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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第四章 100

    柳一郎经历了奶奶、爷爷和爸爸的相继离去,对外婆的去世一点也不觉得悲痛,他感觉对妈妈来说是一种解脱,从记事起郎朗几乎每天都听到妈妈跟外婆无休止地争吵,娘俩好像永远也说不到一起。那种争吵没有结果,也不会在母女之间产生隔阂,可是郎朗却对外婆的迂腐和顽冥不化表现出了厌烦和不屑,只是在外婆下葬的那一刻,想到外婆平日的音容笑貌,感觉中人的生命竟是那样的脆弱,看那黄土堆起的坟茔在逐渐增高,猛然间觉得心酸,泪水喷薄而出。

    但是喜鹊却表现出一个准儿媳的全部智能,那几天家里很乱,婆婆跪在外婆灵前守灵,迎来送往和打扫屋子的重任就全部落在喜鹊一个人的肩上,每天早晨天不亮起床,一直忙到晚上也不能歇一下,对于仙逝者她没有任何印象,也谈不上心里有多么悲伤,可是喜鹊不能不陪着准婆婆跪在外婆的灵前,婆婆哭喜鹊也得装模作样的哭,婆婆叩头她也得跟着叩头,婆婆烧香她也得跟着烧香。想不到刚进郎朗家的屋门就遇到这样一种大考,一切都在机械地重复,内心里企盼着这种程序快点结束,这种角色的确不好当。

    好容易熬到外婆下葬,喜鹊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接下来得好好休息几天。可是谁也想不到更大的灾难还在后边,郎朗的表姐夫出了车祸,看得出外婆去世后郎朗也没有那么悲伤,那几天喜鹊一直跟柳茹姑姑陪着倩倩,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朝杨倩表姐吐口水,好像表姐就是害死丈夫的元凶,那种日子才叫难熬,表姐那漂亮的脸蛋干起了一层皮,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表姐向她投过来轻蔑的眼神,才过了半年多,转瞬间表姐竟成了众矢之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掌控命运的神仙把表姐推进了痛苦的深渊。

    其实喜鹊心里最清楚,最悲痛的人要算郎朗,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郎朗从小跟表姐在一起长大,相濡以沫,如同亲姐弟一样,表姐的痛苦就是郎朗的痛苦,表姐的不幸就是郎朗的不幸,郎朗已经长成了大人,他不能容忍人们诬蔑表姐,但是他孤掌难鸣,好汉难遮众人的嘴。郎朗在心里替表姐祷告,但愿这不幸的一幕赶快过去。

    晚上一家三口回到他们的居屋,妈妈特意在家里设了灵堂,供奉着爷爷奶奶、爸爸和外婆的遗像,仿佛是在昨天,像框里的人活灵活现,那些仙逝者的音容笑貌像演电影一样轮番在脑海里显现,撩拨得郎朗烦操不安,好像领悟了什么,一种游离的感觉像风筝一样在半空里飘忽,看得见,却抓不着,人那,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堆孤坟。

    忙活了许多日子,妈妈和喜鹊睡在那间大屋子内,听得见她们均匀的鼾声,耳朵里不时传来柳十三那绝望的哭喊,白发人为黑发人送葬,那个老头子也忒可怜……感觉中爸爸进来了,抚摸着郎朗的脸颊,告诉郎朗要听妈妈的话……奇怪,爸爸的手怎么那么冰凉?一条血色的河,在心里流淌,河的两岸成长着无数的太阳,水草繁茂的草地,金爱卿那排列有序的收缩和扩张,扭动的腰肢在慢慢地蜕变,屁股上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一大群野狼咆哮着把他扑倒,他听见了野狼吮吸血浆时的酣畅……郎朗大喊着醒来,一缕紫烟在屋子内萦绕,灵堂前的蜡烛流泪了,闪烁的灯光下,爷爷奶奶、爸爸和外婆摇摇晃晃,一齐向郎朗投来责备的眼光。

    妈妈和喜鹊惊恐地涌进屋子,看郎朗的脸上淌着汗珠,齐声问道:郎朗,怎么了?郎朗惊魂未定:我梦见爷爷奶奶、爸爸和外婆全都活过来了。

    王慧知道,郎朗做噩梦了。是呀,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王慧心痛儿子,向喜鹊投过来征询的目光:喜鹊,你就睡在这间屋子里,给郎朗做伴。

    喜鹊穿着三角裤叉带着乳罩,听见妈妈这么说首先吃了一惊,紧接着脸颊红了,带着询问的口气问妈妈:这合适吗?

    王慧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想了想,斟词酌句地说:我看郎朗对你已经死心塌地,在妈妈面前就不要装模作样了,迟早都一样。

    郎朗也有点诧异:以前妈妈对郎朗在交女朋友方面管得最严,想不到时过境迁,妈妈也变得开放。郎朗还想对妈妈说些什么,想不到妈妈已经出了屋子,顺手把门关上。

    喜鹊快速钻进郎朗的被窝,能感觉到郎朗的衬衣已经湿透,这多日子太忙碌,紧绷的神经需要放松,喜鹊有点迫不及待,主动向郎朗发动了进攻,女人身上有条淌血的河,河岸上成长着感情,男人们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搅动得河水起皱。郎朗策马扬鞭,轻车熟路,把犁铧插进那水草繁茂的土地里,新翻的土地带着泥土的清香。喜鹊被激活了,扭动着屁股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喊声。

    是谁在暗夜里放出了一嗓子歌声?歌声传得很远,如诉如泣,让人在无尽的思念中陶醉。喜鹊莲藕似的胳膊紧箍着朗朗的脖子,被那歌声震撼,连呼吸都变得轻微。听得真切了,方才知道那是妈妈在唱。郎朗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以前妈妈从来没有这样。他撕开喜鹊,穿上衣服,翻身下床,来到妈妈谁的屋子,看见妈妈在哭泣。

    睡意全无。郎朗坐在妈妈的床头,关切地问妈妈:妈妈,您怎么了?王慧抹一把眼泪,对儿子说,我怎么感觉到你爸刚才来过。

    郎朗看客厅里灵堂前烛光已经燃尽,月光透过窗帘滤进屋子,四个长辈的遗像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扑朔迷离,郎朗突然明白过来了,建议妈妈:我看,应当把那灵堂撤去。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心里想着他们就行。看着那些仙逝者的遗像,不可能不想他们活着时的笑貌音容,想得多了,就容易做梦。

    妈妈点头称是,刚把眼泪擦干,窗外又传进来倩倩的歌声。这次,娘俩都被震撼了,穿上衣服来到院子里,看见隔壁二楼的阳台上,杨倩一个人面对月光在唱,旁边,爸爸杨学武坐进轮椅里,双手支着下巴凝视着倩倩,月光把父女俩的身影拉得很长……

    厚实、严肃、客观、可信、负责,不哗众取宠、不愚弄读者。我用我精瘦的肩膀不断地撞击着文学殿堂的大门,总希望那扇大门对我打开一条缝,让我在里边的某一个角落,点亮一盏属于我自己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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