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九章
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因为前路的艰辛而止步呢？一个人的快乐不是快乐；一个人的幸福不算是幸福。我现在想的跟哥当时想的一样，我不能因为身心的疲惫而接受一份只对我有利的工作。
老师再好，它也只能满足我一个人。那姐姐、哥哥、弟弟怎么办？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一个整体。身上流淌着同一种血液，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又怎能中途退场呢？
“弟，听爸爸妈妈的话，读完书后回来做个老师，了却妈妈这桩心愿。”哥哥开始劝阻我道。我多想问：“哥哥，难道你后悔啦？如果当初你真听从了妈妈的话，我想现在我们家还是建不起房子、买不起车。”可是到最后我还是紧闭了嘴。
人生有失有得，如果当时不是你的果断放弃，我们家早就四分五裂，那里还会为了一个共同梦想而努力。所以，我要把这个优良传统延续下去。
“啊龙，你去把啊福（村支书）盖过章的证明拿来。”妈妈把话题转向了其他。
尽管我的脸热得发烫，但我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不分辨，更不想在这团圆的日子里惹得全家不高兴。
这是妈妈第几次向我提起这件事，我已数不清；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以家族会议的形式讨论我的未来——即做老师，还是第一次。我希望我的未来能活出自己，不求轰轰烈烈，但求一生无悔。
哥哥把证明拿上来后首先交给妈妈，由妈妈过目再转到我爸的手中：“文新，你看一下。”（妈妈只念到了小学四年级）
“嗯，天生。”爸爸大致浏览了一下就把它递给我。
我接过证明，认真、仔细地看了两遍。然后随手交给了我姐：“姐，你拿着。”
“九姑爷说这个东西有用，你拿去学校后要好好保管，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妈妈嘱咐我道。
“好。”我干净利索地答道。
“那…以后你要给我回来当老师。”妈妈终于对我下达了命令。
“不，我不回。”这时候，月亮已渐渐变圆。
“你必须得回。趁我们的人还在，你回来先做个代课老师也好。”妈妈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商量余地。
“那我更不能回。”我坚决地说。
“为什么？”我哥说道。
“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
聊到水深火热处我们几乎吵了起来，最后还是我爸比较明事理，出来圆场道：“老婆子，现在的年轻人我们哪里还能管得了。都把他们养这么大了，以后的路就由他们自己选择吧。”
“唉，你啊！就是把他给宠坏了，以前一直不舍得打，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想教都难咯！”说完，妈妈用两手撑着腿站起身走下了楼梯。
“我怎么不舍得了？那一次你不记得了吗？”爸爸紧跟在妈妈身后。
脑子里又重现了爸爸打我的情形：“你别跑，让我抓住你非打断你的腿不可。”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外面下着小雨，我拼命地在田埂上跑，爸爸在身后舍命地追。几个回合下来后，我累得气喘吁吁，想停下，可是又怕爸爸的鞭子再一次落在我身上。眼看就要被捉住了，无奈之下我冲进了田中央。以为爸爸会放弃对我的追赶，却不知这一次他动了真格。
最后，不是爸爸没有能力捉到我，而是受了伤：脚底被一块玻璃深深地插入了、血不停地流。回来后，妈妈哭了。
十几年过去了，爸爸再也没有打过我。那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打我。在我们眼中爸爸一直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从来不轻易对我们下手。可是那一次，是一个例外、一个大大的例外。
除了逢年过节之外，要不每天我都几乎尝到妈妈鞭子的厉害。所以我恨透了那个家、恨透了我妈妈，有几次我离家出走但到最后又不得不乖乖回来。可是，恨一直没变。
我问苍天，为什么我要生在这个家庭？为什么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地快乐……妈妈又再一次扬起她的鞭子，我感到很害怕，但是没有选择退缩、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次与以往的唯一区别就是我没有流眼泪，她打得越用力我的怨恨就越深；我的怨恨越深她就打得越用力，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流下任何一滴眼泪。
“当初叫你别生那么多，你偏要生，现在你看…”妈妈指着爸爸说。
“你教不教？你不教，我就当他不生。”妈妈拿起一根木棒就要往我身上打，见此情形我迅速离开了原地。同时也激起了我的所有愤怒，我就把妈妈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爸爸抢过木棒、狠狠地砸在我的屁股上。后来我挣脱了、再后来爸爸的脚受伤了。
虽然妈妈个子不高，但是外公、舅舅以及其他亲人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外婆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一是，由于她是爸爸的学生，容易招人闲话；二是，爸爸单手睽擂，遇到难题没有人帮忙。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妈妈还是义无返顾地嫁给爸爸。
我从没听爸爸对妈妈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是每当妈妈胆结石发作的时候爸爸就会回到妈妈身边，为她熬药、为她煽扇……
两天后，我离开了家乡，独自一人去到了文地火车站。坐在列车上、风拂过我的脸颊让我回想起了那张证明。
终究我还是没有拿，因为我觉得我家能供得起一个不是大学的大学生。它应该给予像我哥当时的那种贫困孩子，他们比我更需要它。他们需要国家的帮助才能真正渡过难关；他们需要一个公正的平台；他们需要同等的对待。
回到学校后，我们很少再谈论“甲流”的事情，而是更多地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星期一，全校举行升国旗仪式；星期三，轮到我们中文系出操，但是我们三个都迟到了。接着就被体育部的人记了名字，可是没有谁能服气。
“师姐，我们来了。”程带着我们两个紧跟在她身后。
“来了也没办法，你们已经迟到了。”言外之意就是我们的名字永远无法消除。
“还没有正式做操我们就来到这里了，可没想到你们体育部的人还真够快的。”杨略带讽刺地说。
“刚才放的明明是预备操，可你们…难道这也算是迟到吗？”我毫不留情地问道。
“那么多的女生都能来得了，你们为什么不得？”师姐以牙还牙道。
“我们这不是来了吗？”程语气和缓地说道。
师姐见一嘴难敌三舌，就指着还在检查的师兄说道：“那，如果你们想消除名字的话就去问黄仕波师兄，我做不了主。”说完，人就溜走了。
“去不去？”程问我。
“去个屁，那么远，去了丢人。”杨简洁地说。
“妈的，不就是一条名字而已吗？走，回宿舍去。”我建议道。
当第二次做操的声音响起时，我们已经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刷完牙、洗完脸，就一起去吃早餐。一路上我们都在讨论那个师姐：人倒还算长得标致，可给我们的第一感觉就是太凶了，根本不匹配她那优美的身姿。
“山波，今天检查我们做操的那个师姐叫什么名字？”吃完早餐，回到宿舍后我问起了山波。
“陈诗啊，体育部副部长。”山波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
“什么事？”
“没，没什么。”
中午时分，我们三个在宿舍斗起了地主。所以当第六节的钟声还没响起我们就已经来到了5206教室，准备上莫莉老师的《文学概论》。
我们素来喜欢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这样既能撇开老师的干扰，又能看见前边的美女，何乐而不为呢？
“今天四班的人跟我们一起上课吗？”虽然我的心在翻江倒海，但是我仍然要保持镇定。
“一起的吧！”杨随口一答。
“耶，你小子是不是…”程阴笑地指着我问。
我的心跳在加速，但是我仍若无其事地答道：“是什么啊？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像疯子一样地使劲摇头。
“哦，是不是…想见你的意中人啊？”杨用狡诈的目光看着我。
“哪里，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况且她是不是四班的我还不知道。”我感觉到自己的脸正慢慢变热。
“你看你看，脸都红了。”杨把手伸到我后背，扯着程的衣服说道。
“你先别着急，等下就知道结果了。”程故意把手伸到我的胸口上。
就在我们聊天之时，门前突然闪入三道光，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她们就从我们身旁走过了。
我抬起头，远方忽然有一股强烈的讯息向我传来：“对，走在中间的那个就是她。”我几乎尖叫了起来。
“哪个、哪个？”杨拽着我伸直的手问道。
“穿黑白相间衣服的那个。”我的手像是僵硬般地指着中间的那个女孩。
“果不出所料吧！好，接下来就看你的行动了。”程满脸笑容地说道。
“怎么行动？”我甚是紧张。
“按照上次我们商量好的那个方法行动。”杨说。
整节课我都好像梦游一般，人虽是在教室，但是心早就飞到她身上了。莫老师在上面讲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四十分钟太长了，感觉它比我走过的路还要长很多、很多。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可心却开始慌起来了。
“去啊！”程推着我说。
“快去啊，不然等下上课了。”在他们两个的不断鼓励之下，我大胆地在到林富壬的座位，把他叫了出来。（邓宏信也和杨、程一起跟在后面。）和他说了不到三十秒，他就明白了我的来意。
“啊信，过来。”他招呼着手道。
我们三个轻手轻脚地来到中间的那个窗口旁（前一个窗户已拉上。），我指着坐在最靠墙的那个女孩说道：“就是那个，你帮我要个号码。”
“哪个？”啊信凑过来问道。这时候，上课铃声已响，我惊慌失措地再指了一遍。
“好，今晚给你号码！。”富壬说道。
之后，我们就回到教室上课。
我盼望月明、期盼着天黑，希望林富壬能尽快帮我要到号码。
等吃完晚饭后，我一个人坐在宿舍，俨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去催催他，可又不敢。
“王志伟、王志伟…”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大约九点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富壬的声音。
“诶…”我马上起身迎接。
“给你号码。”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拿出手机记了下来，等他走后，我立刻就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喂，同学你好！”
“你好！”
“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做朋友吗？”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是哪个班的吧？”电话传来了窃窃的笑声。
“汉语093班。你叫什么名字？”没容她思考，我就接着问了。
“宾少红。”说完，那头就传来了“哎呀”的声音。
“好，我记住了。”
“你，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宾少红紧张地问。
“我叫王志伟。”
……
挂了电话以后，我一直在回味那个声音。我觉得整个人就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令我无限地向往。
那晚是我来师专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个夜晚，梦里我又遇见了她。她那双可爱的眼睛给予了我无限的激情，我要向她表露心扉。
第二天上《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讲》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她。她们依然坐在最前排靠近走廊的位置，其中三个女生当中有一个是我们班的。
“难不成她们是好朋友又或者是同一宿舍的好姐妹？”我这样问自己。在上课铃声还没有响起，我已悄悄地来到林富壬的座位旁。
“怎么样？”刚一坐下林富壬就问。
“昨晚刚跟她通了一个电话，感觉还好。”我心直口快地答道。
“那要到她的QQ了没？”
“还没。这个事情还正想再麻烦你一次呢。”
“号码都有了，还怕个毛啊，你自己问她比较有诚意一点。”
我感到很为难，所以就没有回答他的话。
“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吗？”富壬接着问。
“知道。”
“叫什么名字？”
“宾少红。”我凑近他的耳朵说道。
他抬起头，指着穿红色衣服、坐在中间的那个女孩说道：“你说那个啊？”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可怎么看都不像：“那个？”
“中间穿红色衣服的那个啊！”富壬依旧在指。
我感到非常尴尬、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想一定是昨天在慌乱中认错了人，随之要错了号码：“哪里是那个，是坐在靠墙、穿灰色衣服的那个。”我断断续续地回答着他的话。
“啊？你说的是甘鸿文啊！”他张大眼睛问我。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反正就是坐在最左边的那个。”
“哦，错了、错了。”他从肚子里发出的笑声，令我感到很尴尬，随即低下了头。
尽管如此，下课后我还是召集杨和程两个来帮我想对策。他们听我这么一说，先是一番嘲笑然后再转入正题。
“我看既然你都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那就直接去搭讪她。”杨说。
“那样也太直接了吧？”我仍然未从尴尬中舒缓过来。
“那就按照老方法吧！”程简而有力地说。
下午时分，富壬又果断地帮我要了号码，可是这次我却迟疑了。
思念万分煎熬，既食之无味、欲睡又无眠，我几乎尝尽了平生所学也找不出一个令我鼓起勇气的词语。这个电话我到底打还是不打？
一来，我怕宾少红和甘鸿文同是一个宿舍的人；二来，我怕她觉得我多情。如若贸然行动只会令对方反感，成则矣，不成则贻笑大方。
那晚，我八点就钻进了被窝。以为闭上双眼就可以掩盖全世界，但是谁能知道我的世界里全是她的模样呢？
十点多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拨通了她的号码：“喂，请问你是甘鸿文吗？”
“是，请问你是谁？”甘鸿文不客气地问。
“我是王志伟。”我不敢再遮掩自己。
“哦，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我们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最后电话在沉默中挂掉了。
我虽很难过，但并不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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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听爸爸妈妈的话，读完书后回来做个老师，了却妈妈这桩心愿。”哥哥开始劝阻我道。我多想问：“哥哥，难道你后悔啦？如果当初你真听从了妈妈的话，我想现在我们家还是建不起房子、买不起车。”可是到最后我还是紧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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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的脸热得发烫，但我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不分辨，更不想在这团圆的日子里惹得全家不高兴。
这是妈妈第几次向我提起这件事，我已数不清；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以家族会议的形式讨论我的未来——即做老师，还是第一次。我希望我的未来能活出自己，不求轰轰烈烈，但求一生无悔。
哥哥把证明拿上来后首先交给妈妈，由妈妈过目再转到我爸的手中：“文新，你看一下。”（妈妈只念到了小学四年级）
“嗯，天生。”爸爸大致浏览了一下就把它递给我。
我接过证明，认真、仔细地看了两遍。然后随手交给了我姐：“姐，你拿着。”
“九姑爷说这个东西有用，你拿去学校后要好好保管，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妈妈嘱咐我道。
“好。”我干净利索地答道。
“那…以后你要给我回来当老师。”妈妈终于对我下达了命令。
“不，我不回。”这时候，月亮已渐渐变圆。
“你必须得回。趁我们的人还在，你回来先做个代课老师也好。”妈妈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商量余地。
“那我更不能回。”我坚决地说。
“为什么？”我哥说道。
“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
聊到水深火热处我们几乎吵了起来，最后还是我爸比较明事理，出来圆场道：“老婆子，现在的年轻人我们哪里还能管得了。都把他们养这么大了，以后的路就由他们自己选择吧。”
“唉，你啊！就是把他给宠坏了，以前一直不舍得打，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想教都难咯！”说完，妈妈用两手撑着腿站起身走下了楼梯。
“我怎么不舍得了？那一次你不记得了吗？”爸爸紧跟在妈妈身后。
脑子里又重现了爸爸打我的情形：“你别跑，让我抓住你非打断你的腿不可。”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外面下着小雨，我拼命地在田埂上跑，爸爸在身后舍命地追。几个回合下来后，我累得气喘吁吁，想停下，可是又怕爸爸的鞭子再一次落在我身上。眼看就要被捉住了，无奈之下我冲进了田中央。以为爸爸会放弃对我的追赶，却不知这一次他动了真格。
最后，不是爸爸没有能力捉到我，而是受了伤：脚底被一块玻璃深深地插入了、血不停地流。回来后，妈妈哭了。
十几年过去了，爸爸再也没有打过我。那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打我。在我们眼中爸爸一直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从来不轻易对我们下手。可是那一次，是一个例外、一个大大的例外。
除了逢年过节之外，要不每天我都几乎尝到妈妈鞭子的厉害。所以我恨透了那个家、恨透了我妈妈，有几次我离家出走但到最后又不得不乖乖回来。可是，恨一直没变。
我问苍天，为什么我要生在这个家庭？为什么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地快乐……妈妈又再一次扬起她的鞭子，我感到很害怕，但是没有选择退缩、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次与以往的唯一区别就是我没有流眼泪，她打得越用力我的怨恨就越深；我的怨恨越深她就打得越用力，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流下任何一滴眼泪。
“当初叫你别生那么多，你偏要生，现在你看…”妈妈指着爸爸说。
“你教不教？你不教，我就当他不生。”妈妈拿起一根木棒就要往我身上打，见此情形我迅速离开了原地。同时也激起了我的所有愤怒，我就把妈妈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爸爸抢过木棒、狠狠地砸在我的屁股上。后来我挣脱了、再后来爸爸的脚受伤了。
虽然妈妈个子不高，但是外公、舅舅以及其他亲人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外婆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一是，由于她是爸爸的学生，容易招人闲话；二是，爸爸单手睽擂，遇到难题没有人帮忙。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妈妈还是义无返顾地嫁给爸爸。
我从没听爸爸对妈妈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是每当妈妈胆结石发作的时候爸爸就会回到妈妈身边，为她熬药、为她煽扇……
两天后，我离开了家乡，独自一人去到了文地火车站。坐在列车上、风拂过我的脸颊让我回想起了那张证明。
终究我还是没有拿，因为我觉得我家能供得起一个不是大学的大学生。它应该给予像我哥当时的那种贫困孩子，他们比我更需要它。他们需要国家的帮助才能真正渡过难关；他们需要一个公正的平台；他们需要同等的对待。
回到学校后，我们很少再谈论“甲流”的事情，而是更多地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星期一，全校举行升国旗仪式；星期三，轮到我们中文系出操，但是我们三个都迟到了。接着就被体育部的人记了名字，可是没有谁能服气。
“师姐，我们来了。”程带着我们两个紧跟在她身后。
“来了也没办法，你们已经迟到了。”言外之意就是我们的名字永远无法消除。
“还没有正式做操我们就来到这里了，可没想到你们体育部的人还真够快的。”杨略带讽刺地说。
“刚才放的明明是预备操，可你们…难道这也算是迟到吗？”我毫不留情地问道。
“那么多的女生都能来得了，你们为什么不得？”师姐以牙还牙道。
“我们这不是来了吗？”程语气和缓地说道。
师姐见一嘴难敌三舌，就指着还在检查的师兄说道：“那，如果你们想消除名字的话就去问黄仕波师兄，我做不了主。”说完，人就溜走了。
“去不去？”程问我。
“去个屁，那么远，去了丢人。”杨简洁地说。
“妈的，不就是一条名字而已吗？走，回宿舍去。”我建议道。
当第二次做操的声音响起时，我们已经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刷完牙、洗完脸，就一起去吃早餐。一路上我们都在讨论那个师姐：人倒还算长得标致，可给我们的第一感觉就是太凶了，根本不匹配她那优美的身姿。
“山波，今天检查我们做操的那个师姐叫什么名字？”吃完早餐，回到宿舍后我问起了山波。
“陈诗啊，体育部副部长。”山波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
“什么事？”
“没，没什么。”
中午时分，我们三个在宿舍斗起了地主。所以当第六节的钟声还没响起我们就已经来到了5206教室，准备上莫莉老师的《文学概论》。
我们素来喜欢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这样既能撇开老师的干扰，又能看见前边的美女，何乐而不为呢？
“今天四班的人跟我们一起上课吗？”虽然我的心在翻江倒海，但是我仍然要保持镇定。
“一起的吧！”杨随口一答。
“耶，你小子是不是…”程阴笑地指着我问。
我的心跳在加速，但是我仍若无其事地答道：“是什么啊？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像疯子一样地使劲摇头。
“哦，是不是…想见你的意中人啊？”杨用狡诈的目光看着我。
“哪里，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况且她是不是四班的我还不知道。”我感觉到自己的脸正慢慢变热。
“你看你看，脸都红了。”杨把手伸到我后背，扯着程的衣服说道。
“你先别着急，等下就知道结果了。”程故意把手伸到我的胸口上。
就在我们聊天之时，门前突然闪入三道光，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她们就从我们身旁走过了。
我抬起头，远方忽然有一股强烈的讯息向我传来：“对，走在中间的那个就是她。”我几乎尖叫了起来。
“哪个、哪个？”杨拽着我伸直的手问道。
“穿黑白相间衣服的那个。”我的手像是僵硬般地指着中间的那个女孩。
“果不出所料吧！好，接下来就看你的行动了。”程满脸笑容地说道。
“怎么行动？”我甚是紧张。
“按照上次我们商量好的那个方法行动。”杨说。
整节课我都好像梦游一般，人虽是在教室，但是心早就飞到她身上了。莫老师在上面讲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四十分钟太长了，感觉它比我走过的路还要长很多、很多。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可心却开始慌起来了。
“去啊！”程推着我说。
“快去啊，不然等下上课了。”在他们两个的不断鼓励之下，我大胆地在到林富壬的座位，把他叫了出来。（邓宏信也和杨、程一起跟在后面。）和他说了不到三十秒，他就明白了我的来意。
“啊信，过来。”他招呼着手道。
我们三个轻手轻脚地来到中间的那个窗口旁（前一个窗户已拉上。），我指着坐在最靠墙的那个女孩说道：“就是那个，你帮我要个号码。”
“哪个？”啊信凑过来问道。这时候，上课铃声已响，我惊慌失措地再指了一遍。
“好，今晚给你号码！。”富壬说道。
之后，我们就回到教室上课。
我盼望月明、期盼着天黑，希望林富壬能尽快帮我要到号码。
等吃完晚饭后，我一个人坐在宿舍，俨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去催催他，可又不敢。
“王志伟、王志伟…”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大约九点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富壬的声音。
“诶…”我马上起身迎接。
“给你号码。”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拿出手机记了下来，等他走后，我立刻就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喂，同学你好！”
“你好！”
“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做朋友吗？”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是哪个班的吧？”电话传来了窃窃的笑声。
“汉语093班。你叫什么名字？”没容她思考，我就接着问了。
“宾少红。”说完，那头就传来了“哎呀”的声音。
“好，我记住了。”
“你，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宾少红紧张地问。
“我叫王志伟。”
……
挂了电话以后，我一直在回味那个声音。我觉得整个人就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令我无限地向往。
那晚是我来师专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个夜晚，梦里我又遇见了她。她那双可爱的眼睛给予了我无限的激情，我要向她表露心扉。
第二天上《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讲》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她。她们依然坐在最前排靠近走廊的位置，其中三个女生当中有一个是我们班的。
“难不成她们是好朋友又或者是同一宿舍的好姐妹？”我这样问自己。在上课铃声还没有响起，我已悄悄地来到林富壬的座位旁。
“怎么样？”刚一坐下林富壬就问。
“昨晚刚跟她通了一个电话，感觉还好。”我心直口快地答道。
“那要到她的QQ了没？”
“还没。这个事情还正想再麻烦你一次呢。”
“号码都有了，还怕个毛啊，你自己问她比较有诚意一点。”
我感到很为难，所以就没有回答他的话。
“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吗？”富壬接着问。
“知道。”
“叫什么名字？”
“宾少红。”我凑近他的耳朵说道。
他抬起头，指着穿红色衣服、坐在中间的那个女孩说道：“你说那个啊？”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可怎么看都不像：“那个？”
“中间穿红色衣服的那个啊！”富壬依旧在指。
我感到非常尴尬、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想一定是昨天在慌乱中认错了人，随之要错了号码：“哪里是那个，是坐在靠墙、穿灰色衣服的那个。”我断断续续地回答着他的话。
“啊？你说的是甘鸿文啊！”他张大眼睛问我。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反正就是坐在最左边的那个。”
“哦，错了、错了。”他从肚子里发出的笑声，令我感到很尴尬，随即低下了头。
尽管如此，下课后我还是召集杨和程两个来帮我想对策。他们听我这么一说，先是一番嘲笑然后再转入正题。
“我看既然你都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那就直接去搭讪她。”杨说。
“那样也太直接了吧？”我仍然未从尴尬中舒缓过来。
“那就按照老方法吧！”程简而有力地说。
下午时分，富壬又果断地帮我要了号码，可是这次我却迟疑了。
思念万分煎熬，既食之无味、欲睡又无眠，我几乎尝尽了平生所学也找不出一个令我鼓起勇气的词语。这个电话我到底打还是不打？
一来，我怕宾少红和甘鸿文同是一个宿舍的人；二来，我怕她觉得我多情。如若贸然行动只会令对方反感，成则矣，不成则贻笑大方。
那晚，我八点就钻进了被窝。以为闭上双眼就可以掩盖全世界，但是谁能知道我的世界里全是她的模样呢？
十点多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拨通了她的号码：“喂，请问你是甘鸿文吗？”
“是，请问你是谁？”甘鸿文不客气地问。
“我是王志伟。”我不敢再遮掩自己。
“哦，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我们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最后电话在沉默中挂掉了。
我虽很难过，但并不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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