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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1、离开

    我决定走了,不再依靠皇甫家,不再见皇甫汕,不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阿丘,更不是什么硕宜郡主,我要做回我自己。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小翠。我不知道皇上将她赐给我对她而言是好还是不好,我却知道,她没有选择的权力,那么小翠,现在你可以自己选择了,我已不在,你可以离开,也可以留下。众生平等,正如我常说的。我遥遥的看见有人在出城的官道上等着我,那人是海棠。“海棠妹子,有事儿吗?”我说。“阿丘姑娘,你要去哪里?”她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不能再留在皇甫家。”我说。“我知道你早晚要走的,只是我还以为你会和皇上……”她说。“我还没有愚蠢到那种地步,权力与小命,我自然选择后者。”我笑着说。“你笑了,你笑得真美。”她说,“你不恨吗?”“恨,可是恨有什么用呢?今日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恨也只能恨自己,与其恨,不如无所谓。”我说。“无所谓?”她说。“是啊,既然无所谓了就不分爱恨,没有爱何来的恨呢?”我说,“好了,妹子,我得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有缘,咱们定会相见的,希望你们幸福。”说完,我策马便走了,我知道海棠还有话要告诉我,可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了,我远没有自己形容的那般坚强和洒脱,我会怕。

    刚刚出城,我便遇到了小翠。“小姐,你不要我了吗?不要小翠了吗?你是骗子!”她哭了。“小翠,别这样,我要去流浪,现在我连自己今晚住哪儿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和我一起受罪呢?”我轻轻拍着小翠的后背。“小姐,我从小就被送进了宫,各位主子非打即骂,再不就嫌我太笨,只有小姐待我好,我愿意一辈子跟着你。”看着小翠梨花带雨,也罢,若我也不要她了,她一个丫鬟,在皇甫家该如何生存呢?若是离开皇甫家,又哪有活路?只怕还会走上海棠那条不归路,我才救了一个,不能再害了一个。

    在这条路上,我遇到的第三个人,竟然是花儿。好久没看见这个孩子了,她更瘦了,看得出来在皇甫家,她过得并不好。“花儿,你怎么来了?还抱着弟弟?”她的弟弟就是那日我救下的大力的孩子,现在叫皇甫天涯。“你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问我。“我……”即便我有万般理由,面对这个孩子,我说不出口。“你把我带回来,却又抛下我,你是什么意思?连弟弟你也不要了吗?既然这样,当初你又为何要搭救我们?”面对她的责问,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是啊,那龙潭虎穴,这两个孩子又该如何生存呢?皇甫家现在尚无子嗣,若以后大嫂生下长房长孙,这两个孩子的日子只怕更加难过,罢了,来了就是缘分。

    我们来到了之前让我留恋的那间小庙。“施主因何而来?”住持一见是我,便问道。“大师,我的心里很乱,希望您能帮我指点迷津。”我说。“阿弥陀佛,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住持说。“心是恶源……?若是无心,便不会痛了吗?”我喃喃的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

    我顿悟,原来一直以来我想要得到的不是权力而是肯定,我惧怕的不是争斗而是自己的心,我是阿丘,我太希望有更多的人承认这个事实,我希望更多的人拜倒在阿丘的脚下,称赞阿丘的智慧。我一直在各种人际关系中打滚,帮助皇甫家在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只是我忘记了自己,我也是红尘中一凡夫俗子罢了,我也逃不过嫉妒,逃不脱愤恨。不管我是21世纪的新女性也好,是以夫为纲的小娘子也罢,我都还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会贪嗔痴,我自然也免不了落入红尘。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推向了各种漩涡之中,原来是自己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由于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们来到了小庙山下的小村子生活了下来,而我不再是阿丘,我是张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民间女子,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赶上一户村民生孩子,屋外人山人海,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急得满头大汗。“您好,这发生了什么?”我问。“这老张家的儿媳妇生孩子,也不知为啥,怎么都生不下来,真是急人啊。”一村民说。恐怕是难产!若时间太长,一旦羊水破了,只怕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小姐,怎么了?”小翠一看我脸色不好。“小翠,得赶紧施救,要不然只怕大人孩子都危在旦夕。大哥,稳婆进去多久了?”我说。“有一阵了,可是……”我看他都快哭了。“大哥,你别着急,我原来在城里是药铺的坐诊大夫,要是你信得过我,我进去看看,可以嘛?”我说。“不行啊……”人群中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行啊,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能进去呢?”“这怎么能行呢?”听着屋里产妇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再耽误下去,母子皆有危险,不行!我也不顾周围人的反对和阻拦,冲进了屋里。还好,一切还来得及,虽然孕妇已经晕倒,但是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赶紧用金针扎了她的几个关键穴道,“喂,你醒醒,你醒醒……”孩子的一声啼哭,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从医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接生,看着这个小生命在我的手中来到人间,我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抱着这个孩子,我又想起了我的妈妈,想必我出生的时候,妈妈也是这般的开心,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一定会的。“恭喜您,是个儿子。”

    从此,我就带着妹妹和两个孩子在村民张大婶家住了下来。我只希望从此之后我们能够远离纠纷、远离那些勾心斗角,我只想做回我自己,我是张迪,从此以后,我便是一名普通的村妇。

    张大婶家因为刚刚得了一个孩子而兴奋不已,对我也颇为客气,这个孩子很可爱,也难怪他们一家人乐得合不拢嘴。我喜欢这个孩子,看着这样一个新的生命,我真心的希望他能健康的长大,我不想他像我这般纠结,更不希望他成为皇甫汕,一辈子心机算尽,只为在宅门里有一席生存之地。这个孩子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是他也注定远离那些黑暗,日后他定会遇到一个真心待他的女子,然后结婚、生子,然后看着他的孩子长大,原来这就是小牧童的故事,原来这也是一种幸福。这样幸福的一家人,我已经深深的融入其中,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不幸和悲哀,或者这就是以前大家说的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注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张大哥是个有趣的人,他逢人便说,我是神医转世,我笑着,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当神医了,只怕华佗、扁鹊都要气得活过来吧。小村子里的人都很善良,也很穷,头疼脑热什么的一般也不看大夫,当然这个地方也没有大夫。我能做的,也就是那微末的一点。

    我喜欢这个地方,他们每个人都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虽比不了那些现代的乐曲欢快,却让我的心漾成温泉水,尽情的流淌,那些声音似乎穿越了千年而来,穿过了我的心魂,我希望记得一句半句,日后想起也是回忆,他们却偏偏是那样的随心所欲,也罢,这才是他们的性格,若是一切有了拘束,我也许便不爱了。

    若是可以我宁愿用我三分之二的生命去换取这样安宁的生活天长地久 ,可是上帝把我最后的一扇窗也无情的关上了。

    山匪!山匪!那一日山匪来了。那是小村子的噩梦,更是我的噩梦,血!到处都是血,我极力的保护着张大婶的一家人,保护他们赶紧逃走,可是就在我回头的瞬间,我看见张大叔倒在了山匪的刀下,我哭喊着,我想要过去救他,可眼前的敌人越来越多,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善良的大叔,一个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的叔叔,倒下了。“小姐,快走吧。”小翠拉着我的手。“不!我要救他们!我要救他们!”我哭着叫着,可是我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微弱,除了我自己,谁也听不到。就在我们逃出村子的瞬间,我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我觉得天塌了,地陷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才刚刚知道为人母是什么滋味,她的孩子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能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繁华,她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和磨难,才把这个生命带来,却为何只是昙花一现呢?若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我不知道当初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我蹲下身,闭上了她的双眼,我想她到死都没想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她的孩子无法长大了,无法去实现我们的想象,无法娶妻生子,这一切就在一夜之间化为了泡影。

    我们逃出了村子,两个孩子早已累得睡着了,看着小翠一脸的疲惫,我又想起了张大婶的一家人,一种疼痛由指间开始,顺着经脉,慢慢的疼遍全身,然后这种疼汇集在心脏,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这就是弱肉强食,就是这般残酷,容不得半点的软弱。看着眼前的人,我不能抛下他们,我要坚强,要勇敢,我必须好好的活下去!

    小可初入此道,仅凭感觉写作,希望各位大侠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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