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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坦白

    “江小姐……似乎心情不好?”整整五分钟本该抓紧时间与嘉宾熟悉的江蓝头再未曾抬起过,两人就这么枯坐着到所有机位音响调试完毕,姜导演挥手示意节目将开始拍摄时,郑少荣不得不出声打破沉默,弄明白对方不太友善的态度因何而生,好过待会采访闹得更尴尬。

    “不,我心情不错。”江蓝合上资料夹,扣紧小西装衣领上的麦克风,却面无表情与话语所说相差甚远“没人料到郑先生肯接受邀约,以至于我资料准备不足,只好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我很少做TV,既已经答应做这一期节目,自然希望能做到大家满意。”江蓝回答太过牵强,郑少荣怎可能真相信,原就是清谈节目,看情况今日访谈不可能走轻松路线,索性把把话说开“江小姐看资料不如问我本人,更好详细了解,或者说江小姐是对我有什么成见?说出来我们才好沟通。”

    “大小姐,快让我看看要不要补妆。”阿珊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阻止了两人进一步谈话,现在是夏天,摄影棚温度因为灯光太多温度不低,江蓝素来体热,妆很容易花,拍摄马上要开始,作为化妆师需要关注好不出纰漏。

    “……”江蓝抬起脸任凭阿珊摆弄,鼻翼部分泌出淡淡汗珠,果然掉了一部分妆容,对于郑少荣的问题并不否认,也不承认。

    “江蓝,cary,快开始了。阿珊动作快点!”姜导演看妆容补得差不多,一手将阿珊拖离摄影机镜头前,一手高举指挥导播“准备!”

    刚才还有些嘈杂的场面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同步录音不能够录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江蓝在现场安静下来的瞬间面上立刻带上丝职业微笑,主动伸手到郑少荣面前,与早先冷淡的她判若两人“很高兴能请到巨星郑少荣来现场,郑先生这两年快追上超人了。”

    “超人?”郑少荣装作吃惊伸手同时余光扫一眼机位,很配合的接住江蓝的梗,这变脸速度只做主持人未免太可惜……

    “空中飞人嘛,天天在空中飞的superman,去年飞内地美国,前段时间更飞到法国夺了华人第一个戛纳影帝。”开局比郑少荣预想的尴尬要好出许多,或者应该说江蓝的职业素养比预想要好出许多,尽管对于他有成见,却不至于带到镜头前。

    一整个开头持续到中段,几近半个小时都在聊郑少荣退出歌坛后的行踪,与郑少荣对于霸王,对于南京的感想之类,但凡江蓝有什么问题,郑少荣都尽量顺着她的问题回答下去,和谐的场面让他几乎以为之前的针对只是错觉而已。

    “那么郑先生是否会因为拍摄霸王而对于同性更为欣赏?还是说您原本就因为自身与之共鸣才会接这部戏?今天香港很多报纸头版都有提到一件大事,郑先生也许有看到,但应该不如我这里全。”江蓝从桌面文件夹中取出厚厚一沓报纸,稍稍抬头,光滑漂亮的尖下巴像一把剑直指郑少荣,很期待看到对于自己忽然发作而错愕的采访对象。

    “第一张。”江蓝把报纸在桌面上一一摊开,最近的高角度机位配合的一一放大那些醒目标题【同居浅水湾】【疑被包养】等等“也就是最先发出的一周刊,拍到您上周与派拉蒙掌门人林耀交往甚亲密,又多年不见女友,坊间传闻您取向极可疑,对于这件事您有没有话想说?”

    郑少荣端坐整肃面色将要开口,现场众人都屏住呼吸,亲眼见证惊天八卦的时刻来了,阿珊亦紧紧攥住身旁一只闲置三脚架,等待郑少荣亲口承认或者否认。

    “我与耀仔只是普通朋友。”郑少荣两手交叉,似极认真的在澄清,工作人员们皆委顿下来,望着左右同仁互相耸肩,可预见之后的节目都是澄清之言,没什么劲爆话题可听,散去忙继续各自事情。阿珊松开三脚架,轻呼一口气同时五味杂陈,作为台上那人的歌迷,他是真心希望能瞒住便瞒住的,然而同类们在社会中的舆论困境,却又极需要一个精神偶像,大家都否认,谁人敢承认?谁人可以为他们说话?然而郑少荣下句话又将散去的工作人员重新聚拢,阿珊的心重新吊起。

    “身边很多人希望我这么说,我很感谢他们,但是,事实上……”郑少荣换了一个姿势,正面面对镜头,让大家看清楚他“他不是。”

    “我们比朋友更亲密,亲密很多很多,一直以来为他为我做了许多事,他人在国外应该看不到这节目,但我仍想说,即使会多些困扰。”郑少荣感觉内心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炙烤着自己,让他血液澎湃沸腾,一旦说出口再说更多的话变得极容易“很多谢过去陪我,让我每天爱你多一点,直至如今你已不可缺少,希望以后多年也有你陪我。”

    “哇哦……”场内顾不得禁言令,纷纷惊呼,更有阿珊带着一群人与纯看热闹的分开鼓起掌,承认真的需要极大勇气才可不理闲言,姜导演也不切,反而指挥机位把他们反映都一一拍下。

    而与激动的工作人员不同,江蓝职业性的微笑快要挂不住“采访还需要继续,请那边的诸位同仁们安静下来。”

    “郑先生,我们继续。”大家还需要靠薪水吃饭不得不卖给江蓝面子,现场很快恢复秩序好让她继续访谈“您之前算是承认了恋情对吗?刚才您有说他为你做过很多事,算算从一周刊所报道的您与林先生结识时起,您的电影事业确实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从香港走向内地与国际,坊间传言其背后故事是否是真?”问到这里江蓝顿了一顿,表情微妙“另据小道消息传,林先生与三合会交往甚密,出身贫寒却在二十余岁挣出如此多身家,钱财来路不正。”

    “交往与否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对于第一个问题郑少荣不再回答,表白只一次就够了,太多倒沦为矫情,即使承认也不必要把私生活每一角落都给别人去看。

    “耀仔确实比我身家丰厚,只去股市转一圈抵得过我赚几年,只是为何世人皆以为两个人之间若有某个人某一方面强势,则另一方必定依附?人生来独立,就像我们经济是分开而独立的,纯粹的生活不该有太多其他东西渗在其中。”仔细算来郑少荣与林耀交往以来未有得到什么好处,因为林耀一句话而投资的海北省炒房团几乎耗尽他自身积蓄,现在也未见回报。

    “假如他不再是导演,不再是派拉蒙控股人,落魄到街头卖鱼丸呢?还能这么纯粹而理想的生活?”郑少荣极自然的说出并未因势而爱,江蓝表情开始松动,但自身经历的一些事情让她对于许多东西并不太相信。

    “耀仔做股指期货一类高风险的案子不肯安稳,相比之下我挣得不够他多,养自己总够。”如果苏联之行不顺。“即使行情不好,还可顺便多养一个,他若有一日不再是导演,不再是富豪,只是在我家楼下卖鱼丸,我说不定会换种生活与他同开鱼丸店。”郑少荣冲镜头后现在还不存在的观众们挤挤眼,笑得有点俏皮“到那时大家要记得来光顾,十份鱼丸送一张签名。”

    “我会来。”江蓝假模假式的微笑忽而退去,换做真实的笑容,露出整齐的八颗洁白贝齿“到时我一次打包五百份请台内上下,郑先生放大话就不要怕签名到手酸。”

    江蓝的转变让接下去的访谈气氛不再那么奇怪,顺利得让人不觉时间流逝,超出节目时间半小时才告收工,让后期剪切可以浓缩得更精华些。郑少荣与工作人员们告过别,拿起电话call陈姐,得知她在楼上与高层叙旧,索性登上电梯去寻她。

    “等等!”按下楼层键,电梯门将闭合之前,门缝中忽然卡出一只玉手使得门再度分开,正是之前与郑少荣聊了一小时之久的江蓝。

    “江小姐几层?”郑少荣问江蓝,身处电梯之中理当发挥绅士风度为女士效劳,即使它并不出于男人的求偶本能。

    “谢谢,16”江蓝报出楼层数,咬紧下唇踌躇了一会“我以为……嗯……很抱歉,之前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而把个人情绪带入了工作中。”

    “方便告诉我吗?许多事情说出来会好过些,我也曾有事无人诉说,憋在心里只一日比一日难过。”在郑少荣看来,对面未满二十的小女生还只是一个孩子,如果当年情路顺利,与青葱懵懂时所青睐的对象结为夫妻,自己的孩子也应该与她差不多大,将熟而未成熟的少女,总有万千繁杂心事,虽不知道原因为何,总无非是感情一类。

    “……”江蓝贝齿咬得更紧,一副想开口又遏制住自己的模样,以至于下唇都带上了好几圈齿印。

    “看来是不太方便,无论这导致你心情不好的错误来自于何人,何处,何必用他人错误来惩罚自己。”郑少荣抬眼看见楼层表上江蓝所要去的16层亮起,对方也不愿意与人说出自己困扰,笑着伸手导向大开的电梯门外“请……”

    “我要去17找陈姐,江小姐,就此别过了。”郑少荣对江蓝摆摆手,按下闭门键,伴随电梯门叮咚关闭,江蓝站在电梯口沉浸于自己难以出口的烦恼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陈姐,周先生好。”郑少荣拉开17层B室大门,装饰得简洁而极有格调的办公室内陈树峰正与郑少荣也认得的周姓某高层,以及另个带着金边眼镜,不苟言笑的四十岁上下混血男子对坐喝咖啡聊天。

    “少荣,节目做完了?”陈树峰听见敲门声看郑少荣进来,指指唯一剩下的单人沙发逐一为他引见“过来坐,周先生你有见过,这位江大律师常年在英国,他年轻时在香港可是迷倒过好多大家闺秀的,今天采访你的江蓝,正是他女儿。”

    “难怪江小姐这么漂亮,她很出色。”郑少荣客套着接过陈树峰为他准备的咖啡,落座沙发,好奇于平日会有的助手去了何处,竟让陈树峰亲自做事。

    “不要提了,她总说不是我女儿。”有人夸奖自己女儿,江律师不像一般人那样欢喜,本就暗沉的脸色反更阴下去几分“我也只当没这个女儿。”

    “嘴里这么说,心里不还是挂记,别说她入圈上上下下不是你在打点庇护,快五十岁人,还拉不下面子和小女儿怄气也好意思。”陈树峰带些谴责极为熟络的拍了江律师手臂一掌“错处本就在你,丢下她们母女这么多年不管不顾,只顾与你的法国明星双宿双飞,有怨气也是难免的。”

    “我和tony分手有一段时间了。”江律师不太自然的看了郑少荣一眼,室内都是老友也就算了,偏偏有陌生人在还被人把家事拿出来说,难免有些尴尬“他毕竟年轻,当先几年还好,近几年热衷于各种patty,吸毒,滥交,花销越来越大,得不到满足他就偷我收藏的艺术品出卖。”

    “那也是你惯的,我当年就有说过他不值得你抛妻弃女,混这么多年娱乐圈我还不知道,做明星的台前人模人样,背地里有几个……呃,当然少荣你不算的。”周先生显然忘记郑少荣还在场,作为高层不大看得起艺人的意识冒出来忘了掩饰。

    郑少荣对周先生话倒是并不在意,自己问心无愧,未曾做过的事有什么可心虚怕影射,只是总算明白江蓝莫名的敌意与释然来自于何处,大概她之前也以为自己与他父亲的小男朋友一般,只为财权而攀高,被人误解的滋味并不太妙,然而无论圈内圈外这种事情实在太多,无论被迫还是自甘堕落,总是让人叹息,林耀苏联一行不成功便罢,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赚上千万亿美金回来,旁人也只会风言风语吧,只是,生活是两个人的生活,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又有什么紧要。

    “周生!不知公司里谁走漏消息,有郑先生歌迷爬顶层扬言要跳楼,现在公司楼下围了好多人,大家除去报警都不知怎么处理。”大门毫无预兆的被打开,周先生失踪的助理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扶住门框丢出一个爆炸消息。

    “带我去!”在众人面面相顾,郑少荣几乎与话音同时站起来,拉住助理就往电梯口跑,然而电梯并不到顶层,还需爬几层闲置的楼梯,郑少荣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进天台,就看见惊人一幕。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穿高中校服梳着两只小麻花辫的小女孩,一面坐在护栏外围把郑少荣海报一张张撕碎撒往楼下,一面哭得声嘶力竭“我都知道不可能了,为什么连幻想都不给我机会。”

    “轻声。”郑少荣轻轻的吩咐助理,两面包抄悄然靠近沉浸于自己世界中的女孩,眼见一步步近了,却因着天色暗,不留神踩一个铁质桶装物体,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小女孩猛然惊醒回头刚好与郑少荣对上眼。

    “你来了,为什么你不娶我,而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小女孩背着光,看不出表情模样,然而声音中却有些飘忽,似乎精神已经不太正常“妈妈明明说等我长大你会娶我的,你们都嫌我长得不好看是不是……”说话间身影慢慢的往外挪,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去。

    “快!”郑少荣飞身过去环抱住不停挣扎的少女,然而过于高的楼层,蚂蚁一般的人群,错位的视觉让他忽然一阵眩晕,很多不曾见过的景象从脑中一闪而过,恍惚间被少女带得半个身体都快出了护栏外,几乎快要抓不住,这时候,一股大力自身后传来,将险些与少女卷在一起一同落入楼下的郑少荣与女孩拖了回来。

    忽然之间顶楼好像多出很多人,郑少荣落地之时还处在眩晕中,刚才他好像看见了一片红……大块大块的红色……与……自己,明明是清醒着,却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与惊悸,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与呼吸把他包围。

    “我回来了……回来了……”来人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拍着他背部,一遍又一遍在耳边重复相同的话。

    不知过去多少分钟,眩晕感才变得没那么强烈,那些四处乱串的画面也消失无踪,郑少荣定睛看清眼前不知用什么手段从苏联赶回来的林耀,忽然展开笑容“我都从前不知自己恐高有这么严重,以至于产生了好像看到前世今生的错觉,以后再也不上天台了……”

    “好,再也不上天台,我们回家。”林耀只想让郑少荣快些离开这里,他面上有过很多表情,却从未如现在满满都是惊恐,不可想象若是晚来一步……

    “等……”郑少荣回头看向被大堆保安与警察围住的少女,想与她再说些什么,可感受到牵住自己的那只手掌中的一片潮湿,最终还是顺着力道与他离开了顶层。乘电梯下到底层,郑少荣乘上林耀开来与来时不同的黑色车辆,并未受到众人注意。原本就是发生于电视台的闹剧,此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报答出来,两人还未冲出人群收音机中便有报道出现“今日一患有精神疾病少女脱离家长监管参与歌迷活动,忽然病发爬上电视台顶层自杀未遂,警方……”

    “所以我才宁可瞒众人一世,说出来固然痛快,然而后患无穷……”林耀关闭收音机轻声叹气,窗外人群每一张面孔都不相同,或是激动不能自抑,或者面无表情,或者丢弃信物转身离去。

    “我不可能只爱自己,只想到自己……”林耀怕郑少荣通过前挡风玻璃被媒体及歌迷发现,特意劝他坐在后座,此时刚好能从后方环住林耀脖子“似乎一直都是你说爱我,而我从没说过……这一切只因为,ILOVEYOU。”

    “有没有人说过你好任性?自私一点爱自己胜过爱我日子会好过很多。”林耀稳住差点松手的方向盘,左右看看无人注意,稍稍偏头轻吻在对方脸颊上“ILOVEYOU,TOO.”

    “除了陈姐只有你说过,所以,这只是你们的主观意见。”关于任性必须辩驳,无论林耀认为是狡辩也好,至于自私……郑少荣侧身透过可视内不可视外的玻璃贴膜仔细分辨那百千张面容上的情绪,轻轻叩击车窗“我的歌迷影迷跟我这么久付出很多,我却一直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已算够自私,我知道今夜以后会有很多人离开我,圈里没有人不可被取代,这样也好。”

    “忽然变得悲观了?”一群歌迷追踪着某台车辆从车前跑过,林耀专心看路不敢回头,仍听出郑少荣话里有些出世的念头来。

    “虽然是我自己说出来,也不想日日被人跟踪偷拍,只是想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去旅行,去游学,给人们消化的空间,也给自己空间。”郑少荣想起林耀那长久也没有进展的反种族歧视剧本,他想做导演已经很久,不如自己动手把想法拍出来,尝试转变成不在镜前的娱乐圈另一种生活方式,而做这些事的前提,还需要学习,系统化理论化的学习。

    “想去法国?美国?还是哪里?”做电影不在香港的话,无非是这几个地方。

    “你都猜错了,是去天朝。”郑少荣的答案出乎人预料,在当时港人看来,天朝的电影水平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香港与美国的,几乎算是荒漠“比如陈KG家的老爷子就很有趣,学问也很深,当初拍戏的时候,我们有约定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去做他学生,我可以同他学到很多国外学不到的东西,那些天朝所特有的东西,也许这些老人逝去就再也学不到了。”

    车开到潜水湾,记者只以为郑少荣还在电视台未回来,因此没有布防,只有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小子林蔚蹲在大门口抽烟,被车上的远光灯照得眯住双眼。

    “起来挪挪地方。”林耀下车拍拍林蔚督促他让路,顺便打开铁门让换到驾驶座的郑少荣把车开入车库。

    林蔚丢掉烟头长腿一弹直起身子“我有看到报道,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明明你家里有人,可怎么都叫不开,你不是和曹成出远门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一人一扇门叶,把大门推合到一起,既然迎面碰到林蔚,关于回来之前所看到的一幕,林耀犹豫了一小会还是决定告诉他“曹成他……不是什么好情人。”

    “我知道。”林蔚关门的动作没有停顿,仿佛毫不在意“他在香港的时候就经常出去玩一夜情,他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那你们还在一起这么久?”林耀错愕于林蔚的平淡。

    “他在我身上找某个人的影子,我在他身上找慰藉,试试换个人会不会放得开,各取所需,仅此而已。”林蔚锁好门,转过身来再点燃一支烟“假意缠绵,打情骂俏,男男女女都试过,这几个月才我发现,感情就那么回事,还不如做一辈子兄弟,找个只爱我的女人过一生,对了,我快做爸爸,下个月结婚,红包拿来!”说话时林蔚的眼睛一直空洞望住前方,仅在说到做爸爸时才带了些期盼雀跃。

    “到时肯定包个大红包给你。”郑少荣从车库回来刚巧有听见最后几句,欣然林蔚能放开少年时类似于雏鸟情节的迷恋,至于曹成,林耀在车上已经与他说过苏联那些,及早放开也算大好事“只是为何结得这么仓促,从前从未听说过。”

    “已经八个月了,是去年认识的柏麟书院的学生,交往过一段时间分手了,她一直瞒着我怀孕,前段时间被人父母找上门逼婚才知道有了孩子,难道要等它出来再结婚我已经是无父无母,不想我儿子也这样,被人说是杂种的滋味不好受。”林蔚没有说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女孩发现了自己心中的畸恋,清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认真恳求的望住林耀“耀哥,我与向大佬说过了,退出社团的话还有效,你那有没有不用出外打打杀杀,只坐办公室可以养家的活计?她年纪还小,我又没读过几天书,我有答应过岳父母退出江湖,可不走黑路实在难以赚到尿布钱,只好厚脸皮找耀哥赏口饭吃,等孩子长大,我也可以告诉他,爸爸是在正经公司做事的好市民。”

    “年底我打算在香港设立投资公司,你可以替我做事。”林耀原就打算等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开始收购现在还低估值的有发展潜力的公司“虽然一开始可能职位不算高,薪水不算多,我会吩咐多照顾你一点,你可以跟着慢慢学,学出师可以独立做事的时候,再给你更好的职位。”

    “多谢耀哥。”林蔚双手贴腰正正板板一深躬鞠下去不让林耀看见自己复杂难舍的各种情绪,感情应当还在,可从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他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引导着他做出这一切,它的原动力来自于幼时流浪对于幸福家庭有过的憧憬与期盼。

    “ma~ma~,ma~ma~”天色太晚,林耀邀林蔚就在客房住下,才一打开房门就发现仗着自己有求于他非跟来香港的卢卡把郑少荣收藏的红酒混着威士忌喝的一干二净,而卢卡整个人半躺在沙发上一身酒气,一只手探入衬衫握着根项链念念叨叨满面是泪。

    “你什么时候又和他撞上了?”郑少荣看着一地空瓶头疼不已,无言的扫了林耀一眼,其间意味看得林耀刚消下去的冷汗再度冒出来,郑少荣走到沙发前拍拍醉鬼肩膀“卢卡先生?”

    “ma~ma~”

    “……”卢卡已经失态到吮吸着大拇指叫自己妈妈的程度,郑少荣对他清醒与否已经不抱希望,取出客厅某个柜里的薄摊为他盖上,总不能让客人感冒。

    沙发舒适程度对的起它那昂贵的价钱,卢卡把自己卷成一团蠕动几下,蹭蹭被角沉沉睡去。

    “这个失恋的醉鬼不用管他。”林耀尽量让自己的眼神能透出更多无辜无奈来“阿蔚……佣人放假还没回来,我有事与荣哥说,客房你也知道的,自己自便。”说罢与郑少荣同往楼上房间去,林蔚在这里玩过许多回,各处都熟悉,完全不用担心。

    林蔚挥挥手不做回答,只一路看他们步入主人间,整个人瘫软在另个沙发上沉默良久,好半天后踢踢毫无反应的卢卡长长叹气“你也是个可怜人……”

    林耀掩上房门,第一件事便是开口解释“卢卡只是在乌克兰偶然碰上,曹成不太听我话,多亏他关系才能这么快赶回香港,他以此要挟非要跟来我也无可奈何。”

    “何必着急交代。”郑少荣让林耀焦急的模样弄得想逗他“通常心虚才需要解释,前一秒钟有过的想法,下一秒钟都会变,就像林蔚对于你忽然消失的迷恋,偶尔的出轨我看得很多……”

    “天地良心!”林耀冤屈无处申诉,反正房内只两人干脆耍起无赖“若不相信只管验明正身。”

    不置可否?也许柔情攻势更有效?

    “离开三天我每日都在想某人……”林耀一步步挪到郑少荣身边轻轻拥住他臂膀,眼见无抵触手脚开始不太规矩,如果可以,赶快忘记卢卡林蔚什么的吧“而某人,也想我了吗?”挑逗的手法逐渐撩拨起了双方深藏的炽烈,空气中弥漫着澎湃而汹涌的情焰“没有!”唇舌的交缠比火更热烈,分开时口中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林耀顺力倒在绵软的床榻上,一手扯松扣得紧紧的领口,一手拉开床头柜摸索其中的润滑液,眼睛却盯着郑少荣已掩饰不住的兴奋“我记得在TVB电梯里有碰到一个小姑娘,她说……”

    “我想你。”郑少荣努力着把林耀压制在双臂间,逗得差不多也就该够了,适可而止算是情趣,逗太急惹得林耀炸毛,怎么做接下来想做的事。

    林耀笑着放弃抵抗递上手中软管,郑少荣某个比主人要诚实的部位仅隔两块布紧紧贴着他的,衣衫在交缠中渐渐退去,耳厮鬓摩,唇舌交缠,林耀很快发现自己的过分主动也许是种错误,郑少荣的冲撞比以往任何一次在上方都要激烈与长久,甚至让林耀都感觉到痛楚,然而痛楚中又带着没顶的快感,所有的快感并非纯粹来自于肉欲,还有终于互相明示爱意的,来自内心的契合,以至于能把许多不开心统统排挤出脑海暂时忘记,比如两人在天台边缘那一瞬间同时闪现,但谁也没有开口的那一片红。

    体质再如何强悍,舟车劳顿之后又不常在下,第二天林耀一早蹲客厅帮郑少荣把一些必备的东西打包还是有些微不适,却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只行动间难免有泄露……

    一觉睡醒,卢卡大爷模样两条腿搁茶几横在沙发上,用一种纵欲过度果然是不行的吧眼神不时瞄两眼,一边瞄一边碎碎念,听得两人心头火起,卢卡专挑好年份好酒庄的珍藏酒,这东西喝一瓶少一瓶,有钱也难买到,郑少荣平日都不常舍得开,让卢卡牛饮了也就罢了,偏偏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数着空酒瓶指指点点“哎呀,郑先生的收藏口感尚嫌不够醇和,我有一瓶balabala~还有一瓶balabala~”

    “不够醇和还喝得起劲?”林耀抄起身边一未收拾的空酒瓶,直想站起来拍他头上。

    “做什么?”郑少荣按住林耀肩膀,毕竟只是些外物,虽然收集费了一定心力有些可惜,卢卡的话语中又带着些挑衅,却也不值得为此而吵闹“卢卡先生果然是行家,能品鉴我的酒柜算是荣幸,您所说的那些名酒我费了很大功夫也没能收罗到手,既然卢卡先生有那么多好酒,不如割爱两三瓶,算是互相交流珍藏。”

    “有时间我会送过来。”现世会有现世报,卢卡肉疼咬牙答应的表情很适合这句话,他毕竟是掌控某片地区暗势力的人物,虽然在情敌面前有些假意挑刺,但也不可能真的厚着脸皮喝光人家酒柜毫无表示,尤其不够醇和只是相对于他所珍藏的极少部分名酒而言,林耀手中的凶器原本也是极难收集的好东西。

    吃到亏的卢卡总算闭嘴不言假意看电视,意兴阑珊的在他听不懂的各粤语频道换来换去,两人加上一个中途加入帮忙的的林蔚全没功夫搭理他专心收拾,也耗去近一个半小时才收拾停当。

    门铃叮叮咚咚响起,郑少荣无视铁门缝隙中扎堆的镜头,迎急匆匆赶来的陈树峰进门,刚起床时郑少荣给陈树峰打了通电话,说了说希望找机会充实一下自己的想法,陈树峰倒是没什么意见,艺人做不得一世,观众对明星就像男人对红颜一般色衰而爱弛,依旧是熟悉的规则与地方,换一种可能也许发展得更好,只是在电话里坚持着要亲自来送行。

    “荣哥,走了。”林耀拉拉站在房门口重新打量这栋房子的郑少荣。

    “走吧。”郑少荣拍拍玄关墙壁迈出门槛,留在宅子里与曹成同批来的保镖帮他们提起箱子装进停在小花园的路虎车尾箱,仔细算来住在这所房子里的时间并不长,但也留下了很多回忆,此次居所被媒体所发现盯梢,日后再回香港少不得要换个新的住所,难免会有些留恋。

    林耀稍一碰触郑少荣,快门声便此起彼伏,咔哒咔哒的噪音让白子他们从一开始的紧张防范到习以为常,即使它有那么点儿像击锤叩响,郑少荣笑望一眼,同围住大门的各媒体记者挥手致意,快门声响得更急。

    郑少荣大大方方拉起看到太多镜头而面色沉郁林耀手掌坐进车后座,打开窗户指着林耀与几个熟悉的记者开玩笑“够不够帅?”

    “整车都是靓仔,郑先生收拾行装打算去哪里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月我赌马输太惨,给个机会挣份奖金啦。”开车的是林蔚,副驾驶坐着卢卡,一整车帅哥如果有女记者在场只怕要尖叫,可惜现场记者都是一帮子寻常男人,并未受什么影响。其中一个记者放下相机,走近前也开玩笑般厚着脸皮打探明知不可能得到确切回答的消息。

    “去旅行一段时间,至于目的地无可奉告,我记得你还有女儿在私立圣玛丽学院上学的嘛,那个学院学费很贵,为你女儿还是少沾赌为妙,我们还要赶飞机,劳烦诸位让出车行道好不好?”郑少荣的记忆力一直不错,这个记者仅有打过几次交道,偶然提了一两句自身情况,很久过去都没忘记。

    在场记者虽不情愿,但站在温和笑语的郑少荣背后那统一装扮的十余个保镖所透出气息过分不善,上演全武行固然有大新闻,可老板给的薪水不值他们以卵击石,为于自身安全计不得不干笑妥协让出大路,

    赶行程之类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与郑少荣有什么关系,很难有这样闲暇的时间,郑少荣去帝都之前打算先四处旅行,飞机先日本再转道苏联与乌克兰,临上飞机前郑少荣把自己那辆路虎的钥匙送给了林蔚算结婚礼物,与送行的陈树峰等一一拥抱作别,站在登机口犹回身对隔着候机大厅玻璃远眺的他们挥手道别,直到日航机组人员开始劝回座位才算告罢。

    “再见,香港……”窗外景物越来越远,直至完全被云层遮挡,郑少荣无声告别拉上窗帘,看看身边因为疲累而沉沉睡去的林耀,亦感到一阵睡意,干脆放倒座椅盖上薄毯慢慢迷糊着,临入梦前郑少荣脑中闪现出一片澄净的蓝天,心里似乎有莫名的声音在召唤,苏联回来……该去看看那里的天空吗?

    在乌克兰呆了一小段时间,林耀陪着他体验了一把东欧风情,郑少荣某一日忽然和林耀说他要去西藏,恰逢林耀最近和曹成忙着挖乌克兰设计局的墙角被克格勃注意到,害怕疏忽之下郑少荣有什么意外,千叮呤万嘱咐,叫白子等几个早年在西藏驻扎后来选拔进京的老兵跟着才依依不舍的放人走。第一周林耀还隔几日接到郑少荣的电话告诉他在成都,之后便再没消息,问曹成只知道白子帮忙联系了一辆军队牌照越野车,叫了位常跑西藏路线的司机跟着,一行人就这么屁颠屁颠往地球最高峰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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