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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妖孽?”陈美人听完宫人禀告,平淡一笑,丹寇的护甲折了一朵腊梅,眸光不知道落到了何处,“以前,他们也是这样说本宫的吧?”她的笑极为平静,又极尽讽刺。

    那样的笑意,让宫人心里一寒。那宫人低下头,躬身惶恐道:“婢子说错话了。”

    “你什么都没说错,下去吧。”陈美人低低地说了一句。

    那宫人如蒙大赦,谢着恩退下。陈美人原先最是跋扈,动辄责罚下人,如今虽然不复之前的隆宠,但皇帝心中还是挂念她的,赏赐月俸一样不少。陈美人行事还是一度既往的张扬,也难怪那宫人如蒙大赦般的退下。

    皇帝尚在病中,并未临幸宁珂,这样的隆宠实在让人瞠目。

    皇帝捧谁,皇帝宠谁,她陈嫣然原本是不关心的,可是她担心失宠,失了宠便没有用处,沦为废棋。

    陈嫣然一双绝美的凤目,注视着深宫上方湛蓝的天空,目光平静如水。这个冬天好像格外寒冷,她这样想着。就像是她第一次遇见睿王的时候,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冷到了骨子里的天气,她在寒冰似的湖水中洗衣,已经下了好几日的雪了,那样的寒冷,也及不上那个男人的眼眸,好像他的世界里永远都是一片冰冷,好像他的世界里一直下着雪。

    她家中老父生病,穷的连救治的钱都没有,她便帮人洗衣挣钱,那些衣服都是贩夫之辈的,脏的要命,气味也很大。那寒天的雪就像刀子一样挂在脸上,她的手在寒冰之中,冻得失去了知觉,又红又肿,她不知道还要洗多久才能凑够老父的医药钱。

    在那河边第二次遇到那个玄服幽深的公子的时候,聪慧的陈嫣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不想这一辈子都帮人洗衣服。她跑到赵玦面前,直言道:“公子,你买下我吧。”

    “哦?”他似乎颇为意外,眉头轻挑,道,“我为什么要买你?你都会些什么?”

    陈嫣然没有忽略赵玦眼中的兴趣,他若是不想买,就不会问她会什么。这样一想,于是胆子更大了些,眼神坚定:“我什么都会!”

    “真的什么都会?”他压低了声音,嘴唇微抿,眼中有着迫人的光华。

    陈嫣然突然就羞涩起来,看着脚下,踯躅道:“除了杀人越货之流。”

    然后那玄服的公子就大笑起来,他是那样纤弱苍白的公子哥儿,笑起来的时候居然这样桀骜,他笑,虽然笑意不及眼底,拍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真的让你去杀人越货。”

    他果然没有让她去杀人越货。

    彼时,她还不知道他是贵胄的皇子,心里想着为奴为婢都要报答他。后来,家中的老父亲还是重病不治,她便彻底成了一个孤儿,被遗弃,无依无靠。那个时候也只有赵玦在她身边。

    后来陈嫣然想,她愿意进宫成为细作,不全是因为报恩赵玦,而是因为她实在太孤独了,如果没有赵玦,她将成为天背地弃的孤魂野鬼。所以她选择为他效忠,成为他手中的利剑。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还能做些什么。

    我的王爷,你如今过得如何?

    陈嫣然微笑着,望着天空,有些出神,将手中的梅花掐的粉碎。嫣然的美丽在于孤独,就像是宁珂的美丽在于善良。

    然而,作为这个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宁珂,她却保持着奇异的沉默,这个来自民间的小户女子表现得异常平静,也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世事无常。年前,上阳公主赵瑗天真又讽刺地对宁珂说:“公主是生下来的,哪里有教出来的?”不过月余,和亲之人已经换成了上阳公主自己。

    小小的女孩穿着嫁衣,赵国贵族女子多穿深衣,嫁衣更是极尽华丽。头戴步摇,肩披霞帔,纁色的嫁衣层层叠叠,压得人喘不过起来。上阳公主赵瑗才十一岁,半大的孩子,连身量都没有长开,她穿着繁复的嫁衣,黄金的步摇一直遮到眼前。盈盈一张芙蓉秀脸,那样子倒像是偷穿母亲衣服的小孩。

    任性天真而又骄傲的上阳公主,这一次却表现的非常温顺,木然地更衣,眼睛里面没有太多的情绪,由着女官修改着深衣的尺寸。

    贤妃立在一边,待司制房的女官退下后,贤妃只是垂泪:“瑗儿,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太子妃谢云书看了,都跟着一起抹眼泪,扶着快要哭得昏厥的婆婆贤妃。

    然而——上阳公主却是一脸的平静,扫了母亲和嫂子一眼,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起来,道:“我生为赵国公主,享万户俸禄。如今为赵国而嫁,是女儿的责任,又有什么好哭的?”

    一番话下来,连贤妃都没有了声音,她的瑗儿……她生她之时,动了心机,取名为瑗,与那元皇后同名,就盼着这个女儿是有福的,盼着皇帝多疼爱瑗儿。贤妃忘了,元皇后顾沅没有善终,她的瑗儿又怎么可能……她的女儿,虽然任性妄为,却是最崇高的赵国公主。贤妃应该为她骄傲的。

    “母妃,瑗儿这样懂事……”谢云书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毕竟是和亲啊,此去再无相见之期,这么年幼的赵瑗要到了十五岁才会和匈奴太子圆房,那么在这漫长的四年之中,她又要怎么样对付来自各方的势力呢?

    那么多的忧虑,谢云书都替她想到了。然而,赵瑗却浑不在意的样子。

    赵瑗幽幽地想起,李逸远赴雁门之前,曾经跟她说,战场上的事情就交给他们男人,等他回来,就带她去祀水节……逸哥哥

    赵瑗以前总是嘲笑他,因为李逸男生女相,她就唤他表姐。李逸最嫉恨人家说他女相,偏偏又奈何不了赵瑗,每次都气得跳脚。

    逸哥哥……瑗儿会不会在雁门遇见你?

    瑗儿出嫁了,战争就会结束了吧?

    可是瑗儿却不能跟你去汜水节了。逸哥哥……

    瑗儿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的很美。

    上阳公主想着想着就笑了,一脸的稚气,她还那么年幼,甚至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是那样喜欢李逸。也好……她从未明白,也就不会难受,带着一份憧憬,嫁给草原未来的王者。

    贤妃一下子就苍老了,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病气的脸上不管上多么厚的白粉,都掩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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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山,魏家村。

    “杀了魏婴,我们王爷就高枕无忧了,哈哈!”马背上的将领笑道,驾着马前行。

    “王爷吩咐了,可不能让顾将军知道,否则又要怪罪下来。”另外一个将士在鞍上思虑重重,小声道。

    他们行军很快,队伍人数大约在百人左右,高擎着火把,像一条火龙由远及近涌来,很快将整个魏家村包围起来。他们行事高调,夜行执火,好像根本就不担心这样会暴露行藏。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魏婴的吗?”巨石之后,杜弯弯落水后的衣衫冻得她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凌冽地看着溪边军队的动静,小声地问,沉静得好像一柄利剑。果然,魏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这一切都在魏婴预料中吗?她思绪飞转。

    身边的顾夕朝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冷的发抖的弯弯,尽最大可能替她挡着寒风,将她隐藏起来,又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拢在她身上,朝着她做了一个手势。

    巨石之间的间隙太狭小,不能同时隐藏两个人。顾夕朝大步走了出去。

    “你——”你要去哪里?杜弯弯茫然地伸手,徒劳地想抓住他的手。

    然而顾夕朝已经走入了那军队之中。

    先前两个将士看到顾夕朝先是诧异,转而是一阵恐惧。杜弯弯留意着他们神情的变化,暗想,就连顾夕朝她也看不透,这些年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秘密,只有她活的那么简单,简单到了愚蠢。

    “顾公子。”弯弯听到他们这样称呼顾夕朝,后来的话就渐渐听不清楚,吹散在寒风里。

    杜弯弯躲在石头背后的密林里,拢着顾夕朝的外衣,还是冻得发抖,迷迷糊糊间就昏睡过去了。待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空的东方已经发白。

    已经是第二天,又有新的队伍进村,那队伍王仪仗极是宣赫,隐隐约约听到鼓乐之声,一对对的前导、亲卫、扈从们的马蹄声得得地响起,一对对雉羽宫扇而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

    杜弯弯认得,那是魏太后出行的依仗。

    她昨夜在这野地昏睡了一宿,不知道魏村中又是什么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V后评论都少了。谢谢大家给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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