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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八、最初的亲吻

    徐辰身心俱疲,阖上眼,任他把自己用层层被子包得密不透风。

    够了,怎样都无所谓了。

    他逼她去睡的,但那双眼睛真的闭上时,他却又强烈地不安起来。

    “辰辰?”望北试探着唤她。

    她没有睁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他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还活着……但明天呢?甚至一个时辰以后,她还会在这里么?他难过得像被一把尖刀捅过了心脏。她怎么能一点招呼都不打,也不同他商量,随随便便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太不讲道理了。

    “那混蛋禽兽不如,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有什么想不开的?”下午才出了下药的事,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因为受了辱才要寻短见,“狗咬你,你顶多杀了它泄愤,有反过来把自己结果了的吗?有吗?!从来没见过有你这么蠢的!”

    他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手紧紧按住床沿,青筋毕现:“你这算什么?逃兵,懦夫!我真是瞧不起你!”

    好一阵过去,他都没有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回应,不知是不想理会他还是……望北忽然又慌了,“辰辰,你、你是生气了罢?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别不理我。”

    她悄无声息地躺着,全身僵直,棺材里的死人姿势也没她规矩。

    望北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一探之下竟然没探到,他眼前霎时一黑。不愿相信地再细探,鼻息没探到,倒是从她半张的嘴里探到了呼吸。很烫。他摸摸她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汗。

    大概是伤风塞了鼻子,厚厚的被子一盖,发汗的时候就昏过去了。

    被她这么一吓,望北顿时浑身发软,撑在床侧的手簌簌地发起抖来。他定了定神,手从被子底下探进去,捉到了她一只手,紧紧地攥住。

    这手上的温度,是她还活着的证据。

    “你不是说再毒的毒药都是小意思?证明给我看啊。”他喃喃地低语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记得我跟你打过的赌么?要是这毒对你无效,我就跟你姓。”那时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负,此时却无比希望当时制毒的过程中出了差错,“我认输了,你快告诉我你原来姓甚名谁,从今天开始我就改随你的姓。”

    像是怕她不稀罕,他补充道:“不是改‘徐望北’这个徐家给的名字,是改我本来的姓名。我原来姓谢,你还不知道罢?等你好了,我就把本名改了。”

    “喂,别得寸进尺啊,入赘也只不过孩子随娘的姓,上门女婿都不改姓的。我的诚意还不够么?你说说看……”

    他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想要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待把胸膛破开,心肺都用手捧出,那人却转身要走了,丢下伤得血淋淋的他茫然无措。

    “你要是看徐家这些人不顺眼,我可以带你走。你不是喜欢吃山核桃么,我们去临安怎么样?那里的山核桃可是一绝。或是去漠北也不错,到时候纵马天地间,多惬意!我幼时也学过骑马,要是真来场比赛,你还不一定跑得过我……”

    他絮絮地说了许多,全是对将来的计划,一气说了有大半个时辰,可见是平日里长久思考的结果。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偶尔会微弱地动弹一下,但就是这无意识的动作让他欣喜若狂,受了鼓舞般,继续着那些甜蜜的打算。

    “你不能死。”终于无话可说的时候,他用这句话做了总结。“我将来的安排里都是你,你死了,我怎么办?所以你不能死。”

    天蒙蒙亮了。

    早已过了毒效发作的时间,她虽然一直不吭声,手却一直是温热的,没有渐渐变得冰冷的迹象。基本上可以判定,折杨柳在她的身上失效了。而且因为出了一身汗,她的额头也没有先前那样烫了。

    没有功夫去探究她的体质为何百毒不侵,他全身心都沉浸在喜悦里,仿佛一件瑰宝失而复得。

    “辰辰,你看,老天爷都不让你走,你就留下来吧……”他低声恳求。

    试体温的手顿了一顿,从她的额头往下,抚过新月般的眉,紧闭着的眼,挺翘着的鼻子,来到柔软的唇上。

    那形状多美好。

    如果他足够理智,就该意识到她是一个病人,不管为了她好还是为自己的健康着想,两个人都不能靠得太近。但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唇已经亲密地贴着她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原来她的唇是这个味道。这么软,这么香甜。这还是她病恹恹的时候,要是没有病呢?要是……她能给他一点回应呢?他莫名地为着这个奢望心潮澎湃起来,更加大胆地含住了她整个嘴唇。

    她的鼻子塞住了,这样她会喘不过气来的。沉醉于初次亲吻中的少年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为难地踌躇起来。他稍稍放开她一些,偏着头看她的脸。

    徐辰还是毫无知觉地昏睡着,只是先前因为发烧而有些干裂的唇上,如今带上了点点水泽,那是……他留下的。

    他大大地喘息了一声,身体的悸动让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捧住她的脸,猛地低下头去……

    “望北,望北,天亮啦!”楼下有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使他的脸顿在离她一寸远的地方。好心的小马夫站在窗下,特地来叫他起床了:“差不多该起啦,快点去马圈里,让少爷看到你没待在那里就不好了。”

    望北皱皱眉。真想不顾一切立刻就带她走,但她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两个人很难安然无恙地逃出徐府。少不得只能忍耐这一时,待她的病稍好一些再作打算。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估计着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替她盖好被子,下楼随邢雷去马圈干活。

    转身而去的少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原本每日早上,徐寅骑着马出去溜达一圈是必备的功课,今日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出现。望北惦记着还睡在他房中的徐辰,也就没在意昨晚给马下的毒能否顺利发挥作用,心猿意马地同邢雷喂完一天中的第一次草料,寻了个借口,回阁楼来看她。

    不料阁楼已经空了,徐辰应该刚走不久,被窝还是热的。他琢磨着她应该是回她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去了,便往那个方向追去。

    有些话,趁着她清醒了,是时候该好好地说清楚了。

    但一直找到她的院子门口,到了他所能踏足的极限,仍旧不见她的踪影。他从大门缝往院子里望了望,几间屋子静悄悄的,院子里的积雪齐齐整整,不见一个脚印。

    她还没回来。奇怪,那她去了哪里?

    他漫无目的地边走边想,不祥的预感渐渐蔓延开来,心悬在那里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他正惴惴不安地找着她,邢雷气喘吁吁地跑来,一把揪住他的胳膊:“你、你在这里啊……”

    望北往四周围一望,原来是无意识地走到了大门附近。邢雷不在马圈里,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我恐怕也要被少爷揍了……”邢雷苦笑道。

    “怎么了?”望北下意识地问道。

    他往大门指了指:“小姐刚才来马圈挑马,说是要去艾家。我看她脸色差得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就劝她大冷天别出去受冻了,真要出去给等一会儿给她备马车也行,没想到她一语不发抢了一匹马就跑了,连门口的四个守卫也没拦下她。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老爷和少爷交代……”

    望北忽然记起一件事,悚然变色,急问:“小姐骑的是哪匹马?”

    邢雷说:“当时少爷的汗血马正牵出来刷毛,她就抢了它走了……”

    没等他说完,脸色发白的少年一阵风地从他面前跑走了,不一会儿骑了一匹枣红色的伊犁马出来。

    “哎,等等,府里的马你不能随便动……”要得到主子的允许,下人们才能骑着马出去办事的。邢雷把下半截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望北风驰电掣地从他的眼前经过,甚至不耐烦与门口的守卫们周旋,一个腾跃,策马从目瞪口呆的仆人们头顶越过去了。

    ……跟小姐刚刚做的事一模一样。邢雷欲哭无泪,认命地准备回去受罚。

    望北的手抖得差点握不住缰绳。他不断地宽慰自己,天还这么早,路上没多少人和牲口,她应该不会那么巧遇上母马吧?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发了疯一样抽着身下的坐骑,急红了眼睛。要是她好不容易熬过了折杨柳,却死在虞美人下,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快到艾家门口的时候,他终于追踪到了她的身影。令他庆幸的是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她还安然无恙,不过他并没有能松一口气,因为一个农夫,正赶着一大群马从她身边经过……

    “辰辰!快下马!”他拼出全部力气喊,那一刻胸腔似乎都要被突然迸发的巨大吼声震碎。

    她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又没有。紧接着她骑着的马就开始躁动,再也不肯听她的命令前行,发狂地在原地跳跃,想要把背上的人颠下来。徐辰惊讶了一下,初时似乎还想把它制服,但不久就败在它暴烈的脾气下。

    她果断翻身下马,本能地顺势滚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范围里。昨晚的雪下得很大,积雪很厚,摔到地上,倒也不会怎么疼。

    望北提着心还没放下,马随时还可能伤人,还是离它越远越好。他想过去把她拉开,但那匹汗血马狂乱中一转身,又朝她的头上跃过去。

    幸好徐辰反应够快,迅速伏下了身子。他松了口气。这个高度,它应该踢不到她。

    但谁能想到,快躲过一劫的她,又迅速地支起了身子呢?

    望北眼睁睁看汗血马的前蹄踢中了她的肩头,把她踹倒在地,紧接着后蹄又踩到了她的肚子上,最后追着那群马绝尘而去。

    她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

    还冒着热气的血,渐渐染红了洁白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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