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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合裕轩酒楼最上等的雅间里,此刻灯火辉煌,和外面的热闹相比,这里的觥筹交错之间,却是四个美男子略显郁色的脸孔来回摇晃。

    人常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男人的聚会往往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来做什么推心置腹,一杯酒即可明了彼此的心境,正如此刻,竹远手持小巧精致的酒杯,默默的和沈默平喝,和苏穆喝,和林风远喝。他不擅于解劝别人的烦恼,也无意刺探别人的内心故事,只是此时此刻,众人俱是一副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模样,自己又帮不上什么,不由也叹息起来。

    沈默平坐在竹远右手边上,尚且清醒的他,本来正无限怅惘的把玩着酒杯,忽然听到竹远的叹气,不由转悲为喜道,“诸位,今日虽尽兴,但抵不过乐极生悲。咱们不如玩个新鲜的把戏,把自个儿此刻心中所想的人都说出来,如何?”

    苏穆和林风远各自饮酒为乐,又加上喝的着实不少,对他的话也不予理会。

    沈默平见无人响应,不免自说自话,嬉笑道,“苏穆哥哥情况不明,我看也是为情所困。风远,难不成你还在为没捧上那个小歌姬念念不忘?”

    说完又凑到竹远眼前道,“竹远,我知你此刻必是惦念你家夫人,你们伉俪情深,不如说个一二件事情,让咱们这群无伴孤鸟,也向往向往……”

    竹远不由低了头笑了笑,端着一杯酒微微侧身道,“默平,我敬你一杯……”

    “嘿,学会顾左右而言他了,这个手段对我这个师傅而言,可是不管用……”沈默平搂上竹远肩膀,继续笑道,“来说说,就说你们婚礼当日的盛况,我可是后悔没有赶上你成亲那一天,那洞房什么的,好歹闹上一闹……”

    竹远仍旧自顾自喝下了杯中酒,今晚上果然是喝多了,不过自己酒量确实有些上涨,还记得那一回,她只劝了他一两杯,他便醉的人事不知,那一晚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你们看看,这是想到哪里去,也顾不上理会咱们了?”沈默平指着神游中的竹远向苏穆和林风远示意,谁知那两人一个趴在了桌上,一个惆怅的自斟自饮,也没人有反应。

    沈默平顿感无趣,摇头晃脑一番之后,拍着竹远的胳膊道,“竹远,你现在想不想去看她?”

    “如何去?”竹远一听这话,酒顿时醒了一半,他若是此刻能出城,便是万死也愿意,他不尚不知晓这就是恋爱中人的疯狂。

    “这有何难,包在哥哥身上。”沈默平虽说是突发奇想,但他也是说到做到,当下就和竹远商议起来。

    苏穆压根没听到两人的打算,忽的站起来,使劲挤了挤眼睛,向众人道,“我先失陪了,今个儿够尽兴,够爽快,回见,回见”,一边拱手一边踉跄着向门的方向走去,还没走两步,这么一大块头却轰然向地上倒去。林风远居然眼疾手快的要去搀扶他,谁料自己也喝的不少,人没扶起来,自己也被带倒了去。两人索性也不起来,仰面朝天的昏睡过去。

    “嘿,这俩人,竹远,看来今夜只能我与你同行了,咱们快去快返吧。”沈默平拍手笑着站起来,又一边拉起竹远。

    “那他们两人怎么办?”竹远上前看了看两人,幸好体格好,也没摔伤哪里,只是一时半会也醒不来了。

    “这个还用我们操心?咱们还是先走吧。”沈默平不由分说拉着竹远就往门外走,下的楼来,又交待了一声酒楼老板,包间里尚有两位朋友没醒,要他看着办……

    沈默平拽着竹远一阵风似的下了楼,上了车之后快马加鞭的往城门跑。满仓县城门内,沈默平拿出些银两和一块牌子与值夜的守卫一番交涉,没想到很快就为他们开了城门。

    直到马车咣当咣当出了城门,竹远还有些不死心的往后看,那些个门卫果然没有追上来。沈默平笑道,“竹远还有什么地方不明?”

    “那张牌子莫不就是通行金牌?”竹远疑惑道。

    “竹远你懂得,不少也。我那是有银子能使鬼推磨,那王县令巴巴的送与我使得。”沈默平得意笑道。

    竹远又问道,“有银子可以买到这样的通行证?可有一张借给我?

    沈默平头回见竹远不矜持,不由朗声笑道,“哈哈,竹远,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不过这牌子又不能说的隐秘,且是用一回,少一回。那门卫都是记录在册的,不如以后我多陪你出来几次便是。

    竹远终于窘迫起来,勉强笑道,“我随意问问,以后就是这样的事情,也不敢做第二次,不知道过会见了她,会怎么样?”

    “你要是怕惊了家里人,不如我翻墙进去,让她出来见你?”沈默平到没有想这一方面,踌躇了一下道。

    竹远惊异的看着他道,“这更不妥吧?”

    “那我们一起进去,你家里也必是有值夜的伙计,不如咱们来个声东击西?”沈默平又说了一番行动部署,两人才觉得稍微妥当些。

    沈默平忽然有点愧疚,他就是这么把竹远一步一步的带坏了,连鸡鸣狗盗之事,也装的出一本正经。

    车夫不大认得路,好在竹远记忆力精准,就着微弱的灯火,硬是让车碾过坑坑洼洼的雨后小路,驶进了陈家庄,停在了林家大院的后门不远处。

    “阿文,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子,我和林兄弟办点私事,不多时便回。”沈默平小心熄灭了车前灯笼,又把一瓶好酒塞到车夫手中,才拽着竹远小心潜伏到后门外。

    更深人静,林家宅院各处都已经落了锁,最近林家因为精简了人员,门口也就是两个小厮在上夜。沈默平趴在门缝处侦查一番,两个小哥儿正在喝酒聊天,精神头看似比自己还好。这倒有些不好办,来点迷药过去?待人家醒来之后,不免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沈默平走江湖的人,跟着三教九流的人也学些手段,仅用一根簪子就三下两下把大门门锁打开。不过暂时还是把门虚掩着,让竹远在门口等着听他暗号行事。沈大侠衣摆一提,却是翻墙而过,又往屋顶上弄了点动静,果然吸引着两个小厮去查看。

    两个小哥儿虽说为了熬过漫漫长夜,不免懈怠些,但听到不一般的动静,还是赶紧提了棍棒,左右上下搜索起来。

    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两个看门小伙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是只淘气的夜猫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竹远听到暗号,蹑手蹑脚的轻推门进去,按沈默平的吩咐,往门房内小厮的酒里加了点材料,然后躲到了暗处。

    两个小厮四处寻顾之后,继续回门房里猜拳取乐,这一乐不打紧,没三杯酒的功夫,两人俱是沉沉入梦。

    沈默平仍旧站在屋顶上,竹远只能隐约看清他挥手示意的动作。当下竹远也不能耽搁,立时向自己熟知的书房走去。他每走一步,心跳就剧烈一分,待看见书房门,他都差捧着心在行走—她在睡吗,见到他会怎么样?

    深夜的庭院里,漆黑森冷,竹远径直走到书房门口,一边轻敲了门,一边轻声唤道,“凌儿,我是竹远,醒醒。”

    房内的路瑶其实并未睡着,她自打上了床之后,就一直在胡思乱想,听到门外有声音响起,不由唬了一跳。可那声音如斯熟悉,她再细听,好像真是竹远的声音。

    她倏地坐起来,又凝神听了几声,才披了衣裳大着胆子下了床,现在才终于有点后悔不让明月她们和她作伴。

    “是谁?”她瞧见窗户上果然有个身影,尚不敢确定那人是竹远的情形下,全身不由毛骨悚然。

    “凌儿,我是竹远。”门外之人放柔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你……”路瑶还有些摸不清头绪,她的竹远此刻该是在县城安睡,怎么会在她的门外?只是好奇战胜了恐惧,她把窗纸一撕,朦胧灯影下,窗外那人不是竹远,又是谁?

    她赶紧打开了门,心也是狂跳着,一把投进他张开的手臂,仍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竹远这一路担惊受怕,加之秋末极冷的深夜,在触摸道满怀的温香软玉之后,不由叹息一声道,“我来看看你。”

    路瑶不再说话,忽然闻到他身上除了好闻的清新味道,似乎还有些酒气,于是问道,“怎么喝酒呢?”

    竹远没想到这一路夜风的吹拂,还没有散掉酒臭,不免笑道,“熏到你了?”

    “远,你是不是喝醉了,才敢这样子不顾一切的来看我?”路瑶正视着竹远的眼睛,轻声说道,“门外是不是还有同行的?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竹远不想让这些琐碎问题打扰到相见的美妙感受,仍旧双手紧揽着路瑶,微微闭了眼睛道,“秘密,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想尽快的完结了,仓促之处,请筒子们见谅啊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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