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五
徐婕妤：可不可以有个地方一直不变，不要天长地久那么长的时间，只要我回头的那一刹。
“卓青草！上次听写叫什么啊！午休课别乱跑！跟我去实验楼背书！”放中学林之森对急急忙忙跑出去的卓青兰喊道。
徐婕妤这时正站在实验楼的顶楼，朝北望着，那么大的操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穿过学校的那条小河边奇迹般地长着久远年代之前留下来的几簇芦苇，现在已经变成了枯黄色，但芦苇杆还是硬硬地挺立着，顶着那么几簇随风而飘的芦花。北面吹过来的风拂过婕妤的脸颊，皮肤凉凉的感觉，风吹散她上衣的百褶下摆，长长的头发也被风吹到背后，她心中一片空旷，风从这里经过，那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她只是想见见林之森吧！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林之森和施恩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手从学校走回家，在相互等着去上学。
儿时婕妤、林之森和施恩的父母都是一个单位的，住一个职工大院，一开始婕妤因为家离施恩家比较近，所以只认识施恩一个人，天天往施恩家跑，找施恩玩。后来，婕妤也记不得那一天，施恩说介绍一个伙伴给她认识认识，她很好奇，因为施恩很傲气，一般人他不太玩的，直到见到那个男孩后，她才明白，为什么施恩会把这个男孩介绍给她。记得第一次见林之森，他的头发有点长，两只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只要它一闪，婕妤就知道他们又有好玩的了，从此婕妤好像有了方向的小船随着林之森东奔西跑，当然施恩也在其中。有一次林之森带着小小的她说去一个同学家玩，那个同学家住在郊区，很好玩的，可是就是有点远，施恩不肯去，于是只剩她和林之森一起去了。可是林之森在半路迷了路找不到去同学家的路，他索性带着婕妤去不远的一个水泥厂玩。那个水泥厂在一片荒地中，当时是秋天，一切都是金黄，天地显得那么辽阔，那是婕妤第一次接近到大自然。林之森带她走独木桥，让她不要往下看，然后一回头自己掉下去了，吓坏她了，可林之森掉下去以后反倒坐在干涸的河床上大笑起来，婕妤只记得当时看着那样的林之森她感到无比的快乐。以后他们经常来水泥厂玩，那一次婕妤在水泥板上下来时，顶头的钢筋划开了她的脚踝，血直流，她都吓得忘了哭，施恩也吓坏了，只有林之森一把抽下脖间的红领巾，替她把伤口扎起来，然后背起她就走，为了抄近路，林之森从河沟里走，爬河沟时，婕妤怕林之森辛苦要自己走，可是林之森就是不放手，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回来了，因为想着林之森多不容易，婕妤都没感觉伤口有多疼。婕妤记忆最深的就是那次林之森带她和施恩撬开厂房的窗户爬进去玩，一开始还玩得好好的，突然听到不远处看厂的人叫起来发现了他们，吓得他们赶紧逃，阴暗的厂房一下子不神秘好玩了，变成了他们要逃走的地方，当时施恩首先爬上窗户准备跳下去，可是他一晚上去就呆住了不敢跳下去，眼看看厂的人快要走近了，婕妤害怕就一把把施恩推了下去，后面婕妤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施恩的哭声，然后被人送进医院了，他摔下去时把头摔破了，当施恩妈妈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时，婕妤害怕极了，这时只听林之森说：“我推的！”然后林之森被他爸爸拎了回去……
林之森的爸爸很暴力，这也是林之森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要是当时林叔叔没有和林阿姨吵架就好了，要是那时那个小板凳不在林叔叔的手边就好了，婕妤总是一遍又一遍假设，可是没有那个要是，没有那个如果。也就在林之森中考完的暑假里，林之森父亲与母亲吵架，林父拿起手边的板凳就砸了过去，没想到就那样把林母砸死了，砸死人他害怕了，就逃走了，最后被抓回来，判的是死刑。婕妤还记得林之森和他爷爷一起跪在法院门口替他父亲求情的，也是在那天林之森第一次对她大吼，从此疏远她了。
那天天色有点灰蒙，酝酿着一场风雨，凝重的空气里悬浮的颗粒，婕妤和施恩赶到法院时只见法院门口一个男孩和一个老人跪在通往庄严大门台阶的第一级，每个人经过都远远地绕开，一进大门婕妤看到这耸立的高大的建筑物下跪的这两个渺小的人影就开始大哭起来，她是真的心痛了，但那时如果知道林之森不喜欢她哭，她一定一声都不会哭的，可是那时不知道。婕妤跑过去跪在了那个林之森的旁边，还哭着“婕妤！你干嘛！？你疯啦！”林之森立刻站起来把婕妤拉到一边，脸色很难看，“我们陪你！”婕妤哭着说，“陪什么陪！哭有什么用！又不关你事回去！”林之森吼道，“林之森！”一直在一旁的施恩看到林之森这样对待婕妤实在忍不下去了，婕妤一把抓住冲向林之森的施恩，这时林爷爷也过来了拉走了林之森，林之森一把甩开爷爷的手，发疯一样跑出了法院大门。从此林之森不在和施恩、婕妤一起玩了，变得独来独往，连明明分到一个班，他也要调走，婕妤以为林之森讨厌自己了，其实到最后她都没来得及弄明白，林之森只是不敢再喜欢任何人，因为他承受不起失去，而且像婕妤这样美好，太懂得美好的易逝，美好的脆弱。
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把婕妤从回忆中惊醒，她的心一下子加速跳动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翘，近了，近了，“今天背完第六单元！”这时林之森的声音，“啊！这么多！”一个女声响起，“啊什么啊！……”婕妤一下子呆住了，想躲却没能移步，这时林之森与卓青兰已经转过拐弯，已经看到她了，三个人都定在了风的逆流中。
“你也在这！”林之森打破了沉默，“卓青兰，我们走！”“别走！”婕妤叫住准备走的林之森，“有什么事吗？”林之森转过身子，朝婕妤走去，“没……没事！”婕妤本能地往后退，摺叠花簇的领口里伸出的象牙白的纤细的脖颈无力地摇动着，她说着，突然向楼下冲去，“婕妤！”两个人的合声，不一样的音色里同样的忧心，只见施恩从东边的另一个楼梯冲了过来，跟着婕妤跑了下去，顶楼只剩下林之森呆呆地望着他们跑走，一个世界的落寞，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补救时，才发现另一个落寞的世界还没清醒，让了两次路的卓青兰正呆呆地望着施恩消失的方向发呆，“喂！卓青草，发什么愣！上来！坐好！背书！”林之森对卓青兰叫道，然后转过身，脸朝南，卓青兰疑惑地望着他，然后坐到林之森刚刚站的那块台阶上默默的看书，可是满脑子都是施恩冲出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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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婕妤这时正站在实验楼的顶楼，朝北望着，那么大的操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穿过学校的那条小河边奇迹般地长着久远年代之前留下来的几簇芦苇，现在已经变成了枯黄色，但芦苇杆还是硬硬地挺立着，顶着那么几簇随风而飘的芦花。北面吹过来的风拂过婕妤的脸颊，皮肤凉凉的感觉，风吹散她上衣的百褶下摆，长长的头发也被风吹到背后，她心中一片空旷，风从这里经过，那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她只是想见见林之森吧！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林之森和施恩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手从学校走回家，在相互等着去上学。
儿时婕妤、林之森和施恩的父母都是一个单位的，住一个职工大院，一开始婕妤因为家离施恩家比较近，所以只认识施恩一个人，天天往施恩家跑，找施恩玩。后来，婕妤也记不得那一天，施恩说介绍一个伙伴给她认识认识，她很好奇，因为施恩很傲气，一般人他不太玩的，直到见到那个男孩后，她才明白，为什么施恩会把这个男孩介绍给她。记得第一次见林之森，他的头发有点长，两只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只要它一闪，婕妤就知道他们又有好玩的了，从此婕妤好像有了方向的小船随着林之森东奔西跑，当然施恩也在其中。有一次林之森带着小小的她说去一个同学家玩，那个同学家住在郊区，很好玩的，可是就是有点远，施恩不肯去，于是只剩她和林之森一起去了。可是林之森在半路迷了路找不到去同学家的路，他索性带着婕妤去不远的一个水泥厂玩。那个水泥厂在一片荒地中，当时是秋天，一切都是金黄，天地显得那么辽阔，那是婕妤第一次接近到大自然。林之森带她走独木桥，让她不要往下看，然后一回头自己掉下去了，吓坏她了，可林之森掉下去以后反倒坐在干涸的河床上大笑起来，婕妤只记得当时看着那样的林之森她感到无比的快乐。以后他们经常来水泥厂玩，那一次婕妤在水泥板上下来时，顶头的钢筋划开了她的脚踝，血直流，她都吓得忘了哭，施恩也吓坏了，只有林之森一把抽下脖间的红领巾，替她把伤口扎起来，然后背起她就走，为了抄近路，林之森从河沟里走，爬河沟时，婕妤怕林之森辛苦要自己走，可是林之森就是不放手，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回来了，因为想着林之森多不容易，婕妤都没感觉伤口有多疼。婕妤记忆最深的就是那次林之森带她和施恩撬开厂房的窗户爬进去玩，一开始还玩得好好的，突然听到不远处看厂的人叫起来发现了他们，吓得他们赶紧逃，阴暗的厂房一下子不神秘好玩了，变成了他们要逃走的地方，当时施恩首先爬上窗户准备跳下去，可是他一晚上去就呆住了不敢跳下去，眼看看厂的人快要走近了，婕妤害怕就一把把施恩推了下去，后面婕妤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施恩的哭声，然后被人送进医院了，他摔下去时把头摔破了，当施恩妈妈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时，婕妤害怕极了，这时只听林之森说：“我推的！”然后林之森被他爸爸拎了回去……
林之森的爸爸很暴力，这也是林之森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要是当时林叔叔没有和林阿姨吵架就好了，要是那时那个小板凳不在林叔叔的手边就好了，婕妤总是一遍又一遍假设，可是没有那个要是，没有那个如果。也就在林之森中考完的暑假里，林之森父亲与母亲吵架，林父拿起手边的板凳就砸了过去，没想到就那样把林母砸死了，砸死人他害怕了，就逃走了，最后被抓回来，判的是死刑。婕妤还记得林之森和他爷爷一起跪在法院门口替他父亲求情的，也是在那天林之森第一次对她大吼，从此疏远她了。
那天天色有点灰蒙，酝酿着一场风雨，凝重的空气里悬浮的颗粒，婕妤和施恩赶到法院时只见法院门口一个男孩和一个老人跪在通往庄严大门台阶的第一级，每个人经过都远远地绕开，一进大门婕妤看到这耸立的高大的建筑物下跪的这两个渺小的人影就开始大哭起来，她是真的心痛了，但那时如果知道林之森不喜欢她哭，她一定一声都不会哭的，可是那时不知道。婕妤跑过去跪在了那个林之森的旁边，还哭着“婕妤！你干嘛！？你疯啦！”林之森立刻站起来把婕妤拉到一边，脸色很难看，“我们陪你！”婕妤哭着说，“陪什么陪！哭有什么用！又不关你事回去！”林之森吼道，“林之森！”一直在一旁的施恩看到林之森这样对待婕妤实在忍不下去了，婕妤一把抓住冲向林之森的施恩，这时林爷爷也过来了拉走了林之森，林之森一把甩开爷爷的手，发疯一样跑出了法院大门。从此林之森不在和施恩、婕妤一起玩了，变得独来独往，连明明分到一个班，他也要调走，婕妤以为林之森讨厌自己了，其实到最后她都没来得及弄明白，林之森只是不敢再喜欢任何人，因为他承受不起失去，而且像婕妤这样美好，太懂得美好的易逝，美好的脆弱。
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把婕妤从回忆中惊醒，她的心一下子加速跳动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翘，近了，近了，“今天背完第六单元！”这时林之森的声音，“啊！这么多！”一个女声响起，“啊什么啊！……”婕妤一下子呆住了，想躲却没能移步，这时林之森与卓青兰已经转过拐弯，已经看到她了，三个人都定在了风的逆流中。
“你也在这！”林之森打破了沉默，“卓青兰，我们走！”“别走！”婕妤叫住准备走的林之森，“有什么事吗？”林之森转过身子，朝婕妤走去，“没……没事！”婕妤本能地往后退，摺叠花簇的领口里伸出的象牙白的纤细的脖颈无力地摇动着，她说着，突然向楼下冲去，“婕妤！”两个人的合声，不一样的音色里同样的忧心，只见施恩从东边的另一个楼梯冲了过来，跟着婕妤跑了下去，顶楼只剩下林之森呆呆地望着他们跑走，一个世界的落寞，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补救时，才发现另一个落寞的世界还没清醒，让了两次路的卓青兰正呆呆地望着施恩消失的方向发呆，“喂！卓青草，发什么愣！上来！坐好！背书！”林之森对卓青兰叫道，然后转过身，脸朝南，卓青兰疑惑地望着他，然后坐到林之森刚刚站的那块台阶上默默的看书，可是满脑子都是施恩冲出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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