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那时候的花朵

第1卷 第十八章 走外的亲爹

    蒋巨光有睡午觉的习惯,并厌恶人们喧哗,所以每逢此时人们就知趣地出去了,只是今天有人往他的肚皮上扣了一只鞋,随着蒋巨光的喘息,那鞋也从容地起伏。

    李子聪去厕所时看到一个村姑涩涩地站在路边,就摆出一副神气,高雅地进了厕所。出来时,见那村姑还在,就仍以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往回走。

    “哎。”那村姑低叫一声。

    李子聪住步,庄重地看她。

    “蒋巨光在哪儿?”

    李子聪指一下,转身再走,却又停住,“你是谁?”

    “满多的闺女。”

    李子聪收了架子,在他眼里,小队长已经挺了不起。他再指一下蒋巨光的窑,前面引路,并亲自推门进去。

    李子聪瞅着那只鞋扁着嘴笑,村姑也笑。李子聪故意大声喊:“有人!”

    蒋巨光慢慢睁开眼。

    “有人找,满多的闺女。”

    蒋巨光从被子上取眼镜戴上,起身时先看到了那只鞋,他看了片刻,愤极地拨掉。

    蒋巨光瞧着村姑,“满多……队长吧?”他跳下来,搓了搓脸,指一下村姑,“玉花?”

    玉花赧笑,她是来看他们有没有衣服要洗。

    很快,人们都跑来看玉花。

    玉花瓜子脸,丽眼清亮,体态匀秀。苑伟很欣赏地久久瞧她,“你多么漂亮。”

    玉花不置可否,只是说:“我爸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要洗的东西。”

    大家连声说没有,玉花就要回去,却被苑伟拉到了她们那里。

    李子聪回去拿了一条裤子也跟进去,被大伙推了出来。

    “我又不让你们洗?”李子聪瞪眼。

    玉花跟李子聪要了裤子,大家就笑骂,李子聪很得志地走了。

    ***

    机井挖了近三米,还不见水。井筒很宽敞,有一条斜坡供人们进出,有三个村里青年领着挖,蒋巨光他们往铁筐里装沙石,再两人抬一筐倒出去。

    村里的三个青年第一天很局促,对女同学更是不敢正视,渐渐便放松下来。

    由于沙石磨袜子,所以大家都赤脚穿鞋。苑伟穿了一双青色塑料凉鞋,裤腿挽在小腿处,显得精干。蒋巨光有意和她同抬一个筐,并把筐子尽量往自己这边放,苑伟在前一只手提起轻盈地走,蒋巨光则双手握棍,为了迈步时不碰住筐,只好膝盖朝外蹒跚着走。

    倒了沙石,蒋巨光说:“歇歇。”抹抹额上的汗,“鸭子一般。”

    “什么话?”苑伟笑着转脸看山,“这是受教育。”

    蒋巨光笑,蹲下来,掏出手绢在脸上认真地抹着。

    “受你的教育。”

    苑伟转回脸来,“我?”再转回去,“听不懂。”

    “近一个时期,你把我教育得在你面前没有自尊。”

    “……还是不懂。”

    蒋巨光装回手绢,垂着脸从地上往起拣沙粒,“那天你说何健去厕所,也只能哄了林荣利,何健和于净林搞什么名堂,我早就明白。”

    姚文召拉着一只筐出来了,缓缓地倒了沙石,坐在蒋巨光身边,“歇歇。”

    “马新民呢?”蒋巨光没好气地问。

    “脚上起泡了,挤呢。”

    “那你就再叫一个,磨坏了筐?”

    姚文召觉着无趣,站起来提着筐走了。

    蒋巨光看着姚文召下去了,笑一下,“何健和于净林很美妙吧?”

    苑伟喷出笑声来,仰着脸拂拂头发。

    “没想到你能这样说话,团委书记。”

    蒋巨光抬起手,让沙粒从手中渐渐漏下去,“美妙就是美妙,团委书记……有些话不好说出来,不过执行纪律有个度,谈恋爱也有个度,只要不出事,谁又能怎么?”

    蒋巨光站起来,微笑着拣起筐,举在眼前打量,“没人看上我,奇怪。”

    苑伟浅笑着没说话。

    马新民的脚上果然起了泡,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细瘦的腿脚上沾着沙土,显得更加苍白。

    “回吧,自己上点儿药。”来时学校给每个班都备了卫生包,“要不要送?”蒋巨光又说。

    这里离住地并不远,马新民自己回去了。

    “白皮,”李桂茵笑,“连女人都不如。”

    那个叫走外的村里青年故作惊讶,“白皮?”向井外指指。

    那两个就笑,“这个名字好。”

    “是不是二混子*?”走外的大眼里闪着光亮,“中国人哪有这么白?苏联人的种。”走外黑胖,块头挺大,提提裤腿坐下来。

    “他爸他妈都是中国人。”姚文召不满地说。

    走外摊一下手,眼睛瞪着,嘴却笑着,“谁知他妈那会儿干甚事来?”

    他们三个就笑,笑得很幸福。李桂茵和晏显清也笑。

    石倍华走过来,拄着锹弯下腰来问:“你咋叫走外?”

    走外的笑渐渐消去,带了些许不自然,“那天不是告诉你们了么?”笑了一下。

    “你那天只说走外的意思是将来要出了这个山沟,”石倍华随便挥臂指了一下,“但没说出去干啥。”

    “干啥?”走外笑,“谁知干啥?我娘没告诉我。”

    “不开窍么,外面有个人,你娘让你出去找,这个人是你的亲爹!”

    静了片刻,大家突然大笑起来,走外也笑。笑声停了,走外的脸上现出邪恶,“我这个人喜怒无常,希望大家小心谨慎。”

    “马新民咋就成了苏联人的种?”

    “我就说他是洋种。”走外瞧着井壁上一块石头。

    “那你就外面有个亲爹!”

    在那两村里青年夸张的大笑中,走外慢慢站起来,耸着肩指一下石倍华,“我特别想再听你说一句。”

    何健把石倍华拉开,“行了,谁也别骂了。”

    石倍华差点让石块绊倒,站稳了又说:“看马新民好欺负。”

    走外重新坐下,脱了鞋往外倒沙子,再在地上磕,“我在外面有个亲爹?”干笑了一下,“他妈,要是外面真有个亲爹就好了,”他挥一下手,“你们给我找找。”

    人们又笑,都去干活。

    那两个村里青年仍在讥逗走外。

    “年轻人开个玩笑,过去就算了,”蒋巨光过来说,“无聊的话咱们摔跤玩玩?”

    “摔跤,你?”他们笑。

    “跟他摔。”蒋巨光指指何健,并给何健使个眼色。

    过了河床,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地,都或躺或坐,女同学们离得稍远一点。走外他们卷旱烟*抽,李子聪要了一支,讨好地对蒋巨光笑,蒋巨光没理他,悄声对何健说:“狠点儿,镇住,以后就老实了。”

    曲洪亮把李子聪的烟夺过来,吸了一口,“你先上。”李子聪不干,又抢不回烟,只好讨来烟包*,自己卷,“谁出的主意谁上。”

    曲洪亮抽完烟上去,摔倒了那个守仓。守仓脱了鞋再上,依然不行。

    晏显清的体形很象李林旺,只是比李林旺稍小一圈。他淡着脸上去,很明显地去踢,动作狠暴,却连输了三跤,坐在那儿沉了片刻脸,出去了,坐远了看。

    得胜的海志瘦长,猫脸,腮部的咬肌很突出,眼睛却清秀。他半蹲在那里,挥一下长臂,“谁还来?”

    何健说:“你摔了三跤,累了,让走外上。”

    走外把脸扭到一边去,抱着盘起来的脚,“你要是能把海志摔倒我就上,我一阵儿一个一个跟你们摔。”

    何健上来,海志弯着腰伸出长臂去抓,何健抓住他的一只手,再变作双手抓,然后用力一拽,海志不由得一个踉跄窜过来,何健一闪身,右手从海志的头上掠过,经过背部搂住海志的腰,左手也搂上去,把海志头朝下抱起来。

    在众人的哄叫中,何健垂着脸看海志,“输不输?”

    海志只好认输。

    再次摔时,海志不敢往出伸臂,依然半蹲着,何健进一步他就往后跳一步,几跳过后海志红了脸,站起来摆摆手,指一下走外,在一边蹲下,皱着眼自语:“劲儿太大。”

    走外坐在那里垂着头拍脚。

    蒋巨光对他挥一下手,“上,这下该你了。”

    走外白他一眼,慢慢地站起来,摆谱般地瞧了何健一时,绕绕胳膊过来,如海志般半蹲着,“来!”

    走外不出手,何健伸一下手他就用力打一下,众人笑。

    何健再次伸出右手,手心朝上,走外又打时何健进一步抓住了走外的手腕,左手跟着也抓上去,走外赶紧用另一只手上去掰,鼓着腮挣了片刻还是被何健把右臂拧至背后,然后一踹走外的右腿弯,走外跪在地上,何健再在他的背上一推,走外跪趴在地上。

    女同学们尖笑,拍手,走外就那么跪趴着,垂着脸也笑。

    一时,走外翻身坐下,双手抱住双膝,抬脸看何健,“你这叫干甚?欺负人么?”

    “枪毙犯人就是这样的。”李桂茵说。

    走外又白一眼李桂茵,唉一声,转脸看海志和守仓,“看你们那点儿本事?”

    海志说:“你本事大?”

    “没本事还挣扎了一下,你了,能让人家头朝下提起来倒粪*?”

    海志掏出烟包卷烟,向地上唾一口,“比枪毙了好。”

    往回走时,李桂茵走在何健身边,伸一下大拇指,“你让我服。”

    “嘴贱,”蒋巨光厌恶地说,“这事还是你引起的吧?就得让李林旺收拾你。”

    回到井里,走外三个果然黯然,再不提走外的亲爹。

    ***

    —————————————————————————————————————

    * 二混子:指混血人。

    * 旱烟:把烟叶加工成小碎片后用纸卷起来抽,或用烟具来抽,本地人把这种烟叫旱烟。

    * 烟包:装旱烟的随身带着的小袋子。

    * 倒粪:指倒出肚子里的东西,这里用“粪”,含着戏谑。

    —————————————————————————————————————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