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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佯醉

    第三轮是画比,当侍者宣布魁首为杨仆射家的小姐杨心瑶时,周彦钧始姗姗回返。

    绕过阻挡其看到他那桌案席的花丛,周彦钧远远瞅了那边一眼便唬了一跳:他离开时还好端端的人儿,此刻两手交叠,螓首向下,一副标准的“趴”在桌上的姿势!

    等他强忍住施展轻功飞过去的念头,改为两步并一步疾行到慈心身边时,甫一靠近人,一股酒气便充斥鼻端。周彦钧霎时愕然:不会吧?这丫头竟趁他离去布置事宜的当口喝醉了?!

    而低头趴着的慈心在瞅见周彦钧的皂靴出现眼帘时,心头一阵纠结:这醉酒之态该怎样装才似真的?

    方才她计较半天,决定还是听从静月的吩咐,先离了此地再说。

    原因无他,第一:静月虽是江湖中人,但慈心与她相伴多年,她笃定一向清冷高贵的静姑姑不会做出那种滥杀无辜的行径,因此慈心断定这个“凶险”应是特指某些人。

    第二:先前她听周彦钧说过,安王为今日诗会布置的防卫亦不是纯属摆样子的,一旦有事发生,疏散疏散众人或保护个把嘉宾,应该不是难事。何况顾明章、张卓凡等人都是机敏灵巧的,料想乱起来后,他们应该会临机应变。

    第三:她如今这副打扮,慈心实在想不出一个既不令周彦钧起疑、又可通知诸人的好法子,与其犹豫不决留在这儿,妨碍静姑姑施展手脚,不若先离了此地再谋后着。

    主意打定了,慈心却挠头该寻个甚么理由才能让周彦钧陪她一道离席而去。突发急病?太假!家里有事?更假!思来想去。她只寻到了一个最合理的法子——醉酒。

    好在她今日出来时,为防不慎喝高,还特意带了一瓶类似醒酒丸的丹药出来,倒是为装醉准备了充分的物质基础。

    因此,周彦钧回返前,慈心先是在衣袖、衣襟等处洒上酒滴点点。然后再把案上那壶侍女新端来的、盛得满满的酒统统灌落肚。最后口含两颗醒酒丸,再把头一伏,一个“醉酒佳人”便即生成,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回来。

    周彦钧没料到乾德帝今日竟然会驾临,且他最初带慈心来此的目的亦只是想让她帮自己认认人而已,故今天他带来的暗卫并不多。待他知晓上面来的是何人后。便不得不重新部署诸事,如此一折腾,人手便顿感不足。

    不过。因为他与慈心均以易容之态出现人前,且其认为两人在此地尚算安全,因此他方才离去时,并未在慈心身边留下任何暗卫。哪曾想,他一回来,便看到慈心如斯状况,而他半分不知其买醉的缘由!

    周彦钧盘膝坐在慈心身旁。盯着少女乌黑的顶发,一时恍惚。竟觉与那日在小酒馆见到她时的场景依稀有几分相似!

    慈心本打算待周彦钧出言相询后,自己再随机应答的,哪知伏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得人回返,他却往她身旁一坐,便再无半点声息。她偷眼斜睨周彦钧铺落席上的白色衣摆半晌,不禁暗暗心焦。最后,慈心心一横:罢了,罢了,“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就山罢!”

    “呜~头好疼~我要回家!”慈心低吟一声抬起头来,秀眉紧蹙,两手扶额,作难受状。

    “为何饮酒?”见慈心“醒来”,周彦钧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呜~我头疼~我要回家!”醉酒之人嘛,自然问非所答啦。慈心如是想,同时,她还增加了晃头摇身的动作,以兹使自己的醉酒之态更为逼真。

    忽然,一股大力袭来,慈心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时,她的鼻子已然撞到了一堵肉墙上,同时,她便闻到了周彦钧身上类似某种植物清香的体息。

    慈心设想过好几种周彦钧的反应,唯独缺了他会直接纳她入怀这项。要知道,他俩现在可是哥俩儿打扮,且案前案后兼左右都有眼睛,按照慈心的估计,如周彦钧这样注重礼仪的皇室子弟,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慈心本就是佯醉,兼之事发突然,故惊吓之下,因被强扯而伏到周彦钧怀里的身体便本能地一僵,脑子亦混乱起来:她是该挣扎呢还是不挣扎呢?

    慈心这一微小反应自是被始作俑者捕捉到了,周彦钧不禁眯了一下眼:嗯哼,看来自己的一时冲动之举还是对了,怀里这人儿居然是在装醉!

    周彦钧嘴角微翘,遂即双臂一拢,更箍紧怀中这具纤细身子几分。

    果不其然,怀里人儿的身体越发僵得厉害,少女不禁微微挣扎起来,同时伴着因鼻子被堵而略显含糊不清的抱怨声:“快放手!我~喘不上气啦!”

    “呵呵~现在感觉怎样?头还疼么?嗯?”周彦钧稍稍用了点劲儿便制止了慈心可怜的挣扎,他低头凑到慈心耳边问了这么一句后,还恶意对着那只白玉般的耳朵呵了一下,然后他便如愿看到一只红烧猪耳的生成过程。

    “竖子无礼!不管他也罢!心儿,你已被人识破,毋须再装了!”静月的声音忽尔在慈心耳边响起,纵是因还被周彦钧拥在怀里而头昏脑胀的慈心亦能听出声音里隐含的薄怒。

    其实慈心在周彦钧呵呵一笑时便知晓她的伎俩被人识穿了,故她立马就想挣脱他的怀抱。未曾料想,看起来气质如此清华的一介少年,居然会如那等市井无赖一般,竟趁机吃起她的豆腐来!

    慈心屡次挣扎未果,突又闻静月吩咐,她不由恼了,正待不管不顾地发作出来,忽地,她腰上一松,那双钳制她的可恶手臂咻地不见了,差点害得身体前倾的她栽个倒插葱。

    慈心坐正身形,扯了扯因方才一番挣扎而皱起的衣袍,便要对周彦钧发飙,静月的声音却适时响起:“如此轻薄无状的登徒子,便由得他在此自生自灭罢!乖孩子,你到山庄门外寻一辆饰千叶莲标志的青篷马车,对车夫说是圣姑吩咐的,要你先行离去。入城后,你随便找个地儿下车,甩掉他,千万别让他寻到你在瑞王府的住所。”

    慈心刚要张口回答:“我目前暂居咸宜观,并不住瑞王府!”话未出口,脑子便反应过来了,故她只张了张嘴便即刻闭上。但她这个样子落在周彦钧眼里,却如欲言又止的模样。再加上方才她还一脸嗔怒,好像马上就要发作的时候,转瞬却像神鬼附身似的,兀地换上一副安静柔顺的面孔,前后变化之大,令他想不生疑都难。

    何况周彦钧也是学过传音入密这类功夫的,因此他只左右各扫一眼,便锁定了最大的可疑人物——一定是右边那个目眺远方、似乎一眼都未瞥过这儿的美髯公!

    慈心还在原地绞尽脑汁思量如何与静月互通消息的法子时,周彦钧已微微侧身,面对静月所在,聚声如线,用传音入密之法恭敬道:“仙姑今日好雅兴,竟会大驾光临这俗世聚会!”

    良久……,久到周彦钧那双紧盯着人不放的眼眸发酸,美髯公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在周彦钧断定那美髯公定不会出声回应自己,正待召暗卫去彻查此人底细时,一个清越冷冽的声音终于响起:“哼!小子举止忒实无状!我警告你,今后切勿再妄打慈心的主意!否则……哼,便莫怪我不念故人情面了!今日我二圣阁要在此处与某些人算笔旧账,识好歹的,便快随慈心速速离去!”

    周彦钧闻言,心里一凛:“你师傅方才对你说了些什么?”这句话是用嘴清楚说出的,问的正是一旁的慈心。

    “啊?什么?”慈心没反应过来。

    “呐,那边坐着的不正是你师傅么!”周彦钧朝静月方向努努嘴,又补充一句:“我方才已和她见过礼了。说吧,她为何要你先行离去?”

    虽说静月为他治病时总是不假辞色、冷口冷脸,但周彦钧对这位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女子一向心存感激,言辞间亦颇为客气。

    “啊?是吗!你说……那边那人……是静姑姑?”慈心不是三岁小儿,身旁这人亦非划归她心目中可信任一类人士,故她还是继续装傻充愣,以证其话里真伪。

    “行了!她什么都不知,你别白费唇舌了!哼,当日在三友谷外,梅林边,你是怎样应承我的?现下阁主已知晓心儿的存在,还放言将要找她晦气,以报心儿解了那人的失魂散之仇!若她知道心儿此刻便在此处……你明白罢?因此我才要她速离此地!今次你要仔细了,莫要再泄露慈心的行踪!”静月适时插话,打断了周彦钧要“逼问”慈心的念想。

    “青州之事,区区改日定会向仙姑细述分详。但今日您若给不出一个让我走的真正原因,无人能离得此处!包括……她!”周彦钧望定美髯公那边,目光莫测,同样用传音入密之法回道。

    静月顿时气结,据她所知,周彦钧除了与太子亲近外,与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向来淡漠,按理说他不可能是因为担心安王的安危而这般作为啊?难道是……他知道她们真正要对付的目标人物是那个人?!

    但他一向与朝臣亦是甚少结交啊?突然,静月想到一点,一下豁然起来:难怪了,那人现在是他的未来泰山呢!静月心里不禁冷笑:好罢,便让你这小子欠殷勤!

    “既来之,则安之。好孩子,姑姑改主意了,你也留下来看个热闹罢!” 静月思虑再三,有了主意,却不肯再与周彦钧赘言,她只淡淡吩咐了慈心一句,便就此缄默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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