嬷送来元大舅那边李嬷嬷送来的话,“……这一趟必然料理得那边的事情,有的是法子,请您无须担忧。”

    元氏笑着应了,又问了老姨娘的吃饭睡觉可好,捎话过去说,“那个叶姨娘是从乡下直接抬进府的,没什么见识,总是畏畏缩缩的低着个头,我都有点儿想不起来她张什么样儿了。既然是哥哥出手,必定是稳当的。”

    老姨娘知道自己女儿的手段,当然是放心得很。

    元氏确实是做到应该做的,衣物月钱样样的不少,还私下里另从自己手里补贴了些,生怕叶氏在乡下受了罪,让人挑不出不是来。

    其他几个姨娘在这件事情上一面准备了厚礼,另一面又笑话叶氏没有运没气:若是能趁着生产之前回来,凭着生了儿子的功劳元氏就不会再轻易为难她,可这个时候,除非是五爷亲自接她回来!

    要知道这个元氏可没那么傻,如今府里没一个能得如叶氏那样的得五爷青睐,要她把个五爷的宠爱生生揪到自己眼前臊着,……还不只是什么下场呢。

    ……

    庄子上,刘旦缙很快过来的消息提前两天就送来了,叶英儿吃惊了一番后,拿了一封银子,全权委托孙奎家的,不管是用人用物,务必要把庄子收拾的清爽干净,只可惜打听不出这位舅老爷的性子,也能提前布置一番。

    可,小子的满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叶英儿听着孙奎家的在屏风外说道庄子收拾的情况,心思有一时飘了远处:刘旦缙只让人说把外书房收拾干净,床笼都仔细熏洗干净,舅老爷会来住几日。讲的如此细致,却并无一句提及给他生的小儿子身上。

    可怜的儿子如今连个能用的小名儿都没有。

    怎么不让人心灰意冷。

    原本这几日已经可以出月子,可实是见不得那个人了,之前想的法子也不打算用,硬是吃了相克的东西,脱了一回水,吓得言嬷嬷两夜的没闭眼,好好的把坐炕时间延长起来。

    等刘旦缙二人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请了元大舅在前院吃了一顿素席面,聊了些话后摇着进了后院。

    正院里的都是一直跟着自己的丫鬟,孙奎家的那两个姑娘管着从村子里租来的几个粗使小丫头,都拘在偏院里玩耍不准随便进正院。所有的门都是从里面锁起来,十分的规矩,刘旦缙从西南角垂花门进来,夹道里微风吹着挺舒服。

    兴许是入了夜,乡村里这时候都是各回各的屋里,渲染的主院院墙内也静悄悄的,几声偶尔的犬鸣越发显得安静。

    进了堂屋,听说叶氏还在坐月子,不觉有些诧异。

    待站在卧房门帘之外和她说话时,心下一动,“……那就请个大夫过来看看,那些个接生婆子懂得个什么。”说着,没等丫鬟们反应过来,就自己掀了软稠帘子进了内室,这可把言嬷嬷几个吓坏了!

    “怎么就不懂了?”叶英儿根本没想到他会进来,黑发垂肩,懒散的闭着眼靠在床栏上说话,“大夫有什么用,自然是女人懂女人——”

    脸颊忽然被捧住,叶英儿声音滞住,睁大了眼睛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你怎么进来了?!”

    刘旦缙拿手捏了捏她的脸,叹息道,“竟瘦成这个样子了?”

    叶英儿鼻尖一酸,生生忍住,哽咽着拿手推他,“哪里就瘦了,是长时间没见而已。赶紧出去吧,这里不是你来的的地方,没得沾了晦气。”

    刘旦缙挑眉笑道,“晦气?!”点了点叶氏的鼻尖,“哼,我的命比你还硬,哪里来的晦气。”

    言嬷嬷几个赶了进来,瞧见这幅光景,赶紧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自己远远的站在门口劝道,“五爷您看,这女人生孩子的地方……”

    “你们就是这么侍候六姨娘的?!”刘旦缙冷哼一声,“府里送来的东西不少,还能把人给养成这个样子,都是吃干饭的,嗯?!大胆之极。”

    叶英儿忙拉他袖子,“这么大声。”

    刘旦缙瞪了言嬷嬷一眼,摆摆手,“外头跪着去。”

    叶英儿吓了一跳,“跪什么跪,嬷嬷去刘嫂子哪里调碗羹汤过来,”回头冲着刘旦缙嗔道,“正事儿都做不完呢,哪有时间跪,攒着吧。”

    刘旦缙冷冷哼了一声,便低头去逗床上的婴儿。

    言嬷嬷哪里敢说个不字,应声就退了出去。

    等房子里安静下来,刘旦缙想着事情,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就瞧见叶氏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瞧,不觉笑道,“怎么,爷脸上能看出个花儿来?”

    叶英儿咬着唇瞧着他笑。

    刘旦缙最喜欢看她望着自己笑的样子,说不清的感觉,不觉也跟着她低低笑了起来,“小东西!”又指了指小儿子促狭道,“看你生出来的黑娃娃,随了谁了怎么这么黑?”

    叶英儿忽然抬身凑近,双手捧上他的脸,轻轻的吻了他的脸颊,而后慢慢的挪向他的唇瓣,一口一口的慢慢吮磨了起来。

    刘旦缙身子一僵,怎么也不曾想到这女子如此大胆,可紧接着浑身就滚烫的兴奋了起来,大手一把就握住她胸前越发圆润的柔软!

    可正当刘旦缙就要顺应身体的变化将她压倒在床上时,叶英儿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搂着刘旦缙的脖子简直快要喘不过起来,“您压着我了!”

    刘旦缙不妨丢失了那丁香小舌,一阵空虚,听见她如此嬉笑不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听见她磨蹭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句,“都是英儿想偏了。”

    “嗯?”

    叶英儿含笑望着他,将身子蜷着偎在他怀中,抬头道,“英儿再也不胡思乱想了,您这回就饶了我吧!”

    刘旦缙失笑。

    这人,把自己挑逗起来,却又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还是挺高兴。

    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低低喁喁的说了一阵话,什么小子怎么黑赳赳的,摇醒了让爷看看长什么样之类;又一起给小儿子起了小名,说小子这么黑不如就叫云哥儿,至于官名还得回去请人给合八字之类。

    时辰差不多,叶英儿就哄他去西暖阁睡觉。

    第二日刘旦缙便要领着元大舅上山去窑场,临去前记挂着叶氏的身子骨似乎不大好,让小东子拿着自己的名帖回城请回春堂的老大夫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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