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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1 章 羁旅天涯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事实证明,姑奶奶还真是一祸害!

    当我扭着酸酸的脖颈醒来,发觉遗言不能留到下辈子说了。因为,俺明显还能蹦跶几天。

    虽说被人夹在胳肢窝的滋味不算太好受,不过,能活命的话,我也就不挑三拣四了。

    到底是哪个英雄救地我这个美呢?

    我在心中默念:希望是一帅锅锅,因为酱紫,伦家就可以以身相许了!

    什么?要是长得磕碜怎么办?这有一两银子,拿去,拿去,小子!记住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严重怀疑我出狼窝又入虎穴,身子被像粽子一样裹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风声雨声马蹄声,还有——我侧了侧耳朵——耳边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可能是麻袋党。

    我暗想。

    算了,横竖都是一死,随遇而安吧。

    睡一小觉先。

    就这样颠簸着,我还有时间做了一个萧杀牛叉的梦。

    梦中,我手握一把削铁如泥寒气逼人的冷剑,站在某个山头(类似紫禁之巅神马的宏大场面),一身萧索,耀武扬威(是威风凛凛啦~)。

    八方夜雨战孤城,十步杀人不留痕。

    咔嚓嚓~~

    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的绝世容颜。

    电闪雷鸣中,我得儿意的笑,银牙闪闪,哇哈哈哈,砍死砍死!砍死你个王八羔子!

    狂笑中,我醒了。

    发现。

    路,还在继续。

    雨,还在淅沥。

    姿势换了,我被抱在某人的怀里,单手环过我的胸口,我被吃尽了豆腐……

    小子,请保佑你是个帅哥,不然,哼哼,后果很严重。

    睡醒了,就有点想……而且马背颠簸,就更想了。

    我暗自庆幸,还好不是想上大号,只要悄无声息地解决就可以了。反正下着雨,浑身湿漉漉的,也看不大出来。

    正悄然酝酿着,马停了。

    我被抱了下去,拎着脖领提溜到路边,还别说,在马上坐久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他莫非会读心术?居然知道人家……被看穿的感觉,真是羞赧啊。

    我从斗篷缝中看向他,这家伙身材瘦高,也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根本看不出雌雄来,他将我放下后,十分臭屁的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牵马到路的另一边去吃草。

    我躲到树后,十分没有公德心的就地解决。

    整理好之后,拨开灌木丛,蹑手蹑脚准备逃跑。

    身子忽然一轻,我被一只手拎了出来。

    凌空着身子,我无奈摊手,撇着嘴不屑道:“嘁,居然迷路了!”

    那人依旧没有半点表示,只是扔给我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我爱吃的枣子糕!

    我惊喜地看向他,他又扔给我一壶水。

    继而酷酷转身,背着我靠在一棵树上,开始啃馒头。

    我挑挑眉,踮着脚尖小步快跑,倏忽跳到他面前,一把掀翻他的斗笠,大叫:“小蓝子!”

    斗笠下是一张有着尖尖秀气下颏的脸,与最初印象中的细弯秀美不同,他的眼尾更为深邃波动,眉毛飞扬斜插入鬓,整个人立刻少了阴柔,多了些英气。

    虽然样子有所不同,可我知道,他就是我的竹马小蓝子。

    蓝若溪单手抱着肩膀不甩我,一口一口啃着馒头。

    看样子,对我的怨念颇深啊!

    绵绵细雨打湿了他的头发,有几缕贴在额前,衬得他的面色白里透青。

    我靠上前去,一把捉住他捏着馒头的手,果然,凉如冰。

    他随着我的动作滞了片刻,便是要抽出来。

    我忙用双手紧紧握住,盯着他的眼睛,将他的手拉至唇边,一边用力搓着,一边呼呼呵气:“让扶苏给若溪哥哥暖暖吧。”

    他闻言怔住,纤长的眼中闪过千帆过尽的空茫,又仿若夹杂着幽幽的痛意,看得我不安又忐忑。

    倏忽,那被雨水冰得发青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仿若自嘲般,他闭了眼,慢慢向后靠在树干,寂静无语……

    我记得,我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他会脸红会无措。

    如今,只剩苦笑和沉默。

    我抓着他的手,那彻骨的寒迅速浸入我的血液,却依旧温暖不了他,哪怕半分。

    凉风吹过,细雨飘摇。

    我不甘心地凑上去,粗暴地扯着蓝若溪的斗篷带子,口不择言:“蓝若溪!你把我的驴弄哪儿去了?!”

    他低下头,定定看着我,漆黑的眼眸如碧潭,深不见底。

    睫毛挂着雨珠,一眨,便滴落了,顺着脸颊慢慢淌下,像眼泪。

    “喂!那是我的阿贫!我的青梅竹马!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可以把它弄丢了?!”我腆着脸,摇着他的手臂大喊。

    好像只有大声喊着,才能填满心的空洞。

    他疲惫地半闭了眼,忽地挣开我的手,在我未反应过来之前,便足尖点地,飞身掠上马背,一言不发,跃马扬鞭。

    那斗篷像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在我眼前凛凛划过,飘飘飞走。

    整套动作,又快又飘逸。

    完美。

    我望着崎岖小路上,蓝若溪绝尘而去的萧肃身影,第一次发觉,这小子还真他妈不是一般的帅!

    淡然擦了擦溅了一身的泥点子,从油纸包中取出一块枣子糕,慢慢吃着。

    抬头看了看黑云翻滚的天,一只雨燕划空而过,我冲它摆摆手:“喂!你男朋友呢?抛下你一个人飞了吗?啧啧,真可怜啊。”

    “啊嗯~~~~”

    伴随着马蹄声,阿贫矫情的呻吟传入了我的耳朵。

    倏忽转头,苍茫云海下,斜风冷雨中,一袭黑色斗篷的蓝若溪骑着枣红色大马,英姿矫健。

    雨水将他的头发染的黑亮,丝丝缕缕贴在脸颊,披霜带露,雨痕满面。

    马儿来回踱着步子,他的身子便随着慢慢晃动,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他侧低着头看我,淡淡道:“还你。”

    阿贫从他背后扭扭捏捏绕出来,冲我啊嗯啊嗯叫个不停。

    我拍拍阿贫的脑袋,雨水打湿了我的眼,视野一片模糊,我走过去,抱着蓝若溪垂在马侧的腿:“我的若溪哥哥呢?也还我!”

    寂静无声处,比雨水更凉的手指掠过我的脸颊,我抬起头,冲他灿烂一笑。

    蓝若溪静静看了我片刻,突然无奈摇头,幽幽叹息传入耳际,身子倏地一轻,下一刻,我已安坐到他的怀里。

    蓝若溪解开斗篷前襟,除了我的斗篷,把我塞进他的怀里裹好,又拿出一条带子将我和他捆在一起,将我遮盖严实。

    策马扬鞭。

    丝雨伴羁旅,明月照天涯。

    蓝若溪说,马不停蹄一直向东走三个月,抵达无常,就安全了。

    无常,三国交界处,金戈铁马殁于此,血雨腥风休于此。

    无常历代的城主都强大且神秘,能够周旋于三国之间,拥有自己的势力。只要到了那里,外界的一切恩怨皆化为无。

    那里是亡命之徒的栖身所,亦是终身牢笼。

    带着满身杀戮而入者,如想出城,需拿命换。

    一路上,刀光剑影不断,虽然只是一波波小部队,由于带着我这个大包袱,蓝若溪还是有些吃力。

    不到一天,我安然无恙,他的手臂后背却都挂了彩。

    打退一波攻击后,蓝若溪拉着我栖身于一座破庙,阴雨连绵的天气,连火也很难升着,蓝若溪趴在地上又吹又扇了半天,呛得脸都黑了,终于点亮了些小火星。

    “今晚大概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了,扶苏,在这将就一晚,好吗?”蓝若溪面有愧色的望着我,拿出潮湿的帕子,替我擦了擦更湿的头发。

    “嗯。”我点点头,骑了一天的马,大腿疼得要命,坐在小小火堆边,我侧身靠在他身上,没了精神。

    这才不过一天,三个月,要怎么坚持?

    蓝若溪盘腿正坐,将剑立在右手边,左手搂着我,把稍微干松的衣服都披在我身,拍着我的背轻轻道:“睡吧。”

    夜风习习,阴雨绵绵。

    想从蓝若溪怀里钻出来,被他轻轻按住,我抬起头,接着火光盯着他尖尖的下巴:“还是你睡吧,白天我在你怀里睡了好几觉呢!”

    他微微笑了一下,唇色青白,下颏更尖:“睡吧,听话。”

    我抓起他搂住我的手,翻来覆去地搓着,却怎样也捂不热,喃喃叹气道:“大夏天还挨冻的人,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了?”

    他复又笑,抽出手指盖上我的眼帘,催促道:“快睡,丑时一过便要动身了。”

    我在心里扒拉手指头,算了算,哀嚎一声:“北京时间半夜三点?!”

    “又说胡话。”他轻轻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我百无聊赖,睡眼朦胧地看了会儿羸弱的火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梦见在狭小的游泳池中游泳,池水温度忽高忽低,游得不开心便要出来,结果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上岸……

    在水中泡的又冷又累,我急了,拼命挣扎。

    猛地醒来,不知是什么时辰,火堆已经灭了,破庙又阴又暗,我正睡在蓝若溪的大腿上。

    向外望去,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雨已经停了。

    一缕月光从破旧的门中照进来,皎洁、明亮。

    轻轻转头,发现蓝若溪靠着石墙,手臂下垂已经睡去,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恬静俊美。

    小蓝子,谢谢你。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伸出手指触摸他的脸颊。

    指尖刚碰到他,蓝若溪便豁霍然睁眼,噌地一下便窜起来,单膝着地,右手条件反射地将我拉到身后,左手便要去取剑。

    我还未等笑他草木皆兵,意想不到的事便发生了。

    嘭的一声响。

    那把剑砰然坠地,砸进灰烬,激起尘土飞扬。

    我愣愣地看着蓝若溪极力克制却依然在不断发抖的左手,还有他眼中一闪而过慌乱和无措,有什么东西从胸口骤然划过,撕裂一般的疼。

    他的左手,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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