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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62迷雾

    第六十二章迷雾

    “拿给我,我自己来。”被长长的锁链困了一小方天地里,法尔利亚看到侍女端着个放着匕首和水晶杯的托盘走进来,就知道又是每天的例行公事。

    法尔利亚才不会让别人拿着凶器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既然逃不过的要被放血与其忍受吸血鬼在自己脖子上咬一口时奇怪的感觉,不如自己自觉一点。说实话,每天待着房间里不动弹,好吃好喝的被养着,不过是放点血就当是义务献血了。

    拿过托盘里的小刀,法尔利亚毫不犹豫的在手腕上开了道深深的口子,汩汩如同粘稠的液态蓝宝石的热流注入高脚的水晶杯里。圣血的强大恢复力让割开的伤口几息之间就能愈合如初,法尔利亚不得不在大动脉上反复制造伤口,才能将血注满一个杯子。在黯淡的光线下,盛满血液的高脚杯就像一大块蓝宝石,奕奕得闪着迷人的光辉。

    将八分满的酒杯和匕首放回托盘里让侍女带走,法尔利亚按了按自己有些晕的脑门,靠在床柱上休息。不知道那个叫萨拉的吸血族在想些什么,自从将他抓来关在了这个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要吸自己的血液也是每天派了血奴侍女来放血。虽说可以不用面对萨拉那张让人恶心的嘴脸,但这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囚禁生活还是让法尔利亚不得不觉得奇怪。法尔利亚觉得这个小白脸一开始将自己掳来主要并不是为了进食。说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并不是法尔利亚熟悉的那种看猎物的野兽的眼神,反而更接近看玩物一样的戏弄的眼神。

    不是法尔利亚不想逃跑,而是真的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试图用声纳扫描过整座房子,但是声波在碰到房间的墙壁时就被反弹了回来,外界的状况半点也没有探查到不算还震疼了自己的耳朵,这么大量反弹的声音一起撞进耳朵里不疼才怪。法尔利亚对魔力的感应完全被封锁,所以在墙壁上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但能阻碍声纳扫描的,必定不可能单单是墙壁的问题,最大的可能是整个房间的外墙上被施加了吸血族擅长的结界魔法。

    吸血族在自己落脚的地方设置血族结界法尔利亚能够理解,或者说不设防才比较奇怪。但单独在自己的房间设置了连声音都出不去的高等结界的行为就难以理解了。虽然法尔利亚自认不是好欺负的,但这个目下无尘、除了吸血族其他都不过是蝼蚁的小白脸对自己的戒心未免也有些太过了。

    实际上与法尔利亚的想法恰恰相反,萨拉会连上拘束衣、锁链和结界三重保险,更大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防止人鱼的逃跑,而是为了隐藏法尔利亚的存在,特别是隐藏他身上混合着人鱼圣血和吸血族血液的特殊气息。无论哪一种血液,对任何一个吸血族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而吸血族最难以抵抗的就是进食和性、爱的快感。就是连萨拉自己都不敢擅自进入充斥弥漫了这罂粟般气味的房间。他还记得自己一怒之下要开人鱼血管的事,那甘美的味道让自己沉浸在进食的满足感里不可自拔,要不是人鱼反抗的一尾巴将自己打醒,他就已经被血液里澎湃的力量给撕成碎片了。现在想想还会后怕得直冒冷汗。

    喜欢铺张奉行贵族的价值观的萨拉也不是独身来到这座海盗岛上的,他还带着一些手下和大批血兽。手下也就算了,没有自己的命令也不敢对人鱼下手。他来这座岛上,为的就是将大批的血兽通过正常的买卖渠道,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渗透到所有大陆的上层社会里。但血兽对隐世四族的血的恨意是本能,一旦闻到人鱼的血液即便是有自己的命令也很难抑制骚动。

    而且吸血族的词典里可没有分享这个词。这条人鱼对吸血族的价值简直无法估量,也许他可以在心情好的时候将这份宝藏的边边角角赏赐给自己的手下,但绝不会允许别人来分一杯羹。在他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受封爵位之前,萨拉不会让自己的心腹以外的人知道这条人鱼的,这才藏得严实,到不是他对人鱼本身的力量有最大程度的警觉。

    法尔利亚的亚空间甚至都没有被收走,能驱动空间契约矿这种东西的并不只有魔力,所以法尔利亚可以从中拿出他的小零碎来。他已经尝试过用空间里存放的工具来破坏身上的衣服和腰间的链子,但统统无功而返。主要是法尔利亚知道自己不是使用这个世界的冷兵器的料,所以也没有收集很名贵高档的刀剑武器,而普通的匕首刺刀对很明显是强力魔法物品的衣服和锁链根本没有用。制造高级刀剑的材料在亚空间里到是有很多,可他现在没有魔力将材料变成武器啊。

    但法尔利亚郁闷的发现,即使自己能从亚空间里拿出足以炸飞掉整间房间的魔法炸药也没有任何用处。他倒是可以轻松干掉每个进来的血奴侍女,但这没有任何意义。萨拉根本不踏入这个房间一步,就是进来了,法尔利亚也不可能真的用炸弹将他炸死,别忘了他自己还被栓在房间里动不了呢。就算自己能搞定锁链和衣服,估计也搞不定外面的结界。

    也不是说法尔利亚就彻底放弃了逃跑,不过在没有能找到突破口之前,他没有虐待自己的癖好,所以该吃吃该睡睡。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过了。在那杯“鲜榨”的血液被送出去没多久,连续四天没有出现过的萨拉踏进了屋子。

    刚才萨拉还靠在两个少女女奴柔软喷香的肉体上细细品尝着他每日的最高享受,那幻惑的蓝色和甘美的香味,最重要的是其中充盈的能量,让萨拉每抿上一口都要好好缓缓神才能品尝下一口,不然他会抑制不住自己冲进关押人鱼的房间将他所有的血都一次吸干。

    “主人!”壮硕阳刚的男人一踏进房间,就被法尔利亚的血液的气味搞得气血翻腾,獠牙都伸了出来。暗地里掐了自己的大腿,才能强自保持平常的状态单膝跪倒在萨拉的脚下。“属下有重要的消息报告。”

    萨拉看到座下的男人俊美阳刚的脸上滚动着细细的冷汗,显得异常性感,就知道男人是花费了全身的力气和全部的自制来抵抗他杯中的液体蓝宝石的吸引力。这种自己拥有着让他人疯狂的宝藏而又不敢上前争夺的全能感,让萨拉心情非常好。

    “你的自制力不错,这是赏给你的。然后告诉我你得到的消息。”难得的将杯中的血液倒了几滴在自己的掌心,像是喂养宠物,伸向自己的属下。

    下跪的男人受宠若惊,膝行了几步上前,捧着萨拉的手伸出舌头将上面仅有的几滴血液舔舐干净后还有些恋恋不放,直到萨拉有些不悦的抽回手掌才惊醒过来。赶紧退后跪好,道,“报告主人。交易场的摊位负责人有上报,有几份订单付了帐却一直没有人来交接货物。属下派人去查看过那几分血兽订单的买家的地址,发现都已经人去楼空,连船也不在港口了。而且听说不仅是我们的摊位上有这种情况,其它交易场也表示有逃单或是没有人收货的状况,都是已经离开了这座岛。”

    外来商人贵族的离开本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他们不可能长时间待着这座岛上。但已经付款的货物也不拿走就离开,而且是大量的出现这种状况就有些奇怪了。

    思索着的萨拉无意识的抿了口杯中的血液,突然想起在逮住这条人鱼时的情况,那几个海族在那个地方围着一条人鱼是在做什么?他们到底是想隐藏什么?然后是从血兽口中救走那些海族的强大的男人。萨拉越想越不对,向下属问道,“你们目前所知,发生类似情况的人都有哪些?”

    “是!主人。”男人拿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羊皮纸恭敬的递了上去。

    萨拉接过后飞快的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头也不抬的向属下继续问,“最近东北大陆和南方大陆的状况怎么样了?”

    男人连材料都不需要拿出来,便如数家珍般的开始报告。“东北大陆进展还算顺利,科尔伯恩帝国已经向东扩张到了布兰奇帝国的分界线,在国境线上的摩擦和小型战争一直没有断过,正式宣战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虽然还没有正式宣战,但我们从中已经得到了大量的战争奴隶和科尔伯恩皇室购买兵器粮食的款项,并且……”

    “这些我不想知道,我是问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状况。”一直得不到灵感的萨拉不耐烦的打断。

    下属的男人想了想,才再度道,“要说奇怪的话,前天第五王子和第三王子在台面上彻底翻脸了,比我们预定的时间早了些。原因是上周第三王子截断了来自第五王子在南风行省的封地通过芙蕾雅长河运往翠芽行省的一批货物,在人赃俱获下而第三王子拒不承认。最奇怪的是,本是拥护第三王子的几个颇具有影响力的家族在第三王子要求帮助时纷纷保持了沉默,而不少两边和稀泥的骑墙派也都保持静默,变成了沉默观望的中间派。所以在我们操纵下的第三王子应该稳稳的压过由布鲁克千湖区所在三个行省支持的第五王子,而现在的状况是唯二的两位正统继承人确实是开始进入激烈的争夺阶段,实力对比上却显得有些不相上下。”

    “中间派……”萨拉似乎抓住了什么,“袭击阿尔贝特家老五的真的是老三吗?”

    “应该是。”男人慎重的回答,“据负责那一块的艾尔维尼亚族的报告,袭击运船的是突然从江里出现的海族。被抓住的两个海族我们也去查证过,的确是来自住在寒雪行省的海族部落的一支。而第三王子的母族的确是在独立岛屿的寒雪行省境内。”

    “改变风向的几个家族都是哪些?!”萨拉越来越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不由问得有些急促。

    下属的男人又从虚空拿出一份名单递上去。

    将两份名单仔细看了一遍,萨拉最后将羊皮纸重重拍在矮几上,将为他按摩的两个女奴吓了一跳。“看看!看看!这两份名单上有多少重复的名字,你们就没有注意到吗!这显然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非常抱歉主人!属下愚钝!”看到发脾气的主人,男人一头汗的跪倒,趴伏在地上。

    “反常的大量聚集在海盗岛上的商人贵族、部分来自于南方大陆世家的人员的无故消失、袭击了菲尔德·阿尔贝特的海族……”萨拉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部分却更是疑惑了,“这座海盗岛,很显然就是从中作梗的势力。但海盗岛在遥远的外海,也从不关注大陆政治变动,几块大陆的皇室政权也从不去动这座岛屿,一直都是独立世外的存在。大老远的搅进这潭浑水,对他们半点利益也没有,反倒是给了王室剿灭海盗的理由,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而且从海族绞进来后,南方大陆的□面渐渐变向了争位双方势均力敌,要是想从大陆的政权变动中得享利益,就不该是将……”

    萨拉越想越不明白,到是想将功赎罪的下属,犹犹豫豫的开口,“恕属下妄测,海盗岛并不是第三势力,而是第三势力操纵着海盗岛。”

    萨拉瞬间被点醒,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既然东北大陆的科尔伯恩帝国是他们高贵的吸血族显世一派提在手里的牵线木偶,那海族海盗岛为什么不能是另一个木偶呢?而牵着这个木偶的人显然是不想让南方大陆也按照他们的剧本走,才会操纵海盗岛平衡了两大继承人的势力任其互相对抗而消磨实力,而不是让任何一方独大。

    那么从中获取最终利益的,既不是与他们选择的第三王子打对台戏的第五王子,也不是远离大陆的海族海盗岛,只有喜欢用这种抖抖索索不敢直接露面做法的……

    “隐世一派的鼠辈!”萨拉咬牙一把将手上的酒杯砸在地上,蓝宝石色的血液混合着晶莹的水晶杯碎片在地面上四散飞溅,下属的男人在主人的怒火中暗自可惜。

    “我早就该知道的!”萨拉一掌拍开没骨头一样趴在他腿上的女奴嚯得站了起来,而被拍开的女奴重重撞在墙上,脖子摔成一个奇怪的角度不动了。“该死的!我就该知道!一条号称绝不可能出现的、以圣血人鱼为材料转化的吸血族幼崽、更是漆黑一族转化成功的珍贵幼崽!怎么可能被放出门独自在这座岛上晃荡!肯定是跟着那群不敢见人的老鼠们一起来的!”

    吸血族通过吸光他族鲜血后再反哺其吸血族的血液的方法,理论上可以将其它任何种族转化为吸血族。说是理论上,是因为其中有一个适合不适合的问题,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吸血族的血液。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实力。为什么有这么多弱小的人回去寻求吸血族的力量来拜托弱小的命运,包括萨拉。为什么转化血族数量最多的是普通的人族?不是吸血族不想通过转化强者来增加人口稀少的一族的力量,而是他们办不到。越是体内能量强大的人,在转化时吸血族的力量与原本能量的冲突就会越强大,这种冲突简简单单就能要人命。反倒是本身力量平平的人族,特别是魔法斗气双废柴成功率最高。

    以前也有试图转化人鱼族然后依靠人鱼族强大的血统排外诞生血统最纯正的后代,因为吸血族的纯血实在是太难得了。可惜,人鱼族虽然弱小,但作为寿命千年的长生种族,体内的能量是很可怕的,尤其是血液完全是水系魔力的聚合体的圣血人鱼,号称绝对不可能被成功转化。

    现在偏偏就有这么一条人鱼,虽然还没有度过正式成为成年吸血族的二次转化,但他体内含有吸血族特征的事不会有假,血统上的气味是不可能瞒得过吸血族的。这么一条绝无仅有的人鱼对吸血族来说就是座光芒闪烁的巨大宝藏,谁会将自家宝藏随手丢在路边,还任其滚落在对头家门前不管不顾呢。

    想到这里的萨拉气势汹汹的踢开了软禁法尔利亚房间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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