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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章 27

    秀珠的服装生意在不断扩大,服装店改称服装城,包租了招商楼二层的全部柜台,年青姑娘雇了十多个,其规模在当年的县上绝无仅有。

    秀珠广发请柬,请所有的亲朋好友前来助兴,在迎宾楼订了二十桌酒席,还在电影院包了一场电影。杨学武接到请柬后左右为难,觉得他是个共 产 党员,不能为私有企业助兴,来到柳茹诊所拿出一百元钱,对柳茹说秀珠的服装城开业他本想去,可是学校杂务缠身实在没有功夫,要柳茹把那一百元钱捎给秀珠,全当给秀珠添一点红。柳茹说快把你的钱装上,人家秀珠请你是看在昔日你跟潘哥在部队上那段交情的份上,去不去由你,你这种作法倒让人伤心!到头来众叛亲离,落得个人见人弃的孤家寡人。

    杨学武无奈,只得悻悻地跟柳茹同去。潘明鹏早就在县城为媳妇服装城开业来回跑腿,柳乾带着王慧把哥们全约上浩浩荡荡开进迎宾楼。明鹏把盏秀珠轮番给客人们敬酒。酒至柳乾桌前时柳乾叫到:“拿大碗来”!明鹏笑道柳乾弟你就饶了你嫂这一回吧,哥知道你嫂开服装城没有跟你合伙你心里有气。柳乾说明鹏哥我把秀珠叫嫂子高抬了你,你别石板底下捉鳖往低处瞅,咱把秀珠叫姐哩,秀珠姐这种气魄咱打心眼里服人家!今个喝秀珠姐一碗酒给咱壮胆,小弟今后不把世事闹大誓不为人!

    所有的来宾都举起酒杯,为柳乾的精彩演说喝彩。一满碗酒柳乾咕咚咕咚灌进肚,吓得王慧紧抱着柳乾抖个不停。柳乾抚着王慧的脸说心蛋蛋别怕,柳乾哥这才是刚开了头。

    宴会结束后来宾们都去电影院看电影。上映的是日本影片《望乡》。杨学武跟柳茹坐在一起紧攥着柳茹的手,他到底也弄不明白那么淫秽的影片为什么要在社会主义的中国上映,共 产 党人看这种影片究竟能起什么作用?他想离座而去,可那感人的情节却把他紧紧地攫住……一直到电影映完他都没有松开柳茹的手。电影院的灯亮了,杨学武仍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愿离去。

    那天晚上柳茹很兴奋,回到家里后柳茹跟学武拥抱,还亲了杨学武的嘴。拉灭电灯睡觉时杨学武突然问柳茹:“你说说阿琪婆究竟属于那个阶级?”

    山上的苹果成熟时来了一位广州客商,看到满山的苹果后显得异常惊奇,摘下一只苹果放在嘴里就啃,说这苹果个头好大,颜色好鲜,“七”(吃)起来好脆好爽好甜,运到广州能卖好多好多钱。他从西安拉来一车纸箱,还配齐了包装纸格板套格,拿来一些开着圆洞的塑料板板,吩咐农民摘果子时要小心,不要把果子碰伤;拿起苹果在塑料板上比划,啥叫70#果,啥叫75#果,80#85#各个等次分开,一果一格不能混装。农民们听着听着心烦了,没听说卖果子那么麻缠!说他们卖桃卖梨一担挑到集市上,捡干卖净一个不剩。广州佬不好打交道,净出些歪点子整人。一天苹果装下来广州客商气得跺脚,找到柳乾要退订金。嘟嘟嚷嚷这些农民思想落后商品意识不强,那么好的苹果装糟塌了。

    柳乾忙赔不是,说好老哥你先不用着急,赶明日我亲自上山督阵,谁敢不听广州老哥的话我剥了他的皮。一听说柳乾要打人广州客商连忙摇头作揖,说苹果不要了,订金也不要了他现在就走人。柳乾笑道老哥你不必惊慌,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真叫我打我可不敢。广州客商这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上山时柳乾把采果子的人招集在一起,说乡亲们,改革开放了咱村里给广州客商卖苹果这可是第一回,这卖苹果跟穿衣服烧砖一样,好衣料就能卖个好价钱,铁头砖半生砖只能垒猪圈。你到商店里买东西时售货员对你满脸堆笑,有一句时髦话叫做“顾客就是上帝”。往深里说咱也说不下个里黑外白,咱只知道这广州老哥兜里有的是钱,苹果装好了广州老哥就把钱掏出来装到咱的兜里。大家说嫌不嫌钱扎手,要是不嫌的话把昨天装下的苹果全掏出来,按照咱这个上帝的意愿重装,谁装得不好咱丑话说到前头,不但不发工钱还要赔人家的损失。

    一天苹果装下来天黑时广州客商把柳乾拦住,向柳乾伸出了大拇指,说老弟你用摩托把我带上咱今晚到县里“七”酒,你要有兴趣的话再叫个小妞。柳乾说叫小妞咱可不敢,老婆知道了跟你闹离婚得不偿失。“七”酒的事今晚哥们给咱筹备,等忙过了这阵子你请几回兄弟“七”几回。

    那广州客商久在江湖,练得一张好嘴,能吃能谝,说只要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村子里产的苹果他年年包销。还说广州的楼房好高好大,夜里霓虹灯好亮好亮,啥时柳乾弟跟哥们来广州玩,来时把这招人疼的弟妹带上。

    柳乾是个看见竹竿就往上爬的猴精,苹果装好后当真带着王慧去了一趟广州。该吃的全吃过,该逛的全逛完之后柳乾对那个广州商说:“老哥、兄弟感谢这次来广州你陪兄弟吃了那么多好东西,看了那么多好景致,这回兄弟得求你办点大事,有啥好项目帮兄弟开开眼界,我们那里啥都缺,就是不缺人力,工人工资比广州低好多,办个加工厂啥的保证赚钱。”

    一句话倒把那个广州客商给提醒了,他说他有个老亲在台湾,前些日子来了趟广州。想在大陆办个皮革厂,做皮衣皮鞋皮沙发皮钱包 皮手套。一来他担心共 产 党政策有变,二来广州原料缺,得从其它地方购置原料。筹思来筹思去拿不定主意,最后坐飞机回了台湾。柳乾听得那话当即拍起了大腿,说老哥你可敲到点子上了,我们那里离内蒙不远,牛皮羊皮马皮驴皮猪皮狗皮老鼠皮应有尽有,快给那个台湾人发电报叫他过来,咱哥们一起将这块蛋糕做大。

    那时候生产队已解散,土地承包到户,公社改做乡,县革委会换成了县政府的牌子,县政府新成立了个单位叫做“招商办”。柳乾带台湾客商到县招商办时招商办的领导对台湾客商热情有加,大宴小宴请了十几场,专为台湾客商开了县招待所最好的客房。他们许诺台湾人假如要在县里投资时一路绿灯对台湾人开放。五年不缴税,地价从优,招工人选厂址全按客商的意愿办。暗地里却说那个柳乾不可靠,办厂得政府出面,要相信政府相信党。

    台湾人带着怀疑的眼神摇了摇头,说给他时间让他再想一想。招商办的领导把台湾人送上了回西安的汽车,台湾人半路下车返回,一头扎进柳家庄。

    柳乾带台湾人上山参观果园,参现他办起来的砖厂。晚上喝茶时台湾人说,小伙子我看出来,你是个办实事的人。咱生意人讲的是效益,那些花架子没用。我回台湾后先做计划,然后打款租地,皮革厂有污染,选厂址要远离村庄,说着掏出名片递上。

    柳乾看那名片,“何东魁”三个字赫然入目。他小心将名片装进兜内,对台湾人的朴实无华钦佩不已,姜还是老的辣。柳乾说论年龄你比我大一倍,叫你个老叔总行吧?何东魁摇摇头:生意人只讲同伙不论辈分,你就叫我老何,何董事长,我叫你小柳,柳厂长。

    柳乾说县招商办还得小心打点,那帮爷们咱惹不起。何东魁说小柳你看着办,花几个小钱就是。

    柳乾也印了一些名片,打听到招商办领导的居屋,天黑后瞅瞅左右无人敲开了领导的门,进门后将提来的礼品放到茶几上,然后掏出名片双手捧上,说鄙人姓柳名乾,柳家庄人氏。前些日子来咱县上的那个台湾人是他“老舅”,老人家来县里办厂主要是想帮一帮咱这些老亲。然后看看屋内的摆投,装做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老领导一心为党 的事业操心,啥年月了还住得这么简陋,能不能在县城周围买一块地皮,咱帮您重修一幢新屋。费不了几个小钱,咱砖厂有的是砖,建皮革厂省下几袋水泥几块楼板,顾工人得花些钱,老领导革命几十年了,不相信开不出几个工钱。”一席话说得招商办领导脸像牡丹花似地放展,说小伙子我看你是个人才,放开手脚步干吧叔给你当后台。

    厚实、严肃、客观、可信、负责,不哗众取宠、不愚弄读者。我用我精瘦的肩膀不断地撞击着文学殿堂的大门,总希望那扇大门对我打开一条缝,让我在里边的某一个角落,点亮一盏属于我自己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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