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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 第五章 步步惊心

    丰绅殷德一身缟素伫立在府中灵堂上,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下人来往忙碌,天色渐暗,灵堂上便燃起了香烛。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环抱住丰绅殷德的腰,他知道是十公主过来了,并未回头,只是握住和孝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捂暖妻子的冰冷。

    丰绅殷德的脑子不经意的闪现出过往的记忆,似乎刚刚过去的初三对妻子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突然,他转回身,抱歉的看着和孝:“小语,昨日走的匆忙,我有东西没有给你。”说着将腰间荷包打开,里面竟放着两块玉饰,一镯一佩,都是罕见之物。丰绅殷德微微一愣,方想起昨日和珅曾塞给他一物,自己匆忙间没有细看,后来便收进了荷包,似乎便是那枚玉佩了。随即有些紧张的将翠玉镯子拿了出来,收起了荷包。

    十公主也撇到丰绅殷德荷包中的玉佩,虽有好奇,却未曾细问,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隐约的苦涩:“阿德,这玉是……”

    丰绅殷德苦笑:“昨日是你生辰,可是太上皇却……看来以后你的生辰只好改期了。”

    十公主有些感动的看着丈夫:“经了白天那么多事,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怎会?我一直记在心里的。”说着将十公主的手拉过了,欲带上镯子。

    十公主娇嗔道:“怎么不会,往年你总要忘记好久,去年是出了正月才想起的。”

    丰绅殷德报赧一笑:“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哎呀!”十公主一声娇呼。

    丰绅殷德抱歉的松开手,见十公主的手已经被未带上的镯子勒的通红:“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想到会……”

    十公主无奈的笑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既然知道自己不好,你怎么补偿?”

    丰绅殷德有些为难的低下头,低声沉吟。十公主随手拿起挂在丈夫腰间的荷包:“我看到里面有块玉佩,就当补给我的吧!”

    丰绅殷德想也没想,便紧张的夺过荷包,正欲解释,却见十公主一脸凄凉,泪水含满眼眶,却倔强的努力挺着不让它流下,只是默默的转过身,走进内堂。

    看着十公主萧索的背影,丰绅殷德感觉心里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搜索着过往的记忆,似乎在丰绅殷德眼中,十公主是一个端庄贤淑的人,带自己从无抱怨,更无不满,可看如今这状况,过去的丰绅殷德还这是不知道太多事情了。丰绅殷德想要阻拦,却不知如何开口,多年的家族经历提醒着他,自己似乎对这个仅仅相处了几个时辰的女子过于用心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变化救了和珅远走高飞,十公主自是不会随他们离开,甚至还要把身子还给原来的丰绅殷德,如此一来,自己的用心会不会反倒害了原本已经心如止水的十公主呢?亦或者十公主是否真的如她今天表现出来的一般对一个并不是否珍惜自己的丈夫不离不弃,会不会她与自己的黄帝哥哥还有什么……

    丰绅殷德已经不愿意再去想,来的异界的他已经多了很多原本以为永远不会有的感情,可是于爱情,他觉得不管是如今的丰绅殷德或是蓝钺,都给不起。于是不再去计较十公主的落寞,转身走进书房。

    紫禁城,养心殿。

    颙琰坐在御案后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许久,摆摆手:“起来吧,你是何时进入这个身体的?”

    小太监缓缓起身,低垂的头也跟着抬起:“回禀少主,早上这个小左子被十额驸打得昏死了过去,属下便借机进入了。”

    颙琰微微皱眉:“十额驸,丰绅殷德?在宫里他也干如此放肆?”

    小左子毕恭毕敬的回到:“具属下回忆,似乎昨夜福长安便与小左子发生了口角,小左子也算是个能体察上意的奴才,只是有些眼力见不够罢了。”

    颙琰轻笑:“既然小左子之前就跟他们不睦,也罢,你就去看看福长安吧,今天被朕打了板子,依他的脾气想必不服,你去探探口风吧。”

    小左子有些不解:“少主,咱们只要完成任务便可,您既然有如此身份,赢得竞赛已是易如反掌,何苦为这些争权夺利的事劳神?”

    颙琰冷冷的盯着小左子:“朕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呀,还不快去!”

    小左子微微一愣:“少主……”突然看到颙琰不满的眼神,瞬时明了,“万岁爷教训的是,奴才这就去办!”说罢转身离开。

    颙琰冷笑一声,似是意犹未尽的坐在龙椅之上,端起茶抿了一块,不住的皱眉。心里不住抱怨:异界的东西味道还真是奇怪,给一国之君喝的东西竟然是苦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鄂罗哩。”颙琰轻呼一声,“奴才在,不知万岁爷有何吩咐?”鄂罗哩快步走进内书房。

    颙琰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吩咐御膳房,给朕做点甜糯的东西来,还有吩咐御茶房,以后没有朕的吩咐,不用上茶了。”

    鄂罗哩微微一愣,今天的茶可是嘉庆以前最爱喝的君山毛尖,怎么会惹了晦气,看了以后伺候真是要格外小心了,想罢离开应允离开,不久便有御膳房的人送来了杏仁茶,颙琰喝了一口,勉强点头,挥手让众人退下,闭目调息。

    突然微微感到一丝奇异的气息波动,似乎有与自己很相像的一股力量在周围游走,颙琰微微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放出了神识。刚才的波动似乎也感受到了颙琰的存在,瞬间消失无踪,只是方向上似乎是出自乾清宫。难道是和珅?颙琰微微皱眉,和珅刚刚动用内丹,内丹是妖族的本源,不可能还有这种实力,那会是谁呢?具前辈讲,异界虽也有修真存在,但是因为先天条件所限,很少有人能够元神离体,在这深宫之中,应该不会有如此高手。难道是他们?颙琰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历届的竞赛参与者都是随机进入,两人进入同一地域的可能性机会微乎其微。尤其是在这深宫,每个人的内心都可谓是异常强悍,很难被趁虚而入的。

    颙琰将这个想法驱逐出去,起身走出养心殿,看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和珅,既然他如此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但卧榻之上又岂容他人酣睡?尤其是一个与自己修为不相上下之人。虽然他已经元气大伤,但毕竟在异界多年,还是不等不防。“趁你病,要你命”应该是共通的真理。刚走出养心殿,便有太监为他披上裘衣,乘上手炉,颙琰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准备车辇的太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蓝家多年的小心翼翼,即使亲如兄弟父母也不敢有所放松。难怪蓝家子弟都为家主一位挣的不亦乐乎,看来有权利真的是一件令人无比快意的东西,而且一旦掌握,便不可能轻易放手,否则不论亲朋还是敌人,都不会放过你。颙琰轻笑一声,和珅,也许你是真的想退,但是我,朕已经容不下你了,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蓝钿,甚至也不是颙琰,我是嘉庆……

    嘉庆四年正月初九,丰绅殷德奉诏入养心殿见驾。鄂罗哩将丰绅殷德引入内殿后便退出,丰绅殷德并未马上行礼,只是缓缓的与端坐在龙书案后的嘉庆帝目光接触,又见身后只有站在一个太监随侍。可是看清太监长相之后,丰绅殷德不禁一愣,他竟是小左子,一瞬间,丰绅殷德想明白了各种原委,不绝有些无奈之感。蓝铤,蓝家家主侍卫,也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蓝钿的助手,竟然跟蓝镶一样,成了太监,不觉嘴角微微上扬。

    见丰绅殷德看着自己发呆,小左子也有些不自在,嘉庆也很是不满。

    “额驸,多日不见,怎么忘了君臣礼数,莫不是真的病糊涂了?”

    丰绅殷德并未惊慌,只是微施常礼:“谢陛下体恤,臣确实病的不轻。”

    嘉庆眉毛微挑,随后有面色如常:“既然额驸还病着,就别站着说话了,小左子,给额驸搬椅子,上茶。”

    小左子一阵忙活之后,丰绅殷德并未推辞,坦然坐下,拿起茶喝了一口,微微一怔:“陛下竟然换了口味?记得小时候您是最不喜甜食的。”

    嘉庆微微一笑:“你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你便已经让朕刮目了。”

    丰绅殷德放下茶杯:“臣惶恐,不知必须诏臣有何吩咐。”

    嘉庆冷笑一声:“先皇在世之时,总夸你文武双全,诗文在我辈之中更是最佳,朕这有个东西想让你斟酌一下。”说着将一份折子递给小左子,小左子恭敬的接过,又呈给丰绅殷德。丰绅殷德展开折子,眉头皱起,只见上面赫然写到:

    “朕于乾隆六十年九月初三日,蒙皇考册封皇太子,尚未宣布谕旨,而和珅于初二日即在朕前先遞如意,漏洩机密,居然以拥戴为功,其大罪一。

    上年正月,皇考在圆明园召见和珅,伊竟骑马直进左门,过正大光明殿,至寿山口,无父无君,莫此为甚,其大罪二。

    又因腿疾,乘坐椅轿抬入大内,肩舆出入神武门,众目共睹,毫无忌惮,其大罪三。

    贪赃枉法,卖官鬻爵,上欺先帝,下压群臣,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至民不聊生,其大罪四。

    自剿办教匪以来,皇考盼望军书,刻萦宵旰,乃和珅于各路军营遞到奏报,任意延搁,有心欺瞒,以至军务日久未竣,其大罪五。

    皇考圣躬不豫时,和珅毫无忧戚,每进见后,出向外廷人员叙说,谈笑如常,其大罪六。

    昨冬皇考力疾披章,批谕字画,闲有未真之处,和珅胆敢称不如撕去,另行拟旨,其大罪七。

    前奉皇考谕旨,令伊管吏部、刑部事务,嗣因军需销算,伊系熟手,是以又谕令兼理户部题奏报销事件,伊竟将户部事务一手把持,变更成例,不许部臣参议一字,其大罪八。

    上年十二月,奎舒奏报循化、贵德二厅,贼番聚众千余,抢夺喇嘛商人牛只,杀伤二命,在青海肆劫一案,和珅竟将原奏驳回,隐匿不办,全不以边务为事,其大罪九。

    皇考升遐后,朕谕令蒙古王公未出痘者,不必来京。和珅不遵谕旨,令已未出痘者俱不必来京,全不顾国家抚绥外藩之意,其居心实不可问,其大罪十。

    大学士苏凌阿,两耳重听,衰迈难堪,因系伊弟和琳姻亲,竟隐匿不奏,侍郎吴省兰、李潢,太仆卿李光云,皆曾在伊家教读,并保列卿阶,兼任学政,其大罪十一。

    军机处记名人员,和珅任意撤去,种种专擅,不可枚举,其大罪十二。

    昨将和珅家产查抄,所盖楠木房屋,僭侈逾制,其多宝阁,及隔段式样,皆仿照宁寿宫制度,其园寓点缀,与圆明园蓬岛瑶台无异,不知是何肺肠,其大罪十三。

    蓟州坟茔,设立享殿,开置隧道,附近居民有摵土陻之称,其大罪十四。

    家内所藏珍宝,内珍珠手串,竟有二百余串,较之大内多至数倍,并有大珠,较御用冠顶尤大,其大罪十五。

    又宝石顶并非伊应戴之物,所藏真宝石顶有数十余个,而整块大宝石不计其数,且有内府所无者,其大罪十六。

    家内银两及衣服等件,数逾千万,其大罪十七。

    且有夹墙藏金二万六千余两,私库藏金六千余两,地窖内并有埋藏银两百余万,其大罪十八。

    附近通州、蓟州地方,均有当铺钱店,查计资本,又不下十余万,以首辅大臣,下与小民争利,其大罪十九。

    伊家人刘全,不过下贱家奴,而查抄赀产,竟至二十余万,并有大珠及珍珠手串,若非纵令需索,何得如此丰饶?其大罪二十。”

    看完折子,丰绅殷德原本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轻轻将折子放在桌案之上,起身向嘉庆躬身施礼:“陛下圣明!”随即长跪与殿中。

    嘉庆见他如此,也是一愣:“你要说的就这些?”

    丰绅殷德冷冷的看着嘉庆:“臣久病之人,何敢妄议朝政。”

    嘉庆随手端起茶杯,紧盯着丰绅殷德的眼睛:“你们钮祜禄家的人就是这么搪塞皇室,欺上瞒下的吗!”

    丰绅殷德亦看着嘉庆,语气平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声脆响,嘉庆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丰绅殷德勉强,滚烫的杏仁茶溅到丰绅殷德手上,瞬时烫起了一片水泡。丰绅殷德并未移动,依然长跪:“陛下息怒,我钮祜禄家已经风雨飘摇,实不敢在担上不敬陛下的罪名了!”

    嘉庆冷冷一笑:“说的好,朕也不想担上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你起来说话。”

    “谢陛下。”

    “既然你说是欲加之罪,那你到说说,朕哪里屈了和珅!”

    “回陛下的话,此诏若昭告天下,恐怕第四罪才是您真正想说的吧。”

    “你说的不错,其他的你想说是欲加之罪也无不可。但只这一条,也够得上凌迟了吧。”

    “贪赃枉法,卖官鬻爵,上欺先帝,下压群臣,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至民不聊生。此诏若诏告天下,陛下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先帝在天之灵!”

    “丰绅殷德,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如此大逆之言也敢……”

    “陛下容禀,自圣祖爷起,我大清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至先帝一朝更是国富民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先帝也自称十全。敢问陛下,何来欺上瞒下,民不聊生之言?阿玛身居高位,兼吏、户、刑三部尚书,位极人臣,若真如陛下所言之不堪,则可见先帝查人不明,何来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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