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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50

    莫顿从未叫过奴隶侍寝,因此竟变成了一件大事。奴隶往浴缸里倒进热水,加了凉水,水中还洒过芬芳的油,将林赛身上每一分每一寸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带到了莫顿的卧室里。

    那里已经燃了熏香,点了昏暗的烛火,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朦胧的、旖旎的味道。奴隶们让林赛穿上蝉翼般透明的薄纱,跪在床上,双腿大大地分开,脸贴在光滑冰冷的锦缎被衾上,双手缚在床头,塌腰耸tun。四周系在铜柱上的床帏,要等到莫顿来了才能落下,因此,林赛这种屈辱的姿势,毫无遮掩地落入四周跪在墙边奴隶们的眼里。

    林赛像一个无助的祭品,甚至连轻轻动一下都不被允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些目光。突然,他后悔了。

    也许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莫顿,那人表面冷硬,其实内心柔软得像潮湿的沙滩。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莫顿是多么希望有一个全心全意相爱的人,有一处和普通百姓一样温暖的家。

    以往所做的一切,林赛没有选择,他的命早就给了皇太子,如果没有皇太子,他也不可能遇见莫顿。他只能去做一个间谍的本分,更何况他认为,那些并没有给莫顿带来很大的损失。他知道,真正令莫顿难过伤心的,其实是自己的欺骗。

    所以,当皇太子对他说,要他留在莫顿身边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总得有人先迈出这一步,先低下头。于请于理,这个人都应该是他。

    莫顿还是爱着自己的,哪怕只剩一点点。从小到大,林赛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东西。快乐、健康、自由,对别人来说与生俱来唾手可得,对他来说却是奢望。因此,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幸福,他都要抓在手里,都要竭尽全力去争取。即使莫顿再如何羞辱他,林赛都能容忍,他知道,那只说明莫顿的心更痛。

    可现在,他后悔了,他忽然对莫顿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屋子里很静,静得连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声都听不到。长时间的沉默的等待,使得林赛有一种幻觉,那些奴隶落下的目光,像一把把刀,刺得他体无完肤。这种姿势,这种场景,让林赛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一拥而上,让他整个人不由自主轻颤起来。如果不是双手被缚在床头,他一定会一跃而起,但现在,他只能等待,等待。

    林赛紧紧地闭上眼睛,感受那种无边的黑暗和凝重,心里忽然升腾起强烈的愤怒和痛恨。就这样吧,他想,算我欠他的,从此以后,两不相干!

    莫顿很长时间之后才出现,他一推开门进来时,连沙曼夫人看了他的样子都吃了一惊。她从未见过莫顿喝酒喝成这样,事实上,在她记忆中,莫顿一向冷静自持,滴酒不沾。但此时,莫顿的眼睛都红了,目光混沌而迷茫,胸前的衣襟敞开着,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莫顿脚步踉跄,跌跌撞撞走向床榻,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眼睛直直地看向当中的床榻。沙曼夫人微微蹙起眉头,略摆一下手,带着奴隶们默默退出卧室。

    林赛早就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猛地一凛,浑身肌肉都紧张起来。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莫顿已然逼近。

    林赛不由自主屏住一口气,他能想象得到莫顿看着他的眼神,一定充满嘲弄。他攥住拳头,强自忍耐砰砰的心跳,等待着即将加诸他身上的ling辱和肆nue。

    一只手掌抚摸上林赛的后背,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薄纱清晰地传递过来,令林赛身上一僵。然后他感受到莫顿喷到耳边的带着醇厚酒味的气息:“林赛,等我很久了么?”

    这气息如此熟稔,这声音如此低沉而温柔,恍惚之间,林赛好像又回到以前,那些充满着醇美和宁静的时光。只这一句话,他心头刚刚筑起的堡垒轰然倒塌,变成一堆齑粉,风一吹过,飞散得无影无踪。

    林赛咬着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莫顿解开他的双手,轻笑:“谁这么欺负你?林赛,告诉我……”

    林赛顺势转过身来,对上莫顿的眼睛。他立刻看出,莫顿喝醉了,也许只有喝醉了,他们才能忘掉以前所有的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莫顿低下头,亲吻林赛的额头、鼻尖、面颊,然后是嘴唇,这个顺序从来没有改变,仿佛进行某种仪式,某种象征宠溺的仪式。在这过程中,林赛随时可以示意停止,而莫顿从来没有强迫过他。

    他尊重他。

    林赛仰躺在柔软的床上,在莫顿亲吻他双唇的一刹那,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的烛光是暖黄色的。他很奇怪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自己会去注意这种事情,但他还是看到了。这种暖黄温馨而诱人,像是阳光的余韵,一直照耀到心里去。

    林赛伸手揽住莫顿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久违的沉溺一般的感觉重新笼罩着他,他不停地吸吮舔舐,显得有些急切。

    莫顿离开他,轻笑了一下,目光温柔得像暖黄的烛光。

    “林赛……”莫顿低声呢喃,“林赛……”他每呼唤一声,就在林赛身上落下一个吻,耳垂、脖颈、肩头、锁骨,然后是胸前的凸起。莫顿隔着一层轻纱含着那里,细细地啃咬,濡湿的布料衬着鲜红挺立,显得异常yin靡。莫顿继续向下,在小腹上流连打着圈,最后伸出舌尖,在轻颤着的顶端慢慢舔吮。林赛紧紧地咬住唇,把几乎冲口而出的呻吟压下去。

    莫顿是从后面进入他的,两个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莫顿迷乱而疯狂地lv动着,他说:“林赛……别离开我林赛……”

    林赛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慢慢滑落。

    那一晚,他们缠绵地相爱,温柔地相拥,同以往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又好像再也不必在意将来。

    古森林是奥莱国皇家狩猎地,有专人负责照料,但为了增加趣味,一切顺其自然。古木参天盘根错节,珍禽异兽俯拾皆是。皇太子弗洛狩猎一向不带随从,只和蓝尉、范吉斯、伊罗南四人走进去,侍卫官从另一条路上抵达前站,为几人安排夜间下榻之处。

    他们在古森林边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起身走进去。范吉斯给伊罗南使了个眼色,对弗洛说道:“殿下,不如我们来比试一下如何?”

    “哦?”弗洛一挑眉,“说来听听。”

    “我和伊罗南一组,您和蓝尉一组,咱们分别前进,日落时到林中的驻地汇合,看谁的收获更多。”

    弗洛先不回答,微笑着问蓝尉:“你看怎么样?”蓝尉看出弗洛对这个主意很感兴趣,颌首道:“听从您的吩咐,殿下。”

    “那就这样吧。”弗洛曲起马鞭指着范吉斯,“要是你输了,得为我们烤肉。”他的父亲是莫提家族的长子,论辈分弗洛是范吉斯的表哥,因此说话极为随意。

    范吉斯哈哈笑道:“当然,原为殿下效劳。要是我们赢了,可不敢劳您烤肉。”他想了想,“赐给我们一人一张虎皮吧。”

    “好,一言为定!”弗洛兴致颇高,催马当先奔了出去,蓝尉对另两人示意一下,随后跟上。

    伊罗南锤了范吉斯一拳:“你小子,真会制造机会呀。”

    “高岭之花啊,我得不到送给皇太子也是一样,反正他也流着莫提家族的血。”范吉斯遗憾地长叹一声,“反正玩不到了,真可惜。”

    “算了吧他毕竟还是个少将,而且说不定还要继承蓝氏军团。”

    范吉斯冷嗤一声:“行不行还得看他的命,听说蓝廷那小子跟霍维斯勾搭上了,我看蓝尉想得到蓝氏军团,还得费点功夫。”

    “不是还有皇太子嘛,而且希尔也对他一直虎视眈眈,你瞧昨晚演的那场戏,哈哈,逗死我了。”

    “希尔?”范吉斯不屑地一撇嘴,“那就是个草包。”甩手一鞭打在马背上,“走吧!”

    蓝尉和弗洛在林中转了整整一天,“砰砰”两声枪响,惊起飞鸟无数,一只山鸡和一只獐应声倒下。蓝尉跳下马跑过去捡起来,递给弗洛。

    “谢谢。”弗洛接过来挂在马鞍旁,“今天收获真不少,我看要把那两个给比下去了。“

    “只可惜没遇到大一些的猎物。”蓝尉说。自从上次弗洛帮他处理好莫顿的事情之后,经常邀请蓝尉参加一些私人的活动。规模不大,不过认识的几个人,恰好又都是蓝尉比较爱好的事情。蓝尉承皇太子的情,不好意思拒绝不去,硬着头皮参与几回,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甚至可以说相处愉快,渐渐也就习惯了。

    弗洛用手挡在眉前,看看天边夺目的晚霞,说道:“天快黑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路程还远,我们得快点赶回去,别让那两个人抓住把柄,说我们故意拖延时间。”

    蓝尉一笑,他也感到身下的马匹有些疲累,点头道:“好的,殿下。”

    弗洛系好猎物,快马前奔,蓝尉跟在他身后,刚开始只差了一个马头。但蓝尉的马年龄已经很大了,打了一天猎物十分疲劳,慢慢落后下来,跟不上弗洛的速度。眼见两个人相距越来越远,弗洛一直没有回头看一眼,蓝尉忍不住高喊:“殿下,慢一点行吗?”他一连喊了两声,弗洛似乎没有听见,反倒骑得更快了。蓝尉没有办法,只好加鞭催马追赶,盼着快点赶到驻地。

    没想到他们打猎时已经偏离方向很远,眼见天要黑下来还看不到头。蓝尉第一次来古森林,根本分不清路径,完全依靠弗洛。越往林子里面走越不平坦,到后来连路都没有了,弗洛勒住缰绳放慢下来,回头望着他,蓝尉这才松了一口气,催马奔近。

    眼见要到弗洛的身边,蓝尉的马前蹄突然被树根绊倒,一下子跪下去。幸好蓝尉反应快,身手敏捷,甩脱脚蹬,纵身跃下。饶是如此,还是被粗大的树根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弗洛连忙下马抢上去扶他一把,问道:“没事吧?”

    “没事,谢谢殿下。”蓝尉不露痕迹地避开一些距离,回身检视自己马匹的马蹄。原来两个马前掌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已经松脱了。蓝尉爱怜地抚摸马长长的脖颈,露出几分痛惜。弗洛一眼看出这匹马对蓝尉意义非比寻常,说道:“都是我走得太快,没有顾及到你。”

    “不是,殿下,它太老了,可能是过于疲累。”蓝尉从怀中拿出一个苹果,塞到马的嘴里。

    “是啊,看上去有年纪了吧?”

    “它是我父亲送给我的。”蓝尉清澈的双眸掠过几分亲切的怀念,“也有别的马可以骑,但是我怕它会不高兴。”

    蓝尉一向冷淡得像冰山上的雪,难得见到如此真挚的情感流露,弗洛凝视他好半天。蓝尉发现自己的失态,向弗洛微一颌首:“对不起殿下,让您见笑了。”又是那副恭谨而疏离的模样。

    弗洛在心里暗叹一声,望望天边逐渐淡去的晚霞,说道:“看样子咱们天黑之前赶不到驻地,这样吧,附近还有一处休息的场所,是平时进去喝水歇息的。今晚就去那里,只是简陋一些。”

    蓝尉颌首行礼:“是,殿下。”

    蓝尉的马不能再骑,他又不可能和弗洛同乘一匹,两人只好牵着马慢慢向前走。幸好不到半个小时,在天色全黑之前,看到了那所小木屋温暖的灯光。

    这里对于皇太子的身份来说,果然简陋了些,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仆人守在这里,吃用还算齐全。但只有一间休息室,还有一个摆着双人大床的卧室。

    “没办法,我们只好睡一张床了。”弗洛耸耸肩,“希望我的睡姿不算太坏。”

    “这绝不可以殿下。”蓝尉郑重地说,“您睡床上,我睡地毯上就可以了。”

    “蓝尉,这里不比城里,晚上会非常冷。我觉得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没有什么不好。”弗洛建议。

    “殿下请恕卑职唐突冒犯,但尊卑有别,决不可逾矩。”蓝尉有礼有节地坚持。

    早就该猜到他的固执的,弗洛无奈地一笑:“那好吧,我先去洗个澡,你也好好洗一洗。”

    “是,殿下。”

    蓝尉脱下衣服站在喷头底下的时候,十分庆幸这里的会客室居然也有洗漱间,避免了衣衫不整站在皇太子面前的尴尬。不过接下来和皇太子共处一室,也是令人非常难受的事情,一会谈论些什么话题才不至于冷场?还是陪着皇太子一起看电视?无论怎样感觉都很怪异。蓝尉不由自主蹙起眉头,最后干脆想,爱怎样就怎样吧。

    与此同时,弗洛正端起一杯酒,对着灯光看那种诡异而妖艳的冰蓝色。轻轻晃动一下,形成小小的漩涡,其中的沉淀物渐渐化开。

    “殿下,这种东西对人体绝无伤害。”老仆人说,“只会使人产生轻微的X冲动,极轻微,仿佛做一个迷幻绮丽的梦。”

    “很好。”弗洛赞许地说。他把酒杯放到托盘里,和另一杯橙色的酒并排站在一起,“一会你端进去。”

    他站起身,双手随意插在白色浴袍的口袋里,走回卧室。被子早已铺好了,蓝尉穿着一身家居服,脚下一双舒适的拖鞋。头发还有些湿润,清秀的脸因为刚刚热气的氤氲,而泛着浅浅的红晕。眼神晶亮,那种凌厉和刻板完全消失不见,整个人有了鲜活的色彩。

    “殿下。”蓝尉轻咳一下,忽视心底那抹不自在,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和平时一样,“您是想先休息,还是……”

    “休息吧,我看你也很累了。”皇太子突然觉得喉咙干涩,这句话说得甚至有些喑哑。幸好蓝尉丝毫没有听出来,他走到床边,掀起一角被子:“那么,请你就寝。”

    弗洛走过去:“你也好好睡一觉。”

    这时,老仆人端着两杯酒走了进来:“殿下,为您准备的饮品,橙色的那杯是您的。”

    “哦,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弗洛拿起酒,将深蓝色的那杯递给蓝尉,“你尝尝,这是用野果酿的酒,有一种甜香味,恐怕你以前没有喝过。”

    “谢谢您,殿下。”蓝尉接过来,抿了一口,果然味道甜美。他舔舔唇,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弗洛晃动着橙色的液体:“这里有微量安眠药,我有个坏毛病,认床,换个地方就容易睡不好。所以明天早上就请你叫醒我。”说着,将杯中酒喝掉。老仆人端下空杯。

    “那么,我们休息吧,晚安蓝尉。”弗洛低声说,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晚安,殿下。”蓝尉服侍弗洛躺下,关掉壁灯,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到卧室角落里,盖好被子躺到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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