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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山居秋暝

    秋日凄凄,山间草木凋零,风也萧瑟起来。竹远和路瑶在山脚停了车,不多时河童也赶到,和马夫一起卸下物品,又一个人掉头先回家中。

    因着竹远提议先去医馆探望两位娘亲,两人便往山间走去。路瑶虽然有些疲倦,但想着竹远很少这样主动,还是温柔的应了。看看傍晚将近,山路也无行人往来,竹远大着胆子握住路瑶的小手一起并肩爬上山。

    “医馆就在那片竹林里”,路瑶指着半山腰大片竹林间隐约露出的的屋顶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竹远喃喃的说着,想着要面对娘亲素来的严苛,不由握紧了路瑶的手。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路瑶望向遥远天边,光线幻化成五彩斑斓的晕圈,异常迷人。她深吸着山间清冽空气,禁不住赞道,“原来我最喜海边的落日,其实山间的秋阳也很美……”

    “海在哪一边,可是小时候看过的?”竹远已经听路瑶讲了许多小时候的奇闻异事和新鲜的词汇。

    “君不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路瑶插科打诨的笑道,“我不过是读书之后,憧憬一番罢了,想那夕阳坠落湛蓝海面,该是多么壮观的景象。”

    “我自小也听说过,绕过咱们面前这片群山,再不远就是沧海,或许有朝一日可以去看一看”,竹远自叹道,“拘于山里太久,出门之后才发现自己已如井底之蛙。”

    “ 外面的世界多有险恶,不如山里清净,况且山间也自有洞天,快看!”路瑶欣喜的拉住竹远,但见西边天幕上正飞过大群的野雁,“它们也往温暖的地方了,看来秋天就要尽了……”

    路瑶忽然突发奇想道,“我以前早起上山,总听到有人大声唱着山歌,那声音可能碰到山间石壁,回旋往复,总是格外嘹亮,不如我们一起也喊一声?”

    “这个想法倒好,我可是一直害臊不敢大声喊一嗓子呢”,竹远笑道,“那你先来试一试,我给你望风,别叫人看见了笑话咱俩。”

    路瑶四处望了一望,拢起手掌放在嘴边,喊道“喂,大雁,你们往哪里去呀,喂,我在这里呀……”,说笑着喊得来了劲,蹦跳着到了个大石头上,继续喊起来,“喂,你还好吗,喂,我很好呀……”

    稍停的间隙里看见竹远正抬头仰视她,路瑶故意装作站立不稳要倒下来,果然吓得竹远上前来扶。路瑶将倒不倒,躲开竹远的手,又笑着再一次要倒下。竹远虽然明白了她是要吓唬他,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揪心不已。

    路瑶见竹远果然吓着了,伸手把他也拉上来。又央他像她一样喊一番,可是竹远顿了半天,嘴里支吾了几句话,始终没有大声说出来,最后脸有些憋红道,“我好像喊不出来……”

    路瑶故作气愤的双手揉捏着他的脸道,“咿……呀!你不喊出来不让你回家!”

    竹远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道,“果然要喊么?”

    “恩。”

    “我还是……”

    “算了罢,咱们下次再来,天快黑了。”路瑶只是试想着让他放开一点,没想为难他,看来以后也不能心急了……

    两人按着路瑶提供的路线,终于在近天黑时分来到了医馆,孟伯先接待了他俩,并解释说林夫人正在厅里忙碌。竹远从来不曾踏入这里一步,他默默地进门来,小院里树木落尽叶子,枝桠稀疏,屋檐下挂着两个琉璃灯,在如青瓷一般色泽的夜幕笼罩下略感寂寥。

    忽然觉得脚边毛茸茸一团拂过,他下意识的避开,却是那只猫儿--“大黄”它居然还活着。记得幼时母亲给他寻来这只猫儿,那还是松松软软的一团,通体漆黑,惟有眼睛发黄,像琥珀。他不由蹲下来,轻轻唤道,“大黄,你可还记得我么?”猫儿应景的喵呜一声,路瑶也不由笑了,“这猫儿原来通灵的,你家里的人它都熟悉。”

    “它还小的时候,母亲把他送给我,说它灵性难得,可是后来我把它舍弃了,你说它怨不怨我?”竹远惆怅着叹道。

    林夫人正走近来听到竹远的话,勉强笑道,“不过是只猫儿,也值得长吁短叹,快过来,让娘亲看看。”

    她刚刚听见孟伯禀报,心弦尚且紧绷,一见儿子媳妇并肩进门,一举一动皆有情意,那往日种种担心顿时像浮云一样飘远。可叹那时孤注一掷的坚持,让竹远外出这一决定,终于换来夫妻俩心意相通。

    “娘,我回来了……”,竹远忽见母亲,赶紧站起来,恭敬道。蓦然发现往日顾盼神飞的妇人鬓边已染了几点白霜,不由微微心酸起来。

    “远儿,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娘一声,你在那里可习惯?人家有难为你不曾?”,林夫人多年把儿子绑在身边不曾远离,忽然又见到他安然无恙,勉强控制住表情道,“你们俩也劳顿一路,快坐下罢,我这就请亲家母过来。”

    “母亲,昨日我私自出门……”,路瑶本欲请罪的话被林婆婆打住,她平静说道,“你久困在家里,出门走走也无妨。”

    “……”路瑶被林婆婆的轻描淡写给惊呆了,不由吞吐道,“多谢母亲。”

    “远儿,你在沈老那里修习的如何了?”林夫人了解儿子自小以来的天赋,他虽孤僻寡言,但是心地良善,比自己更适合从医。

    “沈老安排我在医馆里见习,待过了年会让我独立诊治。”竹远低首回道。

    “不如待过了年,就回家接了这医馆罢,我来指导亦是一样”,林婆婆打的好算盘--到时候竹远承了自己衣钵,自己可以一心照看孙子,看他俩恩爱模样,不定此时已经珠胎暗结亦难说……

    竹远一听甚合吾意,眼角不由带了笑意道:“谢娘亲成全”。他一时只想着和路瑶长厢斯守,也没想到林婆婆心下有了醋意。

    只听林婆婆叹道,“果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从此以后只要你们夫妻和和美美,娘做好人恶人都无妨。”竹远尚听不懂林婆婆话里的深意,路瑶却是了解的,一个母亲为儿子能做到这样地步也实属不易,于是深深拜了一拜道,“今后定不辜负娘亲苦心。”

    林婆婆见媳妇明白自己的心思,舒心笑道,“早日给我添个孙子,我就阿弥陀佛啦!”

    “娘亲……”,小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唤了一声,不由同时红了脸。

    林夫人从来没有笑得这么欢畅,喜上眉梢道,“这我爱听……”

    不多时路氏过来,见了竹远和路瑶一道归来,也是一番惊喜。四个人一起吃罢晚饭,又说了会子话,竹瑶两人便回厢房歇息。

    这一天可把路瑶累惨了,进了房门直往床铺栽去。枕褥俱是大红色全新的,路瑶嗅了一嗅,居然还能闻见太阳暴晒后的味道,她不禁深吸一口笑道,“我猜婆婆早就料到咱们归来,今天还特地晒了被子呢!”

    “怎么会,咱们可是突然归家。”竹远随着过来道。

    “婆婆她老人家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这点子小事肯定早有所料。”路瑶闷声道。

    竹远却想着另一件事,他走上前来把路瑶拉起来,顺势搂在怀里,轻声笑道,“这不好么,母亲既然知道我们不想分离,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可好?我平日里医病,你爱做什么都可……”

    路瑶闻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比阳光更怡人,闭上眼睛应道,“爱做什么都可以?那我要买下这座山,然后在山间河边种满茶花,牡丹花,芍药花,还有蔷薇花……”

    “恩,那我努力挣银子,把山买下来给你。”竹远想道,他心思里并没有银钱的概念,又迟疑道,“那得多久?”

    路瑶趴在他怀里笑不停,说道:“傻子,这座山可不就是咱林家得产业?婆婆大人不然怎么能独居山间呢,还有那大片竹林,我听娘说,那是婆婆在你出生那年专门栽下的,应了你名字的“竹”字呢……”

    “我怎么不晓得?”竹远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确实对那边竹林有一种不能言说得亲切感,“娘亲从未提起过。”

    “大约是你们母子沟通得太少,比如让你去学医的事情,她其实也是左右为难的,要不是为了咱们的将来,我看她不会放你走太远”,路瑶沉思道,“婆婆她很苦,想她一个人顶着世俗压力,为人医病,实属不易。”

    “沟通?”竹远默默念着,又听见个新词,不由反问道,“也是时下流行的说法吗?”

    “恩,意思就是你和婆婆大人中间有些阻碍,不能敞开心扉,把话说开。”路瑶和竹远近来无话不说,有时不注意就冒出来几个现代词,她总解释为当今外面世道流行得新词,又说她从前常跑城里,也学了不少事情。竹远近来才开始接触社会,所以不疑有他。

    “我幼时很崇敬母亲,她会讲许多闻所未闻得故事给我听。只是后来,我开始惧怕她,因我的任何心思都瞒不了她,而她总是试图控制我。”竹远回忆道。

    “那么现在呢?”路瑶小心翼翼问道,“你觉得对她有所改观么?”

    “她也是爱子心切,虽然我尚不能理解她得某些方式,但如果她不强行为我娶亲,我怎么能在此刻抱着你呢……”说着竹远低了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贫嘴……”,路瑶笑道。

    “我也不晓得为何在你跟前可以畅所欲言,换了别人,却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只好又闭口不言。”竹远深情道。

    “……”,路瑶知道一时之间让他适应这个庞杂的社会环境,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不由柔声劝道,“慢慢来吧,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人对你是真正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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