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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百零五章(上)来路不明者

    看台上的秦文彪大声道:“各位都看见了赛事顺利成功,不少远道而来的刀客和本地刀客也参与了比武论刀,方才本将军也目睹了这两位决赛者的身手不凡!待他两位返回赛场就将公布决赛结果!至于方才出现的一点小枝节,由蒋大人前去妥善处置。为避免造成误会,各位暂且在原座位稍事歇息。”

    “稍事歇息?咱们已经歇息得浑身酸疼骨头软绵啦!”

    “看来这位将军大人还是对咱们不大信任呢。”

    “信不信任有啥干系?咱又不是非要去替他效力,只要不关我事,才懒得去管他们的闲事呢!”

    刀客们发出的嚷嚷声也不算大,他们在土司管家的安排下,已在喝茶进餐了。各自边吃边与相邻的刀客朋友闲聊,聊到紧要处就压低了嗓音。

    “我说伙计你就不怕酥油茶里有毒?”

    “怕啥?我瞧得明白,他两个分明是着了内伙子的招。”

    “内伙子?我看不像,难道你看见了?”

    “我看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刀客多有蹊跷,他两是午后才悄然而来的,一声不响地一直坐在我身后。”

    “对了,那两个身着棕色衣靠的刀客是从何处而来的?是中原过来的还是来自东面、南边或是漠北塞外?果然来路不明!”

    “我看是……此地不可多议,等会儿咱们下山离开此地再说!”

    “你就这么走了,也不等等?你忘了秦将军答应过的,要给咱们给个官职……”

    “算了!这年头……恐怕……我看还是回去过我自由自在的日子——”

    却说海谷子和莫呷提到的那位老者,就是曾与殷寒松在醉富翁酒楼叙谈过一番,今日在跑马山‘论刀会’上兴致勃勃地评说的其中一位。

    这老者想起方才那位乞丐一般的老头行为颇有些古怪,先前还同他一道滔滔不绝地参与论刀,想到让那些后生们见识了他两个老头子的见多识广口若悬河,他的心头十分快意。

    可那个老头却在中途便要离开赛场,并在离开赛场前对他耳语道:“老哥你须得即刻离开这里去那边庙庵,总之不可待在赛场,切记切记!”对他丢下一句话就不见了踪影。

    不知咋的,他便惦记着对方这话,观看了一阵赛事便去庙庵里敬香拜佛菩萨。他刚走进庙庵就被一小尼迎接进去,静易师太如同早就料定他要来一般。未及闲谈,师太便对他道出一件令人心惊的事由……

    不过两刻时辰他便离开庙庵朝山下走去,只是袖口内已藏有一张写有文字的皮纸。事关重大!他急匆匆赶到山下后丝毫不敢耽误地将这张皮纸贴到了水井子旁边的石墙上。

    镇子里此刻正是传言四起人心浮动之际。很快,人们就将帖子上的内容相互传开。知道了金鸭子并没有落到洋人的手里,也没有落到外地流窜来的盗贼手中,不仅已被官军掌控着,而且与所谓的反贼并无丝毫关系。

    原本就已摩拳擦掌准备抄起家伙要上山去夺回镇山之宝的人们,心下逐渐安定便三三两两离开。镇子里刚刚平静下来,有十来个正在观看帖子的民众听到街上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见一队官军从东面疾奔而来。

    “撕了!赶快给我撕了!”一小校朝两名军丁吼叫着。

    众人听得军丁们叫骂声的同时再一细瞧,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见一个军校摸样的官军骑在马上,手指身侧一个被绳索捆绑在马上的老者嘴里发出大声的训斥。众人认得是镇子里的曹老爷子。

    见镇子里颇有威望的这位老人被他们如此对待,众人就将这队官军围住要问个明白。

    一名领头的军官大声道:“各位听着,秦将军高瞻远瞩,眼下此地的情势确很复杂!一伙逆贼不但勾结洋人前来盗宝,更为严重的是大小逆贼中就有当年的长毛余匪,已流窜至草原牧地妄图——”

    “就是这老不懂事的老刁民在此胡乱张贴造谣惑众!”一名军校吼道,“本军爷看他是来历不明?”

    这名刚被提拔的军官点头止住他,道:“这伙逆贼不仅要盗窃跑马山的宝物,而且还有更大的阴谋!可这个刁民偌大的年纪还要出来捣乱,麻痹大家的警觉!”

    “依咱们看来是有人在故意挑起事端,曹老先生所写文字是在讲明缘由,他老人家是在做好事!”

    “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我看你几个才是来路不明!”

    “赶快放了曹老先生!”

    刚要离开的人们有不少已返回,当地的汉子人人的腰间皆横别有一柄一尺多长的藏刀,此时大都把手按握在刀把上。

    军官瞧这情形虽知机会来了,就是秦武和蒋横顺二位大人所叮嘱的机会……但还是心下有点发虚,因他看见围拢过来的当地人越来越多,就凭他这十来个人是无法强压下去的。

    他的犹豫时常被同伙当作是胆怯,其实是因他曾读过几个月私塾的缘故。遇事不由地想要弄明事情的来由乃至是非曲直,就免不了显得犹豫迟疑下不了手,这在行伍里可是致命的毛病,肯定影响到他的升迁,近来连这小小的军官职务也几乎不稳。

    他感觉‘大人们’并不在意他几个的性命生死,说不定‘大人们’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知道的事列就是……眼见下属们已拔出了兵刃在等候他的命令,他当然熟知被选来的这些伙伴大都喜好在乡民面前耀武扬威耍威风,且都知道在不远处就驻扎有大批人马。

    他听说这老头还没下完山路就被两名胆大的逆贼从巡山官军手里放走,此刻便不敢怠慢。一咬牙拔出刀来,喝道,“赶快闪开!违者格杀勿论!”

    双方正嚷嚷间就见有三个身影从天而降!看样子像是从水井子上方的山岩上飞身下来的。他的坐骑急退几步,来不及叫手下牵过身旁的马匹,一个人影已飞身落在捆有老者的马背上双腿一夹,马儿的的得得飞奔而去。

    顿时,这军官不但不紧张反而松了口气,原来他看见了一个熟人,曾与他在一个营帐里当兵吃粮的同伴聂小堂,两人当时都是小校!

    只见聂小堂手持两支红缨短枪,立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前,就像不认识他们一般地大声喝道:“都给我乖乖地让开不得再惹麻烦!回禀你们的上司,就说是我聂小堂和朋友们来管了闲事!”

    这十余人中大都认得聂小堂,当然知道他的武功和为人,而且听说此人已……谁也犯不着得罪他,只把目光齐齐盯向他手中那两支泛着寒光的枪尖。军官也不吭声地众军丁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大摇大摆离开去。

    见远远的还有不少人在围观,方才大叫一声,散开散开全都散开!

    已对薛士元十分敬服的聂小堂见安置好曹老先生的祝醒返身回来,便向薛大哥问一句道:“还是按先前——?”

    经过易容,看去已是七八十岁老者的薛士元道:“咱们依旧从东西面分头上山去那个山洞。”

    “据说湖堂宫下面一个堂主正在里面。”祝醒道。

    咱们走吧,薛士元点头。

    山洞入口处,祝醒和聂小堂见蜀南堂姬堂主愣了片刻就扑上前来,一把抱住了薛士元。

    “薛大哥!真是薛大哥!哈哈!薛大哥你就是易容成八十岁的老妇人我都能认出你来!”

    “我对我的易容术向来是充满了信心,如何在你的眼里却——?”

    “嗓音,是你的嗓音!还有你这双睛。”

    ……

    “季贵兄弟!没想到你竟成了湖堂宫下面的一个堂主?六年前被骆云富那狗官害死的既然不是季贵兄弟你,那么顶替季贵兄弟送了性命的是何人?……一群狗官!……”

    天色渐晚,夕阳已经快要落下西山。众刀客当然只是悄声议论几句,便耐着性子慢慢地喝茶,喝着刚端送来的热茶,吃着牛肉糌粑酸奶饼和酥油果子。

    一直带人在四周警戒巡查的秦武,看见响箭就已行动起来,他将手下人马分作数拨急急赶往各处山隘路口,加强原本就设有的路卡。当他从一名赶来的军校口里得知原委,有十分的把握道:“你去回禀将军大人,末将已在半山腰布防妥当,环山驿道可说是严密得水泄不通。山下部署的人马更多,几个个逆贼插翅也难逃过!”

    秦武对自己的实力估计过高了些,对对手的本事又小瞧了些。那个传令军校的背影刚刚在环山驿道一处拐弯处消失,在他们守候的地方就发出一阵风声。

    一手持剑一手握着一支短洋铳的秦武闻声朝头顶上方瞧去,那棵大树顶上有人影!他的手里那支洋铳已经放响,手下人的七八只洋铳也先后发出一阵响声,动作不可谓不快!硝烟夹杂着硫磺的火药味在林间弥漫开来。

    响声停止,却不见有半个人影跌落下来,十几双眼睛朝上下一阵扫视,并无一点儿动静了。秦武慌了,急忙喝令手下朝山下赶去。

    山上赛场的次序已基本平复,萧岣不知在啥时候已被黄虎黄豹二人夹持着弄到了秦文彪面前。那两个毒虫帮的瘦子并没有横添麻烦,他两个因得到了上头的指令,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被官军放行的老弱妇孺大都下山回家,而被‘邀请’留在赛场的人们大都是年轻力壮的看客。他们既对比武兴趣浓厚,又听蒋大人提醒说决赛后将让给大家一个惊喜,并有同知协督金大人‘悄悄透露’说是有关镇山之宝金鸭子的消息。

    看到土司、同知和外地来的众刀客也都稳坐在原处,众人也不再急于离开赛场下山,都想瞧瞧最后到底回是怎样的结果?但谁也没注意茆宫二位大人已经没了人影儿。秦文彪当然是瞧在眼里的,他只作不知罢了。秦耀宗和他那追逐的那个女娃也不见了影儿?这个侄儿听没听他的话并不打紧,只要不伙同那帮逆贼捣乱就成。

    “你不同我去救南宫旭?”阿依在林间边走边问秦耀宗。

    秦耀宗皱着眉头道:“他不打紧的,又没啥危险。你没瞧见有那么多人在相助?”

    阿依带着不满的口吻道:“你这是啥话?”

    秦耀宗一时吭不出声来心下懊恼道,自从阿依她得知南宫就是他小时认识的那个小娃娃,像是心中就时时在记挂着那小子了?

    他一时气急便漏出话来道:“依我看来,南宫他只要交回那只金鸭子就一切都好办,就不会有啥麻烦了。”

    阿依停下脚步疑惑道:“我晓得的,听说他是要交还给打箭炉的土司和当地父老的,总不至于交给你那位叔叔?可是眼下他却被人……也不知是朋友或是对头?”

    秦耀宗摇头,“听说他只等赛事一结束,就要交给将军的,没想到——将军这次来川边除了这比武论刀会,也是替朝廷收受几件宝物。”

    阿依越发不解道:“替朝廷收受宝物?不是说有太后懿旨,要将打箭炉的这对金鸭子归还给跑马山么?”

    秦耀宗心下不以为然,嘴里却道:“是呀!将军大人就是来办理此事的。还有茆大人和宫大人,也不是仅仅来观看什么比武赛刀的,他们那样身份的见过的大小赛事还少么?”

    没得到机会在赛场亮一亮自己的武功和新近到手的‘赤蛇宝剑’,秦耀宗心下多有不甘。原本决定留下来凑凑热闹,或许有‘弥补’的机会,我秦耀宗怕个甚?但为了阿依,他只得规规矩矩地照叔父的话办。

    他虽有些气恼,但值得宽慰的是叔父要他离开这‘是非之地’是对的,岂止是‘是非地’简直就是极其危险的陷阱!——半个时辰前秦文彪就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警告他,如果他不想让这个姑娘也成为嫌犯,他就得听话,必须带着姑娘马上离开跑马山打箭炉!否则两人都将陷入插翅难逃的危险境地。

    “这女娃,以为本将军不认得她?因你的缘故算是网开一面,怎么会与这么个……哼!她那几个不安份的朋友这次是……”

    秦耀宗当然听出当将军的叔父不满意他这女朋友,他是耐着性子听对方把话说下去。既然不能再赛场上一展武功宝剑,这里就不值得留恋。

    “——阿依,你还是不相信我所说?你别跑呀!”秦耀宗见阿依已毫不犹疑地朝那六人消失的方向赶去,他只得跟着追去。

    尼玛和达瓦与伙伴们耐心地受候在赛场外的几顶大帐篷内,他们知道一只金鸭子在那个女人手里,而南宫旭得到的另一只金鸭子却在独臂萧岣手中。

    他们得等候,非得弄明白金鸭子最终的下落结果,如果被人强行弄走,无论是何人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夺回来……尼玛的心下在作最坏的打算。

    尼玛心中的疑惑是在第三只金鸭子身上,三只金鸭子?其中必有一只是假的。,是何人在造假造假意图何在?假的眼下在谁的手中?一连串的疑问在他心头萦绕。当比武的对手南宫旭和松田二人突遭变故时,尼玛还是稳住了焦躁不安的兄弟达瓦。此时,他们把关注的目光转向被抓去的萧岣。

    “这独臂汉人娃娃是南宫的朋友,看看官军如何对他就可知道南宫旭的情形。”尼玛对达瓦道,知道达瓦仍然没解除对南宫旭的疑心。

    “那几个是什么人?我们该不该去——?”达瓦所指是那四个行为蹊跷的刀客。

    “我们只能盯紧金鸭子的下落行踪,不可被其它事扰乱,若是金鸭子真就这么下落不明怎么对得起父老乡亲的重托?”

    “南宫小子被他们带走就足以说明他们是一伙——在汉中一带我就提醒——”达瓦想到当时就知道南宫旭已经得手弄到了一只,心下的抱怨忍不住又要出口。

    尼玛又一次止住他道:“我说过,内中的复杂蹊跷连我都还没弄明白,的确容不得我们那么做,把事情弄砸了就后悔莫及。你就别再提了,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

    见兄弟的眉头还紧锁着,尼玛又补上一句话道:“殷前辈殷老伯告诫我们的话你忘了么?”

    达瓦摇头,神色变得缓和了,他当然记得殷老前辈的话:

    “如今的江湖庙堂复杂多变,再加上有不少外夷过来妄图从中渔利,川边地带更比中原复杂得多,你们遇事须得谨慎,多留心多动脑切莫急躁,避免受人利用而生出祸端,不能让父老乡亲遭受……”他心下在叨念殷老伯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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