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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章

    “张小姐,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的问题是,当梁延笙小朋友的养母生吃简用,辛苦过活,一切花销都放在你亲生的孩子身上时候,你在哪里?“

    年轻的律师高而挺直的鼻梁一扬,直视着泪眼婆娑、楚楚风致的中年女子,掷力审问道。

    律师姓杨,白杨的杨,人如白杨般挺拔,不过,这棵杨树年轻,年轻得树叶嫩绿而不茂密,新鲜而不参天。

    张颖用那双美丽的杏眼眼巴巴地望一眼法官,珍珠颗粒在她的眼睑上微微闪烁,因为是民事案子,又提前要求了不公开审理,她又怯怯地望一眼听众席少数的几个相关人等,垂下她弧度美好的尖下颌:“我,我。。。。。。”

    年轻的杨律师唇角自信的勾起:“张小姐,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张颖再望一眼听众席,只见她亲爱的小宝贝正坐在家琪的怀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胜男,一眨也不眨。

    张颖像是看见孩子,添了几分勇气似的,一咬牙,眼泪又簌簌落下:“上次延延生病,还是两周前,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出现么?我第无数次经过孩子和他的养母所在的小区,刚看到卓胜男抱着孩子,却见她坐上了那个名叫梁绍禹的男人的车,我刚要跟着进医院,我的孩子却是被那个名叫陈家琪的男人抱着!“

    胜男的双肩抖得越来越厉害。

    经验并不丰富的杨律师唇角一霎间耷拉下来,却又迅速扬上去。

    “张小姐,你想表达的意思是,我的当事人追求者众多么?首先,我想说,古来就有名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称,卓小姐正当好年华,且相貌姣好,身材高挑,更重要的是,她心地善良,有追求者难道也有错?谁规定剥夺单身妈妈不准选择自己新感情的权利了?更何况,梁先生经济条件优越,更是京城广告行业赫赫有名的精英人士,还拿过几次行业内的大奖,这对孩子成长是十分有利的,让孩子有个有男主人的完整家庭,无论怎么看,都是为了孩子的幸福着想!至于陈家琪先生,他是卓小姐死去丈夫的故交,当年卓胜男小姐的亡夫对陈家琪先生十分照顾,陈家琪一直都是对卓小姐的亡夫梁少游以叔叔相称,陈家琪照顾一下自己只有四岁、体弱多病的弟弟,怎么倒还来罪了?"杨律师一脸的不解。

    见张颖似乎被自己激昂的陈词噎住了,杨律师继续道:“其次,张小姐,我想说,大多数人在公交和地铁上见到陌生的少妇抱着孩子都会让座,现在是一个可怜的寡妇抱着一个正在发高烧生病的小孩子,就是别人不认识他,送孩子母子去医院 ,帮可怜的母子挂号,这有错么?“

    年轻的律师面冲五十多岁的法官认真地点头示意。

    “不是的!我亲眼看到卓胜男和陈家琪在医院的走廊上……接吻。可是,第二天她就跟着梁绍禹去了私人会所!可是,这天晚上,陈家琪在她家。。。。。。过夜的!”张颖一副义正言辞,却又十分不忍的神情。

    “你撒谎!我根本没和家琪接过吻!”胜男气得大声抗议着。

    家琪一愣,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略厚的下嘴唇。

    杨律师心下一紧,白洁的衬衣领子迅速渗上一圈汗液,粘糊糊地粘在他的脖子上,粘得他心下烦躁开来。

    “张小姐,我想问,你有证据么?”杨律师一脸严肃地直视着张颖:“如果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我的当事人。”

    张颖狠狠地咬着唇,看一眼自己的律师,律师从自己的档案袋里取出四张放大过的7寸照片,双手递给法官。

    法官一愣,只见第一张清晰的照片便是陈家琪给胜男抹泪。第二张则是家琪从背后环抱住胜男,第三张是胜男整个人偎依在家琪的怀中;看到第四张照片时,法官忍不住鼻子微皱,十分不屑地抬起眼瞪了胜男一眼,照片上,家琪吻着胜男的唇,双目微闭,一脸的陶醉状。

    法官像是用看明星花边新闻似的,挥手,示意律师取走,控方律师将照片取下,递到年轻的辩方律师手中,年轻的律师挨张看过之后,白皙的脸上表情迅速僵硬起来。

    “尊敬的法官,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原告方,不知道可以么?“年轻的律师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

    法官耐着性子点头。

    “据我所知,梁延笙小朋友之所以身体如此瘦弱,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孩子那么大,原因除了他父亲的身体差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只有七个月大就出生了!”

    年轻的律师为了让自己底气更足些,清一下嗓子,继续道:“为什么呢?因为当年,卓胜男小姐毅然嫁给刚查出身患肝癌晚期的梁少游先生,梁的病情加剧,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本不知情的张颖女士在得知卓小姐的丈夫梁少游身患不治之症之后,便放弃以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胎儿逼梁少游娶她的念头,并想打掉这个她拿做砝码的孩子,这便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说完,他冷冷一笑。

    “为了让梁家保存唯一的骨血,我的当事人卓小姐不惜和张颖女士签订合同,以丈夫给她的全部财产来换这个脆弱的小生命,尊敬的法官,您所看到的她听众席上的小孩子,是卓小姐用丈夫的全部财产向她的亲妈换来的!而孩子的早产,正是在两人争执的过程中,张颖女士为吓唬卓小姐弄假成真,一跤摔倒后动了胎气,导致了孩子早产,我想问张女士,你当年为了钱把自己虚弱多病的宝贝给了我的当事人,以后还会不会为了更多的钱再把孩子转手他人?”

    年轻的律师问完之后,眼睛紧紧审视着张颖,心砰砰狂跳着。他不知怎么会出现那一组照片,足以毁掉法官对他当事人所有的好印象,更不知道那些照片的由来。

    “当然不会!”张颖哽咽着:“就是因为当年我错了,所以才要补救!卓胜男给我的钱,我可以全部还给她!我只要我的孩子!血浓于水,因为我是延延的亲妈!”

    延延本来是听不懂前面大人们说的一大堆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总算听懂了大概,从家琪身上跳起,看看哭得稀里哗啦的张颖,再看看胜男,噘着小嘴,“她不是我妈妈!”

    年轻的律师显然是被刚才的照片打击了,有些无力地笑笑:“法官,我的问题问完了。”

    控方律师却一派胸有成竹地微笑,征得法官同意之后,拿着那四张照片走到胜男面前:“卓胜男小姐,我想问,这四张照片属实么?“

    胜男夺过照片,看一眼,登时呆座在椅子上。

    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日,延延发烧,家琪当着延延的面递给胜男一张银行卡,被胜男拖出病房,胜男大骂:“陈家琪,你最崇拜的人不是少游哥么!他生前你不是一直叫他叔叔么!所以,在他死后,请给他的妻子一点尊严好不好!你个王八蛋!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大爷的,你想死啊你!“胜男说着说着,声音有些沙哑,喉咙也梗塞住了,一排眼泪从那双处子般纯洁的大眼睛里滴下。

    陈家琪端详着胜男婆娑的泪眼,走上前去,伸出宽厚的手指去抹胜男的眼泪:“看吧,那么爱哭,你的大部分坚强都是装出来的。你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的能量支撑起这个家我不管,可我坚决不是践踏你的尊严,我只是十分想替你分担一部分!“

    胜男后退一步,陈家琪忍不住再上前一步:“你的眼泪,很性感。”

    胜男倒退一步,掉头就走,陈家琪一把从从背后拧住胜男的胳膊,双臂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别以为你练过花拳绣腿的狗屁柔道我就怕你,我只是怕力气大了伤到你。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胜男勉力挣扎着:“发你个头春!我是你婶婶!“

    家琪的双臂紧得铁钳子似的,将胜男死死地搂住:“婶婶个鬼!你才比我大2岁!梁叔是我的恩师,我照他说他,现在他的老婆孩子没人管,我照你说你!”

    “放开我!延延就在里面!”胜男卯足力气挣扎着,忽然,脸上便多了一个湿热滚烫的嘴唇:“卓胜男,你下午一直在勾引我。你装坚强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蛋疼!”

    胜男继续手脚并用着反抗,“金刚妹,你太苦了,找个人分担吧!”二十六岁的家琪一面说着,湿热的唇再度吻下去。

    胜男再也拿不出多余的力气,只得再后踢一记,疼得陈家琪身子一弓,捂着下处失声痛吟:“啊!”

    胜男倔强地抹一把泪,伸出自己的无名指,一颗蝴蝶图案的钻戒于她并不纤细的手指上展翅:“陈家琪,我有两个可爱的儿子,我挺好的!我是梁少游的妻子,这辈子都是!”

    ……

    一面回忆着,胜男觉得,她的心都被撕得粉碎,碎成透明的泪,顺着她挺秀的鼻梁迅速滑下。

    她知道,这组照片对她的毁灭,几乎可以是致命的。

    ——男女关系混乱会对孩子的身心造成不利,你不适合抚养孩子。

    胜男放佛听到法官威严的宣判。

    胜男在内心大声呼喊,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胜男手端着那四张照片,不停地摇头,却只说得出这一句,她的喉咙像是被封住了,再也多说不了一个字,她的心汩汩流着血,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也没有人信,她的大脑此刻也混沌了,再也组织不清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很想念两个人,一个人已经长眠在地下,一个人此时亦躺在医院,谁也帮不了她。

    此时,躺在医院的那人亦是躺得不安生。

    “阿火,是朋友就帮帮我,胜男是个特别容易激动的人,她需要支持。而且,她又不会演戏,什么都写在脸上,还有诸多不确定因素,总之,我必须去。“

    梁绍禹在纸上艰难地写道。写了好几张字,他仅能运动的左手已酸麻得再也拿不住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时,笔掉在地上。

    阿火捡起来,看一眼纸上的字,笑说:“是什么朋友?男朋友?”

    梁绍禹无心开玩笑,手动不了,只得张开那生了锈的唇,坚定的眸子誓如钢铁:“我要去。”

    阿火摇头:“护士不会放你,医生不会放你。我更不会,你身体刚度过危险期,万一再次脑出血,你就完蛋了你知不知道?”

    梁绍禹恨恨地看一眼自己无法动弹的身躯,无奈地双目紧闭。

    正在这时候,护士推车而入,一分钟之后,一瓶挂水当仁不让地连入梁绍禹的血管,凉飕飕,冰丝丝的。

    挂上点滴之后,护士转身看一眼床尾,惊叫一声,怨恨地瞪一眼正在抱着吉他的阿火:“你是怎么看护病人的,我不是说要定时给他排尿么,三个小时了,你居然没有打开开关!“说完之后,将开关打开,黄色液体迅速流入尿袋,梁绍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似的,双目紧闭,睫毛一抖一抖的。

    阿火嘿嘿一笑,拱起双手:“对不起啊,我怕我想歪了,一直没敢碰那里,就忘了。”

    护士白他一眼,却见梁绍禹睁开眼睛,吃力地说:“护士小姐,我要出去。“

    小护士以为自己听错了,打量着梁绍禹那张平静的湖面般的脸:“啊,你说什么?”

    阿火急忙转移话题道:“他说想让你出去,你看,你刚才弄得他挺尴尬的。。。。。。”

    “我说,我、要、去、法院。”梁绍禹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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