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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病情

    第十章

    这里的天气就是好,下午的时候下了一阵雷阵雨,到傍晚天气就完全晴了,空气清新,湿润而凉爽。

    何夕因为还在发低烧而大脑昏昏沉沉无法出门去散步,玛丽将他房间的窗户和推拉门都打开了,让窗外的清新空气都能够吹进房间里来。

    何夕望着窗外的翠绿青山,问道,“今晚上会有月亮吧。”

    玛丽道,“宝贝儿,你病成这样还想看月亮吗?还是好好睡觉吧,现在这个时节,月亮要到下半夜才会出来呢。”

    何夕没有应她,只是恹恹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呼出的气全是热的,让他很不舒服。

    玛丽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身,然后又端了鱼粥来喂他吃,何夕胃口不好,吃得不多,玛丽就念叨道,“多吃几口吧,多吃一些,身体就会好得快。”

    何夕实在吃不下了,就把脑袋转开。

    玛丽拿他这个样子没办法,只好算了,过一阵又端了药来给他喂药。

    何夕的中国大夫大多时候是给他开中药,因为他从小吃的西药太多,身体已经有了抗药性,所以到现在,中药还要管用些,只是每次病好得慢。

    中药苦涩的味道让何夕皱紧了眉毛,于是更加快速地一鼓作气把那小碗药喝完了,喝完后将碗递给玛丽,玛丽把水递给他漱口,说道,“宝贝儿,你真勇敢,这药真苦啊,你一大口就喝完了。”

    何夕漱了口,有些无语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心想玛丽什么都好,就是太唠叨。而且,自己的小孩子气恐怕大部分都是她给惯出来的,因为她把自己当成小孩儿,自己似乎也就习惯性将自己当成小孩儿了。

    但是他现在不想永远做孩子了,永远做孩子,便没有谈一个有深度的恋爱的模样。

    何夕睡了一阵又醒了,月亮还没出来,他费力起来开了灯,因为身上低烧,出了一层薄汗,于是他觉得身上不够清爽,就进浴室里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看起来最不错的丝绸睡衣,还把头发仔细梳了梳,在镜子面前看到自己满面红潮的样子,不由有点恍惚,那镜子里的人小圆脸,大眼睛,脸颊红红的,嘴唇也是艳红带着点干燥的感觉,这幅病态的模样,实在是让何夕觉得不堪入目,脑子里想着红焱的样子,就更觉得自己这个样子配不上人家。

    他叹了一声,但也拿这样的自己没办法,又慢慢走回床上去躺着了。

    洗了个澡身上倒是舒服多了,但是鼻子却更难受了,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更灼热而沉重。

    而且之后也全身酸痛,头脑昏沉,病痛让他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心想总是这样活着,好没意思。

    但是又想到了红焱,脑子才清醒一点,抬起手来,手背触在唇上,有种是红焱在亲吻他的感觉。

    所以,他微微动了动身体,觉得还是活着好。

    红焱来的时候,何夕是半睡半醒着,因为他不想睡,但是又支撑不住。

    他在十点左右的时候又喝了一次药,药里有发汗的成分,于是此时躺在那里浑身又是一层汗意。

    他听到从阳台进来的推拉门响动了一下,于是就费力睁开了眼睛,看到红焱已经站在了他的床边。

    他依然是一身红衣,明明是这么艳丽的长相和打扮,却偏偏是个冷性情的人。何夕这样想着。

    他声音些微嘶哑,说道,“你端个椅子过来坐吧,坐床上也行,我今天生病了,恐怕不能起来和你出门。”

    红焱在床上坐下了,他俯□去,伸手在何夕的脸颊和额头上摸了摸,果真比平时要热一些。

    他的手太凉了,何夕被冰得一激灵,但是同时也觉得很舒服,他伸手将红焱的手抓住了捂在自己的脸上,而且捂了这里捂那里,还放到了自己的热气腾腾的颈子上。

    他舒服地轻叹了口气,“你的手真舒服……”

    红焱看着他带着倦意的脸上露出舒服的模样,满心里是温柔和说不出的情意,问他,“是因为昨晚上在外面待得太久,所以病了吗?”

    何夕轻轻摇了摇头,“不全是这样,是我身体本来不好。”

    红焱低头眼睛看着他的眼睛,红色的眼眸里流转着一种柔和的光彩,像是温润的红色琉璃,“那要怎么样身体才会好?”

    何夕又出了两口大气,将红焱的手掌拿着贴到自己的额头上去,像是感叹一般地说道,“我过段时间要去做手术。”

    红焱不太明白他所说的手术是什么,想来是人类的一种治病的方法,他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柔软的温情,“做手术了,就会好了吗?”

    何夕笑了笑,眼睛微微弯起来,眼珠黑如点漆,带着晶亮的光,“也许会好,也许,就醒不过来了。”

    红焱微皱了眉,“醒不过来?是你之前说的死吗?”

    何夕将脸侧开了一些,觉得悲伤了,轻声道,“是啊。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

    红焱似乎也被他的悲伤感染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让他开始心痛。

    红焱不由自主地俯过身去在何夕热热的唇上亲了亲,还含着他柔软的唇瓣舔了舔,然后并不放开,让何夕有种他是想把他的生气通过这种方式传到自己的身体里来的感觉,于是,他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红焱看他哭了,有点无措,用手指去揩掉他的眼泪,问道,“为什么哭了?”

    何夕哭着又笑了,“我只是很高兴而已。我觉得你挺喜欢我的,是这样吗?”

    红焱为他这直接的问话而忡愣了一下,之后就点了头,“嗯。”

    于是何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谢谢你。”在我生命最没有希望的时候给我希望。

    他伸手搂住了红焱的肩膀不让他离开,“我会努力活下来的。”

    他的眼眸里水光盈盈,在只有昏黄壁灯光的房间里,却如窗外月光一般柔美。红焱一手支撑着身体,低头看着何夕的面孔,然后低下头又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我回去后想过了,要是你身体再好点,我可以和你做……爱……”

    何夕愣了一下,然后脸颊就更红了,他呆呆地看了红焱一阵,就带着笑意地微垂了眼睫,轻声道,“其实,我想明白了,那样并不必要。”

    红焱以为他还是在为昨天的事赌气所以拒绝,于是一边用手去降低他脸颊的温度,一边质问道,“为什么?要是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不高兴,你昨天就该全部说出来,今天,为什么要拒绝呢。”

    何夕没想到他是个这么直接的人,于是解释道,“我昨天后来就没不高兴了,我今天拒绝不是因为昨天不高兴,而是觉得即使爱你也不必要得到你。再说,我即使得到了,一次也没什么意思。”

    红焱道,“我可以答应你多次。”

    何夕呆愣住了,然后又看着红焱笑起来,他一直觉得红焱是个冷艳的冷淡的人,没想到他其实也挺孩子气的,比自己还孩子气。

    于是他也不和红焱缠着这个话题不放了,因为他知道和孩子气的人是说不通这些的,只能用玛丽的方法来对付。

    他环着红焱的颈项让他距离自己近点,眼睛勾着他,轻声叹道,“那你现在亲我吧。”

    红焱果真俯□亲他了,何夕觉得只是他的呼吸,便能够让自己非常舒服。

    他没有回应他,但是仰着脖子似乎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他。

    红焱亲了他的唇,又去亲吻他的下巴,何夕身上很热,红焱觉得这热气熏得自己像是醉酒一样地迷醉了。

    他亲了一阵,手摸上了他的领口,轻巧地解了他的衣扣,他说道,“我看看你的胸口?”

    何夕睁开眼来看他,手也握上了他冰凉丝滑的头发,把他的头发来贴在脸上,轻声答他,“你看吧。”

    何夕身上有层薄汗,于是身上散出来的药味很重,红焱解开他的睡衣扣子,看到他的身体比他的脸还要苍白,而且瘦得能够隐隐看到肋骨,胸膛也很单薄,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处感受他的心跳,似乎同时也在感受他心脏里血液的流动。

    他摸了一会儿,就又给他把衣扣扣好了,然后用毯子把他盖好,道,“你这里有问题,你说的做手术,是能够把它治好吗?”

    何夕摇摇头,“是要心脏移植,换成别人的。”

    他的这个回答让红焱震惊了,红焱愣在当场,“别人的,那不就不是你了?”

    何夕嘴角露出一丝笑,没有回答。

    红焱似乎不能接受他的这个回答,一向不爱说话的他居然穷追猛打,“必须要换成别人的?”

    何夕眨了眨眼睛,“我也没有办法。”

    红焱静静地看了何夕一阵,然后道,“不换不行?”

    何夕没有回答他,却把脸转开了,红焱看到他微微笑着的脸上眼角闪过的泪光,突然心如刀绞。

    他伸手抚摸何夕的脸颊,何夕感受到他的温情,才说道,“我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个样子,是活不了多久的,心脏移植手术虽然成功率很低,很大可能会活不下来,但是总是还是有活下来的例子。我以前觉得这很伤心,但是并不怕死,现在,我想要活下去,因为还想多看看你啊。所以,还是做手术吧,毕竟还是有些希望的,不是吗?”

    红焱一向知道人类的身体非常脆弱,但是看到何夕这样,他却无法接受起这个现实来。

    他坐直身体,然后看着窗外远处的月光沉默了下来,时间过了很长,月光似乎都转了很大的弯,他才回头来看何夕,何夕因为病体不支,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注视了他一阵,道,“我先走了,我去想想办法。”

    何夕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味睡着。

    红焱第一次体会到了深刻的哀伤,他转身出了阳台上的门,回头再看了何夕一眼,然后离开了,融入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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