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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1 章 蓝若溪

    我走过去,脱下大氅盖住他的冰凉的身体:“这个奴隶,我买了。”

    他随着我的靠近转动目光,渐渐变得清冷的眼直直盯着我的靴子,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那里镶了两颗翠绿的玉珠,我买的时候很喜欢,穿着四处炫耀,可如今……

    我低头看他布满冻疮和各种划痕的裸足,突然觉得那玉珠分外刺眼和俗气。

    我蹲下来,他便缓缓吊起眼睛看向我,下巴尖成薄片,□的锁骨仿佛要刺破皮肤突出来,瘦得可怜。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依旧看着我,仿佛在辨认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方迟钝地动了动唇,像是许久不曾说过话一般,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微弱又破碎:“蓝……”

    蓝字的尾音还没有发完便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硬生生扼住脖颈无法发音似的,他闭了嘴,绑在一起的手指互绞,分明在用力,却依旧只是松松地握着。

    “蓝?”我轻声重复,“蓝……”

    “小溪!”

    我回头,便见阿蛮跳上来,脱下他的黑色大氅披在我的肩上,关切嗔道:“小心着凉。”

    我这才想起阿蛮,如果我要买下蓝,也应该询问他的意见,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

    “相公,”我对着阿蛮搓搓手,讨好卖乖道:“好相公,我想买了这个奴,好不好嘛?”

    阿蛮皱眉,却并没有强烈反对,只是淡淡道:“我们上路带着他会很不方便,毕竟,他手脚都不利索。”

    我赶紧道:“我们可以买一辆马车啊!这样既遮风挡雨,又很舒服,不是很好吗?”

    “再说,”我指指蓝,“有个人伺候你……蓝……”

    后面的话被自动吞掉……

    蓝,本应该趴在地上的蓝,正在慢慢坐起来,那被麻绳紧缚的双腕艰难地撑住地面,因为用力而不断发抖。

    他终于坐起来,身上的白色大氅自动滑落,露出单薄粗鄙的灰褂,右手臂的奴字清晰刺目,他抬起头,望向我。

    冷风吹过,飕飕不止。

    他的头发被风吹开,随风摇摆,他破旧的衣襟发出簌簌的声响。

    此刻,分外的熟悉。

    仿佛是某个令我痛到撕心裂肺的生死瞬间,我也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蓝?”阿蛮疑惑地重复我的话,站到蓝面前,高大的身影将蓝完全遮住,他背起手,冷冷道,“蓝什么?”

    “……”令人尴尬的沉默。

    蓝对阿蛮的话置若罔闻,他甚至连连眼皮也未眨一下,依旧看着我,静静地,复杂的。

    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着肉声震得我心惊肉跳。

    我震惊地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牙郎,看着他以迅雷之势一巴掌将蓝扇倒,居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那牙郎对阿蛮恭维地笑着:“爷可得息怒,这个蠢货向来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养了他这么久连哼一声都是没有过的,今天对这位……”

    他嬉笑着来回迅速打量着我和阿蛮,快速道:“对这位夫人居然开了口,可真是破天荒第一回!”

    他动作迅速地蹲下去,扯了蓝的头发将他提起来,掰过蓝削尖的下巴,呼喝道:“你今天算是遇到活菩萨了,还不赶紧说句话叫爷收了你,又冷又饿还得挨打的日子,你也不想再过下去了吧?!”

    蓝瘦成巴掌大的脸被打红了大半,嘴角有细细的血丝沁出来,却还是那样的表情,清清冷冷的眼,仿若听不到任何人的话。

    他倔强的模样,令人心疼。

    牙郎有些恼火,伸手便要再打。

    我忙跳过去,一把按住他的手,冷冷道:“休要再打!他以后便是我的人,岂是你等能随便打骂的?!”

    我的手劲令牙郎痛得直吸气,他忙不迭地点头,嘶哈道:“是了,是了,小的知错。”

    “解了他的束缚!”推开牙郎,我命令道。

    “哎呦!”牙郎就势倒下去,一边替蓝解开麻绳,一边对着自己的手腕讪讪道:“夫人的手劲儿可真不小哩!”

    “少废话!”我立着眼眉,盯着蓝被麻绳勒得红痕遍布手腕脚踝,那里渐渐显露出的狰狞疤痕,触目惊心。

    手筋和脚筋均被人用利器割断。

    “五十两……”那牙郎将麻绳丢到一边,对我伸手,笑道,“五十两,这奴就是夫人您的了!”

    未等我说话,底下看了许久热闹的人便哄笑起来:“五十两?!就这个除了能给人玩玩毫无用处的奴隶,还值五十两那么多?!”

    我闻言迅速瞥了一眼蓝,手脚解开后的他好像在享受这份难得的自由,伸着腿坐在地上,遥遥望着远方,对别人侮辱的言语无半分反应。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抹远山无蒂,孤雁划空飞过。

    大雁成双,何以留单?

    牙郎以为我迟疑,忙道:“三十两不能少了!”

    他抓起蓝的手臂道:“这手端水端饭的力气还是有的。”

    复又踢了踢蓝伸直的腿,急急道:“这腿走路也是不成问题,多养些时日,快走也成!”

    他还想说什么,阿蛮已经一把银票甩过去,淡淡道:“你们拣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带着什么东西我也一并买下。”

    那牙郎愣了一下,忙否认:“哪里是捡的?!这是我们……我们……”

    “这与我无关,只要你把他的东西卖给我就行了。”阿蛮打断牙郎的话,带着些许不耐。

    ……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只有一块玉,本是质地上好的暖玉,却因为那拙劣的手刻字而变得廉价了许多。

    那是一个臻字。

    不算工整的刻在玉的一角,毫无美感可言。

    下面的流苏穗子也因为历经风雨而变得破旧脏乱。

    可我却知道,这个难看的字,是我的笔迹。

    马车隆隆前行,阿蛮主动到外面与车夫一同驾车。

    车厢内,换了一身衣服的蓝静静坐在一边,时而望天,时而看我。

    我不知道他是否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言不语仿若涅槃。

    静到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我们是认识的!对不对?”我却无法不激动,过去忘掉的一切,很可能被揭开。

    他看着我,突然收敛了下颚,低头道:“嗯。”

    果然!欣喜涌来,却即刻被另一种情绪覆盖,我握着手中的暖玉,上面的臻字是那么清晰,这代表了什么?

    我们的关系,很可能不一般。

    可是,我现在依旧是阿蛮的娘子。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阿蛮。

    蓝的目光也落在那暖玉上,像是知道了我所想,他摸了摸右臂奴印的位置,开口道:“我本是小姐府上的下等奴隶,后被老爷赏识做了小姐的护卫,因为救过小姐一次,小姐才赏了这块玉给我。”

    我暗暗舒了口气,心情顿时开朗,连连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叫臻儿?你救过我?什么时候怎么救得?你全名是什么?”

    他再次凝神看我,突然伸手道:“小姐请把这块玉还我。”

    “哦。”我呆呆伸手,暖玉放到他手中时,不小心触了他的手指。

    彻骨的凉。

    我迅速缩了手,喃喃道:“你的手好冰!”

    他的神情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波动,似是带着痛,细看,却又好像并没有。

    “我是叫臻儿吗?”虽然这个曾经的护卫态度有些冷漠,可我并不想放弃难得了解自己的机会。

    他不再看我,专心盯着手中的玉,淡淡道:“……是。”

    “你全名是什么?”

    “……蓝,”他细细喘了口气,握着暖玉的手指蓦地收紧,“若溪。”

    “若溪?!”我惊喜地睁大眼睛,重复道,“是若溪?!”

    他疏忽抬头,眼中迅速划过一抹亮色,眸若月华。

    我嘻嘻笑着道:“君似畔之槢,妾若溪之水,槢之长伴,溪便长流。是这个若溪吗?哈哈,你知道吗?我因为这首诗,给自己取名叫小溪呢!”

    那抹光渐渐渐渐黯淡下去,他愣愣看了我半晌,垂了眼帘道:“是吧……”

    马车外传来阿贫特有的恩啊声。

    我跳起来,身子探到车厢窗外,伸手去够阿贫的脑袋。

    马车却在这时突然颠簸起来。

    “当心!”

    “嘭!”

    我诧异回头,却见蓝若溪朝着我的方向趴在车厢底部,膝盖跪地,手指拉着我的裙角,姿势堪称怪异。

    我忙把他扶起来:“我没事的,还是你自己当心点吧!”

    他垂了头,居然嗤笑了一声,声音却冷了下来:“好。”

    “啊嗯~~~~”

    阿贫这头坏驴调皮得很,居然从车窗把脑袋伸进车厢,更可笑的是,他居然伸出舌头,舔着蓝若溪放在窗棂上的手指。

    拜托!你又不是狗!

    再说,我才是你的主人好不好!

    我跑过去,拍着阿贫的脑袋,颇有些嫉妒道:“阿贫,来,也舔舔我的!”

    向来听话的阿贫却在外人面前不给我面子,大眼睛瞟着我,舌头却还赖在蓝若溪的手上,摆了明的不甩我。

    我挑着眉羡慕地看着蓝若溪的手,虽说好看,我的也不差啊!他的细长,我的白胖,各有千秋嘛!

    等等,我定睛一看,阿贫不断舔舐的地方,居然在淌着血。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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