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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35

    虽然刘汀和戚七都觉得就薄西岩那张冰块脸而言,生气与否对他意义不大,可眼下,一贯盲目乐观的帕塔都期期艾艾了,出于朋友道理,哪怕是做做样子,他俩也得贡献耳朵听一下。

    于是帕塔就被安置在最柔软的单人沙发里,喝着刘汀敬献的水,吃着戚七上供的梨,原原本本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通透。

    雨终于下起来了,低压的沉闷被一扫而空,瓢泼的雨声让世界活了起来,勃勃生机。

    戚七起身去关窗子,以防水溅进来湿了地板,不过没全关,而是留下一小半,让清新的凉气可以自由进出。

    刘汀起身收走了帕塔没来得及吃的梨,毫不犹豫地放到自己嘴里,咔嚓一口就咬掉半个,然后没等帕塔抗议,又用石膏胳膊爱抚了对方的脑袋:“我要是薄西岩,就不会冷着你……”

    “刘,你真好。”

    “别急,话没说完呢。”

    “嗯?”

    “要是我,那绝不可能让你有命来这儿丢人。”

    事件的原委如此这般。

    四天前,帕塔迎来了他这辈子第二热爱的节日——愚人节。和薄西岩在一起的第一年,因为男人在国外参加什么学者会,于是这美好的节日便被华丽丽错过了,为了弥补遗憾,这次早半年帕塔就酝酿着怎么给自己最爱的薄荷过节,奈何一直没想出绝妙点子,直到四月一日当天清晨缠着薄荷亲热的时候,忽然被一道神来的闪电击中,当下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可能怀孕了。可想而知薄西岩同志当时有多……鉴于此地难以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故以省略号替代,总之闪电劈完帕塔又光顾了薄荷。起初薄西岩自然是嗤之以鼻,可帕塔一句“我又不是普通人”,让生性喜欢思索的薄学者陷入了沉默。人就怕不动脑子,可也怕太动脑子,帕塔若是个人还好,就哪怕是个人形僵尸呢,起码生物学原理清清楚楚,薄西岩也不可能信,可糟就糟在他是个蝙蝠,还是个能在人形和蝠形间自由切换的,本来这事儿就是薄西岩一直热衷于研究的,且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现下出来个“怀孕说”,薄西岩就踌躇了,加上帕塔的信用记录一贯良好,这踌躇的天平,就慢慢倾向了相信。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比如薄西岩第一时间搞来个妇产科校友……

    “怎么办,薄荷这回是真生气了。”帕塔在沙发里缩成一团,扁着嘴,楚楚可怜。

    刘汀和戚七真的很努力了,仍没掏出半点儿同情心。

    “也就是说他在那天之后一直住在派出所,就没回过家?”

    “嗯。”

    “该。”

    “……”

    “帕塔?”

    “那……是什么意思?”

    帕塔捧着他那颗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在友人家取了两个小时经,最终收获必杀技——负荆请罪。按照刘汀和戚七的说法,就这性质的错误怎么辩解都没用,情节太恶劣,除了老老实实的忏悔,抱大腿,别无他路。

    春雨贵如油,可这油一点都不矜持,没完没了。

    所有节日都是我们人民警察需要绷紧工作神经的日子,劳动节担心踩踏事件,儿童节担心花朵走失,中秋节担心剧毒月饼,国庆节担心敌对势力,春节更是不用说,担心春运担心火灾担心贼也要过年,唯有清明节。内部可靠统计数据表明,所有节日里,这一天的发案率最低。起初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有位技术科同事做了个心理分析图谱,说是大部分贼都有显性或者隐性的迷信心理,比如贼不走空,哪怕所盗之处没什么值钱的,也定要顺手拿走点儿,否则总觉得一次空,次次空,就是这种心理的典型表现,而延伸到这里,便是怕沾晦气。想象一下,人家都出去祭拜祖先了,你跑人家溜门撬锁,且不说当事人怎么想,就是那刚被祭拜的祖先也得罪不起啊。有人问你说的是大部分贼,那还有一小部分呢?答曰,贼也要祭祖。

    于是在这烟雨蒙蒙的日子里,全所干警都委顿在椅子上,你听或不听,副所都在那里。

    “……好容易放个假你去爬山?平时还没操练够是怎么的,要觉得精力太多我帮你分担分担,还有没有其他靠谱点儿的提议……都没有?那行,我觉得吧这五一出游还是以休闲娱乐为主……”

    老所长临近退休,早垂帘听政了,于是乎王副所领着二把手的工资,干着一把手的活儿。

    有人在下面小声提醒 “五一我们不休,这假期是母亲节的”,被王副所一个眼神灭得没了音儿。

    “泛指,泛指懂不懂!”

    王大刚正口沫飞溅,值班的进来禀报:“头儿,有一可疑分子在咱所门口探头探脑。”

    “带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

    “矿泉水瓶呢,可乐雪碧冰红茶都算。”

    “没,就一个人,板凳泡沫也都没带,估计不是来静坐的。”

    “那可疑什么?”

    “是个老外。”

    李爽一惊,不知怎么就回头去看薄荷,果然,后者已经停下了扫雷,正皱着眉头。不快?意外?李爽分辨不出,只觉得对方的黑眼圈倒是挺明显。

    两分钟后,帕塔被人牵了进来。

    王大刚一眼就看出不对,却没过多探寻,只和蔼可亲的问:“能听懂中国话吗?”

    帕塔怯怯的点点头,似乎感觉到人数众多,略显不自在:“呃,我找薄荷。”

    薄西岩成功聚焦,当下起身就要走,被王大刚一记眼刀切断前路:“你给我好好坐着。”然后下一个瞬间他又立马换上满面春风,“来,有什么困难,跟领导说。”

    李爽觉得他师父这变脸绝活能登春晚。

    就这样,帕塔懵懵懂懂的被王大刚带进了办公室,路上王大刚好像问了他的名字,李爽只来得及听帕塔说一句“我叫帕塔,我和薄荷是室友”,实木门便啪的严丝合缝。

    十五分钟以后,薄荷也被叫了进去。

    剩下的弟兄面面相觑,无声的用眼神交流着:嘿,怎么个状况这是?

    作为唯一知情人——或许还是一知半解,李爽默默抬头去看天花板角落里的蛛网。

    半个小时之后,王副所一手牵着一个,踏着七彩祥云返场了。李爽看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儿时看过的动画片儿《大头儿子小头爸爸》,那主题曲怎么唱来着,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

    “兄弟哪有隔夜仇,来,握个手,这事儿就算掀过去了。”王大刚说着,把颜色分明的两只手摆到一起,攥紧。

    李爽看着薄西岩额角跳动的青筋,由衷佩服自己师傅真有面子。

    “薄西岩同志,今晚别忘了回家。”

    王大刚一句话,全所弟兄险些都从凳子上栽歪下来。

    李爽内伤吐血,师傅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王所,要没别的事,我先送他回去。”说话的是薄西岩。要不说这人心理素质高呢,都这时候了,还是那往常的表情,也就是没表情。

    “行,你开所里的车吧,方便。”

    李爽正腹诽这是公车私用,就见帕塔给了王大刚一倍儿结实的拥抱:“王叔,你真是好人!”

    王大刚乐得合不拢嘴,轻拍着帕塔后背的动作巨慈祥:“乖,呵呵,乖。”

    目送着二人离开,直至汽车尾气消散,王大刚才收回远眺目光,一脸闪闪发亮的美好:“哎,这孩子真招人稀罕。”

    闻者无不黑线,纷纷低头,怕被那中老年男人偶获滋润的幸福之光闪瞎了眼。

    至此,母亲节旅游目的地也定了。

    “帕塔说他正好有个朋友开度假山庄的,可以给我们打一折。”

    师傅,你到底是调节还是搞创收啊!

    那厢,薄西岩只开车,不说话。

    帕塔一路上都快把嘴磨干了,愣是没换来只言片语。

    把车在楼下停好,薄荷拿钥匙开门,上楼。帕塔本以为他会直接回去呢,一听脚步声连忙跟上,结果进电梯的时候因为激动,直直走进去多迈半步,便咣一声撞到了电梯壁上。

    薄西岩总算有了动静。

    他叹口气,把龇牙咧嘴却忍着没敢出声儿的某人抓过来,不温柔却也算不得粗鲁的揉上了对方额头。

    帕塔乖下来,一动不动,特别温顺的样子。

    “谁让你去所里的。”薄西岩这话不是询问,也不像责备,反而带着一点淡淡的无奈。

    哪知帕塔居然还真有答案:“刘汀。”

    薄西岩愣了下,马上想到那一折的事情:“你哪里有个开度假山庄的朋友?”

    答案依旧是:“刘汀。”

    很好,如果说之前的薄西岩只是记住了那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一流里流气一嫩头嫩脸,那么现在,再添俩字儿。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而开,薄西岩第一个出来,帕塔赶紧跟上,薄西岩开门进屋,帕塔手忙脚乱的在玄关脱鞋,哪知薄西岩一路走进了卧室。

    “薄荷?”跟着进到卧室的帕塔不明所以,歪头愣愣地问,“你不要回去上班吗?”

    薄西岩没说话,而是把帕塔那只贴在墙壁上的手拿下来,连人带胳膊,圈进自己怀里。他知道帕塔通常要摸着一些什么才会觉得踏实,但现在,不需要。

    帕塔被忽来的人体温度弄得有些晕,他想叫薄荷,可嘴唇刚刚张开,便被人擒住。

    那是一个温柔至极的吻,不若往常的冰冷,带着淡淡的,薄荷特有的温度。帕塔先是惊讶,可很快便激动起来,热情的回应。

    薄西岩把他压进床里,亲吻他的眼睛,鼻尖,嘴唇,脖子。羽绒服早在倒进床里之前便被脱了下来,现在的帕塔只穿了件T恤,而下摆已经被人推到了最上面,薄西岩低头,一口含住帕塔的乳丨尖。先是细细的舔,然后毫无预兆的狠狠一咬!

    “啊——”疼痛带来的刺激就像一股电流,帕塔战栗着弹起,又重重落下,他颤抖地搂紧薄西岩,用已经火热硬丨挺的东西去蹭对方。

    薄西岩勾起嘴角,那是个很漂亮的弧度,却淡得难以察觉。他隔着裤子揉搓帕塔的下丨体,那里热切的跳动着,活泼,热情,一如他的主人。

    “薄荷,薄荷……”帕塔一遍遍的叫着,恍若这不是名字,而是某个古老的咒语,他急切的扯开薄西岩的衣服,就像等不及王子来救的公主,自己披荆斩棘。

    薄西岩轻而易举的制住他,将他的两只手压到头顶,然后贴近,近到一呼一吸间,可以看清睫毛的抖动,然后,他开始呢喃着,诱供:“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薄荷。我要薄荷。”帕塔大声回答,毫不造作。

    “GOOD BOY。”薄西岩亲了下他的嘴唇,“然后呢,要薄荷做什么?”

    帕塔晕眩在了这前所未有的温柔里:“进来,进入我……”

    薄西岩的笑靥终于出现,缓缓的,像一朵静静绽放的花。

    “不行,会怀孕呢。”

    直到薄西岩离开很久之后,帕塔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人晾在床上了。他又惊讶,又委屈,又生气,于是整个自给自足的过程里,都翻来覆去骂着——

    薄荷是个小气鬼!

    薄荷是个小气鬼!!

    薄荷是个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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