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竿风月，一蓑烟雨，谁在红尘深处？ 034 庭槐影碎被风揉（八）

    “我呸！”那黑衣女子蔑视着和嫔，瞧着她哭花了妆容似个小丑模样，顿时就轻声笑了出来，那样的畅快：“柳芳芷，纵是你背叛我如今又能好得如何？收起你那些可怜楚楚的泪水，陛下他不会看到也不会怜惜！到头来你也不过是条可怜虫罢了。我的好妹妹，地府里太阴冷了，既是你如此的姐妹情深，为何不来陪陪姐姐？”黑衣女子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阴沉，扼住和嫔喉咙的力度也渐渐加深。和嫔本能地挣扎着，可任凭她如何踹床板，拍打床沿，含翠仍是睡得深沉，门外也无人进来。和嫔内心那股绝望越来越浓郁，她知道宁姝乃将门之后，她手无缚鸡之力是不能斗过宁姝的。且不说眼前可能不是人，即使是活生生的宁姝站在面前，论打斗她如何能赢？可她不想死，她做了那么多，隐忍了那么久她都不想死！即便是要与柳家脱离关系，即便是抛下爹娘不顾她也不想死！和嫔平生如此强烈活着的愿望支撑着她的精力，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着：“宁姐姐，妹妹当初即便是想说也无从为你辩解啊！陛下，你可知你深爱的陛下，在那时可是暗谕了我不可说！姐姐，你那么恨，怎么不作厉鬼要了陛下的命！”

    “住嘴！”黑衣女子的身子颤了一下，心力有些不稳。手上的力度却松了几分。和嫔贪婪地趁机呼吸了几口空气，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刺激对方时，却听见那喑哑的声音，缓缓说着些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不消片刻，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即划破了丽华殿上方的夜空。

    “视而不见，见而不报还责怪他人，是以剜目论刑。”一声沙哑阴郁的调子，窗棂微动，黑衣女子轻盈离开，消失得了无影踪。

    风吹槐影动，哭声凄凄，丽华殿外走过的宫人皆体会到了盛夏里的寒意。低头匆匆而过，不曾有人探究丽华殿阴森的缘由。

    “陛下！”柔婉而急促的呼唤，凌庭这厢缓缓从折子处抬起头来。眼眸有些诧异，不禁放下了折子，柔声道：“宁儿，怎么了？夜深了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紫宵殿了？”

    “陛下，您可否不必询问那么多，只是抱一下妾？”舒宁眸子通红，洁白光滑的肌肤在烛火下似乎泛着寒光。她衣着单薄，只是怀抱着自己，那般孤单地站在凌庭面前。凌庭心生不忍，起身快步走到舒宁跟前，一把将她带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好似只要一松手舒宁便消失了一样。

    “陛下，您是真的爱妾的，对么？妾已没有家人了，妾只有您了。”语气几近哀求，生狠地刺着凌庭的内心。凌庭只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舒宁，不曾放手。

    “陛下！守卫丽华殿的侍卫来报，说和嫔疯了，连带贴身伺候的宫娥含翠也疯了！”可德明那急匆匆的奏报，终究还是将沉默的氛围打破。凌庭低头静静地看着怀里的舒宁，见她睫毛微动，凝视了舒宁良久，凌庭才稳声道：“摆驾丽华殿。”

    “妾也要去。”不想舒宁这般执着地说着。凌庭又是看了舒宁片刻，终究颔首。他握紧舒宁的手，稳步缓慢地出了殿。舒宁跟着凌庭，踏出殿的刹那抬眸望天，夜空沉沉压压的，一点一滴的星光也没有，竟有了丝绝望与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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