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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第四章 119

    潘亮接到叶薇电话的瞬间,稍作犹豫,心想这阵子叶薇来西安作甚?可是他不得不很快表态:叶薇,你在机场稍等我一下,我马上来接你。

    拿起茶几上那把“宝马”车的钥匙,潘亮突然像灼伤那样缩回了手,钥匙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感觉四肢乏力,连捡起钥匙的力气都没有。那不是一把钥匙,那是一种责任一个承诺,路教授夫妻送潘亮“宝马”车的意图很明显,老俩口已经把他当作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在这方面潘亮不会推辞,也没有选择,必须为老俩口颐养天年,扶柩送终。其实这只是一个名分,老俩口并不需要潘亮特别照顾,为的是精神上有一个支撑。可是潘亮却觉得泰山压顶,肩上的担子很重。

    一切都来不及思考,潘亮必须尽快感到机场,不能让叶薇发觉自己有意怠慢她。假如不是倩倩遇到不幸,叶薇就是潘亮的不二选择。可是风云突变,潘亮必须认真考虑爸爸临走时对他提出的要求,那近乎哀求的声调让潘亮感到揪心!

    强打精神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匆匆下了楼,开着车,往机场赶。潘亮想好了,先把叶薇安顿在宾馆里,暂时不告诉叶薇自己最近遭遇的不幸,即使不能跟叶薇结为连理也不要使那个女人为他太伤心。叶薇对于潘亮来说同样重要,他不想失去生命中这唯一的异性知音。

    汽车无声地滑进了停车场,潘亮打响了叶薇的手机,候机大厅的玻璃门自然打开,只见叶薇挽着一个男士的胳膊,从大厅内款款而出,那叶薇发髻高挽,穿一件束腰外套,乳白色长裤,看起来高雅而不俗。那位男士穿一身浅灰色西装,深蓝色的领带,看起来年纪有点大,饱经风霜的脸上展露着自信,不用说肯定是一位成功男士。

    叶薇非常大方地向潘亮伸出了手,接着把自己身边的男士介绍给潘亮:这是我新婚的丈夫。又把潘亮介绍给那位男士:这是我的老同学潘亮。两位男人握手,互致问候,可是那潘亮却难掩疑惑:这出戏演的是那一折?

    汽车滑出了停车场,上了高速,透过反视镜潘亮看见了坐在后排的叶薇把头靠在新婚丈夫的肩膀上,那男士伸出胳膊揽住叶薇的腰肢,俨然一对恩爱夫妻。潘亮虽然卸下了要在两个女人中间周旋的重负,却也对叶薇心存疑虑:叶薇为什么要用“闪婚”的方式来安排自己?这位异性朋友要对他释放什么信息?这个世界越来越让人难以读懂,周围发生的一切让人扑朔迷离。

    来到酒店,潘亮点了一桌酒菜,为叶薇洗尘。叶薇说:潘亮哥哥,我至今还没有见过嫂夫人的面,可否打电话让嫂夫人一同来入席?

    潘亮心想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于是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你的嫂夫人前几天已经……“因公殉职”了。潘亮斟词酌句,说出“因公殉职”时如鲠在喉,有点哽咽。可是“遇害身亡”这个名词太残忍,潘亮无法说出口。

    尽管如此,叶薇仍然吃惊得张大了口,看得出这个消息对叶薇震撼太大,脆弱的心灵无法承受。叶薇其所以选择闪婚,还是想尽早摆脱思念带给她的痛苦,叶薇不想让潘亮为了她而分心,这一次她带着新婚的丈夫回家省亲,目的很明显,就是给自己一生中唯一的知己传达信息,让潘亮一心一意去爱自己的媳妇,这样对双方来说都是解脱,使得他们之间的友谊隽永而纯真。万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一霎间感觉五味俱全,头晕恶心,她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

    叶薇新婚的丈夫并不了解内情,还以为自己的妻子为亡者而悲痛,站在卫生间外边不停地询问叶薇:感觉怎么样?要紧不要紧?看得出中年丈夫对自己年轻的妻子很关爱,假如不是在公共场所,那男士直想冲进卫生间。叶薇的失态让潘亮也感觉始料不及,他叫来女服务员,那个女的进去看看,叶薇究竟怎么了?

    停一会儿叶薇从卫生间出来了,脸色惨白,走路摇摇晃晃,那男士急忙过去扶住自己的媳妇,大家勉强坐了一会儿,叶薇便被丈夫扶到寝室休息。潘亮一个人独对满桌酒菜,不明白叶薇的精神为什么突然之间几近崩溃,这里边该不是还有什么蹊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之间他想明白了:叶薇其所以选择了闪婚,关键的问题是对他潘亮爱得太深……她想摆脱爱的痛苦,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潘亮摇摇晃晃站起来,开着车,融入满街的车流,回家的路多么漫长,好像没有尽头。爱情能给人带来欢乐,也会使人痛苦。感觉中他又错过了人生路上的一趟班车,负疚的心灵难以承受这份感情。应该怎样做,才能抚平初恋的情人心灵的创痛?

    混混沌沌回到属于自己的家,看那窗帘在风的吹拂下不停地晃动,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恐惧,看墙上镶着黑纱的路芙蓉遗像,仿佛满屋子都是路芙蓉责备的眼神,潘亮身心俱疲,不堪重负,他锁上门,逃离了那幢曾经给他带来温暖的屋子,开了宾馆的一间房,住了进去。慢慢地思路开始清晰,要想摆脱目前这种不幸的尴尬,必须像叶薇那样,跟倩倩闪婚!最好明天就去登记……他想倩倩了,那种思念非常强烈,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是呀,早就该那样……

    心里有了主意,睡意渐浓,朦胧中好像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倩倩打过来的,只说了两个字:想你……便关了手机。

    看看时间,已经深夜三点……心的一隅被洇湿了,涌上一股淡淡的暖意。潘亮坐起来,拧亮台灯,思考着,重新拨通了倩倩的手机,非常郑重地说:倩倩,我是认真的,明天,我们就去登记结婚……

    厚实、严肃、客观、可信、负责,不哗众取宠、不愚弄读者。我用我精瘦的肩膀不断地撞击着文学殿堂的大门,总希望那扇大门对我打开一条缝,让我在里边的某一个角落,点亮一盏属于我自己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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