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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诱捕

    40、诱捕

    好吧……肚子里怀的这个是不是男孩我不知道,事实上我连自己还是不是个男人都搞不清楚,因为正常男性不会怀孕,而正常女性也不长我这样。一言概之,我TM就是一杯具。

    站在破碎的玻璃窗后跟我老娘一起等了会儿,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瞬移回城堡,身上都有些狼藉,不复平时优雅。我老娘在旁狭促地笑道:“儿子,能让这两个男人为你打架,你也称得上是大陆第一人,有没有为自己感到骄傲?”

    “……完全没有。”虽然这是事实没有错,冰山碰撞什么的也的确让人大开眼界,但为什么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带着一种微妙错位感?

    我特别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集中了精神去看那两人,正冷淡地垂着眼跟管家讲话的修除了脸上被划了一道血痕,其他似乎都没什么大碍。在数尺外,我老子也恢复了喜怒不于形色的扑克脸状态,不过左手一直垂在身侧没有动,看来是受了不轻的伤。

    熟胜孰败,一目了然,姥爷的预言再一次应验了。

    我默默低下头去,伸手摸了摸平坦依旧的小腹,感到一阵恶寒——

    于是这里面……真的是我儿子?

    顾小城笑过我的反射弧比一般人都要长,受到了惊吓要等好半天才会表现在脸上。再加上刚刚一直有人出来搅局,我都没有余裕去思考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在距离被告知“你有了”这样诡异又可怕的事实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感到一股混杂着忧虑震惊不安以及莫名欣慰的感情袭上了心头。又站在原地恍惚了几十分钟之后,才意识到我期待的儿子居然是要由我自己生出来,所以莫名的欣慰变成了抓狂——

    我是想要当六个孩子的父亲,可我没打算要自己生啊啊啊!

    因为满脑子纠结的都是“到底要怎么生”、“会不会生出跟当初的自己一样的小鬼然后被迫要抛弃他”以及一闪而逝的“可不可以不要生”这样的问题,所以剩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做出各种囧囧有神的事情,比如拿勺子吃面,用筷子喝汤什么的,让餐桌上的其他三人侧目了好几次。值得一提的是,在惊天动地地打过一场以后,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剑拔弩张。餐桌上的平和进一步钝化了我的五感,终于让我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心不在焉地吃过饭,又心不在焉地去洗澡,连手上被塞进来的是我老娘特意带过来的恶趣味卡通睡衣都没能发觉。恍恍惚惚地穿着印有小熊维尼的鹅黄色卡通睡衣从浴室里出来,被她塞了枕头在怀里给推出外面。直到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我才回过神来,站在门口纳闷了很久——

    这不是我房间么,为毛我会被踢出来?

    于是转过身去用力拍门:“老妈,你把我踢出来干嘛?喂喂,别开玩笑了,快开门!”

    然而拍到手都疼了也没人来开门,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女人九成九是进了浴室泡澡,没个把钟头绝对不会出来。嫌恶地看了一眼袖子上的卡通图案,放下手臂,摸出装在裤袋里的手机来打发时间。这阵子我特别容易犯困,通常不到十点就会上床睡觉,现在眼看都快十点半了还进不了自己的房间,手机屏幕上的图案都已经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退出游戏,整个人已经滑到了地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还是没出来。目测一下门前地毯的厚度,自暴自弃地想着今晚干脆就在这里睡算了,就看见一双皮鞋停在面前。强打起精神抬头看去,管家的脸模糊在阴影里,伸手来扶我:“你怎么坐在这里?”

    这语气——

    我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凑近了一看,眼睛果然是睁开的。一看他手上托着的银盘,就知道肯定是在给谁送点心的时候瞥见我坐在地上打瞌睡,这才走过来。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间门,又看了看昏昏欲睡的我,把刚刚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抱住枕头,整个人贴在墙上,顺着往下滑了一段:“因为我妈把我锁外头了……该死的——”头很痛,肚子也不怎么舒服,“我说——为什么我要被人从自己的房间里赶出来,城堡里不是还有很多客房空着么?”

    他托住我,说道:“今天下午主人跟你父亲打的那一架,把所有房间的窗户都震碎了,我只来得及修复好其中的几扇,所以你父母今晚会睡在东翼的客房跟你睡的房间里——”

    我清醒了一瞬,瞪大了眼睛看他,可惜没坚持多久又开始迷糊:“你肿么不早缩……”脑子似乎都生锈了,转动的时候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我很是崩溃地往地上滑去,“算了,今晚就睡门口好了——”

    真是混乱的一天,现在居然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歪着头靠在门边,眼睛已经彻底阖上,不管他说什么我都装作没听见,也实在是听不清了。把我叫起来又怎么样?你还能给我张床睡不成?反正我一大老爷们,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在地上对付一晚也不算什么,所以拜托你就别在我耳边说个没完了……

    他终于不吭声了,也没再试图把我从地上拽起来,似乎有什么人过来了。走廊上铺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声音,我没听见脚步声,也没有讨厌的家伙在耳边说个没完,于是满意地拿枕头挡住了脸,准备陷入更深的睡眠当中。然而下一秒怀里的枕头被抽走,人也被从地上抱起——这么大动静,我再困也得睁眼。酸涩的眼睛适应了光线,正好跟把我打横抱着的人视线对上,修难得穿着深色睡袍出现,线条完美的胸膛微微袒露,眼眸一如既往的深邃。

    “老——师?”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见到他。

    但手臂的触感是真实的,身上的气息也是熟悉的,就连脸上的细小伤口都在相同的位置,毫无疑问是本尊。我敢打赌自己的体重最近绝对有突破130,但他抱着我就跟什么也没抱一样,光线一阵扭曲之后,我们身处的地方就变成了主卧。我还没弄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人就被放在了床上。虽然满心疑惑,但一沾枕头我就被重新涌上来的睡意给淹没,毫无芥蒂地在这张跟身旁的人纠缠过的床上睡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口=。

    醒来的时候,依然是被人抱在怀里的姿势,跟那天早上一模一样。不过这一次没等我爬起来,身后的人就低沉地开了口,问道:“醒了?”声音里没有刚睡醒的暗哑,不知醒了多久。这个男人的生物钟规律得让人发指,于是我突然很怀疑一个多月前的某个清晨,他是不是一直清醒地看我偷偷摸摸地想开溜,最后才跟捉老鼠似的把我捉回去。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室内,我僵直得像块木头,趴在床上不敢动,纠结着是要起身逃跑,还是该爽朗地跟人家说早上好——尽管这两种做法听上去一样二。但是一直不给反应似乎很不礼貌,毕竟人家昨晚还把我抱回来,让我免于睡地板来着。好吧,纠结到最后就只能点了点头,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唔。”

    短暂的沉默后,干脆把心一横,飞快地说道,“昨晚我被我妈关在了外面,一直等她都不开门,结果不小心就睡着了。呃,我最近比较容易犯困,上课的时候也会打瞌睡,或许是夏天快到了的缘故?我——”

    修打断我,掌心覆上我的小腹,在我耳边轻声道:“怀孕的时候,嗜睡是很正常的事。”

    我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心却有点冷。像我们这样躺在床上抱着讲话,其实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但修的表现让我觉得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在想歪。他或许根本不记得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孩子。我微微颤抖着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没有说话。他真的很喜欢孩子,被划在幼年体范畴里的我,也一直被很耐心地对待。

    他握住我颤抖的手,低声问:“怎么,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事。”

    这些偶尔展露的温柔,为的也不是我。他需要的家人只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而不是我——即使明白这一点,为什么还是会产生被需要的错觉?不止是被当成能为他生下优越后代的key看待,还憧憬着会有别的什么——

    妄想着这些的我,到底是怎么了?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我可以为你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昨天的话,你要不要收回?”

    修沉默了几秒,问我:“哪一句?”

    “一世的忠诚,我指的是这个。”我想了想,尽量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虽然除了你,我可能再遇不上愿意给出这种承诺的人,但也正因为它的宝贵,我不希望让你决定得这么轻率。一生一世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这个誓言,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所以我可以为你把孩子生下来,不需要你拿一生一世来交换。”

    我想这一刻,自己的脸上一定焕发着圣母的光辉,可惜没人看得到。

    身后的人说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需要我的承诺,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也不要。”好吧,圣母的光辉越来越盛——问出这种话是想逼我到什么地步?

    “还是说,光是忠诚根本不够——”被扳着肩膀转过去,近在咫尺地凝视,“告诉我,你在渴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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