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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

    颜乔尤抱着臭臭出院,邹宸则是在其后跟着。

    周若谷已然将车停在住院部外,见她来了,匆忙而下。

    臭臭在颜乔尤怀里扭个不停,眼睛扫过她的肩,看着身后的邹宸。

    小心翼翼地说一句,“妈妈,爸爸不和我们一起吗?”

    颜乔尤蹙起了眉,纠结在“爸爸”这个称呼上,然而也不多说,直接将儿子扔上后座,自己坐过去,按着他的脑袋,“爸爸很忙。”

    周若谷已经上了车,车刚要开动,邹宸便开了后车厢的门。锋锐的视线直扫着车内的一对母子,脸上是以往惯见的冷然。

    颜乔尤和他搏力,手拽着车门。

    邹宸几乎是吼着,“出来,现在!”

    颜乔尤一翻白眼,比他还要恼火,“相信那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结束了,完了,不可能了,你听不懂吗邹先生?”

    他的力量几乎是立刻爆发,颜乔尤被扯的滑动几寸。对峙中,她完全不肯退让哪怕一步,他眼中的光突然黯下去,松了手,转身便走。

    关门,开车,一路疾驰。

    一室静寂中,有轻微的抽泣,颜乔尤一扭头,便望见儿子在一旁低声的哭。

    她搂着儿子,谁知被他猛然推开,小嘴不停地嘟囔,“妈妈不喜欢臭臭。”

    颜乔尤不解,“妈妈怎么会不喜欢臭臭,妈妈明明最喜欢臭臭了。”

    “不是的,臭臭喜欢爸爸,可妈妈不喜欢爸爸,所以妈妈也不喜欢臭臭了。”

    孩子的思维大人永远猜不出,但这不过听似随意说的一句话,却如同是一把利刃挑开了她心底最好的伪装。

    怎么能不喜欢,为他生孩子,为他单身一个人,多少事,因为是为了他,因而觉得辛苦也值得。

    既然如此,又要折腾什么。

    她是晏晏而笑,更像是哭,安慰着孩子,“臭臭乖,妈妈只是和爸爸闹别扭了,也许过几天就好。”

    臭臭似乎看见了希望,钻进她怀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妈妈不许说谎哦,不然爸爸又要走了,臭臭就没有爸爸了。”

    颜乔尤揉着他的头发,在一再催促中松口,“妈妈……知道。”

    臭臭拍手称好,腻在她怀里,已经在想,要爸爸妈妈陪着一起去哪儿哪儿玩。

    颜乔尤咬着下唇望向窗外,心中烦乱,哪里还顾得了一脸冷郁的周若谷。

    以及他心中突然涌起的巨大哀默。

    *

    颜乔尤并不在公寓,今天又是周末,不出意外的话,他是和米桑一同出去了。

    几天前的一个下午,这两人一同站在颜乔尤面前时,她几乎是一惊,原本以为不过是玩玩的两人,竟然认真地谈起恋爱。

    哪怕过了五年,米桑还是不改那份任性,眼睛斜去一边地望她,“虽然我不喜欢你,以后也很难喜欢你,但我可以为了乔修,勉强喊你一声姐姐,或是嫂子。”

    那副样子,十足是别人欠她许多的傲慢。

    颜乔尤懒得和她说话,当时就走开了。

    颜乔修的字条摆在桌上,果然是带她享受北国风情去了。

    肩上突然被人一拍,她手一抖,纸条落了下去。周弯腰帮她捡起来,展平在桌上,声音很低,“是想要回到他身边了?这么多年的坚持都白费了?”

    颜乔尤没立刻回答,要为他去倒杯水。

    他却以为她是要逃避,紧紧拽着她的胳膊。

    “你真狠心。”

    颜乔尤顿住了脚步,呼吸不畅,他已经松了手,退了几步,靠上坚硬冰冷的墙。

    一路滑下去,头埋在臂弯里,懊恼般自言自语。

    “五年了,除了拒绝与无视,我感受不到你对我有哪怕一丝其他的态度。除了他,你就接受不了其他人吗!”

    颜不忍去看,整理起所有的情绪,语气寻常,“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去找一个能爱你的人吧,若谷。算我求你了。”

    她迈开步子,一路小跑进房间,关了门靠于其上深喘。

    臭臭从电脑前爬下来,站在她的腿边,学她的样子,一同靠着门。

    颜乔尤低头望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臭臭真的这么想要爸爸吗?”

    臭臭牵着她的衣角甩了甩,“爸爸让我做丘比特,他说再也不想要和我们分开了。”他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有些不甘心地说:“可是妈妈不开心,臭臭也会不开心,如果不要爸爸,妈妈就会开心,臭臭就只有妈妈也可以。”

    颜乔尤觉得眼睛痛得厉害,刚一揉,便滚出几颗泪,“既然这样,臭臭为什么又要哭呢?”

    臭臭也揉眼睛,撅着嘴喃喃,“臭臭没有哭,我会乖……爸爸说要听妈妈的话……”

    父与子之间的联系有多微妙?相见不过十几天,臭臭便将他的话奉为圣旨,一一遵循而做。

    颜乔尤竟然没有半点法子。

    想到小时候,爸爸还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听话,和妈妈吵架了,就去找爸爸哭,听他哪怕小声埋怨妈妈一句,心里也觉得好受许多。

    那时,妈妈还因此和她怄气,为了羞她,拉过邹宸问他,“你以后愿不愿意娶我们小尤?”

    邹宸拿好看的眼睛瞥一眼她,点点头。

    卓文正在一边不乐意,上来拉着妈妈的手,喊她,“丈母娘……”

    邹宸还很生气,两个人推推搡搡,一齐喊着,“丈母娘,丈母娘……”仿佛谁的声音高,谁就可以娶她一样。

    她猛然想到这些过往,再看看自己的孩子,时间的轮回,一次又一次,从来都不会停歇下脚步。

    她蹲□子,将儿子搂进怀里。

    *

    本来是周末休息,颜乔尤和臭臭一同睡着午觉。

    可老总一个电话打过来,她不得不悻悻而起,说是要让她去接一个大客户,晚上还有个聚会必须参加。

    颜乔尤在镜前化妆,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化妆品是件好东西,一层层堆砌上去,遮得住那些黯然的脸色。

    她扑了橘色的腮红,让自己看起来更好一些。

    臭臭被送到了隔壁家,也已经照应过颜乔修早点回来带他。

    电梯里人不多,一路顺风顺水取了车。

    一切都稀松平常,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前,穿着体面的门童过来,刚为她开了车门,便听她回绝了。

    “不用,我是等人来的。”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屈身坐了进来。

    邹宸将大衣放到后座,变戏法般抽出一支玫瑰,递到她手上时,她一脸的错愕还未平复。

    “你要等的大客户就是我,”他侧脸冲她一笑,甚至在她还未回神时,搂住脖子,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所以,开车吧。”

    颜乔尤是有气发不出,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她这个打工的,不得不靠他们提升业绩。

    因而只是斜斜瞪了他一眼,发动车子。

    视线却是一刻的停滞,在他轻轻点触的手指上,有那样一枚并不耀眼的戒指。

    早在医院就看到他戴,没看一次,她都觉得这颗心在颤一次。

    晚上是同城同行业的一次聚会,邹宸这个“杂食”商人的到来,着实吸引了一群人的注目。

    在来往交叠的视线中,他端着一杯葡萄酒,潇洒自如地和众人谈笑风生,她在一旁偷偷看着,竟然觉得彼此之间遥远地相隔千年万年。

    一个是为生计奔波的未婚妈妈,一个是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子。

    笑,因为无奈。

    邹宸许是感受到这一分视线,看似不经心地回眸,却是带着淡然的笑容深深凝望。

    四目相撞,她率先逃离。

    上次被他教训过的顾总也参加了聚会,彼此身份地位悬殊,他是半讨好半眼红地过来奉承。看到邹宸如此不避嫌地盯着一个女人,心里早就有数。

    他只冲颜乔尤的老总笑道:“我看,你们公司可有个宝。你要是将她打包送给这宸少,他随便来一单子,也够你们吃半年啊!”

    邹宸回神,浅抿一口酒,再漫不经心地敷衍几句之后,立刻走去了颜乔尤的身边。

    颜乔尤本是和同事说话,见他来了,挽着那人的手要离开,偏偏被他锁住了胳膊。

    “不好意思,我想和我太太说几句话。”

    那女人是一脸诧异,看看怒意正浓的颜乔尤,本想问个两句,被邹宸那一脸浅笑,却冷到极致的表情吓到,讪讪一笑,立刻逃了。

    颜乔尤握着一杯酒,就差整个泼他脸上。

    到底忍住,又看了看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掉头就走。

    邹宸在后面紧紧跟着,她一路小跑,及至最后,成了一副你追我赶的角逐。

    过道分外的长,一直都跑不到尽头一般,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她转头谨慎一望,邹宸已然逼近,上臂一捞,将她整个锁入怀中刚。

    颜乔尤来不及说一个字,他的唇便封缄而下,有舌在口中肆虐,搅动着她的,拖拽着深深吮吸。

    恨不得将她整个吞进肚子中一般。

    “放——放——开——”

    邹宸当做听不见,在人来人往中,不顾任何人的视线,拼命吻她,追回丢失的那么多时间,将她搂进怀里,吞吐着她的气息。

    颜乔尤几乎快要窒息,齿间用力一压,咬住他的舌。

    他浑身都是一僵,却没有放手,直到她的力度越来越大,舌尖都已麻痹。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捧着她的后脑,愠怒,“别闹!”

    颜乔尤挥手打开他的小臂,掩着脸,踉踉跄跄地跑开。

    邹宸望着她的背影,也是心中一紧。

    他想不通,为什么,就非她不可了?

    一个人站去露台吹风,北国的冬,格外的冷,墨黑的天际,有一层层厚重的云。

    心被狠狠压住,他缓慢而绵长的吐出一口气。

    再见到颜乔尤时,她在宴会厅的一角喝得酩酊大醉。

    或许是头脑不清醒的很,见到他的那一刻,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指节因为瘦而显得突出,冰冷地覆上他的手背,目标直指那枚戒指。

    将它脱下一点,看到盖于其下那泛白的一道线。

    她是虚弱无力的笑,这样的一枚戒指,不是他戴了哄哄自己的。

    邹宸却无力去想这些,将她迅速滑下的身子打横抱起,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

    她忽然睁着一双微湿的眼睛看他,那股清润,荡涤着他所有的思绪。

    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到撕心裂肺,揪着他的衣服,将头深深埋进那方胸膛。

    宴会厅里的视线都射向这一边,他却步步走得稳健,仿佛天底下就只有他们两个。

    她的嗓子哑得厉害,如刀般刮着他的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只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她对他最初也是最后的宣判。

    他却是释然地挤出一笑,随着酸涩而下的温湿,一同融进她的眼中。

    “小尤,我带你回家……”

    回家……是,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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