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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云涌 血洗耻辱(二)

    入夜,街上灯火寥寥,行人无几。

    “小狼,你吃些东西,睡一下,我去去就回。”妙柏嘱咐一番之后,离开了客栈。

    戈狼食之无味,盯着眼前桌上的点心发呆,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安,明明妙柏离开不到片刻,可怎么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之久?

    妙柏踏月而行,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旧宅侧墙,轻轻一跃,掠入宅内。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银辉朦胧,树摆影摇。

    妙柏刚走了两步,脚下咔嚓一声枯枝踩断的脆响之声,虽然隐没在风声之中,但这微小的一声还是没有逃过机警者的耳朵。

    只觉一股危险的气息迎面袭来,看都没有看,本能反应,妙柏拔剑一横,对方单手肉搏,臂弯重力一压,黑木短剑生生被迫下沉了三分。

    虎口隐隐作痛,妙柏暗自吃惊:徒手对敌?!好蛮狠的力道!

    “你是谁?为何夜闯私宅?!”对方沉声问道,声线很是苍老。

    妙柏此刻才有功夫看个仔细,面前之人,斑白的头发散乱地披着,一张脸,黝黑沧桑,额头皱纹极深,怎么看都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只有那双甚是明亮的眼睛给这张岁月肆意践踏过的面容增添了些许生气。

    妙柏迅速地将老头打量了一番后,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可是李伯?”妙柏粗哑着嗓子问道。

    老头锁眉凝视眼前这黄面麻子,森冷的神色不见丝毫动容。

    “你可是与人相约在镇上的酒肆碰面?”妙柏接着抛出一句。

    老头面色一僵,失了冷静,反手一把抓住妙柏的黑木短剑,用力一扯,将妙柏拉近了几分。

    “你到底是谁?!”老头恶狠狠地目光由高处笼罩着妙柏。

    妙柏眼底精光一闪,淡定道:“李伯可否放手?我不是敌人,只是替你等的那个人传句话……”

    老头定定地与妙柏对视,那眸光之犀利,仿佛要看穿妙柏的灵魂。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树枝被踩断的脆响!

    妙柏和老头同时循声望去,一个纤瘦的身形从墙角爬起,走出了阴影。

    “少……少主?!”老头惊愕地失声唤了一句。

    “戈狼?!”妙柏也是暗呼一声,心中有些愠怒:真不是个消停的主,千般嘱咐让他在客栈等自己,可他却置若罔闻,还是执意跟来了,这下倒好,打乱了自己试探的布局!

    戈狼一高一低地慢步走来,想必是翻越墙头落地的时候崴了脚。

    “少主!!”确定不是自己眼花,老头几个箭步就蹿到了戈狼面前,一把扶住戈狼的双肩。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少主,老奴等了几月,可是没有见到你,也没有收到任何的传信,老奴以为……老奴以为……”老头说着说着哽咽了,大有朝老泪纵横的方向迈进。

    此情此景,不适合插嘴,妙柏只好识相地斜退几步,立在戈狼右后方。

    戈狼柔声宽慰道:“士蛙,出了点意外,所以迟了……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士蛙氤氲着双目,左右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戈狼无伤,才放下心。

    “他是……?”士蛙瞟了一眼沉默中的妙柏。

    戈狼斜睨妙柏,轻笑道:“他是……”

    妙柏立刻接下话头:“我是公子雇的护卫,因为有点功夫,所以公子雇我护其远行……”

    戈狼一听,脸色立变,清冷了几分。

    士蛙却没有察觉,点头道:“有劳小兄弟了,你护少主安全,我士蛙必定不会亏待于你,今后少主左右有我即可,领了赏钱你就离开吧……”

    就在妙柏要开口回绝之时,一个意外的声音插了进来:“哟,这么热闹啊?”。

    士蛙猛地回头,只见碎石路的那头走来一个男子。

    妙柏和戈狼一看,说话的不正是今日傍晚轰赶酒肆老板的那名凶狠汉子。

    凶狠汉子将妙柏和士蛙自行忽略,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一直逗留在戈狼身上:“士蛙,他难道说就是少主?”

    妙柏心中暗疑:为何这凶狠汉子不认得戈狼?

    士蛙点头:“正是!”

    戈狼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自觉的退后几步,挨近妙柏身侧。

    妙柏见戈狼这无意识的举动,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伸出柔荑轻轻握住了戈狼那冰冷的手。

    戈狼感觉手背一暖,侧脸看向妙柏,眼中除了感激还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涌动。

    士蛙也察觉到了戈狼的不安,沉声道:“少主别怕,他是自己人,稍后老奴细细给少主解释……”

    凶狠汉子嘴角一提,目光在妙柏和戈狼之间来回地乱扫,一番暗思之后,稍稍收敛了那浑身的凶戾之气,主意不定道:“士蛙,你知道的,谁也不能确定少主的身份,虽然你是少主的随侍,只有等卜蚁验明后,才能定论……”

    士蛙点了点头。

    凶狠汉子似乎松了一口气,对着戈狼一颔首:“小公子请随我前去见卜蚁,一切自然会明了……”

    戈狼有些犹豫,目光投向妙柏,妙柏回以戈狼一个坚定的眼神,戈狼心一安,正视凶狠汉子点头道:“好!”

    这一切,士蛙都看在了眼中,心里已经错愕不已:少主为何对这个雇佣的护卫如此看重?就好像……就好像一切的决定都需要这个不起眼的黄脸麻子来赋予勇气一般……

    士蛙被这个猜测震赫了。

    旧宅大门前候着两辆乌蓬马车,凶狠汉子与其他四名劲装男子上了第一辆乌蓬马车,而士蛙、戈狼和妙柏则上了第二辆乌蓬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对于戈狼的疑问,士蛙徐徐道来:“那日少主独自逃离后,老奴与追杀者以死相拼,就在老奴以为必定命丧当场时,那些杀手却全数退离……老奴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也幸得上天庇佑,一个山中樵夫救了老奴,为了养伤,老奴不得已在那樵夫家呆了一个多月……请少主责罚,老奴没能及时追上少主,保全少主的安全!”

    戈狼平静道:“士蛙,你又何必自责,当日我也在场,那些杀手多么凶狠不必你说,我也自然清楚。想必那日你虽大难不死,却也重伤,想必已是无法起身,否则,以为对你的了解,你又怎会抛下我不管?”

    士蛙神情一黯,似乎默认了戈狼的猜测。

    戈狼轻轻一叹,接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老奴伤势渐好,四处寻找少主,却是杳无音信,老奴十分着急,就在这时,无意中辗转得知五轮城居然易主!!”

    此话一出,戈狼一惊:“什么?!”

    士蛙双目神采奕奕,声音颤抖着提高了一些音调:“少主您没有听错,五轮城易主了!!!当时老奴也是相当意外,但联想起当时那些杀手如此匆匆的撤离,想必就是因为这一变故!!”

    戈狼片刻失神,喃喃道:“五轮城……居然……易主了?!”

    士蛙接着道:“不仅如此,而且据说新陋首传出话来,找寻被前陋首迫害的少主……”

    妙柏眉一蹙,冷冷插嘴:“你信了?”

    士蛙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那么突兀的插话颇有微词,不过见戈狼并未责怪,反而好像习以为常的模样。

    诧异的同时,士蛙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不得不信,新陋首不仅昭告天下,而且还派了自己的心腹——卜蚁,四处寻找……”

    “后来呢?”戈狼问道。

    “后来,四处寻找少主,少主的消息却好像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线索,就在老奴绝望之时,居然天降黑色的异鸟,那异鸟的脚上绑着少主给老奴的传信,当时老奴高兴得几乎要昏厥,按照少主的吩咐,老奴早早的就来到了此镇等候,可是久久不见少主前来……”

    “对不起……”戈狼内疚地说道。

    士蛙像是受了惊,急忙摆手:“少主怎会有错?老奴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责怪少主,老奴只是很担心,怕少主出了意外,于是无奈之下只好找到卜蚁,请他帮忙寻找少主……”

    “原来是这样……”戈狼点了点头,自喃道。

    妙柏沉声问了一句:“你信那新陋首?”

    士蛙点头道:“不得不信……”

    “为何?”

    “因为新陋首是紫鹫。”

    “紫鹫?”妙柏静待下文。

    戈狼点头,神情有些惆怅:“她是我的姑姑……”

    “五轮城中唯一一个少主还能信任的人……”士蛙又补充了一句。

    “为何?”

    见妙柏很困惑的模样,戈狼徐徐道来:“我爹娘是陋族的贵族,娘亲更被尊为陋首,紫鹫是娘亲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姑,从我记事开始,娘亲,爹爹和紫鹫三人,似乎就日日黏在一起……九岁那年,天降横祸,陋族政权斗争,娘亲遭奸人所害,爹爹不离不弃,他们双双离世……只有士蛙带着我逃了出来……”

    “小狼……若是不想提就别说了……”见戈狼那悲戚的样子,妙柏觉得心很疼。

    “后来夺权者不停的下达了追杀令,所以士蛙与我整整逃亡了四年,最后一次追杀,我们不得已分开了,而我乘乱逃到了奴隶中……”

    “怪不得你会在奴场……”妙柏幽幽道。

    小小年纪的戈狼居然遭逢如此惨变,要不是那日自己在奴场将他救下,此刻还不知道身在哪户权贵,被人肆意欺侮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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